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疲惫的老妈似乎也被逗乐了,笑了笑。章颐感到很安宁,是那种和家人在一起的安宁。

    老妈又从后视镜中端详了章颐几秒,说:“你好像瘦了些。终于没那么像小肥猪了。”

    章颐有些哀怨的看着亲手往自己心里插刀子的亲娘,想保存最后一些……猪的尊严,她小声嘟囔,“就算我是小胖猪,那也是最可爱的那一只,更何说我刚上一百斤,根本不算胖嘛……”越说越心虚。

    一路上母亲这间亲密互动着(互相伤害着),在满满的欢乐气息中回到了家,刚歇下脚的老妈又开始脚不沾地的做晚饭,一时间锅碗瓢盘一齐响,根本没法写作业,章顾索性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一个个红点点了过去,几乎同时,一个好友申请弹出来,点进去一看,果然是董月。在学校里,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章颐通过了,随及被拉进了班级和年级大群,一时间手机被消息轰炸了,她手忙脚乱的把两个群都调了免打扰之后,吁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有点神使鬼差般点开了班群的群成员名单,翻了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名字,李仲由。章顾的手有点抖,点进去,发送了好友申请,在心里期冀着能被马上同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老妈炒菜的声音听起来,也到了尾声,半个小时过去了,微信界面中再没有任何动静,章颐紧绷过久的神经有些疲倦了,她把手机放下,去厨房拿碗筷。就在热热闹闹吃着晚饭的时候,章颐房间里手机的屏幕亮了,一段时间后因无人问津,不甘的又熄灭了。

    ----(本文第一条分割线君来了!)----

    在医院门口等出租车的李仲由已经换上了一星期前被送到这来时的那一身校服,当然已经洗晾过。刚拿到手的被扣下的手机一开机就有一大堆消息涌进来,有一些人在询问,有一些人在安慰,也有各种各样的好友申请和借好友申请抛过来的示爱或谩骂。他不甚在意的随手划了划,却意外的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点了同意,等了半天,对方没有发来任何消息,李仲由眉心微拧,一时不知是该先道谢还是先道歉,于是不发一言,退出去点开打车软件,叫了一输出租车。

    司机很快到了,李仲由上了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那个脸色苍白面容有些冷峻的男生一眼。车外夜幕降临,路灯很巧合的在他上车的一刹那全亮了起来,暖黄的光在落在他一边侧脸,另一边隐没在阴影中,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五官立体,帅气逼人的男生。他的唇微抿着,唇色浅淡苍白,低头掏出了手机,手机屏一亮,他的脸就被手机屏微弱的光照亮了,他开始玩手机。

    司机发动了汽车,街边景物飞速向后流淌。在专心驾车的时候,司机分心为这个晚上独自在医院门口打车的男孩子编了个被父母抛弃生病也没人管的可怜孤儿发烧生病只能一个人来医院一个人回去还要强撑着虚弱无比的身体回家补作业的悲情留守孤儿剧情(标重点:务必一口气读出来这句话)。实际上若是李仲由听到了司机的所思所想也会笑一笑,司机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他并非孤儿,只是父母一直不着家,也并非生病,而易感期。

    可惜李仲由不会知道司机大叔的内心活动,直到下车前他的注意都没有放在司机身上过,一直漫不经心地刷朋友圈,刷着刷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又点开了章颐的头像。冷冰冰的好友申请通过横亘于手机屏上,章颐的头像是一只正一脸享受地仰面打哈欠的猫咪,看品种,是布偶猫,很可爱,果然是女孩子喜欢用的头像。

    他的手指犹疑片刻,点进了章颐的朋友圈。

    那只布偶猫是她自己养的,叫一一,大部分朋友圈都是“一一又胖了”“一一打碎的第N个玻璃杯”“一一叼花的样子超A诶可它知道自己是母猫吗?”之类的文案再配上布偶猫的几张照片。但也有其它的,比如日常小抱怨小确幸都会一股脑发出玩,但点赞的一个也没有,李仲由严重怀疑她设置了分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像是自己自己说悄悄话,因为正常的女生不会把称体重的照片发出来不打码且配文“暑假又胖了五斤呜呜呜母后大人喂猪有方”并公之于众的。李仲由不禁感到有些想笑,章颐这个小迷糊大约是把自己放错了分组吧。

    再往下划,李仲由了解到了更多关于自己新同桌的事。之前光知道她是特长生,但不知道她特长是什么,原未是钢琴和素描,古筝好像也会一点,目前正自学漫画,想在未来成为一个原画师。爱看小说,看完会写点同人文,文笔还蛮不错。

    虽说章颐什么事都发朋友圈,但也没划几下就看完了。李仲由抬头望向窗外,发现快到家了,就按灭了手机屏,开始看着窗外发呆。

    他家在凤城有名的别墅区,环境优美幽静,小区有喷泉游泳池,还有篮球场羽毛球场兵兵球台,物业会正装侍立门外为每一个业主打开门,对回来的人说“欢迎回家”对出门的人说“一路顺风”,保安会按时巡逻,清洁工会早晚洒扫。可那里对李仲由而言,并没有任何除了“周末临时往处”以外的意义了,因为除了家政工人和自己,那栋独栋的带花园和后院的别墅不会有第三个人进入。至少在自己的印象中,已经好几年没和父母久居一室了,唯一见面的机会,是过年时前除夕夜的短短时光,父母也许会坐当天最末一班飞机回来,次日坐最早一班飞机离开,陪他吃一顿年夜饭。

    说“也许”,是因为他们极有可能并不回来,只是打个电话问几句又匆匆挂断,可李仲由不会说的是,他小时候会为了那“也许”会回家的父母学做菜。五六岁的小仲由会在炸肉时被滚烫的热油烫伤后边冲水边一个人小声哭,但还是把人生中第一道梅菜扣肉做出来,然后在春晚的倒计时声中守着那碗扣肉在沙发上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被抱回房间而且扣肉被尝了一筷子,小仲由会兴高采烈的高兴很久,尽管他并没有看见爸爸妈妈的样子。

    当然,那年他们并没有回家,小仲由高兴了一整天后才发现,抱自己回房间的其实是家政阿姨,阿姨怕他一个人在家不太不安全来看了一眼,她有钥匙。至于为什么知道,是因为那个阿姨随口的一句“小由啊,扣肉哪买的,师傅太不用心了,盐放多了齁得慌。”

    李仲由不记得小时候的自己那次有没有哭。大约没有吧。但那碗扣肉后来确乎是被倒掉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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