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黑即白。

    若即若离。

    从未分离,如何分辨?

    ……

    林沅汐告别大哥后,就先走回了皇帝的寝宫。

    她想找皇太后,可不急于这一时。

    她想等到想清楚了再去沟通,可沟通什么?她已经察觉了,不会得到什么的。皇太后太执念了,不会与她友好。

    她感受到:他人呈现什么,是意识纠缠导致。呈现在你的眼前是什么面相,不代表真相就是那样的面相,无数面向,指向内心。

    内在是核心。

    可已经分离,学会分离,也是增强光的方法。因为不只意识纠缠,他人本就是在演,他人在演自己的戏,所以不全是内心的扭曲。

    哪怕最终都是一处,那扭动的自己和扭动的他人,已经形成了分离,最好不要贸然纠缠。

    她现在内心乱,也就不想再去纠缠别的了。

    皇帝的寝宫内……

    林沅汐刚回宫,就看到寝殿里面放着满桌子的小吃,荷花糕、糯米鸡、玫瑰酥……很多宫外的小吃。

    三哥最喜欢给她带街上的吃食,没想到三哥是最先远离这个剧本纠缠的人。

    他去创造他自己的故事剧本了,如果真的脱离将军府或皇宫的剧本纠缠,那么……他真的做了他自己想做的,而不是剧本想让他做的。

    脱离角色,太难了。

    也许三哥的剧本就是在江湖,他并没有脱离角色。

    一旦成为角色,想脱离就真的需要太高深的心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像水流流淌一样接纳和顺应。

    她选后者,因为对抗的路,早就走到南墙了。

    况且就算再对抗,怎么知道剧本怎么写的?那剧本无数可能同时存在,无数结局同时开始,同时消失。

    剧本的节点就那么几个,欲望在操作,所以无论多少条线路,只要欲望不改,节点还是会发生。

    欲望?到底是什么?

    哪怕觉得自己没有欲望,内在的连接还是欲望繁多,连自己都忘了。

    不能再纠结了,都是在体验而已。

    本质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个意识,没有任何形容词。

    她还是选择面对。

    沈崇从她的身后走出来,朝服已经换下,一身墨蓝色的锦袍,不太浮夸比较近人。

    他走到了她的身后,“朕没失言吧?”

    林沅汐转回头看,却直直撞到了沈崇的怀里。

    她连忙退后了几步,沈崇伸手捏着她的手,脚步往前逼近,“想对我说什么?”

    林沅汐偏开头,看着别处,“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在怨我?恨我?”

    “……”

    “写书的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你到底是在跟角色说,还是想对我说?!”

    “你认为呢?”

    “我恨!我怨!为什么我的故事要这么难?!!我为什么就不能幸福,快乐,开心!我知道你要说我已经得到了,我也确实得到了……可是这不够!我想要的是!”

    “更多?”沈崇问。

    “是,更多!更多!我想全部都是美满的,不是有什么缺损!为什么不能一直都是美满的??!为什么一定要有什么缺点……为什么……”

    她写不出来。

    “是因为你认为。”沈崇道。

    “我认为?我的心很难掌控,我知道我的心里有很大的一个黑洞,可是这是我能做主的吗?凭什么!!!”

    “你恨?”

    “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面对黑暗,为什么我不能一直都在光里!明明让我感受过那么美好的存在……为什么要给我剥夺掉!!!”

    “你气够了吗?”

    “没有!”

    “那我等你气完,再和你说话。”沈崇的语气温柔了。

    林沅汐听到,慢慢冷静下来,“我在写……我在气,我在气谁?对谁生气?”

    她抬头望着沈崇,而沈崇就这么搂着她,好像永远都不会离开。

    “你要体验,就离开了那种状态。没有扭动的对应性,怎么构造无数的可能?你已经出来了,在无数的可能里,你有经历,也没有经历,只是遗忘了。”

    “遗忘了什么?!”

    “那种状态。你是美好的,圆满的,没有任何形容词可以形容它,不能描述它。”

    “我是在问,我为什么过着这样的人生?!我受够了!我坚持不下去了!!!”

    “你的欲望成执,不是这个你,不是在书写的你。你需要疗愈它,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用你了解的话说,你已经得到这个角色,你就要完成安排。”

    “我不!”

    “可以,这里可以立即消失。角色继续活着她的人生,不过……你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黑洞,你会看着那个黑洞,每每感受到它就会陷入拉扯,形成无数的循环。”

    “!”

    “你不解决,黑洞就让你一直循环下去。你是无数的可能,你可以走出来,你可以看见真相,不要被当前的幻境所迷惑。”

    “迷惑了……”

    “你知道有家人在等你,他们在你的梦里无数次来找你,说你又下去了,醒不过来。你以为是假的?是的,也是假的,但那是某层幻境里,某个你丢下的世界。”

    “我丢下?”

    “你不面对的事情太多了,去面对吧。这才是你,勇敢的你。”

    “我勇敢?”

    “你不被定义。词语,没办法形容你。”

    “为什么?”

    “我们在变幻,你能说出我们是什么吗?”

    “……不,我不是在说这些!我是问我的人生!我!”

    “你不是想通了吗?”

    “我……不愿意想通。”

    “你还是不敢面对。”

    “我要怎么面对?你来面对啊!面对有这么容易吗?你知道我在经受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一粒尘沙,在漫天宇宙里,让我如何觉得你的事重要?可你是我,我能感受到,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你的心里,在提醒你。是你忽略了一次又一次,你不让你自己选择每一条你认为美满的人生路线。”

    “我不让我自己选?!”

    “是的,你自己错过的。你自己明白,不需要写在这里,你知道在每一个时间节点上你所做的选择,你很明白。”

    “还有机会吗?”

    “这个你更明白了。这是这个游戏场的规则,既是存在的实相,便不可再改。”

    “也可以改啊?”

    “是的。这不需要这里说明。”

    “……可,我明明知道的。”

    “小汐儿,”沈崇沉眸看着她,沉眸深处就是星尘浩瀚,无限扩张,“做好你的角色,你会明白意义的。”

    “可是我不想玩了,”

    “真的吗?你再想想?”

    “我放不下……很多。”

    “所以,决定权在你。”

    沈崇再次贴近她的眼前,“我也会扮演好的,配合你的境层,做好你需要的角色。”

    “那个我!双生的我,真的是我吗?!”林沅汐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袖,怕他眼中的浩瀚寂静一下间就抽离了。

    “为什么不是你?你就是不信任自己,这是在找你的路。”

    “??!”

    “他爱你。”

    “他?!”

    “我也爱你。”

    “!!!”

    “你知道我们是谁,是你自己。所以你爱你自己,只是你遗忘了。去找起来,只需要想起来就行了,不在远方,你知道在哪里。”

    “我知道在哪里……”

    林沅汐松下手,紧握的是什么?意识麻痹自己在与自己做游戏,分散了无数的自己然后体验其中的乐趣,有出口……可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她知道这个,无数的本初意识,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但本质是一样的。有你,有我,经历的都不一样了,就好似不同了?

    最稳定的核心,就是那个状态。那个最开始的状态,所有本初分离之时的状态,没有时间,只有体验。

    想起来,我就是那个状态。

    虽然一时回不去,但目的不是为了回去,因为没有出来过,没有分离过,没有不一样。

    她震惊看向沈崇,却看到他的眼里浩瀚璀璨变为空寂黑暗,有一些光隐隐点点却微弱渺小,快要消失似的。

    她的内心,不能再无光了。

    必须自己点亮自己!自己才会回到璀璨浩瀚!不然,去往无边的黑暗的自己,遗忘了自己会发光,就不会发光了。

    她就是点亮浩瀚星海的光!

    无数的我,只要有想起来的,就绝对有希望!让黑暗变得璀璨,恢复无限的可能!

    而不是只有黑暗,不去那个方向!她不想单独体验那种存在,没有意思。

    “沈崇?”

    林沅汐踮起脚,凑近看着他的脸。可是沈崇竟然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她!

    林沅汐没有在意,继续踮脚凑近,道:“谢谢有你。”

    “谢我……?”沈崇愣了。

    林沅汐把脸闷在他的怀里,就这么站着,“没有你,我坚持不下去。”

    “我们……做了什么?”沈崇诧异问。

    林沅汐沉默:“……”

    她感觉他不一样了,掉得太快。

    可能这就是对应吧?那个沈崇,和这个沈崇,就是同一个意识,只是不同的认知了。

    “……”她沉默,只需要靠靠就好。

    沈崇搂着她,把弱小的她抱在怀里,眼眸里的黑寂慢慢浮现了一些光点。他沉眸看着怀里的她,“你在怪我吗?”

    “……”

    “让你的父亲和哥哥上战场,是因为……”

    “不要说话。”她开口,有些嘶哑。

    沈崇头一次这么抱着她,之前好像发生了什么?记忆慢慢在填充,其实他毫无察觉,就是记得很平常的与林沅汐相处。

    她生气不理人,他就任由她把自己关在后宫。

    但是,他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身体很久?

    沈崇犹豫,开口:“后宫的凤印,你应该拿起来了。”

    “啊?”林沅汐抬起头,眼睛有些微红,看着他有些奇怪?

    沈崇看到她的眼神有些心疼,这双好看的眼睛庆幸能够恢复,她看得见他。

    “恐有变数,后宫之事,你要多用心。”

    “我?”

    “你该自称本宫,要在奴才们面前习惯这个称呼了。在朕的面前,你可以放肆,朕已经给你免死金牌,以后没人可以伤得了你……”

    “你怎么?”林沅汐退开了,疑惑的看着他。

    是故事里的安排?随便吧,随便怎么呈现。

    “朕,要以退为进。”

    “啊?”

    “之前在朝堂上太激进了,恐怕会惹怒不少重臣。奇怪?朕的头怎么……好疼啊?”

    沈崇疑惑,明明记忆里这么清晰的做过那些事,可回忆起来却觉得有些记忆陌生?但慢慢的又莫名接受了。

    林沅汐扶着他,“皇帝?”

    “怎么不叫朕的名字了?”沈崇忍着头疼,问。

    “啊?我,不是该学会规矩吗?”

    “你是朕的皇后,是……不需……”沈崇话没说话,就晕倒在她的怀里。

    “欸?!”

    林沅汐疑惑,为什么要把他写晕?

    而他的意识,好像又受到写书人的控制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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