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压压的天空，淌下几缕冒着腥气的云霞。
有些冷。
赦生童子抱起一具尸体，放在木车上，搓了搓手，叹了口气。白雾从嘴边冒出，棉球儿似的一大串，膨胀，散开，很快不见了。被冰冷的空气吞噬得干干净净。
目光所及，已无战死的魔兵。
他倚在车边，酸涩的胳膊软软垂下，脚硬得像要钉进地里。
魔的气息已被术法掩盖，人的气息于是彻底暴露。尸体的臭味，干涸的血腥味，以及五脏松弛后、自体内排出的粪便味。这些味道乱哄哄一片，游荡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
天黑得发蓝，月高升，像一只半阖着的金色妖瞳。
半人高的黄草随风倒伏。
忽地，赦生童子瞳孔一缩。
他全神戒备，直起身，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边走，边弯腰，抚平沿途的乱草，以防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此时，传至耳中的声音是微弱的，却很清晰，若弦微颤，嘶……嘶……，一下没着一下，仿佛随时会断绝。
是敌人吗？还是被遗漏的同袍？
他心跳加快，手心微湿，步子却愈发慢了，一步，一步，弦声越来越近，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拨开丛丛草叶，他看见，一个女人，正安然在月光下沉睡。
或者说，昏迷。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身着碧衣，淡得像一汪水。腰肢雪白，衣衫挡住大半，只露出一小部分。足尖自下摆微微探出，珍珠一般晶莹可爱。她侧躺在地上，窈窕身形自布料的遮掩下显现，唇上飘着一抹血红。
赦生童子盯住女人。
他认出了她的身份，玄宗的首领，魔界最难缠的敌人之一，或许没有之一。
遇到敌人，杀死便是，战士的处事逻辑总是很简单，而他是战士中的战士。他于是紧紧握住长戟，汗液滑至手指，戟柄也温热起来，戟尖闪着一点冷森光芒。
他是战士，他要杀人。
他要杀人。
月挂高空，地上白莹莹的一片，风飞来，草叶慌乱颤动，影子像小蛇一样伸得老长，忽地，又缩成小小一粒。
他要杀人，他没有杀人。
他只是在看，他只是在静静看着面前的女人。
看她雪白的颊、软红的唇、天鹅颈般的脖子、碧色的衣衫像被湖水染过，他看着，看着，有那么一瞬间，竟忘记了杀戮与仇恨。
不知过了多久，赦生童子收起狼烟，蹲下身，将女人扶向自己的怀抱。隔着柔软衣衫，两人的体温彼此传递交融，像一汪水，跃进了另一汪水里。他一手搂紧她的脊背，一手撑住她的腿，任由裙摆垂落，足尖轻晃。
他站起身，大步大步朝着赦生道走去。
未完
黑压压的天空，淌下几缕冒着腥气的云霞。
有些冷。
赦生童子抱起一具尸体，放在木车上，搓了搓手，叹了口气。白雾从嘴边冒出，棉球儿似的一大串，膨胀，散开，很快不见了。被冰冷的空气吞噬得干干净净。
目光所及，已无战死的魔兵。
他倚在车边，酸涩的胳膊软软垂下，脚硬得像要钉进地里。
魔的气息已被术法掩盖，人的气息于是彻底暴露。尸体的臭味，干涸的血腥味，以及五脏松弛后、自体内排出的粪便味。这些味道乱哄哄一片，游荡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
天黑得发蓝，月高升，像一只半阖着的金色妖瞳。
半人高的黄草随风倒伏。
忽地，赦生童子瞳孔一缩。
他全神戒备，直起身，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边走，边弯腰，抚平沿途的乱草，以防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此时，传至耳中的声音是微弱的，却很清晰，若弦微颤，嘶……嘶……，一下没着一下，仿佛随时会断绝。
是敌人吗？还是被遗漏的同袍？
他心跳加快，手心微湿，步子却愈发慢了，一步，一步，弦声越来越近，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拨开丛丛草叶，他看见，一个女人，正安然在月光下沉睡。
或者说，昏迷。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身着碧衣，淡得像一汪水。腰肢雪白，衣衫挡住大半，只露出一小部分。足尖自下摆微微探出，珍珠一般晶莹可爱。她侧躺在地上，窈窕身形自布料的遮掩下显现，唇上飘着一抹血红。
赦生童子盯住女人。
他认出了她的身份，玄宗的首领，魔界最难缠的敌人之一，或许没有之一。
遇到敌人，杀死便是，战士的处事逻辑总是很简单，而他是战士中的战士。他于是紧紧握住长戟，汗液滑至手指，戟柄也温热起来，戟尖闪着一点冷森光芒。
他是战士，他要杀人。
他要杀人。
月挂高空，地上白莹莹的一片，风飞来，草叶慌乱颤动，影子像小蛇一样伸得老长，忽地，又缩成小小一粒。
他要杀人，他没有杀人。
他只是在看，他只是在静静看着面前的女人。
看她雪白的颊、软红的唇、天鹅颈般的脖子、碧色的衣衫像被湖水染过，他看着，看着，有那么一瞬间，竟忘记了杀戮与仇恨。
不知过了多久，赦生童子收起狼烟，蹲下身，将女人扶向自己的怀抱。隔着柔软衣衫，两人的体温彼此传递交融，像一汪水，跃进了另一汪水里。他一手搂紧她的脊背，一手撑住她的腿，任由裙摆垂落，足尖轻晃。
他站起身，大步大步朝着赦生道走去。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