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学堂里,他们对自己的评价也是……可是后来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做人家杀人的刀,传信的马,甚至,阴人的鬼。

    璨郎心抽痛了半天,有点欣慰的看着洛姑娘。

    “可是先皇,不是说人命都是一样贵的。”

    “你读了先帝起居录?”

    孺子可教,这孩子,真是被洛家浪费了。

    “不是,是嘉阳公主写的小游记,说回朝的时候和先皇说起在外面的见闻,说是河两岸一面住着地主夫妇,一面住着平民百姓,水淹过来的时候在哪里决口,让水利治理的官员很难拿主意,最后,演了百姓的田地。”

    “这事我知道,你说的是先皇九年,滁州的那次水灾,有的时候你看书看事,不知要看怎么叙述,也要看叙述的是谁。看引在这个书,这个事背后,还有什么?”

    “嗯?”

    “背后就是,平民佃户田地只有20余亩,其余的是林地,对岸是300多亩上好的良田。”

    “我明白了,就连现在有据可查可证,甚至当事人都活着,可以相互佐证,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会有意误导,所以今天,就算是这些人都淹没在水里,奏章要怎么写,官家家如何处置,只要最终结果让他们满意,裴七就不怕。”

    璨郎点点头。

    “拿命争夺的总会死一部分在这里,算死得其所,犹犹豫豫的可能还能有一两分能生还,这两种人,咱们都不能做。”

    他们说的远,码头上的人流动的快,他们始终在人流的外围。

    “可这也不算完呀。”

    “你说的对,裴七倒是想这样完,可是,劳德章不会同意,洛家人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完,还有这些苍蝇们,还有……”

    “咱们?”

    “咱们也算苍蝇。”

    洛姑娘很认同,可不是吗?刚才他甚至看到了那个在科举中带头闹事的方秀才,带着大白馒头一样的团团,让人一眼就能看见,这样的人,来码头意欲何为,果然,这里聚集了太多的投机客。

    船舱内被震的伤情不浅的大白,伏在地上,缓了很久,这里面守着的自己人,怎么一个都没有?

    都被炸死了不成?不可能,这霹雳弹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就比如刚刚叶芳菲一动不动,他还以为她死了,这一会儿也咳嗽出声,只是整个船舱内乌烟瘴气,看不见人。

    “大同,大顺,你们在吗?”

    没有人回应。

    他之后一个一个的摸,顺着箱子,假如他们的人在里面,肯定是护在箱子周围的。

    然而他失望了,自己的血,每一个箱子都撒了一部分,根本就没他认识的人,刚才冲进来的没有被放倒的都跑了出去。

    叶芳菲的咳嗽还在继续,或者是想说话说不出来,这个霹雳弹制造的黑烟,足以让她连声音都听不很清楚,尤其是刚才爆炸的一瞬间,大白趴下了,自己是正面被击出去。

    “……大白!”

    “我在这里!”

    以为是大同或者是大顺,谁的回应,实际上,大白应了之后才听出来是凶虬,这里面没有自己人。

    从外面进来,凶虬视力自然是比内舱的人好。

    “不好!”

    大白瞬间明白,主子严厉教导自己听命令,让他护着柴溪,只做自己该做的,不要擅作主张,原来……悔之晚矣。

    凶虬多年逃亡经验,脚尖儿点在船舱门,听到一句不好,在空中就已经转了方向,向水中跑,大白好像想起了所有柴溪关于霹雳弹的交代,那小小的窗口,就是他唯一的活路,拖着受伤的身体,不知道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什么,瞬间也飞了出去。

    叶芳菲刚刚已经被炸到了最边上,还没有爬起来,就已经被一个什么重物砸中。

    一声爆炸,从最内舱向外,一声又接着一声,整个码头,就在这一声一声的爆炸中,好像年底除尘一样,被夷为平地。这里面的人,十之七八,再也没有机会,抢夺水运上的任何好处了。

    说是很快,实际上,一足足持续了两三刻钟。

    砰,砰,砰!

    声音之大,好像整个江水都被震起来,这杭州这市舶司,无论以后属于谁,都换了天地。

    丑狗这一回终于让柴溪不后悔救它了,刚才那么危险的一幕,自己就在人家的刀剑之下,丑狗却是一口咬中了郑将军,不只是救了柴溪,还扭转了他们的弱势局面。

    此刻,包括郑将军在内的所有兵士都被捆绑着——用刚才捆绑周先生,傅斯婕他们的绳子。

    柴溪躺在坡上,她力气用尽,用手肘撞了撞裴东锦。

    “唉,阿兄,还是给它取个名字吧。天天叫丑狗,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可不是吗?那是你的救命恩狗。还喊丑狗确实不够意思,要不然让它也叫溪溪。”

    曲兰亭看了看抹布一样的狗,又看了一眼同样躺在山坡上,比别人要更加疲惫的周先生,噗呲笑出了声。是谁说这个狗和周先生一样来着——确实一样。

    “它也是你的救命恩狗,要不然让它跟你姓曲。”

    关键时候不掉链子,真是条好狗。

    “行呀,就叫曲氏阿溪。”

    这又是调戏无疑了,柴溪想沉脸,都懒得浪费表情,又忽视了他。喘了一口粗气,看向胳膊受了一点伤的傅斯婕。

    “阿嫂稍等几息,我喘口气,给你包扎。”

    说是喘口气,实际上,已经从包里把伤药递给她了。傅斯捷带着很多的愧疚,低着头接过到了谢,吞吞吐吐的想向裴七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

    裴东锦压抑着心里的火气,是自己的未婚妻,所谓人前教子,背后教妻,这里这么多人,不能责备她什么,她把团团借给别人,必然有她的道理,必然知道轻重,不会使其陷入危险。

    刚把自己劝好了,碰砰几声巨响,顺着山坡传过来——这不是爆竹。

    这里看着离码头很远,走了很久才到,主要是因为河网密布,实际上也只是两个坡而已,甚至从后面绕过去,甚至用不了两刻钟,这不是他安排好的,应该算在时运里——天时,在他这一边。

    傅斯捷的反应出人意料。

    “这是哪里?哪里炸了?码头吗?”

    众人皆惊,包括一直老神在在的周先生。

    柴溪反应最为强烈,她嗖的扭过来,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男子的身份,抓住傅斯婕的肩膀。

    “你把团□□到码头上去了?”

    曲兰亭差点没笑出声来,果然……

    “我……”

    裴东锦再也忍不住怒气,团团就是柴溪的命。

    “你,擅作主张,凭的什么?团团,能算你的武婢吗?”

    这话不可谓不重,要是平时,柴溪定然安抚几句,只凭对方是女子,现在事关团团,他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全。

    “这……是……或者他们没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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