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铃只觉得这口气在她胸口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呼……把这村里人都杀了得了,就跟上面说,我们来晚了,整村的人命线都叫人截了。”音铃破罐子破摔。

    “冷静,冷静啊〖愚者〗。”王落冷汗只往下淌,他是真怕这祖宗言出必行。

    “三思啊,三思,你截了这伙人的命线,上面能查出来的。”王落绞尽脑汁的劝:“再说村里的孽根没找到,你就算截了这团命线,下一团再生,咱到时候还得过来。”

    “因果部找不了我的麻烦。”音铃的手里隐隐有了黑色镰刀的影子。

    “等等等等……”王落都快给这祖宗跪了。

    “写报告很麻烦。”千钧一发之际,白墨迹老神在在的开口。

    音铃的动作顿住。

    “你也不想被上层一趟一趟叫过去审问吧。”

    音铃的镰刀收了起来。

    “而且轮回部有巫马涟。”轮回部会回收这些死去人的魂,到时候音铃就得去轮回部跟这些死人来个死有对证了。

    音铃立刻换上一张漂亮的笑脸,她本来就长得甜,像是邻家妹妹,初恋白月光那种长相,如今一笑看起来就更乖了。

    但她的行为可算不上乖,她伸手拍着许初阳的脸,问:“来来来,自己说自己叫什么名。”

    “别逼我笑着扇你。”

    应怜:……他记得姐姐说,不讨厌眼前这个人来的。

    那他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啊?

    应怜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为了姐姐操碎了心,他蹲在老头身边,伸手从他影子上揪了一团。

    在老头惊恐的眼神里,应怜把那团黑色的东西团吧团吧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怪物,眼前这些人是怪物。

    王老头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他得逃,他这辈子还没享完福呢,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他像只蛆,扭来扭去的,却连一厘都没挪出来。

    “真难吃。”应怜惨白的唇有了几分血色,那张和音铃一模一样的脸上挂上了同款乖巧笑容。

    那边,许初阳终于松了口,但说的不是她的名字,反而是一首歌。

    “小小的花呀……成双成对的开……”

    “小小的人啊……一去不回来……”

    “叶子被掰开……棺材往哪儿抬……”

    “花埋到地底……明年……”

    “又回来……”

    许初阳看着音铃,表情死似哭似笑:“又回来……”

    她念叨着,一步一步又走回了屋里。

    音铃这巴掌还没扇出去,就看不着许初阳的影了。

    一行人只能打道回府。

    “她最后唱那歌什么意思?她跟许老太太什么关系?”王落一边走一边絮叨:“她那命线跟许老太太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人的。”

    “难道她是许老太太的转世?”

    音铃心气不顺,冲着王落的屁股就踢一脚:“说什么疯话呢,许老太太疯了你也疯了?”

    “现在那个许初阳看起来都二十多岁了,许老太太十年前才死。”音铃又掏出一包糖,一边咬一边说:“许老太太就是跑着去投胎都赶不上。”

    “那咋回事啊……”王落揪着自己的头发,只感觉有一个大勺子把自己的脑子都搅成了浆糊。

    白墨迹推了推自己的半挂金丝眼镜,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王家祭祀的祭品……”白墨迹看着音铃的发顶:“那个祭品是谁,我们不是还不知道呢么。”

    音铃嚼碎了嘴里的糖块,下了决定:“回去等杨雨回来。”

    刚刚音铃在王家亮的那两手是真把这个村里的人吓到了,之前她打人之后还有人敢偷看他们,现在他们走在路上,家家户户都关着门,闭着窗。

    应怜的耳朵比所有人都好使,他能听见躲在屋里的人议论他们。

    有人说他们是外边的杀人犯,逃到他们村里避难。

    有人说他们是学了邪术的道士,要把他们整村人都给生祭了。

    说啥的都有,反正都说他们肯定不是啥好人。

    应怜自己是无所谓的,但听他们这么说音铃,心里不免有些不满。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孽根也没有找到,还不能吃。

    应怜可惜的叹了口气,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思考晚餐给姐姐做些什么。

    四人回了在村里暂住的地方,音铃往堂屋的木椅上一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累,太累了。

    这次任务结束,她绝对要去申请批假。

    白墨迹在她身边坐下,又在看那张任务纸。

    “天道不公,死而复生。”白墨迹闭上眼睛。

    “死而复生是好事啊,咋能说天道不公呢。”王落往凳子上一坐,接上白墨迹的话。

    “这死而复生说的是谁?”音铃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现在的那个许初阳和原来的那个许初阳可不是一个人。”

    “说的是——”白墨迹喃喃。

    音铃的手撑在桌子上,似笑非笑:“——是许老太太。”

    “许老太太是现在那个许初阳。”音铃收回手,她这话可不是瞎说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了这个事实。

    “夺舍?”王落惊叫,说完自己连连摇头:“不是夺舍,绝对不是。”

    “那命线可没有夺舍的痕迹,夺舍是把原来的命线剪断又接上自己的,跟借命也不一样。”

    “夺舍过的命线一摸就能摸出来,就跟棉线半道变成了涤纶的一样,明显的很。”

    “那借命是什么样的?”音铃饶有兴致的问。

    “借命也是命线半道变了,但变得不多,毕竟用那条命线的还是原来那个人。”

    “那按你说,许老太太和现在这个许初阳的命线是什么情况?”

    “这……”王落泄气了:“这我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命线。”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每个人都在思考。

    白墨迹又抖了抖手里的判词,说:“‘人心不古’,应该说的是喜村的人。”

    王落伸着脖子去看白墨迹手里的纸,白墨迹直接伸手递给他。

    王落道谢接过,低头看了半天:“‘因果自负’,说的是喜村的人不得善终了?”

    “而且还提到了因果,估计是现在这个许初阳动手报复了。”王落一边说,一边点头肯定自己的看法。

    音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因果部的,你看不出来她未来要干什么?”

    王落苦笑:“祖宗,那是预知部的事。”

    “你不是说因果部管的是命线的全部?”

    “这……因果部管的是命线与命线之间的关系,我单看命线只能看相似度什么的,这种归根结底也是命线与命线之间的关联。”

    音铃失望的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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