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尧凝视着照片中的自己,显得有些惊讶。

    原来自己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吗?

    每一张照片里的她,都笑得明媚灿烂。

    那个滑稽的傩面具,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装饰,丝毫没有遮掩住她的笑容。

    云尧继续翻阅,当她看到那张在古城下打铁花的照片时,整个人瞬间怔住。

    漆黑的夜色下,铁水在空中绽放,化作无数璀璨的火花闪烁,照亮了整个夜空。

    云尧淹没在人群中,高举傩面具,欢呼雀跃,仿佛在参与一场古老的仪式。

    在那一瞬间,她的眼中只有那绚丽夺目的火花,对周围的人浑然不觉。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谢伊就站在她的身旁,稍微偏后一些,小心地护着她。

    她抬头仰望夜空,眼中映照着火花的璀璨。而他,俯首低眸,眼中只有她的身影。

    在《黄粱梦》中,云尧曾描绘了这样一个场景:

    跨年夜,梨梨莎邀请了隔壁邻居伊澄一同前往烟火大会跨年。

    在江滩岸上,伴随着人群的欢呼声,五彩缤纷的烟花腾空而起,绚烂绽放,如同繁星坠落人间,如梦似幻。

    然而,在梨梨莎眼里,无论烟火多么美丽,都不及她身旁的人耀眼璀璨。

    所以,她在烟火凌空绽放时,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伊澄。

    可对方却没有看她,他凝视着深空,那双钻蓝的瞳孔里什么都没有,虚无空洞。

    回家途中,氛围异常静默。

    梨梨莎原本打算在烟火大会结束后,向伊澄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但最终,她那天选择了缄口不言。

    次年春天,伊澄搬走了。

    云尧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在现实生活中目睹与剧情如出一辙的照片,与剧情不同的是,男女主人公彼此换了身份。

    有传说称,在烟花绽放的瞬间,人们会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喜欢的人。

    之前谢伊说喜欢她时,她只是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然而,在不经意间看到这张照片后,她的心里掀起了波澜,五味杂陈。

    云尧突然意识到,谢伊对她的感情可能并非空穴来风,可能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这一念头闪过脑海,云尧感到心脏猛地一紧,仿佛被尖锐的针尖刺中,一种紧张与悸动的情绪开始侵蚀着她。

    她对谢伊是怎么看待的呢?

    长的像伊澄的帅气男人,聪明,温柔,腹黑,多金,神秘,总是能轻易地让她笑出声,也能轻易地让她吃瘪,和他在一起时很开心……

    云尧的心跳骤然加快,她从未深想过自己对谢伊的感情,只是将对他的喜欢当作朋友之间的欣赏。可这其中,是否也掺杂了超出友谊的成分?

    仿佛喝醉了酒一般,云尧的思绪变得杂乱无章,脸颊和身体似乎都在发热,整个人感到头晕目眩,变得异常燥热。

    不能再继续往深处想了。

    云尧倚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眼,不自觉地咬着吸管,大口大口地喝着酸梅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直到吸管在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才意识到,手中的酸梅汤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她喝光了。

    尽管如此,云尧依旧感到口干舌燥,于是她将空瓶放回茶几,决定去冰箱再拿一瓶冰水。

    刚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双腿似乎失去了知觉,她整个人重重地跌落在地。

    云尧躺在地毯上,努力地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她顿时心跳加速,一种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空瓶,难道是酸梅汤出了问题?

    云尧在脑海中迅速回放着刚才的情景,记忆中那独特的酸梅汁香气,那滑过喉咙的灼热感,不正是他们在饭店喝的石榴酒吗?

    太大意了!

    竟然将石榴酒误当作酸梅汁,虽然石榴酒的度数不高,只有17%vol,但她毕竟一口气喝了整整500毫升。

    在酒精的作用下,意识判断力开始减弱,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困倦感侵袭而来……

    /

    谢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云尧倒在地上,心中一惊,急忙上前。

    谢伊来到云尧身旁,迅速扫视周围,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空瓶上,瞳孔骤然紧缩,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地将云尧抱起,让她躺在沙发上。只见她全身发热,双颊泛红。

    “云尧,你醒醒!”谢伊轻声呼唤着,试图唤醒云尧。

    谢伊一边责怪自己太过大意,一边检查她的脉搏和体温,确认她只是醉酒而非其他更严重的情况。

    在拨通客房服务的电话后,服务员迅速带着医生赶来。

    经过仔细检查,医生确认云尧只是醉酒,再加上白天太累了,所以睡得很沉,没什么大碍。

    谢伊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

    医生和服务员离开后,谢伊将云尧抱回卧室,小心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做好这一切后,他拉过一旁的藤椅,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女孩的睡颜。

    /

    半夜里,云尧迷迷糊糊醒来,起床上厕所。

    她刚把脚伸进鞋子里,没想到一抬头,床边的藤椅上竟坐着个人,手中的书翻到了一半的位置。

    那人抬起头,筒灯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云尧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金发,碧瞳,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一张仿佛汇集了世间极致美丽的面孔。最吸引她的还是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多情,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底里。

    云尧揉了揉眼睛,然后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没什么痛感。

    果然是梦。

    她晕乎乎的往外走,来到客厅晃了一圈,好像和自己家里不太一样,不过靠着第五感,她找到了卫生间。

    上完厕所后,云尧拧开水龙头洗手,镜子亮的晃眼,她眯着眼睛看去,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喝醉了酒。

    不过云尧也没多想,脑子迷糊,很困。

    她摇摇晃晃地,从卫生间出来,门口好像站着一个人。

    云尧眯着眼睛,抬头望去,迷蒙中又看到了那个漂亮的男人。

    咦?云尧歪了歪脑袋,心想这梦竟然还是连续的。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迷迷糊糊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困意。

    男人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显得格外温暖。

    “不然我应该在哪里?”他反问她。

    他的声音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低沉而有磁性,让云尧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你……你在跟我说话吗?”云尧惊讶地望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以往伊澄出现在她的梦境里,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像是隔着层纱,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而他的目光,永远眺望着远方。

    即便是在她编织的梦境里,伊澄也从没正眼看过她,更别提和她说话。

    他走近了一些,云尧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清新而略带一丝凉意。

    “你……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她再次确认,声音颤颤地,带着点难以置信。

    “为什么听不到?你又不是幽灵。”他的声音中夹杂着笑意,那笑声仿佛是从胸腔发出来,就像一汪温柔的海,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溺进去。

    沉浸在深海之中,云尧感到双腿突然一阵虚软。

    男人及时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云尧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胸膛,那触感竟如此真切,如果这是梦的话,那这个梦也太美好了。

    一想到这是在做梦,云尧的手便不安分起来,缓缓地移动到男人俊美的面庞,顺着他的轮廓,从喉结、锁骨、再到胸肌,一路往下滑。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结实的腹肌时,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别闹。”

    谢伊紧紧抓住那只在他身上肆意妄为的小手,若她继续这般挑逗,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克制的住。

    云尧抬起头,委屈地望向他,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宛如驯鹿般无辜,湿漉漉的,眼尾染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长得真好看。”她忽然对他笑,弥蒙的双眸弯成了月牙。

    纯真无邪,美若琉璃。

    “我知道。”谢伊回答,似笑非笑。

    这已经是他听到她第三次直白的夸赞他了。

    “你根本不懂……”云尧嘟囔着,似乎在生气,她不满地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的心一直都不在这里。”

    谢伊的目光突然凝固,微微愣怔住,云尧柔弱的小手从他的手中滑落。

    他垂下眼帘,眼神变得深邃:“云尧,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啊。”

    “那你说我是谁?”

    “你是伊澄啊。”

    谢伊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睛微眯。正如他所预料的,她还没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你是住在我隔壁的天才小说家,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云尧的声音软软的,就像是在像他撒娇。

    谢伊凝视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薄唇抿得更紧。

    “伊澄,你终于愿意回应我了。”云尧轻轻拨弄着他鬓角的碎发,又捏了捏他的脸颊,笑容纯真无邪,“伊澄,喜欢你,要亲亲。”

    云尧踮起脚尖,轻轻勾住谢伊的脖子,眼神迷离。

    谢伊竖起食指,轻轻抵在她凑近的唇上,嘴角微扬,语气微不可察地淡漠几分:“你认错人了,不给亲。”

    “我没认错。”云尧笃定地说,“你就是伊澄。”

    “我不是。”谢伊平静地说。

    “我不管,你就是伊澄。”云尧撅起嘴,依偎在他身上,带着点撒娇的委屈。

    谢伊无奈地望向紧贴着自己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别闹了。”

    “不嘛不嘛,就要亲亲,亲亲。”她不依不饶地再次靠近谢伊,然而对方似乎有意逗弄她,总是让她觉得有机可乘,可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巧妙地躲开。

    试了几次后,云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挫败,“小气鬼,哼!不给亲算了。”

    云尧松开他,转身往自己卧室走,却因为猝倒症发作,身体一软,踉跄着向前倒去。

    “小心!”谢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云尧靠在谢伊的怀里,抬头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像是在闹别扭。

    谢伊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直接将她抱起来,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仅有一盏床头筒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光线略显昏暗。

    谢伊轻轻地将云尧放到床上,正要起身给她盖上被子时,低头发现云尧正对着他咯咯地笑。

    那笑容宛如初升的明月,皎洁而又狡黠。

    “嘻~伊澄果然是禁欲系的。一般人在这个时候应该……”云尧吃吃地笑着,温软的手覆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轻轻一带,便将自己置于被禁锢的姿势。

    紧接着,她才继续说出了未完的话:“……趁机床咚我。”

    距离骤然拉近,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花香,谢伊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波动,自持道:“乖一点,你酒还没醒。”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突然这样问他。

    谢伊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垂下眼帘,目光与她那近在咫尺的双眸相遇,突然间,他停下了所有动作。

    她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悲伤,长而卷翘的睫毛,受惊似的颤了一下,眸中微光流转,水光潋滟。

    谢伊已然分不清她口中的“你过得好吗”是在问伊澄,还是他自己。

    他也无法确定,他眼前的人究竟是云尧,还是梨梨莎。

    “太宰治说,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她低声喃喃。

    “可这份欢喜,我甘之如饴。我只是遗憾,遗憾自己和你不在同一个时空里。如果我们拥有同一片星辰,如果我在你的身边,如果……”

    她的喉咙哽咽,片刻后才继续开口,声音微微颤抖:“那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安慰?”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短暂的沉默过后,云尧再次开口,像是在自嘲:“那似乎是不可能的吧,因为伊澄的心一直都不在这里。”

    “为什么我就是不行呢……”她的声音化作痛苦的低吟。

    云尧闭上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眼尾滚落,落在他的手上,滑过指尖,残着余温。

    仿佛是滴落的月光,搅动了一池春水。

    谢伊垂着眼睑,眼底情绪复杂,他轻轻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而怜惜。

    随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磁性:“过去的六年,我过得很好,去过许多地方,见过无数风景。甚至,活成了你喜欢的样子。”

    谢伊的话语让云尧止住了泪水,她睁开眼睛,眼中迷蒙着水雾,透出一丝疑惑。

    “那你有成为厉害的小说家吗?”

    “怎样才算是出色呢?年收入千万算吗?”

    “算!当然算。”云尧擦拭着眼泪,但泪水却愈发汹涌,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我只是听到你这么说,我……我太激动了。”

    谢伊的目光变得深邃,微微下移,定格在她的唇上。

    那粉色的唇瓣轻轻咬着,难以言喻的妩媚与诱惑。谢伊受了蛊惑似的,微微低下头,轻吻下去。

    云尧的身体忽然僵住,她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怔怔地凝视着眼前放大数倍的俊颜。

    芬芳在唇齿间交织扩散,仅是短暂的一瞬,谢伊便松开了她。

    云尧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凝视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好好休息。”谢伊轻声说。

    给她盖好被子后,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没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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