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一顿奚落齐王,齐王自知理亏,只顾着默默流眼泪,说这回一定好好听我的话,好好检讨自己,彻底反省。我听了别脸蹙眉,看着远处,“啧”了一声,没说什么。但心里到底堵得慌,这个齐王还是没明白,要真明白了,就直接自我反省去了,断然说不出好好听我的话这种言论。得给他找个明事理的好女人做贤内助,不然还要重蹈覆辙。

    “那我身边儿的人……”齐王细思极恐,忽然充满恐惧的看着我。

    我看他红红的眼睛,像小白兔一样,鼻尖也红红的,对他又爱又怜,按住他的胸口,安抚道:“别觉得身边一个忠臣没有,有明主,才有忠臣,上梁不正下梁歪,出了事别老想着身边的人怎么样,你行得正坐得直,身边的人就正直,你病重的时候身边除了宫女就是太监,政治上他们懂什么?你还指望他们帮你辨忠奸?而那迷~情~香专门给男子用的,宫女闻了不起作用,太监无欲无求闻了也没感觉。”我眼睛转了转,道:“嗯,这次进京那女子必是小心谨慎……等你回代国以后,你把平日和你不亲近又总在跟前晃悠,看着眼熟的侍卫啊府官啊什么的换一换吧,那女子淫‘荡,你总是病着,她不可能干干净净的为你守着。”

    “……”齐王似乎想起什么,眼泪又在眼睛里打转。

    哟,这样子,那这是被我说着了啊,我一脸坏笑,打趣道:“想起什么啦,哈哈……真是让人坑死了,坑得真是彻底啊,一年也爽不到几回,还让人拿捏得死死的,我都不想说你,我估摸着,不出一年你死了,她就说怀了你的遗腹子,承继代国,子幼母壮,噢哟,那到时候整个王宫热闹的哟,目之所及,但凡是个男的,都是你的同靴,那绿帽子戴的哟,啧啧啧,恨不得一个头发丝儿上给你挂一个,哈哈……”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越说笑得越欢,刘景却挂不住脸,众人也都神色各异,韩燕熙呲着牙看着我,一脸你小子真敢说的样子,齐王羞愤至极,涕泪横流,捶胸顿足:“我竟昏庸至此,有何颜面活着。”

    “哎,不至于不至于,我师父说,脱去皮囊,人有二百零六骨,穿上衣服,却有一万八千相,你因为年轻而被迷惑,无可厚非,吃了大亏,受了伤害,不该被嫌弃,也不该被训斥,更不要自责自弃,总归是你太年轻,没见识过江湖险恶,你们老刘家又都是痴情种,情窦初开就情有独钟,痴情糟人利用而已,吃了教训,长了心智就好,能够顿悟悔过,痛改前非就善莫大焉,别要死要活的,死有什么意思,现在死了,就永远顶着荒淫好色的名声,说不定人家还传你为了那贱妾殉情了呢,白吃那么大一亏。”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便心思一转,道:“啧,你呀就是年轻,太年轻,要我说啊,大汉男子十六岁成年,搁在以前那是需要恢复人口,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啊,往后拖一拖,会好些,男子二十加冠成年,心智总要成熟坚定很多,眼界阅历总要开阔些,十五六太嫩了,太容易让人拿捏,而且这么早就泻了阳元对男子身体也实在不好,你看你虚的。”说着我拿起帕子轻轻地给齐王擦脑门儿上的汗。

    刘景闻言一脸沉思。

    我接着一脸灵光,看着太子那边,高声兴奋道:“哎,那要是男子二十岁成年,太子殿下韩燕熙张子文,还有好多二十四五的这些人,也显得更年轻些。”

    “这话怎么说?”坐在一边乘凉休息的韩燕熙一脸不快,道:“什么叫‘显得’更年轻些?”

    他的疑惑就是太子的疑惑,我是要回答的,但我还是瞪了韩燕熙一眼,然后一边故作思考一边说道:“嗯,你想啊,十六对二十五,相当于二十对三十一二呢。你对比一下,是不是显年轻好多?”

    众人闻言开始计算,有人很快明白其中道理,有人交头接耳询问何解。

    我自顾自接着道:“若是男子二十岁成年,你们二十五岁就是年轻人,正是青春大好的时候,要是十六岁成年,你们现在对年轻姑娘来说就是三十多岁的小老头子了,那……高阳郡主觉得太子年纪大,也情有可原不是?”

    太子脸色有些尴尬,抬头看着天空,喝茶……刘景看了看心爱的大儿子,若有所思。

    “喏,要是二十岁成年,你心智成熟,怎么也更懂事些,哪那么容易吃这亏啊。”我对齐王说着,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儿,对齐王正八经儿地严肃道:“额,对了,你身体里现在是有内力在撑着,你喜欢读书,喜欢钻研,涉猎也广,我是知道的,你可别读什么修习内力的心法哈,你要是不听……”

    “我可不可以不要这内力?我,不想要……”齐王似乎极其厌烦身体里的内力,不等我说完,便打断我问道。

    “……哦,可以,可以换成我的。”我愣了一下,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不想要内力养护身体,是不想要现在身体里属于那个女人的内力,我随即一边运气,一边嘱托道:“内力散尽以后,有一瞬,你的心是停止跳动的,会很难受,你憋气忍住,待我的内力进入你体内,马上就会好的,听见了吗?”

    “嗯。”齐王点点头。

    我让大家都躲的远一点,避免误伤,众人连忙去远处躲避,李远和李大公子分别挡在刘景和太子身前,刘景和太子出于好奇,都探出头来看,父子俩还怪可爱的,我不禁扬了扬嘴角。

    我凝气向齐王前胸推下一掌,一股强大的内力,从他身体里扩散出来,形成的巨浪,带起的气波,扩散开来,骤然成风,让远处的人们挣不开眼,呼吸一滞,胸口一闷,耳鸣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好在风过之后一切如常……

    内力散尽,齐王脸色憋得紫红,青筋暴起,我立即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送到他体内,他随即舒服的嘤咛一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渐渐好看起来。

    “我输了七成内力给你。”我盘膝而坐,调息收气,道:“我们门派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内力与旁人不同,有活死人生白骨之效。你得了我的内力,会如重获新生一般,但你切不可起了贪念而跃跃欲试,想要借助我的内力炼化修为。我们门派的内力,需要我们门派特有心法修习,不是你随意找来的心法就可以炼化的,若是强行炼化,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你若真是想要修行,一定要知会我。”

    “那,我现在就知会你。”与惠王的慢病不同,齐王底子太差了,内里空耗太久,又刚刚解了情蛊,想要保命一定要短时间内,用大量内力护体,不然就去找阎王爷探讨人生了。七分内力瞬间入体,那种快感是无法言喻的,齐王果然动了心思。

    刘景他们纷纷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好,喝茶休息,等西晒太阳再落下一些。

    我一副猜到你会这般如此的样子,挑了挑眉,对齐王道:“哼哼,还没说完呢,别急啊,内力呢,你当个救命养身的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借他人内力修行,就有违天道必遭天罚,你那爱妾再猖狂,也只敢吸食一些内力,延年益寿永葆青春,再不敢越雷池半步。我呢,不多不少给了你七成内力,刚刚好达到天谴的下限。不练,就好好活着,练,咔嚓一个天雷下来,谁也救不了你。”说完哈哈一笑。

    “你这不就是不让我修行吗?”齐王失望道。

    “对啊,你又不是皇帝,又不是太子,只是一个亲王,你修行高深的内力做什么?你声名狼藉之前,可素有八贤王之称,如今迷途知返,年纪轻轻,尚可大有作为,再修炼成绝世武功,你要干什么?造反啊?”我故作不经意的道。

    齐王吓得一个惊坐,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父皇太子大哥面前你可别胡说八道!你要吓死我?”说着赶紧跪地,给刘景和太子行礼请罪,发誓绝无此心。

    刘景和太子自然不会因为我的胡说八道怪罪他。

    我一边扶齐王躺回去,一边道:“我怕你这人还学不会长记性,就是要说得严重一些,非要吓你一吓,吓破你的胆,吓掉你的魂儿才可,不然你日后真惹出事来,岂不是我的罪过?嗯……我的内力你就安心当药用吧,其他别想啦。你都尝过名声狼藉的苦楚了,就别再触犯天谴被一个雷劈死了,或者起兵造反,你是亲王,是天子的儿子,所作所为这些都是要载入史册的,那有些事儿,史书不写则已,要写的话,到了史官笔下,可有的好写了,你自己想想,得把你写成什么样子。不能名垂青史,也别遗臭万年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记下了,我记下了,我都记下了。”齐王一脸紧张,小声央求,我闻言呵呵一笑。

    “这会儿知道怕啦,刚才护着你那爱妾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气势,我还以为是真爱,都感动了,迟迟不愿对你爱妾下死手,跟她废了那些个口舌,到现在口干舌燥的。”我酸酸地说道,然后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不停的念叨,好渴好渴啊……

    齐王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假装咳嗽,掩饰尴尬。

    “王爷,懒美人所用之物……”齐王随从宫人,上前询问道。

    “全扔了。”齐王厌恶不已。

    “喏。”

    “哎哎哎,且慢且慢!”我拦下宫人,道:“你家王爷呢,疼老婆没有限制,那个什么美人看也是贪图享乐骄奢淫逸之人,平时一应用品定是……奢华无比。这样,你们来长安带过来的金银首饰,铜器漆器,绫罗绸缎等等这些,你登记造册,拿给我看,或捐或卖,或回炉重造,我且处理做个样子,你回去代国王宫依样照做就是,有劳旦公公。”

    老宫人闻言大喜:“哟,懒懒大王霸,这么些年您还记得老奴啊,王爷没认出,老奴我今儿早上一打眼就……”认出您了,就是那女人在,我不敢吱声。

    “闭嘴吧你谁啊,滚。”怎么把这茬忘了,我不等旦公公说完,立马翻脸不认人。

    “懒懒大王八?!”众人来了兴致,尤其韩燕熙蹦得最欢。

    “是,霸道的霸!”旦公公学着我当年的样子纠正道。

    “懒懒大王霸!”众人重复一遍。

    “哎,对了(liao)。”旦公公又学着我当年的样子点点头。

    “啊哈哈哈,谁叫这个名啊?怎么起这个名啊,啊哈哈哈……”果然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不许笑!”我涨红着脸,恼羞极了,这老家伙怕是当年被我欺压的时候,就等着有这么一天了吧!

    众人催促旦公公说说这名字的来由,我阻止旦公公,不许他解释,可刘景兴致很高,非要听听。“朕想听。”刘景呵呵笑完,道:“快说。”

    我支支吾吾,不愿提及,“嗯……就是,当年,年少无知,胡,胡乱叫的。”

    “你说。”刘景对着旦公公道。

    旦公公就等着呢,立马欣喜万分的答应,他还很机灵地知道给我改个对应性别的称呼,道:“诺,当年懒懒……小公子,在代国王宫,对我们……很是照顾,爱护有加……我们自然对他……万分敬爱,无有不从,有一日小公子突发奇想,要自立为王,一开始叫懒懒大霸王,叫了两天说是不好,做霸中之王,不符合他的气度,得做王中之霸才好,于是,就让我们称呼他懒懒大王霸,我们自然很是拥护,叫着也很顺嘴,至今不忘,这不见了小公子就不慎脱口而出了。”

    我才不信,我翻白眼儿,旦公公很是配合的恭恭敬敬站到一边,低着头,好像知道自己多言了一样。这个老奴才,真是越老越猴精。

    大家简直笑的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可言,我简直要气炸了。“别笑别笑,都别笑了,你,还有你,当时怎么不拦着我点?”大家反而笑得更甚,我愤愤地指着旦公公和齐王质问。

    “奥哟,我的大王霸,你连王爷的屁股都敢打,我们这些奴才能憋住不笑出声来,本本分分恭恭敬敬叫您一声大王霸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拦着您,劝谏您,说您一句不是啊。谁要说您一声不好,那出恭时候,不得被您的大鞭炮炸死啊?当年咱代国的茅房都让您带着王爷炸遍了都!哎呦,到现在我们那些老奴还梦魇呢!”旦公公今天真是大“仇”得报啦。

    众人闻言又是大笑。

    “你呢?”我看着齐王问。

    “我?你说的话我都愿意听,而且我当时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没觉得好笑……哈哈哈哈……”齐王实在忍不住了,跟着众人哈哈笑起来,不过他说的是真心话,当时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只觉得他的“懒懒”说什么都好好听好有道理的样子。

    “不许笑,不许笑……”我仰天长啸。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消停下来,我躺在齐王躺椅边上的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不经感叹:“唉,这君王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哈,能当一个好君王真是太不容易啦,权力这东西真是太奇妙了,真的会让人头脑不清醒,那以前咱们一起看书的时候,觉得怎么会有君王干出这么多荒唐事儿,他自己不觉得,身边就没有明白人吗?咱们那时候还百思不得其解哈,这你现在回头想想,咱们小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我还天天带着你去放鞭炮,炸的人满裤子都是屎,这是人干的事吗?唉,悔不当初啊,啧,还是年轻读书太少太不懂事儿,给自己封了这么一个封号,也没人拦着点,还天天叫人奉承着,幸亏没叫几天,要不然传得人尽皆知,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也得亏我不是真王爷,要不然写进史书,说某某王,某某天突发奇想自封为某某大王霸,那岂不让人千年万年的嘲笑?”

    大家又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韩燕熙起哄,让我有时间把小时候的事都说给他们听听。我装死不答应。

    “……你还跟我回代国吗?”齐王回想起童年光景,一脸怀念。

    “回去干啥,继续给你当大王霸吗?”我嚯的一下坐起身,冷着脸看着他,没好气地道:“得亏我另择明君了,跟着你我就是大王霸,跟着你爹你哥,我就是堂堂正正的长安君。哎哎哎,你也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怎么荒唐成这样子?由着我胡闹,一点也不拦着,你书,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我十分埋怨他。

    “嗯,还让你给吃了。”齐王笑嘻嘻的宠溺道。

    “啧,我救了你一命,这事咱们不都扯平了吗,不许提。”我转头问旦公公,道:“嗯,那个兰美人是兰花的兰,还是蓝天的蓝?”

    “是懒惰的懒!”旦公公一脸事不大不算完的样子。

    “啧,你别说。”齐王蹙眉阻拦,却已然来不及。

    我虎躯一震,眼睛一转,深深看着齐王,最后无奈地点着头,气笑了“……以为是,吃了两回亏,噢,一棵树上吊死两回啊?”我说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齐王。

    刘景,太子,惠王,韩燕熙等人对我的话回味了又回味,可我此时心中情绪复杂,头脑也因为气愤有些发热,并没有分出精力细品他们的神色。

    “啊不,懒懒你听我说……”齐王显然慌了。

    “别,这名脏了我不要了。”我站起身来,一边做拉伸一边道:“而且,我长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本来就不叫这名,本来也是你随口叫的,你爱给谁给谁。”

    “你别生气啊,别生气了,那怎么办?总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给你打屁股吧。”齐王和我分开太久,不知道怎么哄现在的我不生气。

    我闻言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场景,忍不住逗他,坏笑着转头看着他道:“哦,你那时候小鸡鸡只有……那么一点点。”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食指和拇指比量,然后不等他脸红,就疯子一般跑进麦田:“啊哈哈哈,收麦子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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