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鱼跳下擂台,伸手将沈灵懿拉了起来。

    沈灵懿面色涨红,扭扭捏捏,还是搭林池鱼的手,拿着翎剑起身后又狠狠甩开。

    “不用你扶!”

    林池鱼秀眉轻挑,“赌约内容不是对我言听计从,怎么有人翻脸不认账啊?”

    沈灵懿面色红得更厉害,磨磨蹭蹭又拍上了她的手,站着不动。

    林池鱼笑眯眯地回握回去,“好的小跟班,我们一起回去。”

    看台的人看着这个画面觉得有点诡异,但不知内情也没多心,见精彩一战结束,复又将视线投回自己门派。

    御灵门的弟子则不同,各样各式的神色流连众人面上,播了好一出百谱戏。

    最开心的当属那些被沈灵懿欺压过的弟子,如今终于见得有个能治住她的人了,看林池鱼更是喜欢。

    林池鱼拉着沈灵懿走到看台,见一众青白间陡然多了一抹浓重的墨绿,权当没看到般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那人静看一会儿,还是走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池鱼顿住,抬眼望向这一张褪去青稚的脸庞,清隽冷冽,如雪落冰寒,檐下雨凉。

    林沧泱,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的。

    沈灵懿已经忘了难堪,也抬眼向他看去。林池鱼启唇,礼貌笑着,“不知这位道友……”

    “林池鱼。”他平静诉语,似乎注重了一下她的隐私,说话的声音旁人并听不清。

    但在她身侧的沈灵懿听到了。

    她瞪大眼睛,有些惊异地望着他,然后又望向江非鱼,已经有无数个想法在脑海里生成。

    林池鱼脑子一懵,她也在想自己究竟是哪里暴露了,嘴上却镇定地答:“你说什么?”

    “林池鱼,我都看出来了,你对我也要藏吗?为何不回玄山派?为何要在这里做弟子?你心里……”他陡然握住她的腕,满目凄哀。

    等等……?

    虽然她想说她也不想在御灵门当个小破器修,谁让她当时修为尽失只有这个选择,但是她徒弟这情况也太奇怪了吧?!

    还未等她挣开,沈灵懿先一步拽开他握着林池鱼的腕,将她往后拉,护在身后,神色冷傲:“沧缨君,我知您寻师父心切,但也不用每回都这样随意拉着一人就唤师父吧!我承认江非鱼很厉害,鬓间还有镇远界遍地开的标志性红山茶,灵息也是白色的,但她绝不可能是麟光君。她的天赋并不及麟光君。”

    林池鱼盯着她的后脑:哦豁,你又知道了?

    然后她听见一声宣告:“若她是林池鱼,我姑姑第一个先找上门来,你就不可能见到站在这里之人。沧缨君,这世间巧合不少,重合并不会有,您累了,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自揭伤疤吗?林池鱼盯着她看。

    林沧泱满脸阴郁,仍是不信。但不可否认,她所言句句确凿,他也曾拽住过不下百个有半分相似的女子,但是最终对望都不是她。

    这回的女子,给他的感觉太强烈了。他观察她那么多日,看过她那么多场会比,从未有一瞬如方才那般,让他强烈清晰地确认,她就是林池鱼。

    他有些失望,越过沈灵懿望向她身后女子。女子瞧着他们的眼神始终懵懂清澈,好似并不知他们所谈何人,所论何事。

    腰间的锁灵囊散着清冷的微光,在他靠近眼前女子之时,并未产生任何异动。

    他又一次寂灭了希望。

    “抱歉。”他冷言道,御剑绕场,飞出山外。

    林池鱼注目着他的身影,看到他腰间悬挂何物,神色大惊,莫名头疼:这些人都在干什么?全在倒添火!怎么林沧泱也收集了她一部分神魂碎片,不会君芜也有吧……

    林池鱼可算知道为何自己回来修为全无,感情都是这些人给造的!

    她拉着沈灵懿随意找个位置坐去,手撑在膝上,目视远方,有些出神。

    沈灵懿见状,轻嗤一声,“在想什么?别以为我刚刚说的话是在夸你。”

    林吃鱼低敛着目,还真故作沉思了起来,“我在想,我会不会有可能真如他所言是麟光君转世,毕竟我的名字里也有个鱼字呢。”

    沈灵懿翻了个白眼,“……白日做梦。”

    她们并不知晓,说着离开的人,在她们坐下复又现身,停在御灵门后方,目光仍锁定坐台中人,将谈笑一字不落尽数听了去,嘴中轻嗤,“你怎么比得上她。”

    却是,又不肯离去。

    道场中,茯苓还在苦苦试炼,并不知坐台上风起云涌。待她结束晋级,林池鱼又下到了道场内。

    这一回她打得很敷衍,匆匆败下战来,那些注意到她的人惋惜了一声,以为这届会比出了一位天才,结果只是错觉。

    沈灵懿自她下台一路走来,幽怨地盯了她一路。

    茯苓已经在身边同门处得知了二人比试的结果,看着沈灵懿舒爽多了,却不愿同她相坐。看到林池鱼过来,她高兴地朝她挥挥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子,示意她坐过去。

    林池鱼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看向沈灵懿,眉眼没有变化。

    她冷言讽刺,“你装得好敷衍。既拿到名额,为何不好好准备?”

    林池鱼停在她面前坐下,“跟你比消耗太大,下一比本来也赢不了,不如让自己别吃那么多苦头。”

    沈灵懿冷哼一声,面色稍好了些,“别得意,等我突破了开元境,我们再来比一次。”

    茯苓面色微凉,神色落寞,素齿刚攀上唇贝,林池鱼回头,招呼她坐过去。

    茯苓脸色陡然变好,不情不愿地坐了过去,林池鱼瞬间攀拉上她的胳膊,指着坐在右侧的沈灵懿同她介绍,“茯苓,日后沈大小姐便是我的小跟班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又对着右侧的沈灵懿道:“一会儿茯苓又要上场会比,我们给她加油助威。”

    沈灵懿的面色黑如锅底。

    茯苓陡然神清气爽,也模仿着林池鱼的语调言:“多谢,沈大小姐。”

    至大比终于终结,今年仍是御灵门的弟子拔得头筹。

    茯苓那把弯弓道法诡异,凡是被箭击中,轻则焚烂衣袍,重则灼伤灵脉,加之她本人修为也不差,几乎每场都是压着对方打,一路杀入到决场,对阵镇远界的一位散修,最终赢了大比。

    那位散修鬓间也戴着红茶花,早些时间场内那抹清丽的红茶陡然变得不甚突出。

    林池鱼挺满意这样的结果。

    沈灵懿忽而愤愤,“要是茯苓遇上你……说不定同她一战的便是我了。”

    林池鱼低头看着腰间阵玉,蓦地开口,“你怎么确定是我输?”

    沈灵懿看着她的神情笃定,“你只是想赢我,不想出头。”

    林池鱼轻笑,她远远看着道场中央受万喝赞声之人,“我们恭喜茯苓罢。她那灵弓好生厉害,我对上她,确实也赢不了。”

    沈灵懿一脸不信。

    每一届弟子大比最受注目的会比有两场。一场是这一场万众瞩目的决试,另一场是今年榜首和去年榜首的会比。

    只是这一场决试,众人看后,竟觉得不是滋味,还是不如凌霄花和红茶花的对决那场精彩。

    茯苓还候在场内,林池鱼嗑着沈灵懿跟班送过来的瓜子,悠悠望下去,“上一届弟子大会,胜者何人?”

    沈灵懿看着她一脸没见识的样子,嫌弃地答:“门主二弟子,名绯常。”

    原来江淮序还收了位二弟子,她入御灵门一年来,竟从未见过,甚至她过三劫七难的热闹他都没有凑过。

    这位弟子有些神秘。

    她问道:“来自何处?”

    “前身散修,自镇远界而来,身居不定,无父无母,不明身份。”

    这倒是……跟她现在在外的人设对上了号。

    林池鱼并未多想,毕竟方才决赛会比,茯苓不也正是击退了一名散修才夺得魁首的。

    她有些惊奇,千年不见,散修竟也发展成如此壮大的群体。镇远界已然不能毁去,她该如何拿出她的剑。

    “绯常迎战木茯苓。”

    此声宣出,自场外陡然飞入一人,缓缓落于道场中央,任谁见到,面上陡然一惊。

    御灵门门主亲传弟子,竟不着门服,一身红衣艳艳,腰间挂着几串铜钱,圈了半身,于他行动之间发出细碎的晃荡声,任谁听了都悦耳异常。

    他的颈间带着一枚玄色勾玉,皮肤是天生的苍白色,一只眼睛蓄满血红,眼中寂寂,辨不出眼白,红羽火焰自那只眼的眼尾长驱入鬓,妖冶花开,乌丝如瀑,被一条红绳锁住,固进红色高冠之中,好一张无常相。

    他手中执一柄红伞,稳稳撑在头顶,隔绝烈日炎阳,上面绘着朱雀金纹,一条金链缠在伞身,被他随意牵在手里,晃动的幅度微小悠然,同他此时面上的表情一般。

    明明是极为正常的表情,可看在众人眼里,脊背瞬间涌上一阵凉意,惊悚就此源头不断延伸,只有不去看他的眼睛,心情才会好受些。

    众人这才猛然回神,心中一惊,原来他那只眼睛,能够影响人的心绪。

    林池鱼也有些出乎意料。

    她真的不会想到江淮序会收这样一人入门。

    无常问相,勾魂索命,玄勾固阳。

    绯常,一半生相,一半死相,修的是阴阳道。

    难怪他的法器是一柄伞,久久隐于人后从未现身。

    红瞳赤目,朱雀镇魂,勾魂剥相,对上同样索命的流丹,究竟谁会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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