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城向南200公里处，便是极负胜名的仰止山，山峦层叠巍峨，矗立在蓝天之下，问鼎主峰海拔1800米，常年云雾缭绕，仙人道观笼罩在缥缈中，时隐时现，仿佛隐藏着无尽秘密。
此时环山公路上一辆黑色MPV正在疾行，司机陈远洋扫了眼导航，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
心里不免嘀咕，又是荒郊野岭，这位姬小姐总喜欢钻野外是个什么癖好？
他给姬玫佳做专职司机已有两年，最初也为雇主的各种行为诧异过，现在则早已人淡如菊。
“姬小姐，咱们马上就到了。”
姬玫佳“嗯”了一声，抬腕去系袖口上的纽扣。
女孩极年轻，二十岁左右，标准的鹅蛋脸，皮肤极细白，尤其那双眼睛像透了光的钻石，莹亮璀璨却毫无温度，看人的时候笼过来的目光总是淡淡凉凉，好像与所有人都全然无关。
陈远洋快速瞥了一眼后视镜，只瞧到两弯低垂的纤浓睫毛，心思止不住飘忽：不该呀，她这样的相貌和出身，还能有什么烦恼，怎么总是满腹心事模样？这么想着便又忍不住一瞥，这次目光下落，定在了女孩身着工装裤的双膝上，不禁恻然。
唉，也是个可怜的……
感慨还未发完，忽觉后颈一冷，女孩的视线与他在镜子里相遇，看不出情绪，却让他浑身一震。
陈远洋忙移开双眼，有种窥视者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姬玫佳淡漠转头，从身侧座位的包里取出一对黑色护罩，先后扣上左右小臂，然后又取出一副半指手套利落戴上，公事公办道：“到了岔路口就停下，还是老规矩。”
“好的。”陈远洋点头，尴尬渐消。
老规矩很简单：从她下车开始计时，三小时内如果人和电话都没回来，他就不必再等。不能报警，也不能告诉姬家人，若24小时后姬玫佳依然杳无音讯，这时就可以通知家人了。
第一次听到姬小姐如此吩咐时，他曾好奇追问：“你的工作很危险？为什么要等24小时才通知姬先生？”
姬小姐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我的工作和你无关，不用多心，开好你的车就行，至于24小时……”
她笑了笑：“因为时间足够，要死就死透，我不想再被抢救一次，没什么意义。”
她说这话时表情轻松，丝毫没有讨论生死大事的庄严态度，却生生将陈远洋吓出一身白毛汗，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司机，还要兼职做讣告师，搁谁谁不犯嘀咕？真辞职吧，却又舍不得诱人薪水，而且为数不多的计时任务里，姬小姐说到做到，从未让他涉险，他只是坐在车里等人回来而已。
这么一犹豫，就过去了两年，现在竟也习惯了。
姬小姐话虽说得严重，可也没真遇到什么事不是？
车子减速缓缓靠边，最后在一处岔路口停下，陈远洋小跑着绕过车头，在车门旁站定，右手垫上门框，仔细盯着助车系统将灰白相间的电动轮椅缓缓放下，连同坐在轮椅里的女孩。
轮椅平稳落地，利落转了个方向，陈远洋看了眼戴着太阳镜的姬玫佳：“姬小姐，注意安全，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这句话他说过好几次，每次姬小姐也都安稳回来了，于他而言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仪式。
姬玫佳微微颔首，按下前进键离开了。
他目送轮椅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绿茵荣荣的草丛间，摇摇头，想不通行动不便的姬小姐偏偏喜欢来这种山野郊外是个什么道理。
他回到车上将座椅放平，闭上眼睛假寐，为了保证电话随时畅通，此时他已将手机调为勿扰模式，除了姬玫佳无人能将电话打进来。
这也是身为专职司机的职业素养。
————
姬玫佳一路向前，根据定位随时调整方向，倒不担心目的地太崎岖，姚俊知道她的情况，不会选择轮椅无法到达的地方。
山路蜿蜒，被郁郁葱葱的草木和密林包围，路两旁藤蔓缠绕上树干，树冠在天空撑起破碎绿幕，阳光透过树梢，将斑驳光影洒在地面，路面并不平整，但轮椅是特殊定制的，十分抗震，四只轮胎皆是实心橡胶，滚动中发出特有的“沙沙”声，应对起这类路面简直易如反掌。
姬玫佳看着前路，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平静水面下暗藏着万丈汹涌，期待了无数时光的激动，又好像看透了一切的无谓。
手腕微震，智能手表弹出消息，发件人姚俊：“取消。”
轮椅停住，她盯着消息气息起伏，差点抑不住上涌的怒意，搞什么？！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现在居然说取消？！
眉头皱了一瞬又松开，她将肩膀靠进椅背，缓缓吐出口气，算了，总还有机会。
轮椅原地调头，轮胎摩擦着地面，“沙沙”声更甚，伴随着这种声音，头顶上方忽传来异动，似隐隐风声又似犬兽低鸣，听声音，正在轮椅上空。
神经瞬间紧绷，她霍然抬头，与此同时右手甩腕，一条闪着凌厉光芒的黑色软鞭如游龙般直击长空，堪堪与一条“白蛇”擦肩而过！
果然有东西！
脑中闪电般过了两个念头，第一个是：蛇怎么在天上？第二个是：我居然没击中！
念头一闪而过，回旋的软鞭也如绕指柔圈圈匝回右手臂，黑色鞭身与黑色护臂完全同色，若非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分辨出此时缠在右手小臂上的，是一条布满倒刺极具杀伤力的软鞭。
此时环山公路上一辆黑色MPV正在疾行，司机陈远洋扫了眼导航，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
心里不免嘀咕，又是荒郊野岭，这位姬小姐总喜欢钻野外是个什么癖好？
他给姬玫佳做专职司机已有两年，最初也为雇主的各种行为诧异过，现在则早已人淡如菊。
“姬小姐，咱们马上就到了。”
姬玫佳“嗯”了一声，抬腕去系袖口上的纽扣。
女孩极年轻，二十岁左右，标准的鹅蛋脸，皮肤极细白，尤其那双眼睛像透了光的钻石，莹亮璀璨却毫无温度，看人的时候笼过来的目光总是淡淡凉凉，好像与所有人都全然无关。
陈远洋快速瞥了一眼后视镜，只瞧到两弯低垂的纤浓睫毛，心思止不住飘忽：不该呀，她这样的相貌和出身，还能有什么烦恼，怎么总是满腹心事模样？这么想着便又忍不住一瞥，这次目光下落，定在了女孩身着工装裤的双膝上，不禁恻然。
唉，也是个可怜的……
感慨还未发完，忽觉后颈一冷，女孩的视线与他在镜子里相遇，看不出情绪，却让他浑身一震。
陈远洋忙移开双眼，有种窥视者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姬玫佳淡漠转头，从身侧座位的包里取出一对黑色护罩，先后扣上左右小臂，然后又取出一副半指手套利落戴上，公事公办道：“到了岔路口就停下，还是老规矩。”
“好的。”陈远洋点头，尴尬渐消。
老规矩很简单：从她下车开始计时，三小时内如果人和电话都没回来，他就不必再等。不能报警，也不能告诉姬家人，若24小时后姬玫佳依然杳无音讯，这时就可以通知家人了。
第一次听到姬小姐如此吩咐时，他曾好奇追问：“你的工作很危险？为什么要等24小时才通知姬先生？”
姬小姐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我的工作和你无关，不用多心，开好你的车就行，至于24小时……”
她笑了笑：“因为时间足够，要死就死透，我不想再被抢救一次，没什么意义。”
她说这话时表情轻松，丝毫没有讨论生死大事的庄严态度，却生生将陈远洋吓出一身白毛汗，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司机，还要兼职做讣告师，搁谁谁不犯嘀咕？真辞职吧，却又舍不得诱人薪水，而且为数不多的计时任务里，姬小姐说到做到，从未让他涉险，他只是坐在车里等人回来而已。
这么一犹豫，就过去了两年，现在竟也习惯了。
姬小姐话虽说得严重，可也没真遇到什么事不是？
车子减速缓缓靠边，最后在一处岔路口停下，陈远洋小跑着绕过车头，在车门旁站定，右手垫上门框，仔细盯着助车系统将灰白相间的电动轮椅缓缓放下，连同坐在轮椅里的女孩。
轮椅平稳落地，利落转了个方向，陈远洋看了眼戴着太阳镜的姬玫佳：“姬小姐，注意安全，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这句话他说过好几次，每次姬小姐也都安稳回来了，于他而言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仪式。
姬玫佳微微颔首，按下前进键离开了。
他目送轮椅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绿茵荣荣的草丛间，摇摇头，想不通行动不便的姬小姐偏偏喜欢来这种山野郊外是个什么道理。
他回到车上将座椅放平，闭上眼睛假寐，为了保证电话随时畅通，此时他已将手机调为勿扰模式，除了姬玫佳无人能将电话打进来。
这也是身为专职司机的职业素养。
————
姬玫佳一路向前，根据定位随时调整方向，倒不担心目的地太崎岖，姚俊知道她的情况，不会选择轮椅无法到达的地方。
山路蜿蜒，被郁郁葱葱的草木和密林包围，路两旁藤蔓缠绕上树干，树冠在天空撑起破碎绿幕，阳光透过树梢，将斑驳光影洒在地面，路面并不平整，但轮椅是特殊定制的，十分抗震，四只轮胎皆是实心橡胶，滚动中发出特有的“沙沙”声，应对起这类路面简直易如反掌。
姬玫佳看着前路，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平静水面下暗藏着万丈汹涌，期待了无数时光的激动，又好像看透了一切的无谓。
手腕微震，智能手表弹出消息，发件人姚俊：“取消。”
轮椅停住，她盯着消息气息起伏，差点抑不住上涌的怒意，搞什么？！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现在居然说取消？！
眉头皱了一瞬又松开，她将肩膀靠进椅背，缓缓吐出口气，算了，总还有机会。
轮椅原地调头，轮胎摩擦着地面，“沙沙”声更甚，伴随着这种声音，头顶上方忽传来异动，似隐隐风声又似犬兽低鸣，听声音，正在轮椅上空。
神经瞬间紧绷，她霍然抬头，与此同时右手甩腕，一条闪着凌厉光芒的黑色软鞭如游龙般直击长空，堪堪与一条“白蛇”擦肩而过！
果然有东西！
脑中闪电般过了两个念头，第一个是：蛇怎么在天上？第二个是：我居然没击中！
念头一闪而过，回旋的软鞭也如绕指柔圈圈匝回右手臂，黑色鞭身与黑色护臂完全同色，若非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分辨出此时缠在右手小臂上的，是一条布满倒刺极具杀伤力的软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