犹豫间,罗君灿已经将罗乐斜挎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用一双水汪汪的小狗眼睛期待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罗乐没能抵抗罗君灿的卖萌,默默帮她打开了录像。

    就在自称是罗时中的男子出现时,罗君灿连声让罗乐细看。

    罗乐默默点了暂停。

    罗君灿讶异地回头:“这是怎么做到的?”

    罗乐:“你不是要比对吗?”

    罗君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哦!”

    然后捧住泛黄的照片,仔细端详起来:“阿乐,这一定是一个人……你看这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罗君灿看着看着,就变成了比对罗乐、录像上的人、还有照片上的夫妻……

    “还有这嘴巴,阿乐,你笑一笑……”

    罗乐无奈地挤出一抹微笑。

    罗君灿顿时跳了起来:“对了对了,你这样笑,简直和录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直到将所有设备全部恢复原位,罗君灿依旧兴奋极了,整个人恨不得挂到罗乐身上去。

    “阿乐,没想到,我最最崇拜的罗将军,竟然就是罗三叔,他还在我小的时候抱过我!他还送过我好多小物件呢!幸好我娘帮我好好收起来了,不然等我知道了真相,肯定要哭晕过去的!

    嘿嘿……阿乐,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咱们一起将罗将军的威名发扬光……”

    兴奋之余,忽然看到罗乐平静的脸庞,罗君灿不由得止住了声,“阿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啊?”

    她吃惊道:“你……早就知道了?”

    罗乐垂眸,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在他人面前承认这件事情……以及这件事情背后所隐藏的事实真相。

    如若她便宜爹真像她猜测的那样,是个穿越者,那么他的意外死亡,可就出大问题了!

    罗乐虽然不看男频小说,但在她的常识里,能在当上名震一方的将军、千军万马之下活下来的男性穿越者,必然有其生存手段,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明不白死在了山林里,还死得那么不体面?!

    罗乐深深吸了一口气,“灿灿,他是我爹这件事,咱俩心知肚明即可,别让其他人知道。”

    “其他人是指?”

    罗乐拉住罗君灿的手,郑重道:“我们两个之外,都是其他人。”

    “我爹娘也……”

    罗乐点头:“尤其是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否则,很可能会让罗家寨有灭族的风险!”

    罗君灿不由得回握住罗乐的手,肩上仿佛被无形的压力禁锢住了:“阿乐……”

    她微微垂眸,再看向罗乐时,眼里充满了坚定:“我明白了,明日就让秦智来上门提亲!”

    罗乐:!

    啊?

    眼看着罗君灿当即换了身骑马装,罗乐连忙拦住了她:“等等,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吗?什么时候开窍了?这……这俩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罗君灿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解释道:“当然有联系!秦将军允诺过我,若我跟秦智成了亲,成了他的儿媳,他就让我在驻军里做一名百户!若你或是罗家寨有了危险,我就可以领兵救人了呀!”

    罗乐听她这么说,内心虽然很感动,但还是劝她道:“这个想法很好……可当人媳妇,规矩多得很,而且,我听罗冽将军说过,大部分将军的妻子都不能随军……

    我不知道秦将军的夫人有没有随军,但罗冽将军是孤身一人在这边的,你嫁过去简单,万一京城里头的人要你回京城,到时候该怎么办?”

    罗君灿听罗乐这么一说,眸光暗淡了:“这么说……我岂不是早晚要去京城?”

    罗乐道:“为什么早晚要去京城?你要是非秦智不可,让他入赘罗家寨不就好啦?”

    罗君灿:?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罗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京城多远啊,万一真让你一个人跑去京城,不止大伯和大伯母会担心,我也担心啊!若是你不喜欢秦智,他又刚好是长子的话,我觉得,你们还是早点断了联系吧……”

    罗乐见罗君灿眼里多了几分茫然和担忧,罗乐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是在担心不嫁过去的话,西南驻军和罗家寨之间的联盟会瓦解?别担心,让我想想法子,让他们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姻亲联盟在利益联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想着刚才罗君灿的话,罗乐莞尔:“就像你刚才说的,跟着我走就好啦!”

    她摸了摸下巴:“不过……现在你先暂时别跟秦智断联,我还得借他的身份一用。”

    因为刚才的对话,罗乐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

    南诏与辰州的交界处,高原俯瞰山野。山林延绵数千里,自北往南,逐渐稀疏。这边人迹罕至,岩石没有草皮的遮掩,光秃秃地暴露在蓝天之下,泛着幽绿的光。

    罗乐探着头眺望前方,她腰间系着一块西南驻军的令牌,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盒,木盒里陈设着形色各异的铜矿。

    自然界中自然铜不少,只是铜矿床上部的氧化带大多掺杂着铜的次生矿物,如孔雀石、赤铜矿、蓝铜矿、黑铜矿等,若不在氧化带下方开矿洞,想要纯净的铜,还得用特殊的工艺提取。

    好在这个时代对铜的冶炼技术已经相当成熟,铜线制作起来不算困难。

    罗乐没有深入矿区,只站在边缘拿了几粒沾染了灰的矿石与自己手中的做对比,确定大致方位后,在旁边做了几个标记,原路返回。

    她捡了一小兜孔雀石,准备给家里的人做首饰。这些孔雀石有着简单的纹路,有的无须打磨,便是一串色泽温润的绿葡萄,瞧着很是喜人。

    这一趟寻矿之路,是罗乐一个人骑着阿缘过来的。阿缘是她的驴,既记路、又聪明,跟她也有了默契,比借用罗家寨、或是西南驻军的马好多了。

    不是罗乐不信任罗家寨的马匹,但那可是铜矿,还是得慎重些好。

    她让罗君灿简单询问了秦智几个关于西南驻军周围环境的小问题,得到答案后,脑海中便建构出了铜矿的大致位置。

    段谨不敢过来的地方,西南驻军为了两界和平,也未必会派人过去探索。

    或者说,就算派人探索了,也会一口咬定他们没去过。

    这就给了罗乐可乘之机。她不过是想先搓点电线来玩玩,用不了多少铜矿的。

    走这一遭,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将铜矿暴露在西南驻军的眼中,若真这样了,嗯,她罗乐是个老实本分人,大不了将铜矿拱手让给西南驻军就是。

    只是不知秦智是自有考量,还是被爱情迷昏了头脑,罗君灿只提了一嘴她想要西南驻军的令牌,秦智就把令牌给了她。

    这边到底是边境,除非翻山越岭,否则大路上必有驻军驻守,或是堡垒,或是营地。

    有了秦智的令牌,罗乐方便许多,路上没遇到村庄,也可以用令牌去蹭一蹭驻军们的晚饭。

    比如现在。

    远远地看见了驻军营地,罗乐拍了拍阿缘,让它快点过去。

    但这会儿的阿缘似乎不太安分,罗乐可以感受到它不安的气息。

    “怎么了?是有人跟过来了?”

    罗乐拍拍它的脑袋,温声安抚道:“好阿缘,你快些走,咱们到营地就安全了。”

    她大咧咧地走在山间大路上,被人看见也情有可原,虽然这么说,但罗乐还是将割草的镰刀掏了出来,防身。

    罗乐想要一把刀、剑或是长枪,并不难,可如果带着这样的武器,也太过显眼。

    带一把镰刀刚好,这镰刀是她出门前特地磨过的,低调又防身……除了打架时,手短了一些,但比起匕首来说,还是要长一点的。

    阿缘打了一个响鼻,仿佛在认同罗乐的话,但它认同归认同,朝营地的步伐是一点不迈,若非罗乐一直扯着绳不让它回头,它能往反方向跑去。

    “你到底怎么了?”

    罗乐觉得这个场景很是熟悉,好像曾经见过……

    她不由得提起心来:“阿缘,我可好吃好喝养了你两年,你要是心里还有别的主子,我可要送你回杨宅了!”

    话又说话来了,这里可是边境,杨诚之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伤痕累累出现在这里?

    眼看着温暖的篝火,温热的饭菜即将离她袁驱,罗乐心中万分沮丧,她不想放着好好的营地不住啊!

    可……把人丢在山林里不管不顾,会不会太冷情冷血了?

    阿缘听了罗乐的话,突然停着没动了,它扭扭脑袋,讨好似的地朝罗乐抛了两个媚眼。

    罗乐被它萌得心都要化了:……

    她板着脸,清了清嗓子:“你这是做什么?表忠心?”

    阿缘点点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小心翼翼地掉了个头。

    罗乐还能怎么办?她总不好见死不救吧?只能假装没发现阿缘的小动作,一边酸溜溜地训它道:“你这记性真够好的,这么久不见,居然还记得他……也不知道让你来找我,会不会也这么积极……”

    随着山林的深入,罗乐却发现草丛里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她身着麻布衣,衣服破破烂烂的,有撕扯痕迹的不规则破口,又有被刀划破的整齐刀口,还有被树枝勾扯出来线头。

    阿缘没有靠近这名女子,而是站在不远处观望。

    罗乐见它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得问道:“你要找的人,是她?”

    阿缘黑黝黝的眼珠子也看向了罗乐,罗乐看得出来,这双眼睛里也充满了疑惑。

    它昂首,犹豫地打了一个响鼻,仿佛在问罗乐,是她吗?

    罗乐被它气笑了:“是你要救人,你问我?!”

    阿缘心虚地歪了歪脑袋,然后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在试探什么,似乎觉得安全了,又继续往前慢慢挪步。

    一直挪到了女子身侧,头熟练地拱了拱女子腰间,用驴嘴叼出一个香囊递给罗乐。

    待罗乐接住香囊后,急促地打了响鼻,仿佛在催促罗乐,快点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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