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吹拂。

    众公子哥们听到关一蔓的话,纷纷陷入沉默。

    最先出现的寸头军官带着一丝笑意开口打破沉默:“有趣,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我说话的女人。”

    姜渔转向后座温不朽:“你看的是什么古早霸总剧啊?”

    温不朽倚着车窗,眉头微皱。他没有心思与姜渔拌嘴,心思都在谢雨晴身上。

    另一边,寸头军官拿起手机下令:“三团注意警戒,不要让任何东西靠近码头空域。”

    他放下手机,紧盯着关一蔓说:“保护公民,是我的义务,不需要你来提醒。”

    他话锋一转,唇角中都是玩味的笑意:“但你满意的话,就要留在我的身边,我……”

    年轻军官的话未说完,其他的贵公子们站不住了,场面一时间变得无比混乱——

    “让我爸带所有车来堵住这条路!”

    “妈?喂?妈,你快让社团的兄弟们都带着家伙来凤巢体育馆这边!哎呀,不是要找那些变异的虾人,我……我反正有事!”

    “几位叔叔,把坦克都给我开过来!顺便把那小子家里的车都碾碎。”

    “赤云,向组织下达S级暗杀任务,所有成员立即埋伏到我发送的坐标点。”

    ……

    好多的废物二代啊。

    姜渔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万分慨叹。混乱中,她探出车窗:“一蔓,谢了。”

    “是我要谢谢你。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关一蔓看着远方还在蜂拥而至的贵公子们,目光失神,“看来你说的是真的,这世界不正常……原来我只是活在别人的梦中而已。”

    “不会,你在现实中也活着。”姜渔打断关一蔓的话,说,“并且活得很好,是一名歌手。我打工的时候常听你的歌。”

    “真的么?”

    关一蔓浅浅地笑了:“去做你的事吧,这里有这帮神经病在,不会再有人阻拦你。”

    “嗯。还有件事。”姜渔扭头看向身后的寸头军官,目光炯炯有神:“能再帮我借一把枪吗?刀也行。”

    ……

    几分钟后,姜渔再次启动车辆,副驾驶上已经多了几把手枪与几把长刀。关一蔓金口一开,贵公子们献宝一样交出了自己的贴身武器。

    她向最后的终点驶去,短短一百米,再无任何冲撞过来的车辆或是飞机,但距离江边的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码头广场巨大,姜渔只能尽力将车驶向江边。

    直至视野中被层层叠叠的集装箱占满,车辆再也无法行驶,姜渔才熄火下车。

    温不朽紧随其后,望着迷宫一般的集装箱群茫然无措,说:“怎么办?”

    “分头行动,向江边去,发现谢雨晴就大喊。”姜渔将手枪上膛,果断下达命令,挑好一条路开始狂奔。

    温不朽咬咬牙,向另一侧跑去,在纵横交错的集装箱间急速奔跑,几次转弯之后,视线陡然变得宽阔起来,江风更加猛烈,空气愈发潮湿,温不朽喘着粗气,忍着肺部的剧痛,他放缓了脚步。

    视线尽头,一台吊车停在码头边上,摇臂伸向江面,钢架与江水之间,谢雨晴像一条小鱼,无力地垂在半空中。

    “谢雨晴!”

    温不朽目眦欲裂,他不忘姜渔的吩咐,嘶喊着向谢雨晴奔去!

    砰砰砰!

    忽然,几声枪响接连响起,那些子弹打在他的脚前。

    数十米外,一台集装箱后迈出一道熟悉的身影。祺哥看着温不朽,脸上涌出狞笑的表情:“二五仔,你终于肯回来了?”

    “祺哥……”

    温不朽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双手举高,硬着头皮说:“您听我解释……”

    “解释?你当然要跟老子解释。”祺哥动作利索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高高地抛向温不朽,“老子也是来要你一个解释的!”

    匕首叮叮当当摔在温不朽的身前。

    他抬起头,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我不懂……”

    “道上的规矩,三刀六洞。你受了,我放人!”祺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只给你五个数,五!”

    温不朽愣在原地,他晃神的功夫,已经听到祺哥念到:“三!”

    温不朽看向谢雨晴,她垂着头,不知是死是活,心底猛然蹦出了一股狠心!

    “二!”

    祺哥话音落下,温不朽已经弯腰捡起匕首,他深呼一口气,向自己的小腿狠狠扎了下去!

    “啊!!!”

    温不朽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很快被祺哥的狂笑声盖了过去。

    “第二刀呢?第二刀!”

    温不朽脸上毫无血色,只剩满头冷汗。他猩红的眼眶中忍不住淌出泪水,那是身体自发启动的自我保护机制。他却无暇顾及伤势,咬牙抽出贯穿小腿的匕首,高高举起,再一次贯穿小腿伤口的上方部位!

    他闷哼一声,已连惨叫的力气都不再有,只能攥紧匕首,用力拔了出来。两刀下去,他的身体正在止不住地颤抖,动作变得僵硬且虚脱。他颤颤巍巍地举起匕首,正要再次下刀时,祺哥忽然喊了声:“慢着!”

    “这一刀,我要你在这里开个洞。”

    祺哥表情狰狞又疯狂,他举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右脸进,左脸出,我看你这个废物以后还怎么唱歌!”

    温不朽一怔,他缓缓放低胳膊,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右脸。

    心底却忽然多了丝迷惘。

    至于么?

    只是室友而已对吧?

    虽然是我连累了她。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到这种地步?

    是因为我很讲义气吗?我很重道义吗?我觉得很对不起她吗?

    我为什么不能做一个窝囊废,丧家之犬?这样我还可以唱歌!

    不对。

    因为就是有些事情比梦想要重要的。

    人命。那是一条人命!

    温不朽不再思考了,他抿紧双唇,右手用力,匕首刹那间贯穿了自己的口腔!

    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染红脚下一片土地。

    温不朽忍着痛,用最后一丝力气抽出匕首,整个人虚弱地跪伏在地上。

    他口齿不清地虚弱问:“够……了么?”

    “够了。你做得很好,你不愧是我签下的好狗!”

    祺哥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他急忙上前,扶住了温不朽,目光愧疚又真诚。

    “可是……”他说,“落了百盛面子的,还有那个婆娘。她没来,你还要再补上三刀六洞才可以。”

    温不朽颤着抬头,一脸愤懑。他想讲讲道理,可看到祺哥眼中不再掩饰的戏谑后,他立即明白,祺哥不是来讲道理的。

    温不朽垂下头,他看着手中的匕首,不知道在向祺哥承诺,还是在为自己打气。

    他喃喃着,说:“行……我,我行……”

    “很好!”祺哥满意地拍拍手,说:“再来三刀!六刀十二洞!老子再不放人就天打雷劈!你小子这趟熬过去,道上也都卖你几分脸面!哈哈哈哈!”

    “你脑子不好。”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祺哥背后响起:

    “贯穿了左脸,也贯穿了右脸。这算四个洞。你下辈子多学学数学吧。”

    祺哥感受着背后刀尖的寒意,那股寒意在谈话间蔓延至全身,直令他头皮发麻!

    “姑娘,你杀了我,也逃不掉,我带着兄弟的,只要我……”

    祺哥赔笑着慢慢转身,瞬间失语了。

    还是那名场务,他记得的。可眼前的场务女生每一寸皮肤都沾满了鲜血,祺哥瞳孔地震,迅速扫视全场,只见所有布置好小弟的地方,都躺着一具尸体。

    他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你……您效率很……”

    寒光一闪,祺哥喉间迸出大量鲜血,再次洒向姜渔的面庞。

    温不朽半跪在地上,他看着眼前雄壮的祺哥背影无力倒下,现出祺哥正面的被染成血人的姜渔,虚弱地笑了。

    “小谢呢?”他问。

    “我将她放下来了。”姜渔看到温不朽的伤势,心渐渐沉了下去。

    与陆伯原的幻境沼泽不同,这一次,温不朽即是幻境主体,一旦死亡,很大概率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

    “你呆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她说完转身,向吊车方向走去。短短几分钟后,又扶着谢雨晴回来了。

    温不朽看见谢雨晴只是浑身哆嗦,不禁松了口气,低声说:“……没事就好。”

    谢雨晴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怀抱着自己肩上的姜渔外套,又后怕又困惑:“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演唱会吗?”

    温不朽与姜渔对视一眼,苦笑着说:“……唱完了。”

    “怎么样?”谢雨晴依偎在姜渔的怀中,说:“怎么没多唱几首?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很想让你再唱一首。”

    怎么没多唱几首?

    很想让你再唱几首。

    可怎么会?

    你明明很讨厌我唱歌的才对。

    温不朽的脑海中再一次蹦出了无数挣扎与疑问。此时面对面地听见谢雨晴说出这句话,他更觉头疼欲裂。鲜血仍在涌出,他已经视线模糊,总觉得看到了一些过去的画面。

    画面中,好像,又是那条街道。

    温不朽的视野中已经没有码头、姜渔、谢雨晴,他的视野漂浮在一条街道的半空。

    他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在看一台老旧的电视。

    模样稚嫩的男生,正站在街边卖唱。

    一个女生走过来,轻声说:“您唱得很好听。”

    “谢谢。”

    男生抬起头来,笑容僵住。

    他看到了一个盲人,有些被吓到了。

    温不朽怔怔地,他认出来了。那名裹在厚厚羽绒服中的盲人,正是谢雨晴。

    那个嗓音熟悉的男生同样错愕许久,他带着歉意开口:

    “抱歉,我……我有些意外。”

    码头上,温不朽迷离的双眼中,忽然涌动出两行热泪。

    他还在听过去的自己与过去的谢雨晴的对话,那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卖唱男生与双目失明的女生的故事。

    ……

    “您不用道歉,我理解的,这幅样子很让您为难吧。”

    “不……您很漂亮。”

    ……

    “可我是你的客户哦。我有钱的。”

    “谢谢老板!祝老板多多发财!”

    “第一次有人管我叫老板诶。”

    “……因为工作沟通都很不方便吧。”

    ……

    “你叫什么名字?”

    “温不朽。”

    “好的,温先生,我会每天来听你唱歌。”

    ……

    画面一幕幕闪过,点点雪花消失,画质逐渐变得清晰,直至来到那个雨夜。

    遥远的居民楼内,顶楼客厅中的老电视,定格的画面也忽然向前播放。

    街道,雨夜。

    温不朽坐上那辆向他招手的豪车。

    谢雨晴则留在原地,她的表情有些失落,却又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突然向着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摇手:“不唱歌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听你演的电影!”

    画面流转。

    不知过去了多久,画面才重新定格。

    一家电影院的影厅内,只有温不朽一个人。但他仍然打扮得如同一个间谍,似乎很怕被什么人认出来一样。

    他焦急地看着手机。

    电影院的荧幕上,并未开始播放电影,而是莫名开始播放温不朽内心的回忆。

    自从电影开机拍摄后,他被严禁外出,甚至无法与外界沟通。直到电影上映后,好评如潮,他也从管理严苛的公司中取得了外出的机会,第一时间给谢雨晴发去短信。

    荧幕暗去,重归原样,温不朽更加焦急了,来回踱步。

    他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谢雨晴的回信,手机铃声响起时,响起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抱歉,你是雨晴的朋友吗?她上个月车祸去世了,如果你是……”

    手机从掌间滑落。摔在地上,屏幕被磕碰到通讯录的界面。

    上面只有一个备注为“谢谢老板”的联系人而已。

    温不朽的视野,渐渐与那个过去的自己重叠了。他跟着男生心神不宁地走出影厅,摇摇晃晃地走出影院,他扶在路边的街灯上,已然难以站稳。温不朽感受到男生的心情,或者即是自己的心情。他只想躲到一个地方大哭一场。

    街上眼尖的路人却认出了这名声名显赫的新人演员。

    “是温不朽!”

    “哦,是那个男主诶!”

    “原来他刚刚在跟我们一起看电影吗?”

    路人惊呼着,将温不朽层层包裹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向他合影,索要签名。温不朽只能收敛慌神的表情,挤出一丝微笑。

    他忽然觉得确实很可笑。

    他终于见到自己梦想中的场面,一条街的人都会围在他的身边。他终于成名了,但他不必再抱着吉他,不必再唱歌,面前更不必再摆着讨钱的箱子。他只需要努力地笑着,环视身边带着狂热与欣喜的一道道目光,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双目无神却带着恬静笑容的女孩。

    画面再次暗去。

    温不朽跟着过去的自己,来到一间朴素的卧室。

    女人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这就是雨晴要留给你的所有遗物了,我一直拨不通你的电话,所以交不到你手里。”

    于是温不朽看到桌上一部崭新的手机,他拿起,点开,界面上只有初始的软件。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照片。

    里面只有一条视频,封面是谢雨晴躺在病床上的自拍。

    温不朽缠着手点开。

    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谢雨晴,她摆弄着手机,笨拙地举到脸前,调整角度。

    其实摄像头只能找到她的额头而已,完全离开了她的脸部。

    “温先生,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想必我没有撑过这次的手术,关于电影的事情,我只能爽约了。”

    “请不要为我难过。是我太急着去修手机,才出了车祸。”

    “我会带着你送我的手机离开的。至于你手里的这台,是当初我买的。”

    “那个老板很过分,不给我退货。我气坏啦,但也没办法,只好一直留着,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这样,我也送了你一部手机。嘿嘿。”

    “哦,请放心,我偷偷用你送我的手机,录了你唱的歌。所以,我在天堂也可以一直听你唱歌了。我很有办法,对吧?”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

    “总是觉得很可惜,一直没有见到你。你会是什么样子呢?其实我在听你唱的时候,除了脑海里能看到那些你歌里的风景啊,小动物啊……我总是会走神去想象你的样子。”

    “但也很幸运,可以听见你唱的歌。希望你可以一直唱下去,不会只有我一个歌迷,你很厉害呀,值得拥有更多的歌迷的。”

    “再见了,温先生,我该去做手术了。”

    “为我祈祷哦,我还是很想再见到你的。”

    谢雨晴的声音虚弱,似乎也打了麻药,说话都显得费力。她断断续续地说完后,按下了停止的按钮,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他抬起头,小小的卧室里,贴满女生的画。画中都是一个男生抱着吉他画像的剪影。

    他攥着手机,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窗户传来风声,与他的呜咽混在一起。

    雪花落下,已经又是冬天了。

    ……

    温不朽眼前的画面逐渐淡去了。

    他重新看到姜渔,与一脸担心的谢雨晴。

    “你说的对,姜渔,我找到了。”

    温不朽忽然笑了,却笑得很难看,笑得满脸是泪。

    “我在幻境沼泽,对么?”

    “我一直活在追求唱歌梦想的假象中。”

    “我早就忘记怎么唱歌了,也很久没有再拿起吉他。”

    “我确实有,也只有过一个歌迷。”

    “但她已经去世了。”

    哦。与我一样的脚本。

    姜渔听到温不朽的话,终于放下了心,她看了懵懂无知的谢雨晴一眼,向温不朽说:“那你应该知道要做什么了?”

    “可是……”

    “你已经醒来,就该知道这些是假的。”姜渔看着谢雨晴,眸底忍不住也浮起一层微不可见的哀伤,她缓缓摇头,冷厉道:“我们没有时间了,温不朽,你下不了手,我会下手。”

    她下过很多次手,向那些幻体纪小麦。

    从崩溃到平静,她也花了很长的时间。

    她试过一夜夜叙旧,也经过一次次的道别,但她没有办法选择在幻境中沉沦,她的怒火还未倾泻殆尽,她要回到现实与那些残暴无情的衍生体做周而复始的清算。

    谢雨晴忽然说:“你们在说什么?”

    “抱歉,小谢。”姜渔紧紧搂了搂谢雨晴。

    她叹口气,低声说:“我会杀掉你,去换温不朽的命。可能会有点疼,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哦……”

    谢雨晴见识过姜渔与常人不同的脑回路与行动力,她脸色苍白了一阵,最终弱弱地说:“那我可以留给他一点东西吗?”

    “请便。”

    谢雨晴挣开姜渔的怀抱,摸索着靠近温不朽,她空洞的目光望着漆黑的远方,双手在每个兜里掏了掏,终于,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币。

    “喂,温不朽,其实你唱得很好,我不会白听。”

    “这给你……”

    温不朽看着那一叠纸币。

    嘴角挂起了苦笑,连连摇头。

    他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消失,象征着他正在觉醒。

    他推回了那叠纸币,眼眶湿润,黯然神伤。

    他低声说:“你还是搞错了,她很抠门的,连一块钱都想抢回去的那种。”

    “但是,谢谢你。让我再次见到她。”

    谢雨晴的表情,逐渐僵住。

    一丝血迹从她的颈间渗了出来。

    姜渔收起刀,她看到温不朽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已经愈合。

    温不朽接住倒下的谢雨晴,低声说:“我再和她说几句话。就几句。”

    姜渔点点头,识相地走远了,她靠在集装箱上,看着那名高瘦清冷的影帝伏在盲人女生的尸体上,温声地喃喃自语,最终像个孩子一样嚎哭起来。

    这就是他的精神锚点,关于一次行差踏错的抉择。在那个签约公司的午后,卖唱的男生踏入了错误的河流,从此挣扎在繁华炫目的浮光下,举目望去,暗流涌动,水草纠缠,镶着金鳞的鱼龙要将他啃食殆尽。

    他总是会想起另一条河流,企图撞破水面,落入其中。可是他注定跃不过那一道龙门。这是时间的河流,姑娘和梦想早已埋在了记忆的泥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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