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毕业前的这段时间里,韩伊桦也结交几个新同学。说到底也只是同学,朋友真的说不上。主要原因还是她不敢将他们放入自己所谓的“朋友”“领域”里。

    随着“临别寄语”越来越多,自己也准备了一个小本子,分给比较熟悉的几个同学,意思性的让他们写了一些。

    等拿回来时,打开这些纸页,发现沙雪写的竟然让自己有些苦笑。

    无非就是一些客套话,最明显的一句话便是“想来咱们相识的时间是最多的,也是了解最多的。你的进步我都看到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好的高中,祝愿你在未来的道路上变得越来越好。”

    结尾便是“相识九年的同学——沙雪”

    最后画了一个小心心,估计是用黑色签字笔写错而临时涂改的小心心。

    呵,是啊,九年了,你可真是厉害啊。九年的记忆记得那么清楚。

    考试结束后的那一天里韩伊桦便开始出门找了份兼职,一是家里的经济条件是真的不理想,其二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滴滴滴”

    “喂,雨春?怎么了?”

    “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咱俩分一个高中了,关键还是一个班级。今天可以缴费了,别忘了。”

    “真的?”

    “你咋回事,□□也不看,自己成绩出来也不知道啊?”

    “不是有你嘛,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服了你了,快点吧。”

    挂完了电话,韩伊桦长长舒了口气。

    马上了。

    雨淅沥沥的下着。

    韩伊桦看着路上载着孩子的各种车型,心里莫名有种熟悉的苦涩,这场雨,已经三年没有经历过了……

    到了校门口,便迫不及待的跑向曾经的小学大门,隔着两米高的大铁门,看着里面熟悉又十分陌生的事物,还是不自觉的嘀咕句:“一点都没变……”。

    不过很快,铃声响了,这是放学前的鸣笛,她不想听到这些,也不是真的想来这里,仅仅只是让弟弟能够立刻看到自己的身影。想看到他装满星星的眼睛,是一片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星辰。

    没办法,因为中考以及其他的缘故,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走出未来校门口的那一步,看着尚在读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跑向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心里还是酸酸的,但是又是满足的。不过看了这么多的小孩子,还是自己家的“小朋友”最可爱。

    铃声的“嗡鸣”又响了,还有最后一分钟,坚持一下就能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前方一位矮胖的中年男人推着自行车,嘴里叼着一根烟草,没有点燃,若有若无的轻轻“咀嚼”着。

    韩伊桦的位置很靠偏墙,不会挡着他的路,但是他仿佛看不到门一般,推着车子挤出那个小小的“人行道”。

    刚刚出了门,顺势拿出打火机,终于把嘴里“咀嚼”了不知多久的烟在门口当着准备接孩子的家长们点燃了。

    “呦呵老燕,终于舍得吸啦!”

    一位中年胖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可不是,这可是宗天儿给我买的,今儿个刚给我的捏,学校不让吸,就到门口吸呗。”

    女人听完满脸欣慰:“哎呀,你不知道,咱宗天儿现在卖羊一天挣好几千累,别说别的,你看看咱都没以前教过的学生挣得多。”

    “那可不是,从四年级时候,我从一开始教他就知道这孩子会赚钱,嘿,听说他家前两个月下的小羊崽长了,还说给我一个嘞,我咋可能舍得要,有他这份心就够啦!”说话还不忘狠狠猛吸一口。

    “哎,你不是……你是那个伊桦儿不?我看你长得像是她。”

    或许是因为烟味实在太大,忍不住呛了几声,也或许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不理不迈的总归是不太好,于是在吸完这口烟之后还是提神醒脑的“记”起来了。

    “是啊,我来接我弟弟。”

    “哎呀,这么长时间了,变化真大!你现在在哪个地方干嘞?干的咋样啊?”说着露着难得的满脸笑容,若不是雨刚停,脸上还有似油光的水,着实有些憨态可掬了。

    “今天缴费了。”

    “交啥费?”

    “学费。”

    “……咱城里面那个技校?也是,学上完了,女孩家的种地也不是个理,以后嫁人都可能没人要,学个技术至少是懂东西,比种地强。对了,哪一个技校啊?”或许是体恤学生听不清,他说着还不忘把“技校”二字稍稍提大了点声音,顺带着后面的家长也听到了。

    孩子们陆陆续续从一年级开始排队,一排排慢慢走出校门。燕老师看着孩子们,脸上又露出了憨态可掬的笑容,然后笑着继续在旁边吸起了烟,等待对方的答话。

    “对啊伊桦儿,你是那个技校啊?那个柔柔也上了,人家初中毕业前报名的时候就给我说了,你说说,看看是不是同一个?”女人也开始露着属于语文老师的笑容面具,但是这种笑真的容易让韩伊桦有些不寒而栗。

    快了,现在是二年级,弟弟读三年级,马上就好了。

    很快,小朋友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昂首挺胸的向前走着,只是这表情……若不是旁边有家长看着,真想上去给他们一记教训。才多大就用纹身!果真是熊孩子。

    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脑袋不定时从后面的队伍中瞧着,眼睛里面星星在闪烁,还好,依然是干净又期待的,马上了。

    很快,最可爱的小朋友出了校门口直接跑过来抱住了自己,嗯……没错,长高了。

    “我啊,考了741,也就是七百四十一分。今天去县里第一中学缴了学费。”

    韩伊桦第一次说的是七四一,其内涵不言而喻了。

    “……”

    “……”

    拉着小朋友的手,准备转身,听到女人有些不确定道:“今年考试不严啊?那个王燕才考了六百多啊。”

    “嗯?”

    这时,一个小朋友走向弟弟旁边,脸上的小模样却有着十几岁的叛逆。不过遗憾的是韩伊桦提前拦下了他的手,用力把他甩了回去。

    “哎呀!”女人明显没预料对方会这么做。

    “他是柔柔的弟弟,你同学的……”

    此刻的韩伊桦正气急中,没有等她说完便直接自顾自说道:“他手上有刀,学校什么时候允许小孩带刀了?”

    身为以前的学生,也学着燕老师的话,故意把刀这个字强调了两次。

    “这可能是刚出门买的小刀。”

    得,还是没变,好学生毁在了这群腐朽脑袋的手里。霸凌事件接二连三视若无睹,家里有点关系的孩子使劲供着,没用的爱咋咋……

    “这次中考特别严,双监控,两位监考老师同时进行监考,绝对公平。这次的数学题难度比往年大了,所以才考了741,没理想,叫您们失望了。”

    说完就拉着小朋友离开了这鬼地方,任凭后面那位母亲去“辩解”。

    走着便低头看着小朋友,小手紧紧的拉着自己。

    “姐姐,别生气……”

    待把弟弟带到了母亲车里,母亲骑着车子,韩伊桦便和弟弟坐在后面。静静看着夕阳的红光一点点绽开……

    “老弟,给你老姐我拿个雪糕,好热!”

    “你看看人家姐姐,温言细语、举止端方、眉清目秀、做事从不劳烦弟弟,还有,重要的是还给弟弟零花钱,你看看你,那样合适?”

    弟弟边嫌弃的说着,边乖乖的把雪糕递过来,还顺便拿了个小风扇。韩伊桦才懒得管,直接一腿压着他的脖子“锁喉”,一边用“温柔”的语气反问道:“你初中食堂餐费谁出的钱?”

    “你。”

    “你的教辅资料谁买的?”

    “你。”

    “你身上穿的背心是谁一边在准备考试一边还要想着他那死对头兄弟没有新衣服穿的?”

    “……”

    “姐,雪糕快化了。”

    “给你的。”

    “什么?”

    “你看你热的满头汗,想吃自己就去拿。”

    “我减肥……”

    “你再说一遍!比我高比我瘦还减肥,是不是故意气你姐,早知道我初中考完了就不直接去找工作给你挣转校的费用。”

    “哎呀姐,你不胖,还别说,你给我转的新学校直接把我成绩提上去了,你为啥不提前就跟爸爸妈妈说好啊?到我三年级才转。”

    “知足吧你!咱家情况你不知道啊!我考上高中了,一个月回家一次,妈妈就有时间管你了。而且,咱家当时也出不了你转校准备的钱,我就直接先斩后奏,弄好了把你直接扔过去。”

    “真不愧是我姐!叛逆的真狠!”

    得了,每次放假回来这孩子都要黏着,别人家是黏着,自己家是黏的前提必须是损,没办法,自己的兄弟自己忍,不过这样也不错。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兄弟经常陪着还真的不习惯,就是……模样不如以前可爱了,可惜啦,不过还好,还有块婴儿肥。

    细细想来,还好一切还来得及,弟弟没有经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一切,一切都是干净的,就这样默默的保护他,乌霾还是无法阻挡星星的晨光,锋刃还是杀羊刀,若问最开心的时光是什么,那无疑是将干净的星光拉出了阴霾,自己则继续走向山峰。

    “真不愧是你们姐弟俩,后天就要出发了,快去提前收拾收拾。”

    母亲无奈道。

    得,出门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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