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朝寿宁侯府驶去，刚进大门，楼予烈敏锐察觉府内气氛不对，他却什么也没问，抬步朝正房去。
屋内，赵英蔷双手颤抖，捧着薄薄信纸看了又看，信纸上寥寥数语，她却翻来覆去查看，看着熟悉的字迹，泪珠不自觉滚落，声音因兴奋有些尖细：“这是真的吗？是真的？”
楼观澜眉眼中带着喜色，“错不了，我已反复问过。”
赵英蔷一连说了三个‘好’，她将信纸揽在怀里：“上苍保佑。”
“这件事知之者甚少，你我需保密。”楼观澜道。
“自然，自然。”赵英蔷细白的面皮涨得通红，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将信纸死死搂在怀里，有些语无伦次：“年关将至，得叫小丫鬟们收拾好屋子。”
“泠娘整日闷闷不乐，这可不好……”她忽而变换了表情，愤恨地盯着楼观澜：“你瞧你办的好事，家里多了个孽障！”
楼观澜讪讪，嘴巴张了张，半晌道：“世事无常，谁能料到…”
话还没说完，妈妈撩了帘子进来：“四少爷来请安了。”
赵英蔷和楼观澜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妈妈便弓着身，眼睛落在鞋尖，规矩站在门口。
赵英蔷率先动作，她将信纸仔仔细细叠起，放在梳妆台里的小柜子里上了锁，又拿起手帕擦了擦眼睛，恢复了往日的傲然。
她走到楼观澜身边，斜觑了他一眼。
楼观澜咳了两声：“让他回罢。”
妈妈领命转身欲走，刚踏出房门又听侯爷道：“这段时间都不见，让他别空跑了。”
听到回话，楼予烈心中冷笑，好生敷衍，如今连个理由都不给了。
回到瑞草轩，进门前他脚步微顿。
双禄敏锐地察觉到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发现四爷在盯着隔壁的峥嵘院。
峥嵘院大门紧闭。
双禄嗓子眼发紧，“夫人出城了。”
夫人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四爷不发话，他们便不敢撤。
楼予烈收回视线，迈过门槛，吩咐双禄：“打听一下大夫人出了什么事。”
府上一定有事发生，且不是小事。
双禄呆愣了一下，爷他到底听见了没，夫人出城了，再不追就追不上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爷是做大事的，怎么会拘泥小情小爱？
夫人到底比不过事业重要。
他应了一声领命退下。
双禄一走，瑞草轩顿时安静下来。
楼予烈不喜人多，不喜闲杂人等在眼前晃悠，以至于偌大的瑞草轩没有一点儿人气，他捻了捻手指，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香气并不馥郁却意外勾人。
原来是院中的白梅开了。
恍惚间，他看见嫂嫂无措地坐在墙头，想要踩着白梅树跳下却又不敢。
楼予烈勾了勾嘴角，不知不觉他已站到树下，张开双臂要接住嫂嫂。
嫂嫂看了又看，思忖良久，最终眼一闭，向他扑来。
没有预想的温软入怀，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散了楼予烈的幻想。
楼予烈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转而摘了一朵梅花。
他攥紧掌心，将白梅牢牢锁在其中。
傅妙静日夜兼程，她一路向南已离开上京到了骈州地界。
天色阴沉，北风怒号，厚重的乌云层层堆积在天边，盐粒子一样的雪密集地砸在她的脸上。
盐粒子越下越大。
“得赶紧找个落脚处，看样子要下大雪。”
但此处是荒郊野岭，人烟罕至，别说客栈就连茅草棚子也不见一个。
若无遮挡，一旦下雪，她就要冻死了。
傅妙静暗自着急，夹紧马肚，一人一马便如离弦之箭飞快窜入山林。
天完全黑了，世界只有黑白两色。
鹅毛一般的大雪成片成片落下，那黑色便更加浓稠，伸手一搅仿佛能拧出汁来。
傅妙静已然成了一个雪人，她的睫毛霜白，鼻尖通红，为了取暖她趴在马背上，紧紧搂住马的脖子。
马也跑不动了，不断喘着粗气，只能慢慢踱步。
待翻过一座小丘，视野豁然开朗，在莹莹雪光的照耀下，她看清前方地势平坦，一座暗红建筑若隐若现。
傅妙静立马坐起来，眨了眨眼睛：“是庙！”
一刻钟后，傅妙静抵达庙前。
这是一座破败的小庙，残垣断壁，匾额斑驳，傅妙静细细辨认也只认出了一个‘青’字，是清还是情？她分不出。
推开残败的大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一尊高大，缺了头颅的佛像直面傅妙静。
傅妙静吓了一跳，她抚了抚狂跳不已的心脏，四下张望，窗户毁了大半，狂风卷着雪花飘入大殿，窗下的地面已经积了一层雪。
殿很小，一览无余。
半空荡着黄色破布，上面写着经文，地上散落零碎的杂物，多是一些石块，木头。
地面上还有被火烧过的圆形痕迹。
“看来之前有人来过。”
傅妙静四处转了转，最后打算在佛像与墙壁的间隙处落脚。
她捡了地上散落的木头架起火堆，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又把干粮放在火上烤，草草填饱肚子，困意便袭来。
傅妙静打了一个哈欠，将包袱垫在脑后，眼睛一闭沉沉睡了过去。
“静娘，静娘，快醒醒。”
傅妙静不满地翻了一个身，嘟囔着：“我好困，好累，别吵我了。”
“静娘。”男人无奈，伸手捏住傅妙静的鼻子。
傅妙静一把拂开男人的手：“哎呀，你烦不烦。”
一番动作下来，傅妙静醒了大半，虽闭着眼但也能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的温热。
奇怪，冬日的暖阳如此炽热吗？
她半睁着眼，突然，一张放大的俊朗面庞凑近，戳了戳她的睫毛。
“静娘，快起来，要迟了。”
看着这张脸，傅妙静猛然回神，睡意消散得一干二净，她呆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确定喊了声：“阿疆？”
“是我。”
楼无疆收回手，探身去拿床边架子上的衣裙：“昨晚太过火，让娘子受累了。”
“为夫伺候娘子穿衣。”
傅妙静即惊喜又意外又疑惑，多种情感对冲下，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楼无疆看自家娘子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要出去的，忘了？”
傅妙静‘啊’了一声，显然没听懂。
楼无疆将傅妙静从床上挖出来，让她倚在自己胸膛，一边给她穿衣一边道：“今日要去别苑，母亲她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得抓紧了。”
傅妙静靠在他身上任由摆弄，因为她实在浑身酸痛，胳膊都抬不起来。
在被子掀开的刹那她终于知道原因了，锁骨，胸前，腿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痕。
傅妙静脸霎时红了。
她想起来了，此时她与楼无疆成婚半年左右，恰逢盛夏，酷热难耐，圣上搬至避暑山庄，特许了寿宁侯府一同前往。
两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赵英蔷站在侯府门前等，她身旁是娇俏可爱的楼碧泠，仆妇们整齐地站在两侧，每个人都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窒息感。
傅妙静脚步微顿，楼无疆察觉到了，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头，示意她别害怕。
“母亲，儿子来迟了。”
赵英蔷淡淡瞥了傅妙静一眼：“是吗？”
傅妙静有些无措，是她起晚了，正欲开口解释却听楼无疆道：“儿子误了时辰，母亲见谅。”
楼碧泠突然问：“哥哥每天都早起练武，风雨无阻，今日怎么会迟？好生奇怪。是不是小厮忘了喊哥哥了？”
楼无疆牵着傅妙静走到马车旁，示意她先上去。
“迟了就迟了，有什么稀奇。”
赵英蔷突然笑了一声，视线落在傅妙静身上：“迟了一回没什么稀奇，说出来也无人责怪，泠娘，可不要小题大做，这不是侯府贵女的做派。”
“再者，迟了就是迟了，不用借他人找由头。”
楼碧泠瘪了瘪嘴，郁闷的哦了一声。
傅妙静臊得脸通红，赵英蔷这番话明里暗里是说给自己听的。
“母亲，再不走就真的迟了。”楼无疆揽着傅妙静上了马车。
赵英蔷冷哼一声：“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娘亲，哥哥没有忘记你啊。”楼碧泠挽着赵英蔷的手臂：“哥哥不是提醒，让我们快走嘛。”
楼碧泠拉着娘亲，急切写在了脸上。
这份殊荣可是独一份儿。
赵英蔷看了女儿一眼，无奈摇摇头。
马车上，傅妙静心情有些低落，上了车后就一言不发，楼无疆看在眼里。
“静娘。”
“嗯？”傅妙静抬眸看他。
楼无疆皮相极佳，眉目凌厉，他不说话时瞧着十分唬人，此刻他板着一张脸，指了指：“难不难受？”
傅妙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发现他指的是自己屁股，脸连同耳朵腾一下红透了，像个煮熟的虾子。
马车在前进，粼粼车轮声都遮盖不住傅妙静的心慌。
楼无疆突然站了起来，他身量高，马车又矮，只能弯着身子，他挪步到傅妙静身边坐了下来：“都成婚那么久了，静娘还如此羞涩。”
傅妙静：“……”
楼无疆一把抱起傅妙静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方才母亲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傅妙静知晓婆媳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好的，她也不想因自己让阿疆同他亲生母亲闹矛盾，到时阿疆夹在她们婆媳之间，不知道有多难受。
于是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嗯’了一声。
“为夫会想办法的。”楼无疆一下一下扶着她的长发：“路途遥远，静娘再睡一会儿罢。”
傅妙静摈弃杂念，在楼无疆温暖的怀抱中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剧烈颠簸，傅妙静的头撞到车壁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车帘猛地被掀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傅妙静瞪大了眼睛。
来者竟是楼予烈，他怎么会在这？！
此时楼予烈面无表情，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傅妙静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肩膀传来温热的触感，是楼无疆，他说：“静娘你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楼予烈冷笑一声，强硬拉过傅妙静的手腕：“嫂嫂，谁准你坐在大哥腿上的？”
屋内，赵英蔷双手颤抖，捧着薄薄信纸看了又看，信纸上寥寥数语，她却翻来覆去查看，看着熟悉的字迹，泪珠不自觉滚落，声音因兴奋有些尖细：“这是真的吗？是真的？”
楼观澜眉眼中带着喜色，“错不了，我已反复问过。”
赵英蔷一连说了三个‘好’，她将信纸揽在怀里：“上苍保佑。”
“这件事知之者甚少，你我需保密。”楼观澜道。
“自然，自然。”赵英蔷细白的面皮涨得通红，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将信纸死死搂在怀里，有些语无伦次：“年关将至，得叫小丫鬟们收拾好屋子。”
“泠娘整日闷闷不乐，这可不好……”她忽而变换了表情，愤恨地盯着楼观澜：“你瞧你办的好事，家里多了个孽障！”
楼观澜讪讪，嘴巴张了张，半晌道：“世事无常，谁能料到…”
话还没说完，妈妈撩了帘子进来：“四少爷来请安了。”
赵英蔷和楼观澜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妈妈便弓着身，眼睛落在鞋尖，规矩站在门口。
赵英蔷率先动作，她将信纸仔仔细细叠起，放在梳妆台里的小柜子里上了锁，又拿起手帕擦了擦眼睛，恢复了往日的傲然。
她走到楼观澜身边，斜觑了他一眼。
楼观澜咳了两声：“让他回罢。”
妈妈领命转身欲走，刚踏出房门又听侯爷道：“这段时间都不见，让他别空跑了。”
听到回话，楼予烈心中冷笑，好生敷衍，如今连个理由都不给了。
回到瑞草轩，进门前他脚步微顿。
双禄敏锐地察觉到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发现四爷在盯着隔壁的峥嵘院。
峥嵘院大门紧闭。
双禄嗓子眼发紧，“夫人出城了。”
夫人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四爷不发话，他们便不敢撤。
楼予烈收回视线，迈过门槛，吩咐双禄：“打听一下大夫人出了什么事。”
府上一定有事发生，且不是小事。
双禄呆愣了一下，爷他到底听见了没，夫人出城了，再不追就追不上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爷是做大事的，怎么会拘泥小情小爱？
夫人到底比不过事业重要。
他应了一声领命退下。
双禄一走，瑞草轩顿时安静下来。
楼予烈不喜人多，不喜闲杂人等在眼前晃悠，以至于偌大的瑞草轩没有一点儿人气，他捻了捻手指，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香气并不馥郁却意外勾人。
原来是院中的白梅开了。
恍惚间，他看见嫂嫂无措地坐在墙头，想要踩着白梅树跳下却又不敢。
楼予烈勾了勾嘴角，不知不觉他已站到树下，张开双臂要接住嫂嫂。
嫂嫂看了又看，思忖良久，最终眼一闭，向他扑来。
没有预想的温软入怀，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散了楼予烈的幻想。
楼予烈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转而摘了一朵梅花。
他攥紧掌心，将白梅牢牢锁在其中。
傅妙静日夜兼程，她一路向南已离开上京到了骈州地界。
天色阴沉，北风怒号，厚重的乌云层层堆积在天边，盐粒子一样的雪密集地砸在她的脸上。
盐粒子越下越大。
“得赶紧找个落脚处，看样子要下大雪。”
但此处是荒郊野岭，人烟罕至，别说客栈就连茅草棚子也不见一个。
若无遮挡，一旦下雪，她就要冻死了。
傅妙静暗自着急，夹紧马肚，一人一马便如离弦之箭飞快窜入山林。
天完全黑了，世界只有黑白两色。
鹅毛一般的大雪成片成片落下，那黑色便更加浓稠，伸手一搅仿佛能拧出汁来。
傅妙静已然成了一个雪人，她的睫毛霜白，鼻尖通红，为了取暖她趴在马背上，紧紧搂住马的脖子。
马也跑不动了，不断喘着粗气，只能慢慢踱步。
待翻过一座小丘，视野豁然开朗，在莹莹雪光的照耀下，她看清前方地势平坦，一座暗红建筑若隐若现。
傅妙静立马坐起来，眨了眨眼睛：“是庙！”
一刻钟后，傅妙静抵达庙前。
这是一座破败的小庙，残垣断壁，匾额斑驳，傅妙静细细辨认也只认出了一个‘青’字，是清还是情？她分不出。
推开残败的大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一尊高大，缺了头颅的佛像直面傅妙静。
傅妙静吓了一跳，她抚了抚狂跳不已的心脏，四下张望，窗户毁了大半，狂风卷着雪花飘入大殿，窗下的地面已经积了一层雪。
殿很小，一览无余。
半空荡着黄色破布，上面写着经文，地上散落零碎的杂物，多是一些石块，木头。
地面上还有被火烧过的圆形痕迹。
“看来之前有人来过。”
傅妙静四处转了转，最后打算在佛像与墙壁的间隙处落脚。
她捡了地上散落的木头架起火堆，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又把干粮放在火上烤，草草填饱肚子，困意便袭来。
傅妙静打了一个哈欠，将包袱垫在脑后，眼睛一闭沉沉睡了过去。
“静娘，静娘，快醒醒。”
傅妙静不满地翻了一个身，嘟囔着：“我好困，好累，别吵我了。”
“静娘。”男人无奈，伸手捏住傅妙静的鼻子。
傅妙静一把拂开男人的手：“哎呀，你烦不烦。”
一番动作下来，傅妙静醒了大半，虽闭着眼但也能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的温热。
奇怪，冬日的暖阳如此炽热吗？
她半睁着眼，突然，一张放大的俊朗面庞凑近，戳了戳她的睫毛。
“静娘，快起来，要迟了。”
看着这张脸，傅妙静猛然回神，睡意消散得一干二净，她呆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确定喊了声：“阿疆？”
“是我。”
楼无疆收回手，探身去拿床边架子上的衣裙：“昨晚太过火，让娘子受累了。”
“为夫伺候娘子穿衣。”
傅妙静即惊喜又意外又疑惑，多种情感对冲下，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楼无疆看自家娘子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要出去的，忘了？”
傅妙静‘啊’了一声，显然没听懂。
楼无疆将傅妙静从床上挖出来，让她倚在自己胸膛，一边给她穿衣一边道：“今日要去别苑，母亲她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得抓紧了。”
傅妙静靠在他身上任由摆弄，因为她实在浑身酸痛，胳膊都抬不起来。
在被子掀开的刹那她终于知道原因了，锁骨，胸前，腿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痕。
傅妙静脸霎时红了。
她想起来了，此时她与楼无疆成婚半年左右，恰逢盛夏，酷热难耐，圣上搬至避暑山庄，特许了寿宁侯府一同前往。
两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赵英蔷站在侯府门前等，她身旁是娇俏可爱的楼碧泠，仆妇们整齐地站在两侧，每个人都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窒息感。
傅妙静脚步微顿，楼无疆察觉到了，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头，示意她别害怕。
“母亲，儿子来迟了。”
赵英蔷淡淡瞥了傅妙静一眼：“是吗？”
傅妙静有些无措，是她起晚了，正欲开口解释却听楼无疆道：“儿子误了时辰，母亲见谅。”
楼碧泠突然问：“哥哥每天都早起练武，风雨无阻，今日怎么会迟？好生奇怪。是不是小厮忘了喊哥哥了？”
楼无疆牵着傅妙静走到马车旁，示意她先上去。
“迟了就迟了，有什么稀奇。”
赵英蔷突然笑了一声，视线落在傅妙静身上：“迟了一回没什么稀奇，说出来也无人责怪，泠娘，可不要小题大做，这不是侯府贵女的做派。”
“再者，迟了就是迟了，不用借他人找由头。”
楼碧泠瘪了瘪嘴，郁闷的哦了一声。
傅妙静臊得脸通红，赵英蔷这番话明里暗里是说给自己听的。
“母亲，再不走就真的迟了。”楼无疆揽着傅妙静上了马车。
赵英蔷冷哼一声：“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娘亲，哥哥没有忘记你啊。”楼碧泠挽着赵英蔷的手臂：“哥哥不是提醒，让我们快走嘛。”
楼碧泠拉着娘亲，急切写在了脸上。
这份殊荣可是独一份儿。
赵英蔷看了女儿一眼，无奈摇摇头。
马车上，傅妙静心情有些低落，上了车后就一言不发，楼无疆看在眼里。
“静娘。”
“嗯？”傅妙静抬眸看他。
楼无疆皮相极佳，眉目凌厉，他不说话时瞧着十分唬人，此刻他板着一张脸，指了指：“难不难受？”
傅妙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发现他指的是自己屁股，脸连同耳朵腾一下红透了，像个煮熟的虾子。
马车在前进，粼粼车轮声都遮盖不住傅妙静的心慌。
楼无疆突然站了起来，他身量高，马车又矮，只能弯着身子，他挪步到傅妙静身边坐了下来：“都成婚那么久了，静娘还如此羞涩。”
傅妙静：“……”
楼无疆一把抱起傅妙静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方才母亲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傅妙静知晓婆媳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好的，她也不想因自己让阿疆同他亲生母亲闹矛盾，到时阿疆夹在她们婆媳之间，不知道有多难受。
于是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嗯’了一声。
“为夫会想办法的。”楼无疆一下一下扶着她的长发：“路途遥远，静娘再睡一会儿罢。”
傅妙静摈弃杂念，在楼无疆温暖的怀抱中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剧烈颠簸，傅妙静的头撞到车壁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车帘猛地被掀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傅妙静瞪大了眼睛。
来者竟是楼予烈，他怎么会在这？！
此时楼予烈面无表情，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傅妙静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肩膀传来温热的触感，是楼无疆，他说：“静娘你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楼予烈冷笑一声，强硬拉过傅妙静的手腕：“嫂嫂，谁准你坐在大哥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