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商抓住她的手腕,倾身压在车门上。

    “是不需要,涂小姐看不出来你经纪人什么意思?”他语言一顿,有些自嘲,“还是说你打算甩了我之后再去找陆南城?”

    他的话过于直白,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涂林的胃也开始作妖。

    情绪收都收不住:“是又怎么样?陆南城就算再花心也能把人光光正正的带出去!”

    “你呢?”涂林的声音已经哑了,眼泪也止不住的滚落,“我在你身边永远都是别人嘴里见不得光的那个人。”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别说了。”季修商不想第二次从她的嘴里听到自轻自贱的话。

    “你也知道不是吗?只是你默认了!我就只是......”

    温热的吻落下,激烈而又窒息。

    季修商平日里是极其克制守己的人,连在床上都显得极为绅士。

    唯独这次,急迫、鲁莽,完全不像他。

    涂林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推开一丝空隙,毫不犹豫。

    响亮的巴掌声在空荡荡的停车场荡起,静谧而又紧张。

    季修商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南城,显然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没有任何解释,季修商打开车门,护着涂林的裸露的部位将人按了进去。

    门关上,落了锁,长驱而去。

    陆南城真想赏自己一个耳光,就不该下来,尴尬死了。

    ---

    季修商的气憋了一路,然而旁边的人倒是声音越来越小,等到了锦湾,直接睡过去了。

    再无奈,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轻轻把人抱下来,季修商走得慢,害怕把怀里的人吵醒了。

    也许是睡得不舒服,涂林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季修商却觉得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些。

    把人放进卧室,他才轻声走出来到客厅。

    房间除了她卖掉了一些东西,其他的一切都没变过。

    在得知涂林把锦湾卖掉的时候,他立马就让程楼去找中介又买了下来。

    这是他们的回忆,她可以赌气,可是他却舍不得。

    记得涂林跟着自己回白庭的第二天,偷偷跑去开了酒窖里的酒。

    她那个时候哪里懂什么度数,觉得闻着香就喝。

    最后在酒窖里醉得不省人事。

    那天把他吓坏了,打电话不接,也找不到人。

    最好在酒窖找到她的时候也是这般睡熟了。

    心里的气也顿时全然消了。

    等第二天起来,也就是一句【等着他在家的时候再喝】就轻易揭过了。

    看着虚掩着的卧室房门,季修商仰靠在沙发上,想起了她刚刚说的话。

    也许是陆南城生日那次。

    那晚他骗了她独自一人去赴宴。

    几乎都是北城的人,季修商不敢想涂林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去了之后要被扎心多少次。

    那个时候她父亲的官司还没打,人人都说她父亲发国难财,是黑心商人,连带着涂林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她倔强的样子,可是没有证据,无论涂林再委屈,也都是旁人口中的狡辩。

    但是他帮她做出的选择却好像一步步地将他们的关系推进了深渊。

    所以一直以来是他做错了吗?

    可是她从来不说,迎接自己的,就是从米尼回来之后突如其来的分手。

    他想让她冷静一些再谈谈,可惜她却避他如蛇蝎。

    此时,黑夜里迸发出了一丝光亮,是涂林的手机。

    【亲爱的乘客,您所乘坐的xxx航班因天气原因延误,很抱歉给您带来不便。】

    本来也走不了了。

    季修商看着手机锁屏,是她和满满的照片。

    而他是那个按下快门的人。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了层金光,照片中的少女坐在草坪上搂着满满,笑容灿烂,看着镜头外的他。

    季修商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明明是冷冰冰的触感,可他好像又触摸到了那个明媚的女孩儿。

    不自觉的嘴角勾起。

    季修商知道她马上要去清海了,那满满呢?

    上次去她家的时候就没看到满满。

    也许寄养了,满满年纪大了,她舍不得带着它去奔波。

    秋意渐浓,晚间的风透过窗吹进来已经有了凉意。

    季修商的衣服还湿着,对凉风更觉敏感。

    他站起身,找来纸笔。

    字迹矫健,苍劲有力。

    他不能留在这,她还没消气,明早看到他又得不开心了。

    关上门窗,开了空调,才放心离去。

    深夜中,车的轰鸣声很快消失了。

    ---

    等涂林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

    昨夜的片段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涂林的脑海里重现,越来越清晰。

    涂林也越来越崩溃,连着飞机也错过了。

    对了,手机手机,得先给崔妍发个消息,她今天要晚点到了。

    翻了床头没找到,等下床的时候涂林才反应过来。

    这怎么是锦湾?

    不是已经卖出去了吗?

    脑子一转,除了季修商还能有谁。

    涂林想到了昨晚在停车场的那个吻,说实话,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她不是矫情的人,她很清楚,和他分手的原因。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的爱不对等。

    这下涂林连按下门把手的勇气都小了一些。

    做了会心理准备。

    眼睛一闭,心一横,按了下去。

    然而想象的人并未出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紧。

    是失落吗?

    才不是。

    涂林一开门就看到大大咧咧躺在沙发上的手机。

    急忙解锁打开。

    果不其然99+。

    涂林烦躁地往下翻,找到崔妍的微信,编辑了一串迟到理由发过去。

    又重新定了机票。

    这下才来一一回了消息。

    除了黄姿婷的歇斯底里以外其余的倒不算是坏事,樊志然发来了消息,说是想约一下聊聊新剧的事情。

    倒不是她耍大牌,对于现在的涂林来说,肯定是《相拥之时》最重要。

    涂林看到躺在列表里吃了几年灰的陆南城竟也发来了消息。

    问她到家没,涂林回了个嗯,放下手机,长呼一口气。

    除了黄姿婷那个脑残,大家竟然心照不宣的都没提昨晚的事,季修商说话可真管用。

    也许是磁场问题,刚想到他,涂林就看到了手机旁边了一张纸条。

    【搬回来住】

    光是看这几个字就能想象到狗男人写这话的嘴脸,涂林不屑地将纸倒扣在茶几上。

    背面的字迹这才被看到。

    不同于刚刚狂放不羁的字体,这几个字写得格外工整。

    那几个断掉又连起来了的地方看得出写它们的人很纠结。

    【我想你了,我接满满在家里等你回来。】

    连句话都划上了。

    涂林含着泪突然噗呲笑出了声,真是难为他了。

    要不是她认得他的字,还以为是他找特助来写的呢。

    他可不是个爱说情话的人。

    以前说这句话最多的是涂林。

    如果满满还在的话,她也许真的不会这么快的下定决心离开他的身边。

    涂林决定搬出锦湾的前一天晚上,满满粘人的很。

    她坐在家里的飘窗问它:“满满,你说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不知道满满能不能听懂,也许是觉得涂林的语气太过低沉,努力蹭了蹭涂林。

    然而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满满还是之前的姿势,涂林跪在地上,颤抖的手再次抚摸上它的毛发。

    肚皮上已经没了起伏。

    没有什么痛苦,算是寿终正寝。

    那天,涂林把它葬在了一早就买好的墓地。

    只是一整天下来涂林的眼眶就没干过。

    连着的四块墓碑。

    涂父、涂母和满满,剩下的那块空碑是涂林买给自己的。

    她的家人们都在这儿,她还能去哪?

    如今,真的就她一人了。

    满满的去世像是一个决绝的信号,炸开在了涂林的心里。

    她站起身,再次打给了那个拨了无数次的号码。

    依旧是未接。

    翻到他的微信,涂林手指微颤,按下了发送。

    分手吧。

    水库一旦开了闸,水流便会一瞬间喷涌而出。

    拔卡,掰断,放在满满碑前。

    光是回忆,涂林还是会流泪。

    她不会这么稀里糊涂地就和他和好,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不在意就能抹去的。

    洗漱品都是备好了的,涂林快速收拾了下,换了身舒服的衣服便赶回学校公寓里拿行李了。

    而季修商的那张字条也消失不见了。

    ---

    一大早,李胜安就接到了个离谱的任务。

    让他去查涂小姐的大金毛寄养在哪了?

    那么多宠物店他怎么去找啊!万一在朋友那儿呢!

    但是打工人的天性,敢怒不敢言,正打算出外勤,收到大boss的消息,又说不用了。

    李胜安莫名松了口气,在办公室的季修商却心紧了紧。

    就在刚刚,涂林把他放出了黑名单。

    心情还没来得及转好,就收到她的消息。

    【满满走了,它走前没见到你。】

    我也没见到你。

    【有空带着狗罐头去看看它,在我爸妈那。】

    发消息的时候涂林已经在候机厅了,她突然想起满满走前的那一晚,蹭着她想吃罐头。

    从它六岁做过一次小手术后,涂林就开始控制它吃狗罐头。

    只有季修商会惯着它,偶然喂给它一个。

    它也许也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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