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也证实了秦烟的猜想:她当时发热,腿上受重伤,失血过多,而秦之行当日手臂划伤又缺水饥饿,但反而恢复得慢。

    就连大夫也摸不透,又多为秦之行开了几副调理的方子。

    其他衙役们背后调笑着秦之行体弱,但秦烟眉头紧锁,腿上的伤一天天愈合,她却高兴不起来,难道真的只有他死了,她才能活。

    秦之行只当自己劳累过度,身体不适,看着秦烟恢复得好,反而更令他安心。

    他们受伤期间,衙役们已经将清平县所有的山摸排两遍,但一无所获。

    云蒙山也被排除在外。

    秦之行看着舆图,总觉得有所疏漏,身后顾一鬼鬼祟祟走过来:“秦大人,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

    他把人带到书房,摒退了其他衙役,只留他们两人:“说吧。”

    他谨慎地看看窗外,确保附近无人后悄声说道:“你们昏迷时,我又去周围转了转,后来遇到一个猎户,说在平顶山有异常。”

    顾一把那猎户所说据实相告,秦之行若有所思:“你去问问之前是谁负责这片山的搜寻,吃过午饭跟我去一趟。”

    顾一得了命令先去调查,走到县衙门口碰见刚回来的秦烟,秦烟手里拄着拐,在慢慢挪步。

    顾一小跑上前扶着她:“秦二姑娘,您好好在屋里休息吧,有事可随时吩咐我,等腿完全好了再出来吧。”

    秦烟拍拍自己的腿,把拐杖一抬:“你看,我好得差不多了,整日在床上躺着就废了,想多走走,恢复得也快,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顾一一脸难色,虽然他们并不怀疑秦烟泄密,但少一人知道总是安全的。

    秦烟看他支支吾吾,一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快去吧,别在这耽搁了,我自己回去。”

    顾一点头应下,跑着去办事了。

    秦烟转身遇到秦之行,他问道:“你的腿好些了么?”

    “已经无碍了,就是走多了还有些累。”

    秦之行低头看看她的腿,心中有一计:“我出去一趟,你下午可有空?”

    秦烟一头雾水看着他:“没事,你下午去哪?”

    “回来再说。”秦之行留下四个字就匆匆走了,到了饭点也没见他回来。

    用过午饭后,衙门里的人都各自干各自活,秦烟无事就在屋里等着,不一会传来敲门声,顾一小声地在门缝中传话:“秦二姑娘,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

    秦烟打开门,秦之行一身粗布麻衣,推着一辆四轮车在院子里,手指一下一下轻扣,见她出来,把车一推:“试试。”

    与其秦烟被蒙在鼓里,不知他们去哪,再出现上次意外,不如带她一起,三人也可做伪装。

    秦烟犹豫着上前,疑问的话还没说出口,顾一一把把她摁在座位上:“秦二姑娘,您就坐好吧。”接着用力一推,带着她往前跑。

    风扬起她的发丝,在空中划出温柔的弧线,波动起伏。

    “你们慢点,注意安全!”秦之行大步跨上前。

    三人一路说笑,很快到了平顶山脚。

    这平顶山虽是个高山,但正好连接渝州与青州,因来往人多,山上有条蜿蜒平整的土路,推着四轮车倒也不难走。

    他们正走着,迎面走来两个村民,身强体健,估摸着岁数不过三十左右,一人手里拿着个竹筐,筐里有些草药根茎,见到他们三人热情打招呼:“您这三位是要去哪啊?这山路崎岖可不好走。”

    顾一按之前秦之行交代说:“家里老爷重病,正陪着我们家小姐回去探亲呢,便想着抄个近路,我们家小姐有腿疾,需要换药,您可知这山里有没有暂时落脚的地方?”

    那村民暗暗打量他们,见这两男子虽身着布衣,但这周身气质可不像小门小户家的侍从。

    旁边那人着急得很:“哎哟,这深山老林哪有歇脚的地方,趁着天色尚早,你们还是早些下山吧,雇个马车也好让这小姐少受些苦楚啊。”

    顾一点头,笑着回他们:“是是是,也确实是我们太急了,思虑不周,”他看向坐着的秦烟,“小姐,您也别着急,我们先回家等消息?”

    秦烟略作悲伤地点点头。

    那俩人格外热情:“我俩经常来山里采药,熟悉这里,走!我们带你们下去。”

    顾一顿了顿脚步,他本想着傅衍过去,待他们走了,再转身进山。

    秦之行倒大步跟了上去:“那就有劳两位。”

    这两人一路话没停下,说起云蒙山前段时日发生的事:据说那县令爷都差点搭进去了,那山里有狮子、老虎各种猛兽,可吓人了,不过这当官的就是福大命大,还真给救出来了。

    你们不知道吧,这平顶山也是和那边的山相接,没准窜出个狼啊、豹子的,可有得受。

    眼见着他们快走到山脚,秦烟突然开口:“我的玉佩好像掉了。”

    那两人说:“姑娘,这今晚可不能进山了,您等明天再寻吧,命重要还是身外之物重要啊。”

    秦烟粗着眉头,着急地到处翻找:“小秦,你回去看看吧,让小顾先同我回家。”

    秦之行愣怔了一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是,小姐,我去去就回。”提步转身向山中走去。

    顾一在一旁抿嘴低着头,把笑隐藏在嘴角:“小姐,那我们先走。”

    秦烟又问道:“不知这两位大哥,还陪他一道回去吗?”

    那俩人摇摇头:“不了不了,我们也得早早回家。”

    “那多谢两位大哥了,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秦烟笑着看向他们,她虽不是管家小姐但自带让人不能拒绝的坚决。

    那俩人互相看看,对秦烟说道:“小事一桩,你们下山小心,我们先走了。”

    他们走远后,顾一俯下身子小声道:“接下来我们是下山还是去追大人啊。”

    “下山。”

    这两人既拦着他们,各种理由阻塞,这山里应该有秦之行想找的矿藏。为免这俩人起疑,他们只能先顺着路回去。

    走到山脚下时,秦烟从四轮车上站起:“你回去找他吧,记得走小路,别让人发现了,我自己走回县衙就行。”

    顾一也不浪费时间推脱,把外衣一脱,露出其中的夜行衣:“秦二姑娘你注意安全,我去了。”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秦之行见他们走得远了,就换了小路往山里走,等不多时,顾一便顺着他留下的记号跟来。

    四下无人,只有偶尔飞过的鸟儿,扑动翅膀。

    顾一蹲在草里:“大人,接下来去哪?”

    “等。”

    .....

    顾一靠着旁边的树上睡了一觉,迷迷糊糊中,被秦之行叫醒,躲在草里。

    远处火光嘹亮,三五成群的人拿着火把往一个方向进进出出。

    顾一:“这果然有异,我们去看看。”

    秦之行拉住他:“等等。”

    他们望着前方光亮,那些人三五成群,井然有序,都身着相似衣服,最后面的两人似乎觉察到异样,缓缓回过头。

    秦之行他们低低身子,这两人正是今天下午在山上遇见的两兄弟。

    他们并没有跟过去,秦之行和顾一匆匆下山,顾一满脸疑惑:“大人,我们都跟到这了,不直接抓他们个现行吗?”

    皎皎月色照亮他们前方的路,秦之行信步走着:“不急,切莫声张,打草惊蛇。你去问过了吗,谁负责搜查这个山。”

    “打听过了,是刘哥。”顾一一脚踢飞小石子。

    刘成荣是县衙里一个老衙役,在清平县多年,一家老小都在此居住,平时虽然有些滑头,但关键时候也能用得上,上次秦之行他们被困云蒙山,他也随大家伙儿一块去救人。

    秦之行对顾一说:“你这几日多盯着他点,一有风吹草动随时来告诉我。”

    秦烟一直在离此处最近的一个面馆等着,若他们真在山上有个三长两短,她可以随时动手。

    直到面馆打烊,也不见他们回来,也没有一点消息。

    过了三更天,远远一伙人往山里走,她躲在面馆后面,没被他们发现,她偶尔站起来活动活动,偶尔坐在四轮车上等着。

    夜深露重,她急忙出来穿得不多,冷得她不住地搓手,在原地蹦蹦跳跳,活动驱寒。

    秦之行和顾一从山脚走出,她赶忙跑过去,站了半晚上又突然跑动,牵扯到她受伤的腿,她嘶了一声,放慢步伐,缓缓走上去问道:“怎么样?我刚才看见一伙人上山了。”

    他们没料到秦烟会等了一晚上,秦之行盯着她的腿,面若寒霜:“伤既没好,就得多休养。”说着去一旁把四轮车推到她面前。

    秦烟朝着顾一吐吐舌头,心虚地没敢说话。

    秦之行对秦烟说道:“你明日去一趟上都吧,坐马车去,去帮我给上都县令送封信,顺道去看看你姐姐她们。”

    秦烟听罢,眼睛都亮了起来,她自从上次走后,就一直没收到姐姐消息,也不知秦安如今醒了没有:“谢秦大人,定不辱使命。”

    秦之行接着说:“这里也没有其他事,你可以留那多陪陪她们,有事我会飞鸽传书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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