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发出石子的祝瑶见砸错了人,便赶忙上前想询问他的伤势。

    “你…”没事吧?

    然而方才距离稍远使她看不真切,等到离近,祝瑶才看清被自己砸的人是谁。

    目光和谢青珏交汇的一瞬间,她后面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完……

    是谢青珏!

    认出他的祝瑶心如死灰,娇娇的小脸面色如土,大脑宕机。

    脑筋还转不过弯,偏一旁的师爷还在抢她的台词,“大人您没事吧?”

    闻言,谢青珏侧目微微摇头,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浴在炽阳下,一身绯色官袍灿灿清辉,眉眼依旧是那样清冷严峻。

    师爷落下心来,转而他又看向被拦住的小偷:

    “你这小贼竟但敢冲撞知府大人,还不快些跪下道歉。”

    小贼被吓得脸色一白,刚想要跪下却被谢青珏拦住:“不必。”

    “你偷了什么?拿出来。”

    小贼精明,见自己碰上了官爷,权衡之下便哆哆嗦嗦拿出了祝瑶的荷包,以防自己整副身家都被查出来赔进去,“我这就拿,这就拿…”

    话音方落,他就将荷包给了谢青珏。

    他一接到,便递给了祝瑶。

    然而当手上多了个荷包时,祝瑶却觉现在最要紧的并不是荷包了…

    她的表情换了又换,心中已经恼死自己。

    而见事情和平解决,谢青珏也没多作停留,抬脚便往前走,直直掠过了她。

    一眼也没多瞧。

    身后捕快们带着小贼也都快步跟了上去,还依稀在高兴谈论:“今儿运气不知算好算坏,没逮到江南飞贼却送上门一个小贼……”

    独留祝瑶浑浑噩噩在了原地。

    ……

    而这头的谢明氏刚到茶楼,一眼就望见了捧着自己脸蛋儿坐在座位默默沉思的祝瑶。

    慢慢走过去,她在身侧落座,戳戳祝瑶小脸儿疑惑就问:“怎么了这是?小脸苦哈哈的?”

    祝瑶看到她,整个人都泻下气了,声音低低只道:“伯母,我想方才我犯了个大错。”

    ……

    收到祝瑶一五一十陈述的实情之后,谢明氏晚上就来到了谢青珏的书房,试图探他的口风。

    “还没睡呢?”

    推门而入,谢明氏将汤放在了案桌上,问着。

    谢青珏正在回信汝州知府,头也没抬,闻言就应道,“嗯,一会儿就睡了。”

    “您怎么过来了?”

    “我睡不着,没事就过来看看自己儿子呗。”谢明氏眼睛转了又转,像是无意开声,“再顺便问问你今日府衙里有啥趣事没有?”

    以往谢明氏也没少问这类问题,所以彼时谢青珏一点儿都未生疑,淡声就回:“今日不在衙内,我带着一帮人出去了。”

    “您说的趣事没有,反倒是有个讨厌的家伙,让我心烦得紧。”

    谢青珏漫不经心道,又下笔了一行字。

    如今江南飞贼的行踪已露,可怎么拿他却成了谢青珏最大的难题。

    毕竟他向来不会让犯人有在他手上逃脱的可能。

    许是他的沉静嗓音与平日稍显不同,谢明氏心下一惊,很明显的就从其中嗅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先入为主的她已然误会了谢青珏口中的对象,只暗暗急他对祝瑶的印象竟已经这般不好了。

    回神,谢明氏继续问了下去,“…讨厌的家伙?怎么个说法?”

    “可是关于今日那贼的?”

    不料她这么一问,谢青珏却是望了她一眼。

    果真被说中了!

    是在为今日砸了头的事心烦!

    知儿莫若母,谢青珏的每个表情都逃不过谢明氏的火眼金睛。

    谢青珏倒也猜到她为什么会知道江南飞贼了。准是总捕头和谢明氏报备他受伤时顺带提及的。

    遂没觉话中有何不对,他就收起桌上的纸墨来,淡声道,“这事我就不多提了娘。”

    “天色已晚,您还是回去早点歇下吧。”

    见涉及到江南飞贼的机密,谢青珏利落的避而不谈。

    而在谢明氏看来,他这副样子却变成讨厌祝瑶讨厌的不肯多谈…

    她没回,当即就把刚端来的汤拿起,哐哐喝了下去。

    谢青珏疑惑,却没有阻止:“…娘?”

    而谢明氏对他充耳不闻,满脑子只想:

    不就是额头被砸了一下吗。这儿子生的真有够小气。

    *

    祝瑶没想到等到第二日,谢明氏的立场竟火速转变了,一直在劝她找别的男人,不要吊死在她儿子一棵树上。

    还说以往是看错自己儿子了,没想到他会这般计较,怕祝瑶日后跟了他会很受委屈。

    言辞情深意切,说得祝瑶好生动容。可没办法,祝瑶有任务在身,必须得生下谢青珏的两个孩子弥补过错——不然篡改姻缘这项罪名一旦生成,玉帝会将她撵进永不轮回的无回地狱去,亦会连累月下老祖。

    于是想到这层,祝瑶假假的对谢青珏表了好一番情意,把谢明氏哄得涕泗横流,最后还是决定帮她。

    闹到春分前一日,青州的大街小巷都开始备煮起了青团,将几十坛子的春社酒摆了出来。

    而西落凤街的一道杨柳树下,祝瑶和谢明氏已经会上了面。

    两人支开了丫鬟,正有商有量:

    “我已经向总捕头打听过了,今天未时靖禾会往方员外家走,沿途会经过这里的聚贤馆,我们就在这提前做准备。”靖禾是谢青珏的字。

    “待会儿那小子一经过这里,我就装作突发恶疾的模样,打好手势了,你再上前来替我瞧病。”

    “期间千万记住,我们俩一定要装作不认识,不然那小子肯定能识破是我出的主意。”

    祝瑶认真听着,一边点头一边乖乖回:“嗯!我知道了伯母!”

    “知道就好了。”谢明氏欣慰笑笑,拍拍她的手,“我敢保证这一套下来呀,靖禾他定会对你就此改观的。”

    “到那会儿,你就是我的准儿媳妇了。”

    祝瑶眉眼弯弯点头,士气大受鼓舞,露着两颗可爱小虎牙道:“嗯!祝瑶一定会努力成为伯母儿媳的!”

    ……

    流云缓动,暖日高高悬挂,未时既到。坐在河边树下的祝瑶在手中蒲扇中缓缓抬起了脑袋。

    放眼望去,在蒲扇摊旁的谢明氏亦是在苦等着。

    都快无聊地睡了过去。

    日光像是愈烈了。

    春风吹来的也满是暖意。

    祝瑶擦了擦额间的薄汗,百无聊赖中逐渐耐不住了。

    怎么还不来?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耽搁在路上了…

    她这样想着,四下望了一圈儿,却不想没看见谢青珏的身影,倒望见了冰雪冷元子。

    眼眸当即一亮,祝瑶便悄悄挪了身影。

    摊位不远,买了几份冰雪冷元子后,她又给谢明氏送了过去。

    不想两人正吃到末尾时,就听见一旁的米铺传来动静,原来是一帮衣衫褴褛的人正在那疯抢大米。

    “都让开,让开!这是我的米,我的米!”

    “别抢我的!”

    “…哎,别推!”

    眼下是难民潮,昨儿个官府虽已设立救助机构,施粮安置了这些难民,但还是防不住其中有人人心不足蛇吞象,组织一大波人来疯抢粮食。

    而周围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只都适时避让开,生怕自己的摊位被惦记上。

    可恰好在一旁的谢明氏却在混乱之中被推推搡搡的,挤在了那堆难民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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