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缓缓关上时，一束明媚的阳光从车窗的缝隙里爬进来，姜芫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坐下，阳光落在她镶满了钻石的裙子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陈晨被这刺眼的光亮闪得睁不开眼。
她一眼认出来姜芫身上这件礼服不同寻常，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出自哪位设计师之手，但陈晨确信一个才出人头地不久的小网红是买不起这种礼服的。
她敢打赌姜芫就连租都租不起身上的礼服。
“某些人的脸皮是真厚。”
陈晨忍不住伸手挡了下眼睛，见姜芫依旧面不改色，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地呛了她两句。
这话姜芫倒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她没想和前辈们发生争执，从陈晨的两三句话语里感受到莫名其妙的敌意也只是歪头不解地看着她：“我的确脸皮厚，所以你说这些对我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
姜芫的神情淡淡，甚至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即便说这话时，她始终都是平静随和的，可姜芫越是这样无所谓，陈晨越觉得隔应。
车内其他人从头到尾都是冷眼旁观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姜芫作为这个圈子的新人没后台没背景，他们没必要为了帮她说话而得罪陈晨。
陈晨的确打心眼里看不起姜芫。
互联网的饭就这么好吃，随随便便一个大学生都能够一夜之间爆红，这让圈子里混了几年也籍籍无名的主播看了谁不难受。
大家心里都不平衡。
只不过陈晨是第一个说出口的人罢了。
被姜芫这不冷不淡的话语噎了一下，陈晨脸色变了变，后半程路一直没再开过口。
姜芫巴不得这些人视她如空气，她本就不擅长去处理这种人际交往的事情。
一路无言。
抵达饭店，姜芫跟在一众人身后进了间包厢。某音官方豪迈地包下了饭店，姜芫进门时听见身后有人低声交谈。
“楼上那层是赞助商，待会儿吃过饭我们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混个眼熟？”
“我听说傅氏集团这次也来了，好像就是刚回来不久的小傅总，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啊......傅氏什么时候对我们这个圈子感兴趣了。”
另一个人说：“管那么多做什么，要是能要到小傅总的联系方式，还愁后面不能合作么？”
“说的也是。”年轻女人提议：“我有人在上面，待会叫他带我们上去，看能不能要到傅郁的微信。”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的走过去，身后的交谈声愈来愈小。后面的话姜芫没听清，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浮现出那晚暴雨下，她与男人同撑一把伞的情景。
傅郁，
这是姜芫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每次一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总会有种莫名的失意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愣着干嘛，让个路啊。”
耳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姜芫怔忪的神情一僵，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往旁让开。
由于忽然的出神，姜芫只能找了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坐下。
一顿午饭吃的也算是相安无事。
成年人的世界，一顿午饭的目的也不算单纯。同行之间商业互捧，趁着这次机会与比自己粉丝更多、更红的博主搭上关系，方便之后的合作。
姜芫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不喜欢这些虚假的情谊，但也能够理解。
好在包厢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她，也没人上前主动搭话。姜芫觉得自在，一个人吃得倒是挺开心的。
—
饭局到中途，傅郁出门接了个电话。
走廊里时不时有服务员送酒进包厢，傅郁抬脚往拐角的扶梯下走，听着手机里的人说：“小傅总，我们查到了姜小姐现在是和姜阿姨一起居住，12年前姜阿姨和姜叔叔正式离婚后姜叔叔还坐了几年牢，出狱后一直不知所踪。”
12年前，也就是姜芫不告而别的那年。
姜阿姨与姜叔叔离婚、姜叔叔坐牢、并且不知去向。
这几条短短的信息令傅郁的脚步一瞬间停了下来。
他开始回忆起曾经的过往，竟然发现在自己仅有的记忆中似乎一直都只有姜芫和姜阿姨两个人的身影。
直到现在，傅郁惊觉自己似乎从未见过姜芫的父亲。
而姜芫似乎也从未提过她父亲的名字、工作、样貌；
她甚至没有提到过父亲这个人。
思绪混乱间，傅郁觉得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信息。他莫名烦闷起来，因为无厘头的产生焦急与不安。
“去查一下姜芫的爸爸。”于是他换了个姿势，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香烟递到唇边。
古木色的走廊在头顶的白炽灯下照的发光发亮，仿佛新抹上一层润滑油般格外有光泽感；
青年仍然保持着往下走的姿势，黑色的皮鞋被擦的发亮，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声响。
悄无声息的四周，唯有打火机“嗤嗤”两下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
傅郁眸光逐渐深沉下来。
他用力地吸了口气，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青年模模糊糊地说：“我要知道姜芫父母离婚的原因。”
傅郁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或许就是他想要的真相。
姜芫到底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又为什么会见到他时像个陌生人一样。
9岁。
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了。
他不信姜芫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忘记他。
手机那头传来恭敬的顺从：“收到。”
话说到这，傅郁没了其他的指令。挂断电话的那一秒钟，他没继续收回脚往身后的包厢里走，而是抬起眼，与同样不知何时从包厢里出来的少女对视。
傅郁下意识握了下手机。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或许是因为抽了烟的缘故，青年的声线变得低沉性感，带着几分沙哑。
不难听，姜芫甚至觉得青年的嗓音暧昧极了：“听见了多少？”
姜芫眨着眼睛，抬头望着台阶上的男人。
他在问她。
他们之间呈现出俯视者与仰视者的姿态，即便是隔着一层长长的阶梯，姜芫却好像觉得她的鼻尖依旧能够闻到在那个雨天的伞下、那股冷冽高贵的冷松香的气味儿。
那种香味来自傅郁身上。
姜芫神使鬼差地想找傅郁要香水链接。
好在开口的一瞬间克制住了这莫名其妙的念头。
“您别误会，我刚出来，没听见您打电话。”
似乎怕他不相信，姜芫这次提高了些声量：“我真的什么也没听见，您放心，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您挂电话了。”
她的声音很轻，声线不知为何有些颤抖，仿佛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眼眶也是红红的，傅郁小幅度地歪了歪头，心想是他吓着她了么。
傅郁没说话。
姜芫摸不清他的想法，自然不敢随意走动。
她依旧保持着抬头看他的姿势，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可怜。
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任人摆布。
终于，待那层薄薄的烟雾散去，显现出青年棱角分明的轮廓，以及那双深邃犀利的眼眸，姜芫才听见傅郁问：“裙子怎么脏了？”
姜芫张了下口，乖乖地回：“......饮料不小心洒了。”
傅郁眉头轻挑，“不小心？”
姜芫低低应了一声，没过多解释。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模样儿乖得不行。
傅郁默了默，也不知道是信没信她的话，姜芫有些揣测不安地站在原地。
耳畔是青年略带玩味儿的声音：“那怎么办呢。”
姜芫一愣。
他的神情忽然不再那么严肃，变得漫不经心了起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染上浅浅的笑意，口吻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待会饭局结束，下午还要和赞助商谈合作，姜小姐确定要以这身装扮出现在活动现场吗？”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好意关心。
姜芫自然不可能实话说自己的裙子是在饭局上被陈晨恶意弄脏的，她没时间和陈晨纠缠，重要的是下午和赞助商的见面。
她眼下没有备用的礼服，官方也忙得管不上她，一时之间姜芫的确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
少女显得有些踌躇。
傅郁也并不着急。
他就这样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慵懒地倚靠在扶梯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等待着姜芫率先主动示弱。
他那修长的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在灯光下显得傅郁的指节分明，点燃的火光一闪一灭，仿佛在诱导着她开口。
姜芫盯着那截烟头，喉咙忽然有些干涩。
终于，姜芫开口向他求助：“您能帮帮我吗？”
兴许是少女不太擅长向人寻求帮助，她犹豫半晌，也说不出什么恭维的词汇。
话出口的一瞬间，姜芫也没认为傅郁愿意帮她。
可她却看见他唇角向上扬，眼底仿佛闪烁着得逞的笑意。
青年捏住烟头，随手往一旁的烟灰缸里轻轻摁灭火光。
抬脚向她走来，他的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姜芫的心上，与她的心跳同频。
——“跟我走。”
傅郁说。
陈晨被这刺眼的光亮闪得睁不开眼。
她一眼认出来姜芫身上这件礼服不同寻常，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出自哪位设计师之手，但陈晨确信一个才出人头地不久的小网红是买不起这种礼服的。
她敢打赌姜芫就连租都租不起身上的礼服。
“某些人的脸皮是真厚。”
陈晨忍不住伸手挡了下眼睛，见姜芫依旧面不改色，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地呛了她两句。
这话姜芫倒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她没想和前辈们发生争执，从陈晨的两三句话语里感受到莫名其妙的敌意也只是歪头不解地看着她：“我的确脸皮厚，所以你说这些对我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
姜芫的神情淡淡，甚至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即便说这话时，她始终都是平静随和的，可姜芫越是这样无所谓，陈晨越觉得隔应。
车内其他人从头到尾都是冷眼旁观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姜芫作为这个圈子的新人没后台没背景，他们没必要为了帮她说话而得罪陈晨。
陈晨的确打心眼里看不起姜芫。
互联网的饭就这么好吃，随随便便一个大学生都能够一夜之间爆红，这让圈子里混了几年也籍籍无名的主播看了谁不难受。
大家心里都不平衡。
只不过陈晨是第一个说出口的人罢了。
被姜芫这不冷不淡的话语噎了一下，陈晨脸色变了变，后半程路一直没再开过口。
姜芫巴不得这些人视她如空气，她本就不擅长去处理这种人际交往的事情。
一路无言。
抵达饭店，姜芫跟在一众人身后进了间包厢。某音官方豪迈地包下了饭店，姜芫进门时听见身后有人低声交谈。
“楼上那层是赞助商，待会儿吃过饭我们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混个眼熟？”
“我听说傅氏集团这次也来了，好像就是刚回来不久的小傅总，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啊......傅氏什么时候对我们这个圈子感兴趣了。”
另一个人说：“管那么多做什么，要是能要到小傅总的联系方式，还愁后面不能合作么？”
“说的也是。”年轻女人提议：“我有人在上面，待会叫他带我们上去，看能不能要到傅郁的微信。”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的走过去，身后的交谈声愈来愈小。后面的话姜芫没听清，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浮现出那晚暴雨下，她与男人同撑一把伞的情景。
傅郁，
这是姜芫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每次一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总会有种莫名的失意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愣着干嘛，让个路啊。”
耳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姜芫怔忪的神情一僵，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往旁让开。
由于忽然的出神，姜芫只能找了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坐下。
一顿午饭吃的也算是相安无事。
成年人的世界，一顿午饭的目的也不算单纯。同行之间商业互捧，趁着这次机会与比自己粉丝更多、更红的博主搭上关系，方便之后的合作。
姜芫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不喜欢这些虚假的情谊，但也能够理解。
好在包厢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她，也没人上前主动搭话。姜芫觉得自在，一个人吃得倒是挺开心的。
—
饭局到中途，傅郁出门接了个电话。
走廊里时不时有服务员送酒进包厢，傅郁抬脚往拐角的扶梯下走，听着手机里的人说：“小傅总，我们查到了姜小姐现在是和姜阿姨一起居住，12年前姜阿姨和姜叔叔正式离婚后姜叔叔还坐了几年牢，出狱后一直不知所踪。”
12年前，也就是姜芫不告而别的那年。
姜阿姨与姜叔叔离婚、姜叔叔坐牢、并且不知去向。
这几条短短的信息令傅郁的脚步一瞬间停了下来。
他开始回忆起曾经的过往，竟然发现在自己仅有的记忆中似乎一直都只有姜芫和姜阿姨两个人的身影。
直到现在，傅郁惊觉自己似乎从未见过姜芫的父亲。
而姜芫似乎也从未提过她父亲的名字、工作、样貌；
她甚至没有提到过父亲这个人。
思绪混乱间，傅郁觉得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信息。他莫名烦闷起来，因为无厘头的产生焦急与不安。
“去查一下姜芫的爸爸。”于是他换了个姿势，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香烟递到唇边。
古木色的走廊在头顶的白炽灯下照的发光发亮，仿佛新抹上一层润滑油般格外有光泽感；
青年仍然保持着往下走的姿势，黑色的皮鞋被擦的发亮，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声响。
悄无声息的四周，唯有打火机“嗤嗤”两下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
傅郁眸光逐渐深沉下来。
他用力地吸了口气，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青年模模糊糊地说：“我要知道姜芫父母离婚的原因。”
傅郁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或许就是他想要的真相。
姜芫到底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又为什么会见到他时像个陌生人一样。
9岁。
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了。
他不信姜芫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忘记他。
手机那头传来恭敬的顺从：“收到。”
话说到这，傅郁没了其他的指令。挂断电话的那一秒钟，他没继续收回脚往身后的包厢里走，而是抬起眼，与同样不知何时从包厢里出来的少女对视。
傅郁下意识握了下手机。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或许是因为抽了烟的缘故，青年的声线变得低沉性感，带着几分沙哑。
不难听，姜芫甚至觉得青年的嗓音暧昧极了：“听见了多少？”
姜芫眨着眼睛，抬头望着台阶上的男人。
他在问她。
他们之间呈现出俯视者与仰视者的姿态，即便是隔着一层长长的阶梯，姜芫却好像觉得她的鼻尖依旧能够闻到在那个雨天的伞下、那股冷冽高贵的冷松香的气味儿。
那种香味来自傅郁身上。
姜芫神使鬼差地想找傅郁要香水链接。
好在开口的一瞬间克制住了这莫名其妙的念头。
“您别误会，我刚出来，没听见您打电话。”
似乎怕他不相信，姜芫这次提高了些声量：“我真的什么也没听见，您放心，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您挂电话了。”
她的声音很轻，声线不知为何有些颤抖，仿佛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眼眶也是红红的，傅郁小幅度地歪了歪头，心想是他吓着她了么。
傅郁没说话。
姜芫摸不清他的想法，自然不敢随意走动。
她依旧保持着抬头看他的姿势，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可怜。
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任人摆布。
终于，待那层薄薄的烟雾散去，显现出青年棱角分明的轮廓，以及那双深邃犀利的眼眸，姜芫才听见傅郁问：“裙子怎么脏了？”
姜芫张了下口，乖乖地回：“......饮料不小心洒了。”
傅郁眉头轻挑，“不小心？”
姜芫低低应了一声，没过多解释。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模样儿乖得不行。
傅郁默了默，也不知道是信没信她的话，姜芫有些揣测不安地站在原地。
耳畔是青年略带玩味儿的声音：“那怎么办呢。”
姜芫一愣。
他的神情忽然不再那么严肃，变得漫不经心了起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染上浅浅的笑意，口吻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待会饭局结束，下午还要和赞助商谈合作，姜小姐确定要以这身装扮出现在活动现场吗？”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好意关心。
姜芫自然不可能实话说自己的裙子是在饭局上被陈晨恶意弄脏的，她没时间和陈晨纠缠，重要的是下午和赞助商的见面。
她眼下没有备用的礼服，官方也忙得管不上她，一时之间姜芫的确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
少女显得有些踌躇。
傅郁也并不着急。
他就这样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慵懒地倚靠在扶梯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等待着姜芫率先主动示弱。
他那修长的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在灯光下显得傅郁的指节分明，点燃的火光一闪一灭，仿佛在诱导着她开口。
姜芫盯着那截烟头，喉咙忽然有些干涩。
终于，姜芫开口向他求助：“您能帮帮我吗？”
兴许是少女不太擅长向人寻求帮助，她犹豫半晌，也说不出什么恭维的词汇。
话出口的一瞬间，姜芫也没认为傅郁愿意帮她。
可她却看见他唇角向上扬，眼底仿佛闪烁着得逞的笑意。
青年捏住烟头，随手往一旁的烟灰缸里轻轻摁灭火光。
抬脚向她走来，他的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姜芫的心上，与她的心跳同频。
——“跟我走。”
傅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