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和靠田地吃饭的庄稼人家不一样,他们家米面粮食都得靠买,所以梅兰平时会抓紧时间绣荷包绣帕子等,好拿去卖钱。而沈却则负责作画,沈却的画工其实很好,但他无任何功名在身,又不肯临摹名师之画作假,因而都只能贱卖。

    下午的时候,因为二人都忙着挣钱不得空,梅兰拿了几朵菌菇给苏棂玉,吩咐她去山里采这样的蘑菇,且嘱咐不要跑远了,也不要擅自食用野果野菌,苏棂玉都乖巧应下,跨上篮子出门了,走之时还在回想小时候家中嬷嬷教的先秦淑女步怎么走来着。

    窝窝村地靠苍梧山脉,苍梧山传说有仙人居住,是真是假根本无从得知,也甚少有人敢擅自进入到深处,偶尔几个胆大的进去后再没有出来过。所以村民们都只敢在苍梧山边缘地带活动。

    进了山,苏棂玉再也端不住这淑女步伐,见四周无人,放开了自己的仪态。她身上还挂着一个驱除蛇虫鼠蚁的香囊,是梅兰绣的,绣工了得。她循着梅兰的提示往山的阴面而去,专寻潮湿之地,其中有一种口感像鸡肉的蘑菇叫鸡枞菌,常与白蚁共生。

    果然,她在几处白蚁窝附近找到了一些鸡枞菌。另外还看到了几株颜色红艳艳的蘑菇,苏棂玉觉得好看也摘了,能不能吃回去给婆母看了就知道。

    因为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雨,此时山里的蘑菇还挺多,没多久苏棂玉就已经采集了满满一篮子,再有装不下的她直接扔进了空间。本想就此回家,可山里的气息让苏棂玉感觉异常舒适,她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开始打坐。

    过了一个时辰,苏棂玉终于睁开了眼,掏出那本《两仪玄术》,发现后面的空白页又显示出新的文字了,这次不是像凝冰诀一样的仙术,而是武技。

    苏棂玉眼睛一亮,她因为修习这本书而长了一身蛮力没地方发泄,如今能学习武功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当即她将篮子扔进空间里,跟着那个虚影老头动了起来。

    “哼哼——”

    林间传出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苏棂玉停了动作。

    一头通体棕黑色的野兽缓步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它嘴上的一对獠牙都翘了出来,苏棂玉没见过野兽此时也猜出来了七八分,这恐怕是一头野猪,只是很奇怪这么边缘的山地怎么会出现野猪?

    野猪睁着一双豆粒大的眼睛瞪着苏棂玉,若忽视这体型,单看这豆眼还怪可爱的。苏棂玉没忍住笑出声来,但下一秒它就不可爱了。

    它加快速度猛然向苏棂玉撞过来,苏棂玉收了笑意,纵身一跃灵巧的躲开了攻击。

    苏棂玉不高兴了。

    野猪撞她!那她也撞野猪,她眼睛不断扫视周围,终于选定了一块面盆大小的石头,迅速搬起石头狠狠朝野猪砸去,野猪机敏地躲开了。

    一次没砸中,但成功地激怒了野猪,它再一次哼哼哼的朝苏棂玉跑了过来,苏棂玉想要后退,却被一棵树挡住退路,略移右脚,想要从侧面躲开野猪的攻击却已来不及,苏棂玉迅速运转体内灵力,食指凌空一点,野猪的整个嘴巴瞬间被冻住,包括那对獠牙。

    苏棂玉险险躲开,瞬间松了一口气。她看着野猪,面带不善,再次搬起石头向野猪砸去,下一秒,野猪被砸出了鲜血,倒地而晕。

    苏棂玉低头看了看自己染了泥巴的双手,第一次真正发觉自己的力量是真的异于常人,她得收敛一点了。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苏棂玉敲碎野猪嘴上的冰块,拖着那头野猪下山了,因为野猪脏就没有扔进空间。

    然后惹得了村民们频频回头,她第一次回头率这么高,有点尴尬,又不能将这头野猪直接扔了,这是肉啊,可是就这么拖着真的好损她淑女形象。

    苏棂玉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尽量温柔的看向每一个朝她注目的村民。一刻钟的路程楞是感觉有两个时辰那么久。

    终于,她到家了。

    沈却已停了画笔,此时正坐在廊下看书,一抬头看见了院门口站着一个一手挎一个篮子,一手拖着一头猪的女子,女子身形娇弱,与这情形实在违和。

    “啪嗒——”沈却的书掉落在地。

    苏棂玉讪笑:“我回来了。”

    “娘,棂玉她,带着蘑菇回来了。”沈却楞楞喊了一句。

    “哎!”梅兰赶紧从灶房出来迎接她的宝贝蘑菇,她爱吃这个,有鸡肉味。

    然后紧接着梅兰也楞住了。

    苏棂玉解释:“娘,上山采蘑菇,顺手捡到的,这是野猪吧?”

    “啊对,是野猪。”梅兰此时觉得天旋地转,眼睛很晕,不是说她家娶的是一个娇滴滴的蛮横大小姐吗?

    村里消息传得快,不多时就有陆陆续续的村民来沈家围观,沈却努力的向村民解释是苏棂玉运气好,刚好野猪绊到树枝摔了一跤,她才有机会砸死野猪。

    梅兰喊了村里杀猪的田屠夫来将猪杀了。

    这野猪共有两百斤重,市面上的家猪肉约莫卖二十文一斤,野猪因为比家猪味道更好因而贵一些,卖了二十五文钱一斤,自家和苏家各留了十斤,其余的皆卖给了田屠夫和村民,田屠夫拿去镇上能卖到三十文一斤。除去杀猪费用,最后挣到了四千四百文钱。

    沈却将满满一大筐的铜钱都递给了苏棂玉:“这都是你挣的,你收着吧。”

    苏棂玉傻眼了,良久,她嘴角弧度止不住的扬起,这可是她第一次靠自己挣到的钱!

    她没跟沈却客气,麻溜的抱着钱跑回了房间,进屋的那一瞬间,铜钱全部被她扔进了空间里。

    -

    翌日,苏棂玉将空间里的装着归宁礼的竹框拿了出来,这才发现竹筐后面还放置着一碗冰镇西瓜,应是她昨日不小心收进去的。

    她将冰镇西瓜取了出来,碗里的冰块还未融化,一如昨日,西瓜的色泽也依旧很新鲜,无半点发黑迹象。

    莫非她这空间还能让食物保持新鲜?

    苏棂玉思索片刻,又将碗放回空间,她再观察几日。

    沈却已收拾妥当在外面候着,看到苏棂玉提着竹筐出来。

    “我帮你提吧。咳咳。”

    苏棂玉摆手拒绝。

    沈却还是坚持,最后两个人一起提着竹筐出发了。二人路上皆未多言,苏棂玉也不过才认识沈却三日,加上不像其他夫妻夜里挤一个被窝,她对沈却就更不熟。而沈却还在介怀苏棂玉当日轻薄过他。

    二人远远地就瞧见了苏父苏母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

    待苏棂玉走近了,苏父苏母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又抹了一把老泪道:“哎呦,我的囡囡,我们想死你了。”

    苏棂玉疑惑:“昨个傍晚不是见过了吗?你们来沈家领野猪肉来着。”

    苏父苏母对视一眼,拉过苏棂玉背对着沈却,偷偷道:“傻孩子,我们二老不这样,沈却以为我们不重视你,然后欺负你怎么办?”

    苏棂玉:“……嗯嗯好的。其他人呢?”

    苏父苏母:“除了你嫂子肚子大了在床上躺着,其他人都围在灶房准备午饭呢。”

    苏棂玉:“行,你们招呼招呼沈却,哦对了,我最近学会了洗衣服,你们把家里要洗的衣服都拿来。”

    苏母面露不可置信,抬起手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啊,这么可怜啊,在沈家还要洗衣服。”

    苏父小声建议道:“要是过得不顺心咱就和离。”

    苏棂玉笑笑,打住他们继续往下说,又觉得沈却大抵是听见了,忙跑到沈却旁边:“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闻言,沈却耳垂忽而红了,他轻咳两声,避开了苏棂玉。真奇怪,他明明觉得苏棂玉很无礼,也不喜她,这些天没有给她难堪只是发乎对于妻子的基本尊重罢了,现下怎么会……

    沈却转而去找了苏父寒暄,苏父受了老爷子的影响,看到读书人就喜欢,无奈自己跟老爷子一样是个读书草包。此时看到面前的女婿越看越顺眼,就是这身体太弱了,不然考个功名去给他女儿挣个诰命夫人当当多好呀。

    苏母终究是没让女儿去洗衣服,到了吃饭时间,一家人围在八仙桌上,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吃过饭后便各自歇晌去了,沈却被安排到了苏棂玉的闺房。这是两个人真正第一次在一个房间内休息,皆有些拘谨。

    苏棂玉局促道:“要不还是你睡床吧。”

    沈却:“我去外间吧。”

    苏棂玉一个闪身拦住了他的退路:“不行!”

    沈却愣愣看着她,难道她是想在这轻薄他吗?

    其实她也挺可爱的,让她轻薄一下怎么了?

    奇怪的念头不自觉冒了出来,沈却赶紧晃了晃脑袋,他在想什么!

    看到沈却摇头,苏棂玉这才反应过来可能让他误会了。赶紧出声解释:“不是,你现在出去,我爹娘会多疑。”

    闻言,沈却感觉莫名有点失落,难道失去记忆就彻底不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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