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影离开之后,莫宁又陆续接待了几个客人,有的修完直接付讫结账,有的则因为更换的零件店里暂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后明天再交货结账。

    除影以外的客人都是十三区的居民,这里一般都是以物易物,源石这样的稀有资源在垃圾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交易用的最多的就是营养液和干净的水,偶尔穿插点其他生活物资。在物资贫瘠的垃圾星,食物、水才是底层最硬的通货,稀有矿石、货币、能源跟他们的生活反而有些遥远。

    莫宁交易的基本就是营养液,水源她并不缺,需要的时候用水流术就行。

    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已日暮西沉,街上行人渐渐稀疏,莫宁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后打算前往垃圾山进货。

    今天接的单子有好几个没有适配的零件,白辰建议她去垃圾佬们那里淘些能用的东西。

    十三区最大的财富就是那延绵不绝的垃圾山,那些被别人弃之敝履的肮脏垃圾,在这里就是无穷的宝藏。肮脏的垃圾带来了辐射与污垢,但至少能让他们不会立马饿死。

    白辰动作麻利地把修理铺大门锁好:“老板,你第一次去垃圾山,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直接问我。”

    莫宁微微颔首,她双眼蒙着白布,身后背着一把杀气森森的电锯,明明是偏清秀乖巧的长相,气质却冷漠乖张,仅仅只是站在那就吸引了无数窥探的视线。

    莫宁之前杀了本土帮派黑鹰帮那么多人,其血腥手段早就在这里传开了,很多人都对这个手段狠辣的修理铺新主人好奇又畏惧。

    这是莫宁穿越后第一次出门,她跟在白辰身后,神识好奇地扫过周围,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垃圾星是个特殊的地方,这里既原始又先进。房子低矮破旧如同危房,屋檐门扉上却挂着各色捡来的灯泡,光怪陆离的彩光照在人们凶狠警惕的脸上,宛若游走钢铁丛林世界中的野兽。

    这里奉行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所有人都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野兽,这里的人是猎物也是猎手,于此处生存一不留神就会被当成猎物捕杀。

    在破败建筑与麻木人群中,还游走着生锈故障的机器人,时不时发出机械摩擦的嘎吱声与程序运行的电子音。

    莫宁背着电锯走在凹凸不平的街道上,前面则是搬着两箱营养液带路的白辰,不少人躲在暗处盯着那两箱营养液蠢蠢欲动,但在看到莫宁时又因为畏惧而退缩。

    昨天修理铺门口摆放整齐的尸体震慑了附近所有人,没人敢招惹这个看起来纤弱的神秘老板。

    白辰是个闲不住的,在路上走了一会儿,见莫宁没有聊天的打算,自己便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老板,十三区的街道都是帮派们的老巢,治安还算可以,到了垃圾山那边就比较乱了。这几年在灿阳的干预下虽说好多了,但各种糟心事还是有不少。说起来,我也是灿阳的外围成员,说是外围成员,其实也就是给那里的孩子上上课。”

    听到白辰提起灿阳,莫宁想到了昨天试图用行侠仗义拉拢她的蔷薇,她也是灿阳的人,而且还是个异能者。

    莫宁对这个灿阳生了些兴趣:“灿阳是个什么样的帮派?”

    白辰闻言急忙道:“老板你可别在灿阳的人面前说他们是帮派,他们特别讨厌别人把他们跟其他帮派归为一类。灿阳之前是个孤儿院,院长老杰克收留了很多十三区的孤儿,那些孤儿长大后以孤儿院的名字形成了一个组织,专门行侠仗义、打击不公,保护那些被帮派压迫的垃圾星民众。当然了,由于势力还不够成熟,目前只在十三区活动,但终极目标是维护整个垃圾星的秩序。”

    白辰说完看向莫宁,颇为推崇道:“老板,我们是不是很厉害?如果真的能成功,垃圾星的普通人就不会活的那么难了,说不定会迎来灿阳的未来。”

    莫宁不置可否,在她看来如果灿阳真如白辰说的那样,那真的是前途黑暗。

    垃圾星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这里极端的环境。一个遍布垃圾、为人遗弃的地方,注定了在这里生存需要为了资源去争夺、压迫,当环境没办法满足所有人和平发展的时候,争端必不可少,强行改变是逆天而为,就算靠着机遇与蛮力侥幸维持了一段时间,后面也必将会被掀翻。

    前世的修真界就是如此,天地灵气稀薄,修仙者为了求得长生不得不厮杀掠夺,你不为了生存狠下心那终有一天会被其他人所吞噬。除非从根本改变,让资源可以满足所有人的基本需要然后进行合理的分配,否则争端永远都不会平息,改变也是无稽之谈。

    莫宁语气平淡道:“那祝你们成功。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是那里的外围成员?”

    白辰有些怀念道:“我妈妈在世时经常会给孤儿院的孩子免费提供水源,有时候给我上课也会顺带着他们,我跟灿阳许多人都算是发小。”

    “你妈妈?”

    “恩,我妈妈不是垃圾星本土人,她说她从自由联邦来的。我能在修理铺工作,也多亏了她教了我联邦的文化课,否则我连字都不认识。哦,对了,她跟老板你一样是水系异能者,只是她身体一直不好,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说说到这里,白辰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莫宁没想到白辰的母亲竟然来自自由联邦,这个世界有许多国家与种族,自由联邦由人类主导建立,是目前宇宙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国家之一,说起来原身也是那里的人,遭遇绑架才流落到垃圾星,难道白辰的母亲也是这样流落至此的?可是白辰的母亲是个实打实的异能者,跟原身那种身怀异源体且刚觉醒的异能者可不一样,那些人绑架一个实力强劲的异能者干什么呢?

    莫宁问道:“你母亲怎么会来到这里?”

    “不知道,我妈从不跟我说她的过去。”

    白辰陷入了对母亲的回忆中,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夕阳隐入那巍峨的垃圾山下,他们也终于到了垃圾山脚。莫宁站在地势偏高的山丘上,眺望着不远处闪烁着灯光的一大片帐篷,那里就是十三区垃圾佬们居住的聚居地之一。

    聚居区紧挨着高耸入云的垃圾山,那些帐篷如同寄生在上面蚂蚁,渺小而又密集,密密麻麻连成一片,从莫宁的角度看去几乎都看不到尽头。

    她从白辰口中得知,垃圾山上有大量破损的核聚变动力武器与设备,这些东西破损后会产生大量核辐射,长期活动在垃圾山的居民很容易就感染上各种辐射病,抗辐剂垃圾星上也有,只不过都被掌控在帮派手里,只能捡垃圾谋生的普通人除非捡到稀缺的物品否则根本就买不起。

    饥饿、辐射、疾病……这种种的原因让在十三区生存的人大都活不过五十岁。

    白辰此时重新调整好了心情,指着那片帐篷说道:“这是我之前住的聚居区,这次来顺便把东西搬走。”

    他语气轻快,想到自己能够离开这里搬回街道上,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从前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也是住在街道上的,母亲去世后才搬到了垃圾山的聚居区,说实话这里真不是人能住的地方,环境太糟糕了,不仅是治安差,卫生条件也堪忧。

    想到这里,白辰感激地看了眼莫宁,这次新换的老板真是个大好人啊,跟之前那些周扒皮一点都不一样。

    莫宁踏入聚居区中之后,一阵风裹挟着恶臭袭来,刺激的味道直冲入她的天灵盖。脚边滚来白色的头骨,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兴奋的将它踢来踢去,被砸到的污水溅起,在地上砸开一个个带着寄生虫的水花。

    莫宁眉头微皱,即使做好了准备,在踏进来的一瞬间还是被这里恶劣肮脏的环境惊了下。

    这里人口密集,恰逢饭点大多数人都挤挤挨挨地缩在帐篷前,眼巴巴地望着煮沸的锅。那个被莫宁嫌弃万分的低级营养液,被稀释在盛满水的锅中,明明只是一个人的分量,却被稀释成了好几份以满足一家人的需求。

    在莫宁踏进这里之后,皮肤溃烂黝黑的居民顿时目光整齐地紧紧盯向她,他们一眼就看出来莫宁不是这里的人。

    她皮肤白皙,没有受辐射影响所出现的皮肤病,手上也没有因为翻找垃圾溃烂,腰背挺拔气质冷漠,跟这里肮脏麻木的人截然不同。

    至于她身边的白辰,这里的人倒是都认识,因为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母亲在十三区都小有名气。

    莫宁感受到黑暗角落中投来的各色窥探目光,有好奇,有畏惧,但更多的还是贪婪与觊觎。

    要知道,白辰手上的两箱营养液,在这里可算是巨款。

    然而没人敢真的打莫宁他们的注意,陌生的莫宁暂且不谈,白辰可是灿阳的人,没人敢在十三区明目张胆的挑衅灿阳。

    莫宁跟在白辰后面,七弯八拐地在聚居地走了约一刻钟后,最终停在了一处热闹非凡的小集市前。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圈出来的一大片空地,里面摆着不少摊位。

    “老板,这里是聚居区的集市,十三区的各个帮派都会在这里设摊回收垃圾。他们会把垃圾进行分拣处理,外来者也可以去他们那里淘想要的东西。说白了,这里就是垃圾回收站。”

    莫宁观察着这个集市,发现这里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面黄肌瘦、拎着大包小包排队交易的聚居地居民,这里的摊位队伍都很长,挤挤挨挨地聚成一团。另一边则是带着各种物资挑拣商品的商人,那里人数不多,也不需要排队,他们认真看着摊位上摆出来的商品,遇到想要的就会跟那些摆摊的帮派成员砍价。

    一名摊主注意到了莫宁二人,急忙打招呼:“两位客人,请问需要买些什么?”

    莫宁走到他的摊位前,看着他上面的商品清单:“买些机械零件,不过你这里的东西并不能满足我全部的需要。”

    摊主看了眼白辰手上的营养液,知道来了个大主顾,于是急忙道:“我们雪狼帮不止我一个摊位,要不您把清单给我,我保证给您把货全部配齐了。”

    摊主说完,神秘兮兮地凑到莫宁跟前:“我给您个优惠价,保证是全场最低,如何?”

    莫宁将需要的东西列明给摊主,都是些修理铺常备的消耗品配件。

    “这些东西我也会去其他地方询价。”

    莫宁提醒摊主不要乱报价。

    摊主将东西记录在电子平板上,信誓旦旦道:“我现在就给您去配货,半个小时就好。这些您随便去询随便去问,我给您申请最优惠价,绝对是全场最低!”

    说完这些,摊主一溜烟跑没了,他只要能签下这个大单子,今天的业绩就算完成了。

    莫宁又咨询了几个摊位后,在这里随处逛了逛,然而逛到一半她遇到了点小麻烦。

    她看向飞在半空拦着她不让走的九霄,很是头疼的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忘了这家伙啊,逛街的时候最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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