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落湖后被五皇子所救、擅闯衙门被五皇子所救、沈家三姑娘纠缠五皇子妄图攀附皇室……老太太一一数落着,话毕重重叹了一口气,谢氏忙上前为她顺着背,好似为老太太打抱不平:“听霜,原本有老太太和大嫂在,我这个二婶也不该逾矩管教你,可你实在太不像话了,那可是五皇子,哪里是我们家能得罪的,哪怕是不顾我们,也要顾念着你父亲的仕途啊。”

    沈听霜说:“我没有得罪五皇子,我也从未……要他救我。”

    老太太被她气的语无伦次,抄起一个茶杯朝她扔了过去。

    “混账!那是五皇子,他救了你,这就是你的荣幸,沈家的荣幸!”

    “你们大房,一个比一个不像话,还有你那个爹,自作主张给你定了婚事!谢琰在哪儿?他来了没有!”

    桂香赶忙上前:“回老太太,已经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谢李氏来了没有?”

    “也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

    桂香急急忙忙带着谢氏母子来了屋中,谢李氏一进来眼睛就滴溜溜地转,一看这气氛不对,再一看老太太的脸色和地上跪着的沈听霜,脸色已然灰了三分。

    当家的果然没说错,这婚事不是那么好应的。

    谢李氏拉着谢琰给老太太行礼,而后赔着笑说:“老太太,今儿可真是好大的阵仗,莫非是有什么喜事了不成?”

    她这话不可谓不是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果不其然,老太太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谢氏在一旁怪声怪气:“喜事?搁别家估计是喜事,可我沈家福薄,又出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娇娇小姐,硬是将这喜事变成了衰事不说,还把全家人都连累了。”

    老太太虽未说话,可观神情,显然也有此意。

    谢李氏一拍手:“嗐,我虽不知道出了何事,可只听二太太这话,不对。”

    谢氏瞪她,又听她继续说:“一则沈家福薄,此是一错,我是个没见识的,可只看这间屋子,不过是老太太院中的一个小次间,满府里这样的屋子不知凡几,且沈大老爷可是管着咱这一个省的。我和当家的之前只有一个破茅草屋容身,一整个房子还没有这一个次间大,我们还是佃户,给地主老爷种地,只因我们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没有呐!可我依旧是有福之人,为何?只因我有二太太、有沈家这样的亲戚呀!”

    “二错则是咱们府中的姑娘,个个生的是花容月貌,虽则我不知二太太说的是谁,只说三姑娘吧,她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是咱们杭州顶顶有名的那个什么……眉毛才女,这大大小小的宴会上,只要咱们三姑娘去了,谁家太太不上来夸一声,连我这个粗人可都沾上光了,也能时不时被夸上两句。这样的姑娘,怎么会生在福薄之家呢?何况还有咱们五姑娘,小小年纪就是美人坯子,只怕以后我能沾上的光是越来越多了,只怕是受不起呀!”

    “老太太、二太太,您们说,这沈家怎会无福呢?既然是这样,那喜事仍旧是喜事,可是要好好庆祝的。”

    谢李氏说完这番话,屋子里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老太太听了,心中确实好受一些,只因她觉得这话有理,若要这件事变成喜事,首要的便是……将这一切想明白,她面上神情也缓和了许多,“你个糊涂的,那是扫眉才子。”

    接着对谢琰道:“琰儿这孩子也在我眼皮底下待了两年,如今是多大了……”

    她状似沉思,谢李氏便立刻笑着说:“回老太太,快十五啦。”

    老太太恍然大悟,随即便问:“既然都十五了,一些事情也该操办了不是,否则要叫别人说我沈家不厚道了,老二媳妇,此事你亲自过问,若办得不好,我惟你是问。”

    谢氏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答应了下来:“欸,我办事,您老还不放心吗?”

    谢李氏见此情景,一时着急却又插不上话,情急之下一拍自己的大腿说:“老太太二太太,此事哪里敢劳烦你们,我家琰儿沾了这沈家的福气,早早就有好归宿了,还是沈大老爷亲自定下的,我和琰儿可都是满意的不得了!”

    老太太见她不领情,于是哼了一声说:“大爷定下的?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叫你们连我的情都不领了?”

    谢李氏笑眯了眼:“回老太太,正是府中的三姑娘啊。”

    “胡说!”老太太的脸色一沉,“三娘是我最疼爱的孙女,她若有了婚约我岂会不知!”

    谢李氏为难:“可这是大爷亲自与我们定下的……”

    事已成定局,庚帖都换了,改也改不了啦!

    老太太沉声:“莫要管大爷与你们说了什么,此事没有我的允许便不算数,三娘的婚约岂能当作儿戏!何况大爷近日来公务繁忙,焉能顾得上三娘的婚事,只怕是一时听信谗言,做了糊涂举动。此事便听我的,只当是没有发生过,若有何信物交换,也需得换回来才好!”

    谢李氏怎么愿意:“这怕是……”

    老太太看她,又看谢琰,语气不似方才那么严厉,反而是苦口婆心:“念在这两年的份上,体谅体谅我这老婆子吧,成林他不知女儿家之事,实在是……是三娘她已有心悦之人了,那日她被五皇子所救,便有春情撩动,如今……这婚约实在不该啊!”

    谢李氏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这婚约可绝不能取消,谁料还未等她想到如何回话,便听沈听霜说:“婚约是我央求谢琰应下的。”

    她踉跄着起身,不顾屋内之人的脸色变化,走到谢琰身边牵起他的手,笑了笑说:“祖母,莫说是我,会有人喜欢一个陷自己于不义之地的人吗?”

    她看向老太太,眉眼镇定,一字一句说:“祖母,这桩婚事您怎会不知晓呢?外头的流言蜚语从何处传来您又怎会不知晓呢?我的心意您真的不知晓吗?”

    谢琰也握紧了她的手说:“老太太,我不信外头的流言,也知道她的心意,何况我们二人婚约是父母之言,还望您能成全我们。”

    老太太颤抖着手指着他们二人,“反了……反了!!”

    这时沈听兰忽然说:“那日三姐姐当着表哥的面和五皇子……这事将五皇子的名声都拖累了,若是现在传出姐姐已有婚约,这让别人如何看待五皇子,又如何看待沈家,岂不是两处都讨不了好。”

    沈听霜目光如炬:“四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说此事本就是空穴来风,且五皇子身手非我所能及,可依你所说,那日竟是我迫之于他吗?四妹,你觉得五皇子不如我一个闺阁女儿吗?”

    沈听兰被问得节节退败,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

    “够了!”沈成肃再也看不下去,放下手中茶盏,一派正家之风:“这婚约不能作数,大哥不在,家中一切便由我做主,此事实非不得已而为之,五皇子不能得罪,再将庚帖换回来,让吴管事将我备下的赔礼收拾好,听霜随我去向五皇子赔礼道歉。”

    沈听霜握紧了手:“我不去!”

    谢琰感受到她的大力,自然也知晓她心中的愤怒,可想到老师对他的叮嘱……

    “是非之地,是非之时,万莫出头。”

    “听霜,大哥纵着你,我却不能再冷眼看下去,否则我沈家,危矣。”

    “非我之错,为何要我去!”

    沈听薇劝她:“姐姐,你听父亲的话吧,他都是为了我们沈家着想。”

    沈成肃说:“由不得你胡闹!”

    沈听霜扭头就要走,谁料腿脚虚软,猛然动作,却像是僵成了一块石头,叫她支撑不住往地上摔去,好在是谢琰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将她扶稳了,又立刻收回了手。

    “不用担心。”见她脸上惊魂未定,谢琰笑了笑安慰她,一瞬便似春花绽放,秀致雅艳。

    “五皇子和柳钦差来杭是为了查辑里丝一案。”谢琰说,可他说的这些人尽皆知,是以没有人将他说的这些当回事,沈成肃更是连正眼也不给他一个。

    “他们来杭不过短短十日,却已经有了极大的进展,因为布政使陈万仓已经招供,他的供词直言此案背后主谋,至于这主谋是谁……”谢琰一顿,暗暗伸出手轻拍了拍沈听霜的手背,似安抚一般。

    他说到此处,屋中的才有人注意他说的话,沈从才更是不客气嘲讽:“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子,又懂什么政务,乱说一通,毫无道理。”

    谢琰面色未变,继续说:“陈万仓供词中的主谋,就是沈伯父。”

    “什么!”

    “胡说!”

    屋中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无一例外皆是在破口大骂,沈从才更是跑过来揪住谢琰的衣领,作势要挥拳打在他脸上。

    沈听霜连忙过来挡在谢琰面前,这时沈听薇也过来拉着沈从才的手,让他不要冲动。

    谢琰只说:“是与不是,大可去查,无论怎样,莫说要不要去给五皇子赔罪,只怕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说罢他带着沈听霜走了,沈听霜觉得自己脑袋昏沉沉的,只凭着本能行事,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停了下来,谢琰扶着她坐下,道一声:“得罪了。”

    随后便有一只微凉的手触在她额上,又听他说:“发高热了,冒杨,去请赵大夫。”

    冒杨似是驳了他的话,被谢琰训斥了几句,方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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