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锋刺入胸口,杨青梧吃痛连连后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叶辞,为…为什么……”

    叶辞握着剑柄的双手不能自控的发着抖,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没有回答,丝毫没有犹豫的拔出了刺破自己妻子身体的长剑。

    杨青梧倒地,双手轻轻捂住胸口,她虽是个习武之人,却比寻常人都怕疼,她喉间溢出血,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叶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他的眼神冰冷得像彻骨寒潭,“你后悔吧,认识我。”

    杨青梧抬眸,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衫,“我,我想知道,为什么…”

    叶辞蹲下身,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物,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悲伤,“青梧,害你至此实非我所愿,其实我的本意…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杨青梧颤颤巍巍伸出手攥住叶辞的衣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父亲,他,他还……”

    “他死了。”叶辞冷冷道:“你父亲谋反未果,已被当庭斩杀了。”

    他将她最后一丝希望狠狠打破。

    “不,你一定是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杨青梧及需得到求证,嘴角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她怒吼着,“我父亲乃三朝元老,对皇家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反?””

    “当然是为了救你啊”叶辞道:“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被困在皇宫数日?”

    “我只是随便放出消息说你身陷宫围恐遇不测他便带着部下冲了进来,带兵私闯禁宫可是大罪,而皇家只是邀郡主进宫陪太后祈福,你父亲只能是谋反未果被当庭斩杀。”

    杨青梧身子一晃,再也无力支撑,瘫倒在了地上,她眸中充满无尽的绝望,“你,你们陷害我父亲?”

    叶辞冷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你知道吗,那时的我只有六岁,我亲眼看着杨震天派人杀害全家后从我父亲身上取走了他的扳指。”

    “不…不可能”杨青梧捂住伤口,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我父亲不是那种人。”

    叶辞拿出了从杨父身上寻回的扳指,“这扳指你应该很眼熟吧。”

    “这……”

    “对,就是你父亲书房的那枚扳指。”叶辞眉间戾色一闪而过,他尽量控制着不立刻掐死眼前的女人,“你可知这扳指乃打开我家密室的钥匙,杨震天仅为了一己私欲就……”

    “我就算杀一百次都是他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杨清梧轻轻抬手,佛去她嘴角的血渍,一抹苦笑在唇边绽开,“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

    “你说你爱我……也是假的?”

    “爱你?”叶辞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嗤笑,“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杀害我全家上上下下百余人口的仇人之女?”

    杨青梧指尖微颤,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你救我,也是假的。”

    叶辞,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杨青梧大笑,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我真傻,竟然……一点都不曾察觉。”

    她如今彻底明白过来,她不相信父亲是那样的人,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临了,他最后求了叶辞一件事。

    “言言他…他只是我捡回来的一个孤儿,他不姓杨,和我杨家没关系,求你,放,放过他………。”

    叶辞道:“好。”

    在她濒临死亡之际,她似乎听到叶辞说,“青梧,对不起,杀父之仇,生育之恩,不得不报,若有来世,我必偿你。”

    ————

    时移世易,京中,沈家。

    杨青梧意识回笼,迷蒙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那声音夹杂着雨声,时近时远,如置身梦境,叫人听不真切。

    “姑娘…姑娘……”

    耳畔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伴随着淋沥的雨声,杨青梧在摇晃中猛然睁眼,濒临死亡的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可又觉犹然在目,贴面而来的雨水更是让她呼吸困难。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你别吓奴婢!”

    杨青梧闻声往身侧望去,雨雾朦胧间,她瞧见了一张略显青涩幼态,少女的脸。

    陌生的面孔让她心生戒备,“你是谁?”

    脑中突然闪过某些画面,她下意识去捂胸口,警惕的扫视了下周围,发现自己正置身陌生的环境之中。

    自小形成的习惯使她惯性的去抽腰间的鞭子,却摸了隔空,她秀眉微蹙,仅隔两秒便又快速取下头上的发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递抵在了少女脸上。

    “说,是谁派你来的?”她明明记得她被叶辞刺中,已经……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大阵仗,当即便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我…奴婢…奴婢是心儿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心儿?哪个心儿?是叶辞派你来的还是陛下派你来的?”

    心儿被问的也被吓得脑袋嗡嗡,边哭边道:“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奴婢…奴婢听不懂,奴婢自小便跟在小姐身边,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什么叶辞,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

    见她不像说谎,犹豫片刻后,杨青梧收回了发钗,半信半疑,“你不知道叶辞?”

    心儿摇头:“不知道,不不不,听说过,但不认识,小姐你也不想想,奴婢自七岁起就跟着小姐去了乡下,如今奴婢也不过十三岁,那叶…那关国公都三十多了,奴婢哪有机会认识他……”

    杨青梧眉宇微蹙,“关国公?哪来的关国公?我不是在问你叶辞的事儿吗?”

    心儿眨了眨眼,“小姐你莫不是昏了头了,这叶…叶辞不就是如今的关国公吗,小姐你忘了吗,我记得我以前给你讲过的啊…”

    想到什么心儿左顾右盼一圈,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杨家满门抄斩后第三年关国公就已经认祖归宗改回原来姓氏了,所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他以前的名字了。”

    满门抄斩?认祖归宗改回原来姓氏?

    直到此刻,杨青梧才意识到不对劲。

    用力捂住的胸口没流血,完全陌生的陈设,腰间不翼而飞的落雨鞭,莫名其妙的大雨和白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淋着雨问话也不是个事,她刚想挪步找个避雨的地方就被自称心儿的丫头拉住,“小姐,三小姐气还没消,咱们还不能进去,你再忍忍,可别前功尽弃。”

    杨青梧不悦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她正要发作,脑中突然浮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扶额,眉宇微皱,陌生女人被折磨的昏死过去的画面突然出现在脑中。

    她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恰在此时,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进来吧,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姐姐带你去见父亲母亲。”

    杨青梧一头雾水,被心儿拉着一路弯弯绕绕后进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进屋后,心儿便赶忙替她拿来干净的衣裳,换好衣裳又来到镜前梳妆。

    心儿话很多,边说边道:“小姐你一会儿见了老爷夫人可千万别乱说话,一切有大小姐在,她毕竟是小姐你的亲姐姐,总归还是念着你的,不然方才也不会替咱解围,更不会差人接你回府,咱一切都听大小姐的准没错。”

    杨青梧听着,不紧不慢拿起桌面上的铜镜,细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她眉宇微动,“心儿?”

    心儿眨眼看着她,“怎么了小姐?”

    杨青梧摇头,微微笑了笑,“没事,就是我这脑子方才被雨淋得有点不清醒,为避免一会说错话,你把自我出生起以来你知道的事细细讲一遍与我听,这样出什么岔子我才好应对。”

    心儿说:“好的小姐。”

    半个时辰后,杨青梧闭眼叹息,接受了现实。

    从今往后,她就只能是沈家二小姐沈幼柠了。

    而原主沈幼柠,结合所得记忆来看,害她背负骂名孤零冷清昏死去的人,除了那个娇纵蛮横的三小姐外,沈父和那个纵容下人欺上灭主还凑把火的妾室柳姣柔,他们都是害死沈幼柠的加害者。

    占了这具身子实非她本意,她向来恩怨分明,既如今用了沈幼柠的身份,那么为沈幼柠正名了结属于她的恩怨也是必然的。

    至于叶辞…

    人在做,天在看,他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当年关家的事他曾听父亲提起过,关家一夕之间惨遭灭门,上上下下百余人口全部丧生歹徒之手,因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突然,父亲还曾私下调查过一段期间,后来父亲说此事牵涉太大就暂时放弃了追究,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叶辞会把父亲当成仇人。

    说什么杀父之仇养育之恩,凭什么他的杀父之仇养育之恩要无辜之人来付出代价?

    “小姐。”心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你在听我说话吗?”

    沈柚宁收回思绪,望着心儿笑了笑,“我在听,你接着说。”

    心儿看她心事重重,安慰道:“小姐你也别太忧心,如今沈家今时不同往日,圣上亲自赐婚。大小姐得了门好夫婿,定会护着咱们的,往后没人再敢提什么灾星不灾星的,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沈幼柠心不在焉的点头,“嗯。”

    她面上应着心儿,实则满脑子都在想着究竟要怎么复仇,怎么为父亲正名讨回公道,如今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想沦为男人的附属品,这一世,她只为自己而活。

    和叶辞五年夫妻,他们不说有多恩爱和谐,却也算得上相敬如宾,世人都道她嫁了个好夫婿,仪表堂堂,能文能武,才貌双全,可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笑话。

    现在才知道从一开始她便只不过是叶辞的一颗棋子,一颗他谋取名利路上的垫脚石,只是她太蠢,没能早点发现而已。

    如今上天给她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她必将这个盘棋搅得翻天覆地,才不枉重走这世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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