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王洛川随之坐起,二人皆正身端坐。

    此时,阿曼双手捧着物件,背后负着一大袋东西,匆匆小跑进来。

    将东西放置床边之际,床铺竟随之一晃。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阿曼把求来的平安符径直塞到项锦棠手里,而后又从包中取出一尊佛像。

    那佛像虽尺寸不大,然因是实心质地,故而颇具重量。

    阿曼脆声道:“庙里的姐姐讲,此佛像保平安最为灵验。姨姨您戴上平安符,再背上这佛像,定能在沙场上所向披靡,大杀四方!”

    项锦棠听闻,不禁诧异道:“你是说......我要背着佛像去杀敌?”

    阿曼似乎也突然意识到,背着佛像去杀生,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项锦棠站起身子,轻轻将佛像捧起,然后稳稳地放置在桌面上,柔声道:“阿曼,你这份心意真的很好。只是这佛像不便随身携带,就暂且留在家里吧。

    时光悠悠,三日已逝。

    那日,项锦棠身披熠熠战甲,身后一袭黑色披风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她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双眸之中神采飞扬,整个人透着一股昂扬的精气神。

    项锦棠的脖颈间,挂着王洛川相赠的坠子,那坠子在阳光的映照下,似有微光闪烁。右手腕处系着阿曼所送的平安符,左手则戴着姐姐亲手编织的手链。

    她稳稳地骑于马上,身姿矫健。众人皆默默凝视,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在她斜后方,李文马与萧春并驾齐驱。

    此时,人群之中,叶无霜忽然快步奔出,手中紧握着一个荷包,径直走向萧春。

    她那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如春日盛开的桃花,羞涩而动人。

    叶无霜微微转头,望向项锦棠,轻声说道:“将军,以前我年少懵懂,多有冒犯,还望您大人大量,莫要与我计较。只愿您日后能在战场上多多照应萧春。”

    言罢,将荷包递与萧春。

    萧春看着那略显粗糙的荷包,心中满是诧异,再望向眼前温柔似水的叶无霜,竟觉有些恍惚,仿若置身梦境之中。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叶无霜那被针扎得满是针眼的手上,心中似有万千思绪涌动,痒痒的,却又似被什么哽住了喉咙,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春抬眸望向项锦棠,抱拳拱手,沉声道:“将军,此刻时辰已然不早,宜尽早启程。”

    项锦棠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未发一语,旋即策马前行,身影渐远。

    阿曼于人群之中竭力踮起脚尖,引颈张望,奈何人潮如涌,视线受阻,终究未能瞧见项锦棠背影。

    王洛川并未前往送行,只是独自静坐在庭院之中,周围静谧无声。他沉浸于回忆的漩涡,往昔与项锦棠共度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时光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放映,清晰而又珍贵。

    自他入住项府以来,流言蜚语不绝于耳,然他皆置若罔闻,毫不在意。于他而言,只盼着项锦棠归来之日,自己能成为她踏入家门瞬间映入眼帘的那个人,如此便已足够。

    为能尽快赶赴前线驰援,众人一路疾驰,极少停歇休整。

    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边境小镇。踏入小镇的瞬间,项锦棠只觉心头猛地一颤,眼前所见尽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废墟之中,唯有一个小花猫般的小孩,怀抱着父母的尸身放声痛哭。那哭声,似利箭穿透众人的心。

    待小孩瞧见项锦棠率领的军队,惊恐瞬间写满脸庞,她匆忙起身,欲拖曳着父母的遗体逃离。

    然因年幼力弱,未行几步便踉跄摔倒在地。她涕泪交加,只能绝望地向后挪动身躯,双手却仍死死拽着母亲的臂膀,片刻也不愿松开。

    项锦棠见状,迅速下马,从行囊中取出仅存的半块烧饼,轻轻递至小女孩跟前,而后强忍着内心的悲恸,径直奔赴荒郊的军营。

    待至军营,入目之处更是惨不忍睹,伤病员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哀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副将听闻项锦棠已至,匆忙疾步而出,恭迎其驾临。他的面庞之上血迹斑斑,纵横交错的刀疤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令人心生畏惧。只见他双手抱拳,行礼之际,头垂得极低,满面羞愧之色,不敢有丝毫的抬眼直视。

    “项将军,卑职罪该万死,有负所托,实在是失职之极……但幸得卑职擒获一名异乡之人,或许能从其口中撬出些许机密要闻。”

    项锦棠翻身下马,她深知这副将一路苦战,连连败退,在此情形下还能抓获俘虏,着实是殊为不易。

    “带我前去看看。”

    言罢,副将在前头带路,引领着项锦棠来到一间偏僻静谧的小黑屋。屋内漆黑一片,寂静得只听见众人的脚步声。

    待一盏昏黄的油灯被点亮,微弱的光芒在屋中散开,光影在墙壁上晃动摇摆。

    此时,那被囚禁之人的面容逐渐清晰地呈现在眼前,项锦棠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诧,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身着敌军服饰、浑身颤抖不已的人竟然是燕华!

    项锦棠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以前,脑海中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时的燕华,因失忆而仅有孩童般的心智与记忆,纯真懵懂,与如今眼前这般落魄模样截然不同。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项锦棠眉头微皱,满心狐疑地问道。

    “绝无可能,将军。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正值我方撤退之际,他藏匿在草丛之中,鬼鬼祟祟的,待我们上前查看时,他便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副将斩钉截铁地回应道,语气中带着笃定。

    项锦棠嘴角微微牵动,泛起一抹苦涩而又无奈的笑意:“为何每次与你相逢,总是在这般境地?总是以这种方式?”

    侍从端来一盆水,猛地朝燕华泼去。

    冰冷的水瞬间将燕华从昏迷中激醒,他甩了甩头,水珠四溅。

    待他看清眼前之人是项锦棠时,脸上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嗨,好久不见呐。”

    “将军,您二位竟是相识的?”副将听闻此言,不禁紧紧蹙起双眉,他原本就一直低着头,此刻那脑袋更是似有千钧重,仿佛都快垂到地上了。

    说罢,副将赶忙就要招呼人去给燕华解开绑缚的绳索,可动作才刚起,却被项锦棠伸手阻拦住了。

    项锦棠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地说道:“曾经确实是相识的,只是如今时过境迁,也不清楚他是否已经叛变投敌了。”

    “没有没有!”燕华急得连连摆手,忙不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儿全交代了出来。

    原来,他失忆之后,母亲心疼不已,一心想着要帮他恢复记忆,便带着他回到了故乡。可谁能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骤然爆发。

    在战火纷飞之中,他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惨遭不幸,永远地离他而去。

    那丧母之痛,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燕华的灵魂深处,让他想起了所有。

    此后,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躲避敌军那残酷的杀戮,他实在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只好换上了敌人的衣服,混在其中,期望能借此躲过一劫。也多亏了他那金发碧眼的外貌特征,与敌军之人有几分相似,这才没被发现异样,侥幸存活到了现在。

    “嗯,当下你仍需被拘于此地。”项锦棠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我明白,毕竟我说的不能全信。”燕华神色黯然,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然而,刹那间,他仿若换了个人一般,猛地抬起头来,双眸之中射出如鹰隼般锐利的光芒,决然道:“我欲参军,可否?我定要为我娘报仇,血债血偿!”

    此次,项锦棠内心虽泛起波澜,对燕华的遭遇深感同情,然理智仍占上风,终是摇了摇头,予以拒绝。

    只因燕华那金发碧眼的样貌太过独特醒目,除非他当间谍。

    燕华如今这状况,委实难堪大用。他见着普通士兵昏厥过去,更遑论深入虎穴,潜入敌军内部......

    项锦棠黯然地摇了摇头,转身迈步离开。没走多远,便瞧见李文马正狼吞虎咽地吃喝着,那模样甚是投入。

    “别吃了。”项锦棠眉头微皱,真想踹死他。

    李文马听到项锦棠的话,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看向她。

    项锦棠深知此次是自己首次面临战事,肩头责任重大,故而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清楚,当下局势极为严峻,节节败退的局面已然形成,己方已痛失三座城池,若要扭转乾坤,恐怕有些困难。

    “他们夜里会出战吗?”项锦棠双眼紧盯着桌上的军事地图,由于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副将即刻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回应:“夜晚时分,双方通常都不会发动进攻。”

    “那咱们便在夜间出击。”项锦棠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

    “你莫不是疯了?”李文马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项锦棠,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精神错乱之人,“白昼交锋都难以取胜,你竟妄图夜间前去,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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