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底蕴丰厚,为宾客准备的厢房房间低调内奢,多宝格上的摆件错落精致,木椅都是珍贵红木,上有精美协调的浮雕花纹。

    管家从袖中摸出三把黄铜钥匙,丢在外面石桌上:“几位客人自行分配住宿吧。”

    留下这句话,他一蹦一跳的离开。

    “你们是一伙的?”陌生考生中西装革履的男人发问,不掩轻蔑:“我劝你们管好自己的同伴,敢这么在诡域考场乱来的人,最后在诡域都没有好下场,到时候可别连累了我们。”

    和他组队的光头壮汉抢过桌上一把钥匙,两人径直去了最里面的房间,相对来说里面也最安全。

    “这人叫李千峰,自己有一家小公司。在诡域外面习惯发号施令,又通关过几个诡域,就自命不凡,不必管他。”烟云海道。

    “跟他一起的,是李千峰长期雇佣带他通关诡域的帮手,一个雇佣兵,外号老鬼。他需要额外注意,手上不干净。”

    楼边月有些意外烟云海愿意告诉他这些:“你是想给我挖什么坑?”

    烟云海无语:“你总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只是不希望我的目的没有达成前,你死的太快。”

    况且从刚才的反应来看,李千峰认定他们是一伙,不肯带他。

    他可不想落单,为今能选择的只有楼边月这边的程靖邰。

    楼边月摊手,露出一个‘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烟云海挤出一个不见真诚的假笑。

    楼边月皮笑肉不笑回应。

    “我们走。”她拿过钥匙,对李昕尧道。

    进入房间过后,两人商议决定,楼边月守上半夜,李昕尧下半夜。

    夜晚漆黑,偶尔有虫鸣嘶哑叫声。

    楼边月不知什么时候昏睡过去,又生生热醒。

    她睁不开沉重的眼皮,仿佛身上压着千斤巨石,连带着眼眶都疼痛无比。

    身体被束缚,动弹不得分毫。

    这种束缚不同于在小诡域中限制的走剧情的限制,此刻更为实质,好似胶带层层包裹,呼吸苦难,几近窒息。

    空气越发稀少,鼻尖嗅到焚烧的气味,咳嗽声混在喘息中。

    热浪无处不在,灼烧感逐渐加强。

    先是毛孔后是皮肉,疼痛折磨直达神经。睡意全无,但眼睛连睁开一条缝隙都艰难无比。

    楼边月咬牙,额尖冒出一层薄汗。

    这种控制只能是规则带来的,可是她什么时候触犯过规则?

    她将请帖上的细则逐字默背,没有找出任何结论。

    剧痛干扰思绪,她试图回忆进入画中人诡域的点滴,但所有画面都破碎成碎片连不在一起。

    她咬破舌尖,才勉强保持清醒,脑海中闪过更多凌乱画面。

    “楼边月,楼边月!醒醒,快醒醒!”李昕尧大力摇晃着表情狰狞的楼边月。

    楼边月挣扎了许久才猛然睁眼,整个人宛若从水中捞出,衣衫湿透。

    她喘着气,好半响才平静下来,目光呆滞,问道:“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李昕尧查看显示屏道,满面担忧。

    豆大的汗水从楼边月鬓角滑落,流进她的眼角。

    她难受的闭眼,用衣袖揩掉:“你昨晚怎么样?”

    “我昨晚?”李昕尧表情略带古怪:“我昨夜没事,倒是你,怎么没有在后半夜叫我起来?”

    楼边月摆摆手,有些虚脱:“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

    李欣瑶正要细问,楼边月制止道:“一会儿我们下楼,和他们都说一下,我懒得重复。”

    李昕尧满肚子疑问,暂且搁置。

    楼边月发髻松散、衣衫不整,实在不太符合身份象形。

    好在李昕尧拥有一双外科手术医生巧手,很快打理妥帖。

    两人走下二楼,到一楼大厅,发现另外四人都在,正在石桌上用管家送来的早餐。

    她们在空桌上紧挨着坐下。

    楼边月用勺子搅动白粥,问道:“昨晚你们有没有做梦,或者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其余四人两两对视,均从对方双眼中看出茫然神色,不似作假。

    李千峰愠怒:“这位小姐,如果你想要知道别人的信息,要做的应该是等价交换,而不是现在这样空手套白狼。”

    “不得不承认你有几分姿色,但我们可不会怜香惜玉,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带你通关诡域。”

    “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在信息上不会诓骗你。”他高高在上道,大有你应该感恩戴德的意思。

    “你说话别太过分,不想听可以直接离开。”李昕尧不留情面,这样的人她见多了,自以为是的高人一等,实际什么都不是。

    “真正厉害的人应该十分谦逊,李老板倒是一个不错的反面教材。”烟云海一改在两人面前打探消息的乖顺,嘲讽道。

    李千峰见他们人多势众,看向身边老鬼,意图对方帮忙说话。

    但老鬼无动无衷。

    他瞪了一眼不言语的老鬼:“我给你的钱不少吧,你就是这么看着老板被人不敬的?”

    老鬼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咸不淡道:“我只拿了杀鬼的钱。”

    实际上他才是想最不敬的那一个。

    李千峰气急,但他自认审视适度,噤声下来。

    楼边月舀了一勺白粥吃下,淡道:“我昨夜本来在守前半夜,但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好像在被火烧。”那种感觉她还记得清楚,现在也浑身难受。

    “被火烧?”李千峰不屑道:“你肯定是被鬼盯上了,让你不要做出格的事情,这里可是诡域。你不听,昨晚是火烧,今晚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不好说了。”

    “李老板这种着急找回场子的性格,大可等到通关诡域,再大展拳脚。”李昕尧毫不客气道。

    “你们一个个通关过多少诡域,都是资深考生吗?我可是通关了四个,自然比你们知道的多。”李千峰等着看众人舔他的脚尖。

    程靖邰事不关己的假笑加深:“不巧,五个。”

    “还剩最后一个。”烟云海语出惊人。

    李千峰面色铁青,引以为傲的资本被践踏。

    他嘟囔着:“你们也就运气不错。等着瞧吧,通关次数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个诡域考场我一定比你们先通关。”

    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厢房。

    “傻逼有钱人。”老鬼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嚷道。

    他捡走两个窝窝头,拿在手中啃,不紧不慢的追上去。

    楼边月已经吃好,用绢帕擦着嘴,道:“我想我知道原因了,这应该是一个提示。”

    正好不想把相关信息告诉李千峰,李老板自己懂人情世故回避也算省事。

    “仔细回想,梦中还有一个执扇的女人。而昨天成衣店的老板娘手中,就拿了一把同款梨形团扇,诡域中能出现的信息都不是无用,何况还是前期一个所有考生都会遇见的小鬼怪身上。”

    她继续道:“梨又通离,在比较迷信的古人眼中可不是什么好意欲,也不适合出现在喜庆日子里。”

    “团扇上面又是鸳鸯戏水的图案,本身就十分违和。昨夜结婚新娘子上的盖头也是这个图案,我想两者之间多半有些关联。”

    程靖邰为讨好动物学家的岳父,对此有所了解,补充道:“鸳鸯原本象征着夫妻恩爱、忠贞不渝。但实际上鸳鸯的两性关系非常混乱,在□□期间,雌雄鸳鸯确实是非常恩爱的。不过在□□以后,雄鸳鸯就会拋弃雌鸳鸯,不再露面。”

    “雌鸳鸯从此只好独自抱窝和抚育后代。成对的鸳鸯也会被拆散,而且雄鸳鸯还喜新厌旧,拆散别的鸳鸯,不久又会拋弃抢来的雌鸳鸯。”

    “除此之外,我还在字画店得到了部分线索。”楼边月道,她详细讲述了李公子和杜小姐之间的‘那段假话’。

    “那这样岂不是都对上了?李公子是一个浪荡子,老板娘说不定曾经就是风尘女子,和李公子有过纠缠。”李昕尧道:“就像是鸳鸯的寓意,肯定是李公子渣男,伤了两名女子的心。”

    她冷笑一声,咒骂道:“男人。”

    “确实也对得上。”楼边月道:“成衣店距离李府距离如此近,老板娘胆敢在新婚日拿一把梨形团扇,不怕李府发难,必然也大有原因。”

    程靖邰说出她未讲完的疑惑:“可这是一个C级诡域,我没有在网上诡域相关论坛看见任何攻略,就说明这个诡域无法破解。如果就这么简单,不应该没有一个人通关。”

    “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才刚开始,有一个初步的线路就不错。”楼边月道。

    她继续道:“我还想说的是规则1 ,昨夜你们都没有事情,就我一个人出现异常。”

    “我思来想去,多半和规则1 相关,规则1 可能是不完全的。”

    她看向程靖邰:“还麻烦你有空去问一下乔静书,如果他们那边也相安无事,就可能是性别的缘故,两个女人不可同处一间房屋。”

    “只是诡域才刚开始,鬼怪控制低微,所以做梦的只有我一个。若真是如此,我和李昕尧今晚恐怕都会出事。”

    程靖邰应下此事。

    “你们看,”烟云海座位正对门口,门外有什么动静一清二楚。

    他指着天际道:“天上黑烟这么浓,外面多半有地方着火了。”

    几人饭也不吃了,跑出厢房,朝着黑烟源头赶出。

    管家在着火的院落前指挥下人灭火,一个个半人高的木桶满桶进、空桶出。

    黑烟越发浓郁,火势见小。

    但发现起火的时候已经太晚,走水院在水火中坍塌成一地残檐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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