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这下顾不上抱怨要爬楼梯了,小蝶欢快地跳出来和沈夏知打招呼,少女心事溢于言表,倘若情绪能具象化,恐怕周身已经绽开了花。

    程蝶抿抿唇,心事重重地低下头。

    她并不讨厌沈夏知,相反,沈夏知是她幻想中的“初恋”,是她童年唯一的好朋友。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断了联系。

    童年时的伙伴在时光中渐行渐远,过去的白月光却一直拢在了心头。可惜她尝试联系过,那个人却仿佛石沉大海。

    有人说他毕业后就去做了无国界医生,在一次救援任务时遗憾牺牲,有人念叨他早年出国留学,不幸遇到了有人持枪抢劫,他英勇上前,最后客死他乡。有人说他延续了梦想,成了赫赫有名的法官,但遭人报复,最后反成了负面案例,教人唏嘘不已。

    她找过,也失望过,最后觉得没意思,彻底放弃了。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不是什么都有答案的。她也这样安慰过自己。

    可再次看到意气风发,会笑,会害羞的少年沈夏知,还是觉得真好。

    程月蛮也好久没见沈夏知了。

    搬家前住在同一条老巷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搬家后距离远,也就每月给沈奶奶送点营养品,那孩子懂事,每次去了要么是在学校,要么就是抽空帮忙卖沈奶奶编的小手工,很少能见到人。

    程月蛮也觉得高兴,换了单手夹着被子,另一手则比着沈夏知的身高,笑眯眯地问沈奶奶最近怎样。

    小蝶难为情地用手肘推了推程月蛮,暗示她收敛点。

    程月蛮也不在意,又忙着追问沈夏知的班级,“小蝶都不告诉我,原来你们俩就在隔壁。”

    “那也很少见的。”小蝶缩着头,有点委屈。

    学校班级太多,他们这一年级分布在五层和六层。分界线刚好在两人中间。

    听完沈夏知的解释,程月蛮连道“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

    程蝶鼻头酸涩,曾经的月光近在咫尺,虽然三十岁的灵魂早就没了当初的怦然心动,可只是默默看着,只是感知到他的生命力,仍然有万千情愫席卷心头。

    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咳咳。”

    重重几声咳嗦把程蝶的注意力拉回。站在楼梯口的程月蛮冲她扬了扬下巴,暗示她赶快跟上。

    沈夏知早就走了。

    收拾宿舍并没用太长时间,小蝶的独立远超程月蛮的想象。她干净利落地收拾完,又催着程月蛮离开。本意是想让人放心,孰料程月蛮的表情反而看上去极其可怜。

    回去时,程月蛮碎碎念了一路,惦记着心事,程蝶也只是空闲时嗯嗯几声敷衍。

    这让程月蛮极其不满,趁着红灯时,正打算抱怨几句,谁知扭头一瞥,当即吓了一跳。

    “哭了?你怎么比我还舍不得小蝶。”

    “哪儿哭了,”程蝶拍开她的手,可脸上却湿湿热热的。

    程月蛮不放心地抽了几张纸巾,又念起她不方便,只好亲自给她擦掉了眼泪。

    “欸你说,要是被拍到我在半空中捏着两张纸蹭来蹭去,会不会觉得我有问题啊?”

    换做以前,程蝶早就跟着起哄笑下去了。这会实在没心情,只是勉强点点头,丢下一句“应该吧。”

    程月蛮忧心地蹙起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却也没多问,给足了她空间。

    夜里两个人都失眠了。

    程蝶想起了过去的沈夏知。

    其实搬家后两人就再也没什么交集了,虽然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但因为成绩差距太大,她彻底成了个闷葫芦,有时擦肩而过,也不敢主动打招呼,卑微到觉得自己不能和好学生产生联系。

    再后来,分了培优部和普通部,两人的距离更远了。

    偶尔见面也只剩下清晨的早操,上午的课间操,他不怎么在餐厅吃饭,她也很少在操场驻足。

    于是他永远不知道,她曾经偷偷观望过他,想靠近又害羞的躲起来。

    她也永远不知道,那些藏在暗处的少女心事,早就漏洞百出。

    高考时幸运分到了同一个考点。

    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两人顺着人潮走出那所曾藏满心事的学校。

    稍不留神便肩并着肩。

    人潮拥挤,他的声音不是很清晰的钻入了她的胸膛。

    “程蝶,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

    忘了是怎么回答的,也可能埋着头佯装沉默。

    后来被少年攥住了手腕,那么多人,她张皇失措,下意识扭头去看周围人的反应。

    于是也错过了他看向她的眼神,以及落在耳畔的浅浅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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