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林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可恶的劣质药......林嘉感觉自己像小说里吃了仙丹后忘却前尘往事,法力大增从此苦修无情道的女主。可现实是她没有法力,只有凭空出现的奇怪习俗,还有表姐即将结婚的事实。

    现在的她只能祈祷不要有哪个不长眼的看上她去跟涂畅提亲,她还得祈祷涂畅一定得是个心清目明的,别一股脑地就把自己的幸福交付到一个糊涂蛋身上。

    “醒了。”林新宫看着走出房间的女儿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又是一阵刺痛。

    还没等林嘉回答,陈洁听到动静已经从厨房出来,她用手背探了探林嘉额头的温度。大概是因为陈洁的手刚沾水,林嘉感到有点凉。

    “烧已经退下去了。”陈洁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默默女儿的头说:“这个假期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有什么想吃的跟爸爸妈妈说,争取早日把身体养好。”

    接下来的一周林嘉足不出户,像被圈养的宠物一样被勒令在家休息。期间林嘉一直在寻找还有什么是被她遗忘的,奇怪的是她似乎只忘记了有关那个习俗的事。闲暇之余她开始查找关于这个习俗的资料。

    “xx集团董事长,发家致富前通过此习俗结婚,婚后人生开挂,家庭事业双丰收......”

    怎么连今年街道办事处的公众号评选的模范夫妻也是因此结婚的?

    几天后,涂畅来看望林嘉。

    “看你恢复得挺好的,上次真吓到我了。”涂畅坐在林嘉的电脑椅上一边转圈一边说道,“要不我明天带你去爬山吧,就当放松心情了。”

    “去吧,上周复诊时医生不是说你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需要多锻炼运动了。”陈洁像是有千里耳似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林嘉想想,自己确实宅在家有段时间了,是时候出去晒晒太阳去去霉味了。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去爬山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几年前清明上山扫墓。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嘉就起床了。镜子里,少女面带困意,杏圆的眼睛困得睁不开,脸颊还有凉席留下的印子。她随手抓了抓头发权当梳过,手提一壶水就出发了。一出门就看到涂畅已经在楼下等她了。今天他们要骑车前去。

    “走吧。”林嘉长腿一跨,骑上红黑色的越野单车。这辆车是她初中读走读学校的时候让家里买的,对比起常见的女士单车,她更喜欢越野单车的帅气与自由的感觉。当时她已经长到一米七,骑这种车完全不在话下,这也让她每天放学回家时在一众的粉色黑色单车中脱颖而出。

    虽然是早上,但是南方的八月气温还是有些炎热,林嘉能感受到有几缕刘海粘在额头上,痒痒的。于是,她加快了速度,毕竟爬山也是一大体力活,早到早爬完。

    半小时后,两个人终于骑到山脚下。涂畅下车时还有点喘气,“你骑这么快,待会上山别腿软了。”林嘉白了他一眼不予回应,一边扎起头发一边寻找上山口。

    “这边。”涂畅扳过她的肩膀往另一方向走。

    这座山叫羽山,通常只有本地人会来爬,外地游客一般是去A市最著名的旅游景点白山。令林嘉没想到的是,这个点爬山的人还不少,大多数是爷爷奶奶岁数的老年人,也有几对小年轻牵着手说说笑笑从林嘉身旁经过。

    林嘉一开始还信心满满,认为拿下这座小小羽山肯定不在话下,结果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体能了,才爬了一半她就累得坐在台阶上走不动了。

    涂畅在一旁鄙夷地看着她:“刚刚不还说‘小小羽山,拿下'吗?”

    林嘉仰头大口喝了几口水,“这是因为我大病初愈,放平时轻轻松松就登顶了。”

    “你就嘴硬吧。”涂畅靠着她坐下等她恢复体力。

    风徐徐吹来,吹起林嘉两鬓的刘海。风中还有泥土和青草的芳香,林嘉很喜欢这个味道,为此涂畅还嘲笑过她是小狗,专爱闻奇怪的气味。

    不远处有对情侣,女生也走不动了,撒娇着让男生背她,男生一脸宠溺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下一秒就将女生打横抱起,女生也没有想到戏谑的一句话男生居然当真了,害羞地捂住了脸,周围的人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们。男生也不在意他们的目光,稳稳地抱着女生上山。

    “年轻就是好啊。”林嘉身旁有一个也在歇脚的老奶奶笑着说。

    “羡慕了?年轻的时候我可没少背你。”旁边的老爷爷嗔怪地一边说,一边递给老奶奶拧好瓶盖的保温杯,“喝口水,累了我们就下山吧。”

    “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要和你一起爬完,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机会......”

    “呸呸呸,你这人真是的,话没说几句又说这种话......”

    听着听着,林嘉的思绪开始飘远。少女时期谁没憧憬过爱情呢?她也曾无数过幻想过未来伴侣的模样,只是现在她不敢再想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怕某一天爸爸妈妈突然告诉她,她要结婚了。万一这个人和她幻想的伴侣一点都不一样,她可能真的会在婚礼上昏倒。

    涂畅看着林嘉失神的脸,欲言又止。

    “走吧。”林嘉突然站起来,转身向山顶走去。

    一路上她不再抱怨,也没有再停下来休息喊累过,就这么默默的走着。倒是涂畅,不知道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地和林嘉聊天,气氛实在说不上好。

    两人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登上山顶。

    林嘉喘着气看向远方。

    太阳早已从地平线上升起,肆无忌惮地向大地散发自己炙热而刺眼的光芒。

    有云飘过,于是就投下了一片阴影。

    但是再厚再多的云层总是会被风吹走,阳光再次照到大地上。

    林嘉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某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似乎消散了许多。

    “已定之事无法改变。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得过且过,及时行乐。”林嘉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涂畅正专心拍着登顶的景色,扭头问她。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黄暖的婚礼如期而至。场地请了著名的婚礼设计团队布置,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华贵的红色调装饰,映得人的脸上都有了几分红润。黄暖喜欢黄色,但是她婆婆觉得红色更喜气,加上黄暖对这门婚事拖了好几年,她早已对这个儿媳不满,自然不会去在意黄暖的想法。

    她终于在后台见到了黄暖。明明是婚礼的主人,但是黄暖的脸上却看不到喜悦的情绪。

    “你来了。”她看到林嘉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姐......”林嘉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劝她想开点的这种话,这六年来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况且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在逼她踏入地狱般的牢笼,她不想让自己也变成刺向黄暖的一把刀。

    黄暖从前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大家都叫她开心果。可是现在,她才二十出头,发间却已长出了白发,脸上就算化着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疲惫的神色。

    她低下头,纤细的手指覆上小腹,她平静道,“其实,我是个自私的母亲。这个孩子只是我逼自己死心塌地嫁进来的借口。”

    那天晚上,贺知山听家里的吩咐约黄暖出去吃晚餐。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再怎样挣扎也逃离不了和这个男人结婚的事实,只是不愿意让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要迎来自己二十二岁生日了。于是,她做了个决定。

    那天晚上,她不停地给自己灌酒。名贵的酒是什么味道她忘记了,她只记得酒和泪一起流入腹中时,又苦又辣。

    她终于把自己献给了这个折磨了她六年的婚约。

    老天听到了她的祷告。当她拿着两条杠的试纸时,她哭了。

    她知道,一个在家里没有话语权的母亲,一个整日花天酒地的父亲,是无法给孩子一个美满的家庭的。但是,至少现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能成为她在贺家唯一的筹码。有了孩子,贺家至少不会亏待她。

    门缓缓打开,伴随着结婚进行曲,黄暖挽着父亲的手进场。在父亲把她的手放到贺知山的手时,她哭了。

    她哭得是那样伤心,她不去想此时现场的机器正在拍摄而去维护脸上的妆容,也不想自己这一哭又会被贺知山的朋友拿来当多久的谈资。此刻她只想大大地哭一场,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尽。

    台下的人不明所以,以为她是舍不得家人而伤心痛哭,有人夸赞她孝顺,有人被感动得流泪。

    只有林嘉知道,她是在哭从前自由快乐的自己,也在哭往后一辈子活在束缚中的自己。

    婚礼结束后,林嘉一家还在和黄暖的家人聊天。

    “新郎呢?”见只有黄暖一人,有人不解地问。

    “他有事出去了,待会来接我回家。”黄暖笑着回应。

    林嘉低着头,手机熄屏。

    如果可以,她希望从现在起所有人都不要看手机,因为现在有一则新闻正在网络上疯狂传播。

    《贺家公子婚礼结束后首次现身酒吧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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