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之前言冬还回了一次家,到海市打完针出来已经近十二点了。

    再打车回去也费力,正好是周末,言冬鬼鬼祟祟的从口袋掏出一张卡片在林锵眼前晃了晃:“当啷!”是身份证,“今天可以不用回去了。”

    林锵很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原来回家那一趟是为了这个。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这叫未雨绸缪,更何况刚才挂急诊还是因为我带了身份证呢。”言冬伸手把林锵的脸掰向别的方向。

    当下确实没什么更好的地方可去,开标间就好了。林锵心里已经默默和自己和解,开始看周围哪里有酒店。

    刚刚两人进医院的时候外面下了小雨,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只是空气有点潮湿,吹来的风里也夹杂着雨后的泥土味,在海市还有点海风的腥味。

    夜晚的海市也没热闹到哪里,北方城市很少有夜生活,但是比起玉李镇也好上很多,玉李镇主要靠程志的拳场吸引人,在赌徒和酒鬼那里很有名气,甚至还有外地人会去凑热闹。

    海市胜在晚上营业的KTV和酒吧挺多,五彩缤纷的彩灯属实让言冬有点怀疑海市的审美,都这么夸张的吗?

    两个人也不着急,慢慢走着走着,听到前面传来的哀嚎中间还夹杂着两句求饶声,林锵和言冬都一同愣住了。

    声音确实耳熟,他俩下午刚听到过,是程源。

    循声看过去,就见着四五个壮汉穿着夸张的花衬衣站成一圈,就在路边再晚他们也不敢当街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中间跪着几个人影,其中一个就是程源。其中一个花衬衣估计是实在不耐烦给了他一脚,程源就彻底躺地上不动了。之后那几个人一人拎一个给中间这几个人都拎进旁边的装潢豪华的KTV。

    林锵看了一会儿没动,又低头看看身旁的言冬。

    言冬知道林锵什么想法,他不可能看着程源就这么被人带走还假装看不到。“我给程叔打电话,你先别急。”言冬拿出手机就开始给程志打电话。这个时间点,正是拳场忙的时候,打了几个都无法接通。

    言冬看向林锵的脸色有点难看:“怎么办?你有把握吗?他们人很多。”

    你不要进去,先去找地方住下。

    林锵默默打好字,其实他本身也没对给程志打通电话有什么希望,就算打通了等程志过来也不知道程源什么样子了,他最懂这些人的手段,那几个花衬衣一看就来者不善,更何况这家店他认识,老板姓王,一直和程志不对头,估计就是靠着程源解气的。

    他本来就是想着自己去一趟,哪怕程源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言冬没打算多劝,她也知道这事劝不了,最后只能小声说一句:“好吧,你自己小心,别硬来,我也不走我在外面等着你。”

    林锵点点头,他说让言冬走她也不一定会走,答应他不进去就已经很好了,他揉了揉言冬的头发,转身就朝着KTV走进去了。

    内部装修的和外部一样华丽,林锵没费力,他自己就是最好的通行证,找前台,举着手机:王老板在哪?

    他被人带着找到王老板和程源在的包厢的时候,没打开门就能听见里面的求饶声,开门的瞬间求饶的声音骤然变大。

    “王老板!我真的没要到钱!我只有那么多了!他就给我那么多,我真的没有了!”是程源,被人踩在地上,拼命抬头,像是一条在案板挣扎的鱼。

    王老板年近五十,人没什么高明的手段,靠着自己家有个做官的姐夫作威作福,没惹起过什么风浪,也就没人管他。林锵没想着王老板能有什么胆量直接明着和程志作对,但是他有点想错了,刚才和程源一起被拎进来的人都不在,只有一个程源,目的就很明显了。

    听着程源的求饶声坐在沙发上的王老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看到林锵进门他才抬头打量了一下林锵,说话的语气怪声怪调的:“这不是小林吗?怎么今天有空光临啊。”说完脸上还带着冷笑。

    林锵看了看地上的程源,意思就很明显,他来带人走。

    “小林,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王老板知道林锵不会说话,故意挤兑他,几乎所有人都会拿他不会说话嘲笑他,好像踩林锵几脚能让自己变得多好。

    程源听着王老板的话先忍不住了急忙大喊:“他是来找我的!我爸什么都给他,他有钱!他肯定有钱!”对于程源的过河拆桥林锵也不意外。

    王老板看戏一样看着他俩,一边笑一边说:“这样啊,也不是我们难为人,小林,是实在他欠我们太多钱了,要不我不可能得罪程哥,这替他教育一下儿子,不也是替他分忧吗?”

    林锵没想废话,多听王老板说一个字都恶心,他拿出手机打字:多少钱?

    看清楚林锵打的字之后王老板就笑了,“不多不多,程公子就欠了五百万。”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五。五百万对程志来说是小数,打拳几个晚上的流水就差不多了,主要是程源不敢跟程志说自己赌钱,程志当场就能打断他的腿,程志对前妻和程源愧疚比较多,给钱也大方,程源怎么玩儿他也没管过,唯一的底线就是别沾赌。程源下午去玉李镇,就是为了找程志要钱的,估计是没要来。

    林锵皱了皱眉头,这下不好办,他是没想过替程源瞒着,是自己也没那么多钱,程志多给的钱他也没留过,拳赛挣钱但自己也没天天打,根本不够。五百万,程源也是真敢赌,他也是之前看错了程源了,以为就是个爱蹦哒的怂孩子,结果花钱那么阔,他现在转头就想走,或者过去跟那个踩着程源的大哥商量换下位置让他踹几脚。

    林锵常年在拳场待着能镇住场子就是因为他年纪虽然小,但是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放你娘的屁!老子就欠了一百万!“程源被人踩在地上又被无视那么久一听到吴老板坐地起价立马开骂。

    “怎么了小林?”王老板没理会程源,看林锵一直没说话接着问,“这点钱小林应该给的起吧。”

    明天打给你。

    林锵面无表情的打出字举过去。

    “这可不行,程公子欠的时间可不短了,我今天好不容易堵着他,回头我找不着人怎么办?”

    去拳场找我。

    林锵迅速回复。

    王老板还是笑:“林小哥你是把我当傻子?我去拳场抓你?抓程源?”到了程志的地盘,还要动程志的人他倒没那么想不开。

    林锵知道他还有后话,不想让他带程源走他有一百种办法,既然让他看见程源就肯定是有别的想法。

    王老板站起身来,慢慢走近林锵,路过地上的程源皮鞋缓慢踩上程源的手,顿时惨叫声扎进人的耳膜。“我也不想难为人,但是也别让我太难做,欠债还钱,今天我也有点无聊了,请林小哥喝点酒吧?”他身后的矮桌上摆了几瓶酒,他抽出一瓶伏特加,递过来,没有杯子,整整一瓶,“我听说程老板的酒馆开的也风生水起的,林小哥别嫌弃我这酒就好。”

    林锵没喝过酒,程志他们把他管的很好,林锵本身也讨厌酒精,毕竟他父亲就是个酒后乱性的杀人犯,王老板拿着酒瓶抵到他的胸口,眼神里也带着戏谑。

    “怎么了林小哥,喝不了酒,就立马还钱,这点钱对程老板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

    这点钱对程志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主要是现在要带程源走,不喝酒显然这人是不想放人。

    林锵咬了咬后牙,下颌线更明显,接过王老板的酒瓶,动作利落的打开,只喝了几口就被呛了几口。伏特加酒烈,这么喝就是个进医院的下场,他头有点发晕,酒精的味道让他想起自己躲在柜子里的晚上,那天晚上父亲的身上也带着这样浓烈的酒精味,那晚还有什么呢?还有黏腻的血,深红色的温热的血现在好像顺着那晚的地板流进了他的身体,心底满是燥热。

    他没理会王老板还有包厢里其他人的讥笑,要继续举起酒瓶。

    高度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动作变得僵硬,动作机械的重复。

    突然手上一轻,他以为是王老板要耍赖,他不想再忍了,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那是他本能的反应,没看清楚眼前人手已经更快一步伸出去,用力掐在来人的脖子上。

    “林锵。”言冬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看着林锵刚才被呛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里一颤,被掐的好像要窒息也只是轻轻拍了拍林锵的手背,说是拍,更像是抚摸。

    林锵眼前有些发晕,听到熟悉的声音才重新聚焦,慌忙的松开手。刚才林锵没收力,言冬终于得以喘息没忍住轻轻咳了几下,眼角都咳出些红晕。她这样多容易勾起人的坏心思他知道,立刻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言冬,用手将言冬往自己身后一带。

    心里的燥热更甚,他只能勉强留下一丝理智,他得让言冬千万不要再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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