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张羽芯她们闹得太晚,今早孟施晴睁开眼后在床上挣扎了很久都没起床。

    前两天提前和外婆说了周末要回去,现在还没到8点,外婆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促,孟施晴困得不行,醒来时发现手机一直在震动,按下通话键后,被外婆的大嗓门吼了一耳朵。

    “小晴小晴,到哪里了,是不是还没睡醒,出发没有?”

    孟施晴将手机离远了些,发现听得还是一清二楚,她干脆将手机开外放丢在一边。

    过程中看了眼锁屏上的时间,她哀鸣了一声又躺了回去,对外婆说:“外婆,现在才7点半呢,我上课都没这么早醒,我再睡会,晚点出发。”

    “天都亮了很久了,还不醒,快点起床,又不用你开车,你去车上睡好了。”外婆显然不认同孟施晴的作息,7点半正是她买完菜回来的时间,有那闲功夫睡觉还不如去给菜地浇水。

    孟施晴困得很,哼唧半天在对外婆撒娇。

    外婆不吃这一套,加急催促:“你个懒鬼,快别睡了,我早上煮瘦肉汤粉和豆腐花,早上刚磨好的黄豆,做出来地豆腐花又嫩又滑,靓得很,乖乖的快点回来噢,外婆等你来吃。”

    孟施晴小时候被外婆带过一段时间,她自然知道孟施晴的口味,三两句话把孟施晴的胃口都调起来了。

    肚子应景地叫了声,孟施晴挣扎着爬起,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才去浴室洗漱。

    去外婆家车程大概一小时,其实不算远,但每次离开的戒断反应太大,孟施晴只会趁比较有空的时候回去。

    车程进入后半段,路上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孟施晴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像是回到了很熟悉的地方一样感到安心。

    外婆家在村子里,走完国道,车拐进了长长的一条小路。

    孟施晴小的时候,回村的路不像现在这样平整,而是坑坑洼洼,她和妈妈坐在后排,她趴在妈妈的腿上睡觉,开始感受到车在不停地上下左右各个方向晃动时,就知道快到家了。

    这段路太长,村里人开车进出都深感不便,后面由几户人家带头,自发组织凑钱修路,于是多年后的今天,孟施晴得以在如此平整地道路上安稳地行驶。

    两旁都是稻田,绿油油而平整的一片,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生机勃勃的一片。

    孟施晴想起她看的那本书上面的一句话。

    ——我回到故乡的那一刻,灵魂也在颤动。

    久违的归属感在此刻油然而生,高中时阅读理解里常见的思乡之情,如今终于有了实感。

    难忘且深刻。

    她打开手机拍了一张,发给了陆晏宁。

    发出去没多久,陆晏宁回她:这是去哪?

    孟施晴:回外婆家!

    陆晏宁又问:到了吗?

    孟施晴:在车上呢,还没到,刚刚给你拍的那张照片是不是好好看!

    消息刚发完,他就打来电话。

    孟施晴接起,喜笑颜开:“晏宁叔叔,你有见过这么大一片稻田吗。”

    陆晏宁被她感染,话里也带着笑意,他轻声说:“没见过,你拍得很好看。”

    “嘿嘿。”孟施晴如愿听到称赞,不免有些得意,她说:“那可不。”

    小路弯道多,车速快不起来,她将窗打开,趴在床边往外看,说话的语气有些黏糊,喊他:“晏宁叔叔。”

    “嗯。”陆晏宁应她。

    “下次和我一起回来好不好?我带你去摘野果。”

    陆晏宁正站在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同她照片里一样和煦的阳光也照射进室内,带起一片光亮。

    她很少用这种依恋的语气对他说话。

    陆晏宁心里此刻柔软的不得了,甚至想放下一切工作飞回她身边。

    “好,”他应下,“那里除了野果还有什么?”

    “还有,嗯,河里的鱼,还有我外婆种的菜,”孟施晴皱着眉费劲地想了想,才说:“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好玩的,都是农村里常见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哎,好奇怪,我怎么会觉得这里这么有吸引力呢?”

    陆晏宁听着她慢慢讲话,透过玻璃上淡淡的倒影看到了自己弯起的嘴角。

    门被敲了两声,秘书进来,示意他会议准备好了。

    孟施晴也听到了他那边的动静,问:“你要去工作了吗?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拜拜。”

    意犹未尽,陆晏宁意外察觉到自己有这种感觉,他垂下眼眸,收起眼底的情绪,只说:“嗯,抱歉不能陪你了,如果有好玩的记得分享给我,我也很想看看。”

    -

    车还没开到门口,孟施晴远远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外婆,她穿着暗紫色的一套夏装,手上拿着蒲扇时不时扇两下驱蚊,她探着身子,往路的尽头看。

    一下车,孟施晴就往外婆身上赖,抱着她撒娇:“外婆,好想你。”

    “嚯,怎么结婚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外婆将扇子往她背上一拍,声音很响但却不痛,“想我又不回来看我,就会嘴上说说是吧?”

    “看,我天天看,我以后下了课就跑回来看你。”孟施晴心情很好,回到了熟悉的老家,孟施晴心都飘了,就想肆无忌惮在这里撒泼。

    她抱住外婆往了走,问她:“我的豆腐花做好了吗,我饿了。”

    心心念念的就是她爱吃的豆腐花,外婆被她带着往前走,又侧着头睨她,说:“怎么,在家里连豆腐花都吃不上了,要到我这里来吃?”

    “谁家的豆腐花能比得上外婆做的啊,”孟施晴讨好道:“外面的我都看不上眼。”

    -

    饱餐一顿后,外婆带孟施晴去了菜市场。

    刚好赶上集市,菜市场里里外外都是小摊贩,他们这边大多是自产自销,卖的都是自家种的菜,因此大多小摊的菜品数量不算多,打算卖完就回家。

    他们见到有人走过就热情吆喝,整个街上都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外婆像是和谁都认识,两三句直接就能和别人聊起来,一位年龄稍大的奶奶打量孟施晴好几眼,又问她外婆:“彩华回来了啊?”

    孟施晴闻言一愣,默了默。

    外婆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她拍了拍老奶奶的手,解释道:“这一看就是小娃娃,哪里是彩华啊,这是彩华女儿,我外孙。”

    奶奶年轻大,有些懵懵的,不知道反应过来没有,只是看着孟施晴点了点头,半晌,才说:“噢,你外孙,我说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彩华,今年多大了?”

    “都结婚了,不小咯,”外婆借机打趣她,简单聊了两句后又继续往下走。

    街市尽头是一间很大的油坊,里面挤了半屋子的人,花生的香味远远就能闻到,外婆“哎哟”一声,说自己忘带油桶了。

    “前两天小凡刚给我送的油桶,本来说想着今天来打点油的,又给我忘了。”

    外婆有些懊恼,但孟施晴看了看里屋的人,觉得就算她带了,也一时半会轮不到她。

    “排排队不好吗?”外婆听了孟施晴的猜想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而且人家小凡很会做生意,那排队排的久的,他还免费给别人送半斤油。”

    孟施晴笑出声,觉得这老板真是有意思,利用老年人勤俭持家爱领免费鸡蛋的心理营销,外婆如此念念不忘他家的油,多半是看上这额外附赠的半斤了。

    孟施晴于是调侃她:“怎么那么贪呢小老太太,行了,我一会回去拿桶帮你打油,还不用你跑一趟,最好人多我在这待个几小时,再让老板送我点油。”

    外婆一点没客气,嘱咐她说:“那你记着点,下午三点人比较多,再晚了人家卖完就不开门了。”

    -

    下午三点,孟施晴准时提着油桶出现在油坊里,果不其然,油坊里人比上午还多了一倍,周围堆了一圈红色胶凳,想是已经预料到了现场的火爆程度,安排了休息的椅子,也能让顾客排队的怨气少些。

    这家油坊听说开了几十年,手艺从老爷爷那代传到了孙子,如今的老板年纪轻轻,就将油坊里的生意经营地更上一层楼。

    油坊里员工给孟施晴派了个号码,让她在外面先坐着等等,喊到号再上前去排队。

    周围都是中年人和老年人居多,嘴里说着孟施晴熟悉的家乡话,大大声地说着家里的琐事,谁谁谁家儿子娶媳妇,谁谁谁家女儿考上大学,还有什么家里小孩整天玩手机,老公整天去钓鱼,又说道那谁谁谁出轨,小孩老婆整天在家里哭,内容狗血到堪称黄金八点档的电视剧。

    孟施晴假装低头看手机,实则在不动声色地听八卦,感觉在这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掌握全村人的信息。

    不得不说,农村的八卦比孟施晴平视听到的还要刺激,短短十分钟,孟施晴就不小心听全了隔壁两位阿姨的聊天聊天内容,黑衣服的阿姨说她和她老公一个月都没做过,昨晚一做就不行,怀疑他外面有女人。

    孟施晴震惊地睁大眼睛,她们说话声不大,但也不小,孟施晴甚至能感受到周围也有若有若无的眼光悄悄投来。

    另一个阿姨哈哈大笑,吐槽说这个年龄的男的都这样,她家那位也是,说不定就是年纪大了有心无力。

    周围的目光又收了回去。

    孟施晴听得正欢,两位阿姨似乎被喊到号,都起身离开,旁边的位置空了,一时没有八卦听,孟施晴有些无聊,她往队伍的尽头望去,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刚刚听旁边的人说,这家油坊是之前老板的儿子接手继续在做,想来就是这位,好像是叫小凡?

    小凡留着一头日系短发,低头时额前的黑发有些挡住眼睛,他穿着无袖白色背心,一身肌肉线条明显,薄薄的衣服穿了和没穿一样,身材一览无余,他手臂微微用力,将油舀进顾客的油桶里。

    看起来确实很年轻,说不定比她年龄还小。

    榨油机在里面轰轰地响着,香气越来越浓,但榨油的速度跟不上客人买油的速度,快到4点,油坊里已经不再让新顾客排队,里屋还剩一小半的人。

    孟施晴坐得久了有些闲得慌,想起陆晏宁让她多多拍照,她就拍了张前面堆成山的油瓶给他看。

    他没回,估计在忙,孟施晴又刷起其他社交软件打发时间。

    周围人越来越少,又过了十分钟,终于轮到孟施晴。

    她提着白色的油桶上前,递给那位年轻的小老板,小老板低头那毛巾擦了擦汗,再抬头看她时,突然愣了愣。

    孟施晴见他僵住,有些不明所以,用眼神示意他继续打油。

    小老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收起目光,动作娴熟地给她装满了一桶,又从后面掏了个空瓶来,给她多打了一瓶。

    真大方,孟施晴咂舌,怪不得小老太太上瘾,一送就是一大瓶。

    接过后正要离开,突然小老板喊住了她:“孟施晴。”

    孟施晴疑惑转头,脸上意外毫不掩饰。

    他认识我?

    窗外阳光正艳,衬得他意气风发,他嘴角咧起一个大大的笑,爽朗开口:“你不认得我了啊?”

    -

    刚结束公司内部会议,陆晏宁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合作方所在的酒店,他坐在车后排,见手机里有几条微信,都来自小晴。

    小晴:被外婆喊来买油了,外婆说这家的油很香。

    小晴: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你快点问我我在买什么油。

    小晴:好吧你在忙,那我告诉你,我在买爱老虎油。

    小晴:哈哈哈哈哈是谐音梗!

    陆晏宁眉眼柔软,嘴角弯起。

    小脑袋瓜不知哪里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对话暂停了会,过了半小时,她又继续发。

    小晴:听了一堆八卦,好劲爆。

    小晴:快排到我了!

    最后是一张堆叠起来的空桶照片。

    窗外阳光热烈,车里,陆晏宁靠着椅背,刚刚脸上的疲劳消散了些,他低头,一条条回复孟施晴的消息。

    陆晏宁:鲜榨花生油用来炒菜会很香,下次我们也试试?

    陆晏宁:在买什么油?

    陆晏宁:爱老虎油是什么油?

    陆晏宁:原来如此。

    陆晏宁:我也想听,有空的话可以分享给我。

    陆晏宁:你等了好久,累吗?

    消息发出去了好久,都没收到回复。

    陆晏宁不禁在想,她是回家了?还是遇到能解闷的人了?

    陆晏宁再次点开和她的对话框,在不知第几次回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后,他又点开了孟施晴最后发的那张图。

    这次却意外注意到在图片右下角,有一个需要放大才能看到的、肌肤裸露度极高的身影。

    即使只是半个侧影,可陆晏宁还是看出这个人很年轻。

    小晴认识他吗?

    那人肌肉极度发达,背肌、肱二头肌、腹直肌的线条清晰明显。

    以及,明显的、突出的胸肌。

    陆晏宁恍然想起那个晚上,孟施晴缩在自己怀里,依恋摸着、用力嘬着的模样。

    眼眸一暗,陆晏宁若有所思。

    他想,最近应该多加些对胸肌的训练,以让它们符合小晴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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