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山潋从梦中惊醒时，窗外恰是一片月色清明。
她大口喘着气，神色惊慌，眼中尽是慌俱之色，碎发被汗黏在额头上。
前世那一杯毒酒的香醇似乎仍留在齿腔。
天齐在那几年出了不少难得一见人物，随便拿出一人都能在史书上洋洋洒洒写上好几页。沐山敛虽算不上出挑，可若是能不行差踏错，安分守己地走完这一生，或许也能在史书上博得一两句美名。
但人皆有不甘。
沐若初是来享这人间富贵，世人皆爱她。
可她沐山敛生来就是衬托她的枯枝残叶吗？
她不服，不痛快，自然要惹她的人也无宁日。
这不，遭报应了。
只是报应全落到了她身边之人的头上。
沐山潋伸出双手，借着月色，她看清了这双手细腻如白瓷，十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还好好地长在手上。
她用颤抖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摸到的是光滑如玉，那道从眉梢到嘴角的疤痕还未出现。
在确定真的回到在沐府的日子后，床上终于传出一阵被压抑住的呜咽声。
那个人没有骗她，她真的重生了。
元和二十三年十月十九日，沐府。
晨曦熹微，一抹金华透过云层，落在窗前的疏枝上，乍一眼看去，像是下了一夜金色的雪。
不过卯时，沐府已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林间身后跟着好几名年轻的姑娘，一行人踏着落花走过水上的木桥，在阁楼前停了下来。
林间轻叩门扉，屋内没有传出声响。
走在她身后的念夏探出个头来，“咦，小姐还没起吗？”
林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须臾，她还是屈指叩门。
这时，方从门内传出极轻的一声，“进。”
林间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可当她看见小姐时不由吃了一惊。
沐山敛不说艳绝天下，但放在一群美人里也是出挑的，望如月中聚雪，行之林下风致。
可她现在却像是一只孤魂野鬼，僵坐在椅子上，长发披散，脸色煞白，眼底下是浓浓的黑眼圈。若是放在大半夜，保不齐能吓得人魂飞魄散。
沐山敛向来注重脸面，如今这副鬼样子，侍女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林间上前一步，低眉颔首：“小姐，您昨日可是睡不安稳？”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沐山潋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林间的身上。
林间长得同她那样清瘦，仿佛只要轻轻一折，便会断了。很快，沐山敛又将视线移到念夏脸上，她长着一张小圆脸，成日笑眯眯的，十分讨喜。
浅桃、南枝……她一一细细看去。
昨晚醒来她兀自不敢相信，当上辈子万箭穿身死在血泊里、尸身被折磨得认不出模样的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沐山敛怔愣了许久，方用嘶哑的声音说出重生后的第一句话：“昨晚做了噩梦，来帮我梳洗吧。”
被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尤其是这眼睛的主人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任谁都不会好受。
侍女们再次面面相觑，这哪是做噩梦，说是恶灵被镇压千年，不得超生都有人信。
梳洗上妆过后，除了林间，旁人都退了出去。
林间是家生子，自有记忆以来就跟在沐山敛身边，两人之间情分深厚。她见四下无人，开口道：“小姐可是因那位夺得头筹考入日彰学宫而睡不好？”
那位？
沐山敛迟缓地从回忆里翻来翻去，想起年轻时因嫉恨沐若初，便不许院子里出现她的名字，于是都用“那位”代指。
“不是。”沐山敛缓缓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林间怔愣片刻，随即浅笑，“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小姐居然也信这些。”
半晌，沐山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一个梦而已，如今我在，你们也还在。”
一切都还没开始。
沐山敛捻指算着时日。
如今是元和二十三年十月十九日，离进入日彰学宫还有三日，离嫁……嫁给那个狗东西还有一年零五日。
若是要避开上辈子的结局，那就绝不能嫁给那狗玩意。可她和狗玩意是天子赐婚，不是她想不嫁就不嫁的。
不过时间还长，说不定途中会生出变数，毕竟前世那狗人心心念念沐若初，极不愿意娶她。
这么一想，许多事还可以从长计议。
沐山敛起身，道：“准备几炷香，我想在开学前去看看母亲。”
林间立刻上前帮她捋顺衣上的褶皱，并说道：“小姐许久不去看夫人，今日去看她，夫人在天之灵定会高兴。说来也巧，海小姐前几日送来的礼中就有沉香，今日就用上了。”
提到海湉，沐山敛有些失神。
前世同她亲近的人几乎都落了个横死的下场，唯有这位好友，在她死前都还活着。至于活得好不好，那便不晓得了。
不过海湉的外祖是天下闻名的富商，她的生母出嫁时十里红妆，第一箱嫁妆抬入海府时，最后一箱还未从家中抬出，海湉的爹再混账，也没有动过先妻的遗物，全都留给了海湉。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必再差也不能差到哪去。
“海小姐昨日还遣人来问，小姐何时启程去学宫？她好早做准备，到时先来我们这，再一起去学宫。”
第一次上学，进的还是日彰学宫，对于住在帝都的贵门子弟来说，不说前呼后拥，起码也是全家出动护送。像沐山敛和海湉这样，两人结伴而行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究其原因，这两人都是母亲早逝，父亲另娶。沐父娶的是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安欢。海父虽然生性风流，但靠着一副好皮囊，硬生生娶到了王爷的女儿——嘉宁郡主。
好歹是世家大族，沐父和嘉宁郡主都派人来问过，不过终究不自在，因而两人都拒绝了。
“后日便启程，留多些时间在学宫安置，不必到时手忙脚乱。”
这地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沐山敛多呆一秒都觉得晦气。
水上秋意微凉，大片枯萎的荷叶拥挤在一方池塘，塞得无一隙空。长长的步桥落满尘埃，通往一处极为简朴的院落。
沐家身为华阳六家之首，府邸修建得宏伟气派，楼宇园景错落有致，每一处都不乏清贵古意，很难想象在里面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此处荒芜冷清，遍地杂草，石阶上青苔密布，残破的双扉虚掩，沐山敛站在门外，秋风卷起她素净的衣裳，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夫人虽说逝去已久，到底是先皇赐婚，八抬大轿进来的，生前住的地方竟如此遭人作践。”浅桃恨恨道。
沐山敛重活一世，如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念想。世人向来见风使舵，这般怠慢说到底也是见她不得势，向云沐阁那边示好。
“无妨，这些人就算来这里清扫干净，也不见得是真心，反倒扰了母亲清净。”沐山敛漫不经心道。
许久，她像是看够了院里的落魄，拿出一把折扇，扇头抵门而入。
白佼的牌位孤零零地立在神龛里，帷幔上结满了蜘蛛网。两旁的窗户倒是被好好的封住，不然时不时渗入几股阴风，怪吓人的。
沐山敛擦拭好拜垫上的灰尘，撩起衣袍，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浅桃紧跟其后，双手合十，心中虔诚默念：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小姐春祺夏安，秋绥冬宁。
白佼走时，沐山敛不过三四岁，关于母亲的回忆都是来自旁人的只言片语。她一直认为，母亲生前过得极苦。
可如今细想，能在太皇太后和世家的雷霆手段下产女，留给沐山敛的侍女们在关键之时救了她一命又一命。
她的母亲，似乎不像是她想象里的可怜人。
沐山敛看着牌位许久，在桃浅惊疑的目光中缓缓起身，走到神台前，三下五除二地将她母亲的骨灰盒拿了下来。
“你说得没错。”沐山敛将骨灰盒收入乾坤袖里，若无其事道，“这地方阴森森的，风水不好，母亲住这里确实很委屈，我们给她换个地方。”
浅桃：？小姐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还有，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嘛？
元和二十三年十月十九日，云沐阁。
名字能带上“沐”字，毫无疑问，这院子里的主人在府里地位极高。
沐府的大半侍女似乎都在这里忙来忙去，原本很是宽敞的院落此刻挤得连一只脚都放不下。
面容俊朗的少年数了许久，六十八个箱子……
他大喊：“娘，姐姐是不回来了嘛，你这是把整个家给姐姐打包进日彰学宫了吧。”
一只白皙细嫩的手往少年头上一拍，“沐徽鸣，你好好说话，什么叫不回来了，有弟弟这么咒姐姐的。”
沐徽鸣抱着被拍过的地方，撇了撇嘴：“可娘你也太夸张了吧，六十八个大箱子。”
安欢接过侍女呈上的被褥衣裳，一件件查看过，确定没问题了才让人放进箱子里。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日彰学宫是什么地方，进去的都是什么人，你姐姐若是不多带点东西，背后不知道指不定被人怎么说。”
沐如初只比沐山敛小三个月，安欢不愿意为妾，是以在白佼死后一个月才被娶进沐府。沐如初顶着外室女的名头出身，安欢对此极为内疚，无论是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总觉得这样才不会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沐徽鸣朝门口看去，“话说姐姐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安欢走过一个个箱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闻言应道：“急什么，这次你姐姐是去赴长阳公主的宴席，排场跟从前的那些是不一样，听说是要乘船进的公主府，当然要久些。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少了什么，急忙转头唤来贴身侍女：“你快去跟玉华楼的掌柜说，三日后初儿就要去日彰学宫了，快点多备些她最喜欢吃的雪茶酥和松花酪。”
她大口喘着气，神色惊慌，眼中尽是慌俱之色，碎发被汗黏在额头上。
前世那一杯毒酒的香醇似乎仍留在齿腔。
天齐在那几年出了不少难得一见人物，随便拿出一人都能在史书上洋洋洒洒写上好几页。沐山敛虽算不上出挑，可若是能不行差踏错，安分守己地走完这一生，或许也能在史书上博得一两句美名。
但人皆有不甘。
沐若初是来享这人间富贵，世人皆爱她。
可她沐山敛生来就是衬托她的枯枝残叶吗？
她不服，不痛快，自然要惹她的人也无宁日。
这不，遭报应了。
只是报应全落到了她身边之人的头上。
沐山潋伸出双手，借着月色，她看清了这双手细腻如白瓷，十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还好好地长在手上。
她用颤抖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摸到的是光滑如玉，那道从眉梢到嘴角的疤痕还未出现。
在确定真的回到在沐府的日子后，床上终于传出一阵被压抑住的呜咽声。
那个人没有骗她，她真的重生了。
元和二十三年十月十九日，沐府。
晨曦熹微，一抹金华透过云层，落在窗前的疏枝上，乍一眼看去，像是下了一夜金色的雪。
不过卯时，沐府已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林间身后跟着好几名年轻的姑娘，一行人踏着落花走过水上的木桥，在阁楼前停了下来。
林间轻叩门扉，屋内没有传出声响。
走在她身后的念夏探出个头来，“咦，小姐还没起吗？”
林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须臾，她还是屈指叩门。
这时，方从门内传出极轻的一声，“进。”
林间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可当她看见小姐时不由吃了一惊。
沐山敛不说艳绝天下，但放在一群美人里也是出挑的，望如月中聚雪，行之林下风致。
可她现在却像是一只孤魂野鬼，僵坐在椅子上，长发披散，脸色煞白，眼底下是浓浓的黑眼圈。若是放在大半夜，保不齐能吓得人魂飞魄散。
沐山敛向来注重脸面，如今这副鬼样子，侍女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林间上前一步，低眉颔首：“小姐，您昨日可是睡不安稳？”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沐山潋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林间的身上。
林间长得同她那样清瘦，仿佛只要轻轻一折，便会断了。很快，沐山敛又将视线移到念夏脸上，她长着一张小圆脸，成日笑眯眯的，十分讨喜。
浅桃、南枝……她一一细细看去。
昨晚醒来她兀自不敢相信，当上辈子万箭穿身死在血泊里、尸身被折磨得认不出模样的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沐山敛怔愣了许久，方用嘶哑的声音说出重生后的第一句话：“昨晚做了噩梦，来帮我梳洗吧。”
被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尤其是这眼睛的主人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任谁都不会好受。
侍女们再次面面相觑，这哪是做噩梦，说是恶灵被镇压千年，不得超生都有人信。
梳洗上妆过后，除了林间，旁人都退了出去。
林间是家生子，自有记忆以来就跟在沐山敛身边，两人之间情分深厚。她见四下无人，开口道：“小姐可是因那位夺得头筹考入日彰学宫而睡不好？”
那位？
沐山敛迟缓地从回忆里翻来翻去，想起年轻时因嫉恨沐若初，便不许院子里出现她的名字，于是都用“那位”代指。
“不是。”沐山敛缓缓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林间怔愣片刻，随即浅笑，“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小姐居然也信这些。”
半晌，沐山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一个梦而已，如今我在，你们也还在。”
一切都还没开始。
沐山敛捻指算着时日。
如今是元和二十三年十月十九日，离进入日彰学宫还有三日，离嫁……嫁给那个狗东西还有一年零五日。
若是要避开上辈子的结局，那就绝不能嫁给那狗玩意。可她和狗玩意是天子赐婚，不是她想不嫁就不嫁的。
不过时间还长，说不定途中会生出变数，毕竟前世那狗人心心念念沐若初，极不愿意娶她。
这么一想，许多事还可以从长计议。
沐山敛起身，道：“准备几炷香，我想在开学前去看看母亲。”
林间立刻上前帮她捋顺衣上的褶皱，并说道：“小姐许久不去看夫人，今日去看她，夫人在天之灵定会高兴。说来也巧，海小姐前几日送来的礼中就有沉香，今日就用上了。”
提到海湉，沐山敛有些失神。
前世同她亲近的人几乎都落了个横死的下场，唯有这位好友，在她死前都还活着。至于活得好不好，那便不晓得了。
不过海湉的外祖是天下闻名的富商，她的生母出嫁时十里红妆，第一箱嫁妆抬入海府时，最后一箱还未从家中抬出，海湉的爹再混账，也没有动过先妻的遗物，全都留给了海湉。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必再差也不能差到哪去。
“海小姐昨日还遣人来问，小姐何时启程去学宫？她好早做准备，到时先来我们这，再一起去学宫。”
第一次上学，进的还是日彰学宫，对于住在帝都的贵门子弟来说，不说前呼后拥，起码也是全家出动护送。像沐山敛和海湉这样，两人结伴而行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究其原因，这两人都是母亲早逝，父亲另娶。沐父娶的是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安欢。海父虽然生性风流，但靠着一副好皮囊，硬生生娶到了王爷的女儿——嘉宁郡主。
好歹是世家大族，沐父和嘉宁郡主都派人来问过，不过终究不自在，因而两人都拒绝了。
“后日便启程，留多些时间在学宫安置，不必到时手忙脚乱。”
这地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沐山敛多呆一秒都觉得晦气。
水上秋意微凉，大片枯萎的荷叶拥挤在一方池塘，塞得无一隙空。长长的步桥落满尘埃，通往一处极为简朴的院落。
沐家身为华阳六家之首，府邸修建得宏伟气派，楼宇园景错落有致，每一处都不乏清贵古意，很难想象在里面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此处荒芜冷清，遍地杂草，石阶上青苔密布，残破的双扉虚掩，沐山敛站在门外，秋风卷起她素净的衣裳，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夫人虽说逝去已久，到底是先皇赐婚，八抬大轿进来的，生前住的地方竟如此遭人作践。”浅桃恨恨道。
沐山敛重活一世，如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念想。世人向来见风使舵，这般怠慢说到底也是见她不得势，向云沐阁那边示好。
“无妨，这些人就算来这里清扫干净，也不见得是真心，反倒扰了母亲清净。”沐山敛漫不经心道。
许久，她像是看够了院里的落魄，拿出一把折扇，扇头抵门而入。
白佼的牌位孤零零地立在神龛里，帷幔上结满了蜘蛛网。两旁的窗户倒是被好好的封住，不然时不时渗入几股阴风，怪吓人的。
沐山敛擦拭好拜垫上的灰尘，撩起衣袍，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浅桃紧跟其后，双手合十，心中虔诚默念：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小姐春祺夏安，秋绥冬宁。
白佼走时，沐山敛不过三四岁，关于母亲的回忆都是来自旁人的只言片语。她一直认为，母亲生前过得极苦。
可如今细想，能在太皇太后和世家的雷霆手段下产女，留给沐山敛的侍女们在关键之时救了她一命又一命。
她的母亲，似乎不像是她想象里的可怜人。
沐山敛看着牌位许久，在桃浅惊疑的目光中缓缓起身，走到神台前，三下五除二地将她母亲的骨灰盒拿了下来。
“你说得没错。”沐山敛将骨灰盒收入乾坤袖里，若无其事道，“这地方阴森森的，风水不好，母亲住这里确实很委屈，我们给她换个地方。”
浅桃：？小姐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还有，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嘛？
元和二十三年十月十九日，云沐阁。
名字能带上“沐”字，毫无疑问，这院子里的主人在府里地位极高。
沐府的大半侍女似乎都在这里忙来忙去，原本很是宽敞的院落此刻挤得连一只脚都放不下。
面容俊朗的少年数了许久，六十八个箱子……
他大喊：“娘，姐姐是不回来了嘛，你这是把整个家给姐姐打包进日彰学宫了吧。”
一只白皙细嫩的手往少年头上一拍，“沐徽鸣，你好好说话，什么叫不回来了，有弟弟这么咒姐姐的。”
沐徽鸣抱着被拍过的地方，撇了撇嘴：“可娘你也太夸张了吧，六十八个大箱子。”
安欢接过侍女呈上的被褥衣裳，一件件查看过，确定没问题了才让人放进箱子里。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日彰学宫是什么地方，进去的都是什么人，你姐姐若是不多带点东西，背后不知道指不定被人怎么说。”
沐如初只比沐山敛小三个月，安欢不愿意为妾，是以在白佼死后一个月才被娶进沐府。沐如初顶着外室女的名头出身，安欢对此极为内疚，无论是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总觉得这样才不会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沐徽鸣朝门口看去，“话说姐姐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安欢走过一个个箱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闻言应道：“急什么，这次你姐姐是去赴长阳公主的宴席，排场跟从前的那些是不一样，听说是要乘船进的公主府，当然要久些。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少了什么，急忙转头唤来贴身侍女：“你快去跟玉华楼的掌柜说，三日后初儿就要去日彰学宫了，快点多备些她最喜欢吃的雪茶酥和松花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