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如同一场奇异的梦。
梦里有着集天地间灵气而汇聚而成的美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勾魂摄魄的引诱。
少女堂而皇之的将没有经历任何风霜的圆润指尖触碰在削铁如泥的利刃神兵之上。
若非姬发反应足够快，那寒芒凌厉的剑刃恐怕能将这十指如同青葱一般的手指给削掉。
但即便如此，谁让一开始既白就是冲着剑刃去的，娇嫩的指尖还是被兵器所伤，氤氲出靡丽的鲜血。
将士们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拿起武器和火把，生怕妖被鲜血所激怒，只待一声令下便和眼前诡异的妖物进行殊死搏斗。
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朝着眼前之人刺出这杀人的利器。
却不知既白原本还在生气姬发发现她是妖的事实。
——但即便是事实，她已经伪装出人样了，那就必须得说她像人才对。
至于指尖上的鲜血，她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满心想着一开始她看这两个少年都觉得有些亲近之感，但在嗅闻第一个少年的时候，她觉得亲近，却又好似十分别扭，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本想再闻让她一开始就觉得亲近的少年，却又发生这种事。
小兔子歪头看向自己正在流血的指尖，她的生命之中没有这一份记忆，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很快，既白就没有办法思考。
因为她的前爪好像吃了许多辛辣滋味的苜蓿朱草一样，又好像被火烧过一样，让她觉得不舒服。
既白好逸恶劳，爱恨分明，她喜欢一切让她觉得开心的，讨厌一切让她觉得难过的。
眼前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连带着，也冲淡她一开始对第一个少年的亲近之感。
——她的恩人是世界上最善良无害的人族，这个凶巴巴的人一定不是她的恩人！
殷郊急的顾虑不到太多，赶紧执起那双纤细的仿佛稍稍用力都能折断的手腕，朝着一旁的将领们吩咐：“快取伤药来。”
于是僵持许多，不知道该要放下武器还是违背自己心意开始战斗的将士们这才有了主心骨。
他们眼底是亮的发光的狂热之色，恨不得立刻朝着既白抛头颅洒热血的决绝。
姬发认为是妖，最会伪装成无害样子来接近猎物，引人上钩的妖。
可他们，怀揣着对于天地的恐惧，对于神灵的敬意，让他们在此刻恨不得朝着既白献上自己的性命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直到那着上好的伤药涂抹完毕，又被用细密矜贵的白绸将人那纤细的手指包裹成一个大白团，那人待在殷郊身边，不肯和姬发说一句话，当然，也并未对其他人表达恩赐。
姬发发现，这人像一个孩童，小心翼翼的探出眼神来观察着所有的一切，都又好似只是一抹清风。
她只远远的看着，却没有任何情绪。
如同玉石一般，清透、冰冷。
姬发被宠爱着长大，又自幼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不是那种混淆是非之人。
即便他自认自己方才并未做错，靠近他也就罢了，但他为了殷郊的安危，不许殷郊身边出现任何一点差池，更何况，哪有人像是摸新鲜玩具一般摸剑？
还是剑刃。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方才无悲无喜的少女仿佛只是他的南柯一梦，眼前那双漂亮眼眸里的无措让他心神一荡，认错的话都诚恳许多，也收敛本该在此时出现的试探。
“抱歉。”
众人原地歇息，将士们本就时刻警惕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他们遇到的神灵自然也时刻注意着。
更何况还是待在他们一行人之中最尊贵的皇孙殿下身边。
于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听到了来着把他们的射击成绩衬的一文不值、还对着他们阴阳怪气的西岐世子低头认错。
恍惚的他们抬起头看了一眼皓月当空的天，嗯，是黑天，正常的，可能就是他们没有睡醒，现在还在梦里。
但这是让猛兽退散的神灵，是天地的代表，那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我名姬发，方才...只是想要阻止你靠近殿下，不是有意伤你的。”
那莹白无痕天衣无缝的衣裙从殷郊身后动了动，而后没过多久那人就从被遮挡的阴影之中露出一个审视的眼神，唇瓣还因为不满而轻抿在一起，审视着姬发，好似在查看他说的是不是真心的。
“殿下？”既白长吟一声，回头看着殷郊。
眼底的热切和欣喜像是最稚嫩的幼童在拥抱世界时候的无畏和信赖。
直白的一览无遗。
让即便只是旁观的姬发都觉得一瞬间心惊又酸涩。
——她的恩人也是殿下。
——怪不得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人分外亲切。
不过凡间过了多少年啊？面容和他以前的变化也蛮大的。
虽然小兔子早就已经把她恩人的模样给忘记到九霄云外，但是她报恩的心思真的，果不其然，她这不就顺利的寻到恩人了吗。
“是我。”殷郊轻咳一声，目光低垂看向一侧，不敢看在他身边矗立着的少女。
“你说不让我靠近殿下，可是你们殿下没有不同意啊。”既白说话直白，用她惯用的语调说话。
但姬发此刻却觉得她像是从殷郊身边探出头的兔子，正朝着他嘚瑟的晃晃脑袋，十分耀武扬威。
“而且！你居然拿那个东西咬我的爪...手！”
“剑刃锋利，是发之过。”
既白微微抿唇，看着姬发现在藏在剑鞘里的剑刃闪过一丝狠厉，却又很快滑过，不留丝毫痕迹：“剑？它也是青萍剑吗？”
“不是，它的名字叫凤鸣，是用来杀人的利器，你将手放在那上面，当然会被割破手指。”小将军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拿出以前教导幼弟时候的耐心。
不，更甚从前。
因为幼弟若是不听话，他能发挥出必杀武器：长兄如父，来武力镇压。
可是对上既白...或许是对她来历的投鼠忌器，也或许是对她产生的好奇，显得那么循循善诱，格外的温柔有耐心。
“好了，姬发也并非有意的，若你不喜欢那咱们就不理他。”殷郊大胆伸手拽拽她的衣袖。
侧头回望的的发丝轻轻搔在他的指尖。
眼见她回头看他，水汪汪的眼眸倒映着他的影子，不再全身心的关注姬发，他才仓促想着话题：“我的剑名长夜...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名殷郊。”
“既白。”
既白睫羽轻颤，她有些失望“殷郊”不是“殷寿”，发现自己眼前这位并不是救她的恩人，刚刚出现并没有多久的热情消弭，快的就像在沙滩上的浪潮。
来的迅速敏捷，走的时候也不流一点痕迹。
即使名字有一半相似，也难以换回她方才的热情和乖顺。
身体上的疲累让她先一步打了一个哈欠，说完就远离已经不是救命恩人的殷郊，理不直气也壮的使唤姬发，又因为困顿而拖长尾音：“姬发，我困了。”
没人能够拒绝这样一双眼睛里能够蕴含着自己的影子。
姬发想。
即使他清楚的明白眼前人此刻迷蒙，心心念念着的只有自己。
眼前人眉目多情，生了一种骄肆的跋扈。
像是小宠伸出爪子的挑衅，自以为威力甚大，实际只让人觉得可爱。
姬发喉头微动，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一向聪慧迅速的世子殿下却在这一刻停顿许久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要让他服侍她休息？
这...也太过唐突。
可既白向来不是那种会看眼色的，她只会顺着梯子往上爬，越发得意自己能惩罚姬发这个坏人。
于是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打在西岐那听凤鸣出生的世子嘴巴上，引得众人惊诧。
“我说了，快些。”
她还记得，这人说她不像“人”。
...
这一夜所有的将士都觉得如梦似幻。
发生的一切细想起来都只觉得超出常理。
旁人都在森林之外安营扎寨，好借此恢复体力，亦或者赶路星夜兼程的在林间穿梭，将安全置身度外。
而他们不走寻常路，不在安全的地界歇息，反倒在危机四伏的密林之中酣睡。
若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知晓了，恐怕还以为他们要么是失心疯了，要么是找死。
但事实就是如此，虽然他们也不知晓为何急着赶路的皇孙殿下为何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下了，而一直最有冷静的世子为他们遇到的姑娘鞍前马后，将最柔软的丝绸和最珍贵的大氅铺在地上，为她建立如同宫殿一般的舒适。
他们怀揣着疑惑不敢睡下，在时间流逝之中见证了能够吞噬人骨的猛兽一步步靠近，而后又悄然散去。
连一开始想要教训一下小年轻的将领都不敢说话，生怕去了的猛兽复返。
又怕那出现的神异的美人再被惊扰后消失不见。
——这是属于他们的奇遇！
他们不愧是殷商最厉害的战士，连上天都是如此眷顾他们，于是赐下稀世奇珍。
这一切，都并非假象。
而姬发觉得自己的躯壳滚烫如火，怔怔的凝视着在大氅中安睡的少女，他明白一切的异常都是来源与她。
却又无法思考清楚她的目的，更无法想象她的来历。
她是一个谜，却又让人为了她眼底升起波澜，而甘愿献出生命。
但即便心里如何怀疑，他依旧乖顺的坐在地上一夜，仿佛那个西岐小霸王被夺魂一般。
连自己都不可置信。
...
东方既白，日光熹微。
阳光织满雀鸟的翅膀，河水轻轻敲打着石头。
只要细细观察太阳的上升才会知晓，太阳的上升并非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是一下从山的那边跳跃上来，方才还不在的，但一下就出现了。
少年的心事不为外人所道，反正既白是无事一身轻的睡了一夜好觉。
他们虔诚着朝着日出的方向行礼，既白已经知道，只是殷商的祭拜礼节。
人族相信天地是他们的庇佑，他们才得以在这天圆地方的大地之上生存，而日月星辰是他们最古老的信仰。
从姬发身旁站起身来，柔软细密的发丝拂过他的喉结。
只一扫而过的触感十分隐晦而迅速，似羽毛一般轻搔，莫说既白本人没有发觉，便连一直注意着这里的殷郊也未曾觉得不对。
本应只是单纯的触感，却在从未如此亲近过女子的世子身上产生距离的反应。
他后退一步，喉结微微滚动，迟迟的发觉他一夜未曾活动后有些僵硬的腿。
重整行装准备出发之时，众人整理好马屁，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该不该劝解既白同他们一起离开。
但既白没有这个顾虑。
她朝着队伍中心的位置看起来就最俊美的马匹，朝着一旁的姬发缓缓抬起手朝他勾了勾。
无波无澜的少女缓缓勾唇一笑。
似君王高坐庙堂的命令，又似情人满怀诱惑的呢喃。
恍惚之间，舜华丛生。
“过来。”
“伺候我上马。”
梦里有着集天地间灵气而汇聚而成的美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勾魂摄魄的引诱。
少女堂而皇之的将没有经历任何风霜的圆润指尖触碰在削铁如泥的利刃神兵之上。
若非姬发反应足够快，那寒芒凌厉的剑刃恐怕能将这十指如同青葱一般的手指给削掉。
但即便如此，谁让一开始既白就是冲着剑刃去的，娇嫩的指尖还是被兵器所伤，氤氲出靡丽的鲜血。
将士们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拿起武器和火把，生怕妖被鲜血所激怒，只待一声令下便和眼前诡异的妖物进行殊死搏斗。
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朝着眼前之人刺出这杀人的利器。
却不知既白原本还在生气姬发发现她是妖的事实。
——但即便是事实，她已经伪装出人样了，那就必须得说她像人才对。
至于指尖上的鲜血，她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满心想着一开始她看这两个少年都觉得有些亲近之感，但在嗅闻第一个少年的时候，她觉得亲近，却又好似十分别扭，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本想再闻让她一开始就觉得亲近的少年，却又发生这种事。
小兔子歪头看向自己正在流血的指尖，她的生命之中没有这一份记忆，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很快，既白就没有办法思考。
因为她的前爪好像吃了许多辛辣滋味的苜蓿朱草一样，又好像被火烧过一样，让她觉得不舒服。
既白好逸恶劳，爱恨分明，她喜欢一切让她觉得开心的，讨厌一切让她觉得难过的。
眼前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连带着，也冲淡她一开始对第一个少年的亲近之感。
——她的恩人是世界上最善良无害的人族，这个凶巴巴的人一定不是她的恩人！
殷郊急的顾虑不到太多，赶紧执起那双纤细的仿佛稍稍用力都能折断的手腕，朝着一旁的将领们吩咐：“快取伤药来。”
于是僵持许多，不知道该要放下武器还是违背自己心意开始战斗的将士们这才有了主心骨。
他们眼底是亮的发光的狂热之色，恨不得立刻朝着既白抛头颅洒热血的决绝。
姬发认为是妖，最会伪装成无害样子来接近猎物，引人上钩的妖。
可他们，怀揣着对于天地的恐惧，对于神灵的敬意，让他们在此刻恨不得朝着既白献上自己的性命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直到那着上好的伤药涂抹完毕，又被用细密矜贵的白绸将人那纤细的手指包裹成一个大白团，那人待在殷郊身边，不肯和姬发说一句话，当然，也并未对其他人表达恩赐。
姬发发现，这人像一个孩童，小心翼翼的探出眼神来观察着所有的一切，都又好似只是一抹清风。
她只远远的看着，却没有任何情绪。
如同玉石一般，清透、冰冷。
姬发被宠爱着长大，又自幼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不是那种混淆是非之人。
即便他自认自己方才并未做错，靠近他也就罢了，但他为了殷郊的安危，不许殷郊身边出现任何一点差池，更何况，哪有人像是摸新鲜玩具一般摸剑？
还是剑刃。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方才无悲无喜的少女仿佛只是他的南柯一梦，眼前那双漂亮眼眸里的无措让他心神一荡，认错的话都诚恳许多，也收敛本该在此时出现的试探。
“抱歉。”
众人原地歇息，将士们本就时刻警惕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他们遇到的神灵自然也时刻注意着。
更何况还是待在他们一行人之中最尊贵的皇孙殿下身边。
于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听到了来着把他们的射击成绩衬的一文不值、还对着他们阴阳怪气的西岐世子低头认错。
恍惚的他们抬起头看了一眼皓月当空的天，嗯，是黑天，正常的，可能就是他们没有睡醒，现在还在梦里。
但这是让猛兽退散的神灵，是天地的代表，那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我名姬发，方才...只是想要阻止你靠近殿下，不是有意伤你的。”
那莹白无痕天衣无缝的衣裙从殷郊身后动了动，而后没过多久那人就从被遮挡的阴影之中露出一个审视的眼神，唇瓣还因为不满而轻抿在一起，审视着姬发，好似在查看他说的是不是真心的。
“殿下？”既白长吟一声，回头看着殷郊。
眼底的热切和欣喜像是最稚嫩的幼童在拥抱世界时候的无畏和信赖。
直白的一览无遗。
让即便只是旁观的姬发都觉得一瞬间心惊又酸涩。
——她的恩人也是殿下。
——怪不得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人分外亲切。
不过凡间过了多少年啊？面容和他以前的变化也蛮大的。
虽然小兔子早就已经把她恩人的模样给忘记到九霄云外，但是她报恩的心思真的，果不其然，她这不就顺利的寻到恩人了吗。
“是我。”殷郊轻咳一声，目光低垂看向一侧，不敢看在他身边矗立着的少女。
“你说不让我靠近殿下，可是你们殿下没有不同意啊。”既白说话直白，用她惯用的语调说话。
但姬发此刻却觉得她像是从殷郊身边探出头的兔子，正朝着他嘚瑟的晃晃脑袋，十分耀武扬威。
“而且！你居然拿那个东西咬我的爪...手！”
“剑刃锋利，是发之过。”
既白微微抿唇，看着姬发现在藏在剑鞘里的剑刃闪过一丝狠厉，却又很快滑过，不留丝毫痕迹：“剑？它也是青萍剑吗？”
“不是，它的名字叫凤鸣，是用来杀人的利器，你将手放在那上面，当然会被割破手指。”小将军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拿出以前教导幼弟时候的耐心。
不，更甚从前。
因为幼弟若是不听话，他能发挥出必杀武器：长兄如父，来武力镇压。
可是对上既白...或许是对她来历的投鼠忌器，也或许是对她产生的好奇，显得那么循循善诱，格外的温柔有耐心。
“好了，姬发也并非有意的，若你不喜欢那咱们就不理他。”殷郊大胆伸手拽拽她的衣袖。
侧头回望的的发丝轻轻搔在他的指尖。
眼见她回头看他，水汪汪的眼眸倒映着他的影子，不再全身心的关注姬发，他才仓促想着话题：“我的剑名长夜...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名殷郊。”
“既白。”
既白睫羽轻颤，她有些失望“殷郊”不是“殷寿”，发现自己眼前这位并不是救她的恩人，刚刚出现并没有多久的热情消弭，快的就像在沙滩上的浪潮。
来的迅速敏捷，走的时候也不流一点痕迹。
即使名字有一半相似，也难以换回她方才的热情和乖顺。
身体上的疲累让她先一步打了一个哈欠，说完就远离已经不是救命恩人的殷郊，理不直气也壮的使唤姬发，又因为困顿而拖长尾音：“姬发，我困了。”
没人能够拒绝这样一双眼睛里能够蕴含着自己的影子。
姬发想。
即使他清楚的明白眼前人此刻迷蒙，心心念念着的只有自己。
眼前人眉目多情，生了一种骄肆的跋扈。
像是小宠伸出爪子的挑衅，自以为威力甚大，实际只让人觉得可爱。
姬发喉头微动，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一向聪慧迅速的世子殿下却在这一刻停顿许久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要让他服侍她休息？
这...也太过唐突。
可既白向来不是那种会看眼色的，她只会顺着梯子往上爬，越发得意自己能惩罚姬发这个坏人。
于是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打在西岐那听凤鸣出生的世子嘴巴上，引得众人惊诧。
“我说了，快些。”
她还记得，这人说她不像“人”。
...
这一夜所有的将士都觉得如梦似幻。
发生的一切细想起来都只觉得超出常理。
旁人都在森林之外安营扎寨，好借此恢复体力，亦或者赶路星夜兼程的在林间穿梭，将安全置身度外。
而他们不走寻常路，不在安全的地界歇息，反倒在危机四伏的密林之中酣睡。
若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知晓了，恐怕还以为他们要么是失心疯了，要么是找死。
但事实就是如此，虽然他们也不知晓为何急着赶路的皇孙殿下为何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下了，而一直最有冷静的世子为他们遇到的姑娘鞍前马后，将最柔软的丝绸和最珍贵的大氅铺在地上，为她建立如同宫殿一般的舒适。
他们怀揣着疑惑不敢睡下，在时间流逝之中见证了能够吞噬人骨的猛兽一步步靠近，而后又悄然散去。
连一开始想要教训一下小年轻的将领都不敢说话，生怕去了的猛兽复返。
又怕那出现的神异的美人再被惊扰后消失不见。
——这是属于他们的奇遇！
他们不愧是殷商最厉害的战士，连上天都是如此眷顾他们，于是赐下稀世奇珍。
这一切，都并非假象。
而姬发觉得自己的躯壳滚烫如火，怔怔的凝视着在大氅中安睡的少女，他明白一切的异常都是来源与她。
却又无法思考清楚她的目的，更无法想象她的来历。
她是一个谜，却又让人为了她眼底升起波澜，而甘愿献出生命。
但即便心里如何怀疑，他依旧乖顺的坐在地上一夜，仿佛那个西岐小霸王被夺魂一般。
连自己都不可置信。
...
东方既白，日光熹微。
阳光织满雀鸟的翅膀，河水轻轻敲打着石头。
只要细细观察太阳的上升才会知晓，太阳的上升并非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是一下从山的那边跳跃上来，方才还不在的，但一下就出现了。
少年的心事不为外人所道，反正既白是无事一身轻的睡了一夜好觉。
他们虔诚着朝着日出的方向行礼，既白已经知道，只是殷商的祭拜礼节。
人族相信天地是他们的庇佑，他们才得以在这天圆地方的大地之上生存，而日月星辰是他们最古老的信仰。
从姬发身旁站起身来，柔软细密的发丝拂过他的喉结。
只一扫而过的触感十分隐晦而迅速，似羽毛一般轻搔，莫说既白本人没有发觉，便连一直注意着这里的殷郊也未曾觉得不对。
本应只是单纯的触感，却在从未如此亲近过女子的世子身上产生距离的反应。
他后退一步，喉结微微滚动，迟迟的发觉他一夜未曾活动后有些僵硬的腿。
重整行装准备出发之时，众人整理好马屁，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该不该劝解既白同他们一起离开。
但既白没有这个顾虑。
她朝着队伍中心的位置看起来就最俊美的马匹，朝着一旁的姬发缓缓抬起手朝他勾了勾。
无波无澜的少女缓缓勾唇一笑。
似君王高坐庙堂的命令，又似情人满怀诱惑的呢喃。
恍惚之间，舜华丛生。
“过来。”
“伺候我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