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里的包子放下,我不太喜欢吃素馅儿的包子,咬了口平安给我扒好的鸡蛋,“事事顺心啊,有钱有本事,就事事顺心,如果不顺,那就是钱和本事还不到位,郑清那个傻子,我是不指望他让你过得有多顺心了,我多努努力,争取更有钱更有本事,让你俩一起顺顺当当的过吧。”

    “我们成亲以后,长安你可得继续做我军师,教我御夫术哈。”平安帮我擦擦嘴角。

    “不是吧,你们家郑清……你是对他多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你嫁给他,就是个马奴的婆娘,相敬如宾,平平淡淡过日子吧,他又不是什么豪门世家,门阀权贵,需要三妻四妾,三房六院,要你那么多弯弯绕绕争宠固宠,还御夫?再说,你家郑清专业驯马的好吧,御妻术肯定很厉害的好吧,我闲得蛋疼,在你们夫妻这种事情上横叉一杠子,再再说,我给做你军师跟他做对手,你能保证不偏心啊,你肯定事事来问我,又事事站他,到时候我出主意赢了他,你心疼他你跟我生气,赢不了他,我丢面子不说,你心里不痛快还是跟我生气,我可不自找苦吃。”我断然拒绝。

    “我不管,反正你就得是我的军师,就是要给我出主意。”平安不讲道理,耍赖皮。

    “哎呀,两口子的事不行,做军师是要知己知彼的,给你出主意,前提我是要先代入你这个做妻子的角色,去琢磨郑清这个夫君的,琢磨一个人是要投入感情的,你那么爱他,我代入你去琢磨他……不行!我的好妹妹,我一个做大舅哥的我琢磨妹夫干什么,你自己男人你自己琢磨嘛,不要带上我。”平安完全不听劝,撒娇讹我,嚷嚷着要学御夫术,我被她摇得没法吃饭,无奈道:“好啦不许讹人,虽然把你调教成这样,看着你鲜活阳光,我是很满意没错,但总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呢。”

    “是错觉。”平安假装生气,噘着嘴巴瞪着我道。

    啧,真是可爱,你说我怎么就拿她没办法呢。“好了啦,你不需要什么军师教你什么御夫术,对付你家郑清其实很简单,就一点,你只要想办法,控制好度,让他感觉完全没办法把你驯服,没办法完全把你驯服,就肯定能一辈子吃定他,拿捏他。”

    “……哇长安你好聪明啊。”平安回过味儿来,受到启发,眼睛瞬间亮起来,对我崇拜的不行。同桌吃饭的男人们,也满脸赞同,点点头。

    “哎……全靠衬托。”我不以为意。

    “不过,你的意思是他一直以来把我当马驯?”平安满脸别扭。

    “你以为你家郑清端的哪碗饭?”我低着头吃饭,随口一说。

    平安觉醒,心里不舒服很不情愿,她怎么能接受自己在郑清眼里和那些马一样呢?但是有些东西是刻进骨子里的,我坚定的相信,作为顶级驯马师的郑清,比别的男人更有征服欲,更喜欢驯服,不论马匹还是女人。

    平安听我这般解释,嘴上还是不服。

    我不喜欢她和我犟嘴,斜眼看着她道:“哇你要不要回忆一下你小时候什么样子,我还学着端庄持重的时候,你都把家点了,你娘三天不打你,太岁头上的土你都能给翻新一遍,要不是发生变故,你才是无法无天的混世大魔王。郑清小时候放的那几只羊,哪只没被你薅得斑秃过?见了你就跟见了狼一样,草都不吃了,没命的跑。你本性就不是个温顺的,心里没数啊,如今这般样子,哼哼,不明摆着就是早让他驯服了吗?哎哟听话的呦,小白兔小猫咪小妲己来了都得管你叫祖师爷哦祖师奶,哎呦那个善解人意哟,温柔懂事哟,自己上赶着拱人怀里让人摸,他还没什么表示你先替他嫌弃自己掉毛,卑微的那个样子我看着就来气,还让我当军师?对付别人行,对付郑清,真是我有一千种劝法,你有一万种贱法。快闭嘴吧,批评完了,马上给你出主意了,且老实听我把话说完。”我哪里肯给平安反驳的机会,连气儿都不换,接着道:“你就应该心思深不可测,情绪起伏不定,性格阴晴圆缺,一会儿热情似火,随时冷漠如冰,让他捉摸不定,胆战心惊,感到疲惫不堪,偏又意犹未尽,最好当着他面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关系暧昧,态度模糊,对他的感受视而不……”

    “快打住吧长安,这出的是什么主意,是要把我调教成精神病吗?”平安一拍桌子,气道:“你真是有本事,每次刚说得我要感动,想要细听,细琢磨,就立马不着调起来,非要惹我生气。”

    我拿起黄瓜沾了酱,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声音,眼睛转了转,思考怎么哄她,半根黄瓜下肚才道:“好啦,是我过分了,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惹你啦,作为赔礼,你成亲的时候我送你点好东西,我师父给我留了有一山洞的清宫图,回头让堂邑夫拉来送给郑清。”

    大殿,一阵咳嗽声……

    似乎都在等平安发个更大的火,大家吃饭的动作和声音都透露着小心。

    “……怎么会有这么棒的礼物?”平安脸上的愠色褪去,喜笑颜开,对我的提议欣然接受,很是满意。

    又是一阵咳嗽声……

    堂邑夫是知道那一山洞的清宫图多么浩瀚的,只觉得工程太大,一想到路途遥远,要来回奔波,他就身心俱疲,道:“清宫图都差不多啊,一本就行了。一山洞呢,搬到猴年马月?”

    我想了想也是,就对平安说:“我的丹青水平还可以,要不,我亲自操刀,给你画一本吧,男的画成郑清的样子,你看着也喜欢,女的画成你,郑清看着代入感也强,学的也快。”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好呀好呀好呀,嗯……长安你好贴心,我简直爱死你了。”说着平安在我脸上一边亲了一下:“替我清哥哥谢谢你哦。”

    “哎哟你是我妹妹嘛,不能光调教你,当然也要把他调教好,也得让他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嘛,啊哈哈哈……”我坏坏的低声道,然后仰头开怀大笑。

    “那你要多调教调教他。”平安也坏坏地低声道。

    “啧,别贪心吧,都送私人订制清宫图啦,还要怎样调教,手把手教哇?”我讳莫如深的警告平安:“你可别没个边界,你防着我点好吧?”

    “你……有什么……好防……”平安闻言,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我,忽觉得此举对我有些伤害甚是失礼,很是抱歉,赶紧转过头去。

    自己的妹妹,又不是诚心的,我肯定是不往心里去的,却也不是一点不在意的,于是决定惩罚她一下,让她长长记性,哼了一声,笑道:“你不要看我这样子你就轻敌哦,你信不信……我能给你家郑清勾搭成恋童癖?”

    “啊,你说的好可怕,你现在是男的。”平安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来在我耳边低声道,许是真给我气到了,又在我肩膀上打了重重一记粉拳解气,我瞬间本能腾起一股杀气,眼神戾气凛然,靠着理智迅速收敛。

    “妹妹,你撒娇的时候下手有点重,我都忍不住下意识的想还手,下次把握着点,轻点。”我捂着肩膀,柔声道。平安点点头,怕是也被我刚才本能的反应吓到了,温柔地给我揉了揉。

    我接着道:“不说可怕点你往心里去啊?男的怎么啦,恋童癖还管你是男女啊?”

    “你说的那些……我,不是往你心口上戳刀子哈,旁人我可能不放心,你,不可能,防你,用不着。我家郑清人品持重,我貌美如花……”平安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知之明,到底因为刚才的话,跟我别着劲儿,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优越感。

    这是存心不让我这顿饭吃安生喽,有些挑衅,我是不肯服输的,就算对方是妹妹。“哎呀我这该死的胜负欲!貌美如花又怎样?我跟你说肉~体算个屁,灵魂才是王道,截胡你个郑清,对我来说轻飘飘的事。”我笑得人畜无害,优雅地喝着平安一勺一勺地喂过来的清粥,眼睛盯着平安,粉嫩小巧的舌头,调皮的在勺子上轻轻一舔。

    平安脸一红,身子一抖,手一颤,放下勺子和碗,心虚道:“喂,你是军师嘛,你可是军师哈,军师哪有自己下场的。”平安很吃惊,自己居然真的有些危机感了,她不明白,长安明明还是个孩子,刚才却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艳丽迷人,摄人心魄,勾人上瘾。

    “巧了,偏我是个搞实战的,就喜欢劝妓女从良,诱人妻改嫁,拉和尚还俗,拖尼姑下水……”我哪里肯善罢甘休,坏坏的吃着刚才没吃完的半根黄瓜,盯着平安看她反应。

    “哎,你不要嘛!”平安转身,见我吊儿郎当那样子,无计可施,只能娇嗔的摇晃着我,“你坏死了,你不要你不要……”

    “哎,对了(liao),就是这样不讲理,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要我手把手教的你是,不要我下场也是你,崇拜我的是你,瞧不上我的也是你,依赖我的是你,疑心我的还是你,出徒啦妹妹,但是找错靶子了呀大姐!我调教你是让你对着郑清去的,你冲我来啊,那你哪能是对手!”

    平安眼睛一点点红了起来,一点点噙满了泪水,“长安,你埋怨我,你责备我,刚才我无心打了一下,你还朝我发恨来着……”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再不服软,任谁看了都是我在跟她计较,我在欺负她。

    “啧,还真就是教了半天,冲我来了,我就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你还非说是错觉,妹妹,咱能……唉……”咱能把对郑清一半的感情放我身上吗?一半的一半也行。

    我心里憋闷,不由举起手来运气向下一拍,原是想拍几案,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将面前的豆浆给冰镇了,微笑着端给有些心虚胆怯的平安喝。平安原本还跟我置气,她聪明,从我刚才的举动就知道我其实已经动气了,于是乖乖接过豆浆。

    我扭头看着刚才吓得一哆嗦的堂邑夫和柳花郎,不由得迁怒,“还有你俩呢,也是拉胯的很,一个不听劝,听劝也不用挨那一顿揍,一个不听拦,听拦也不用跟着一起挨。”

    我数落完柳花郎和堂邑夫,又对小口小口抿豆浆的平安道:“行啦,冰豆浆就别喝了,给堂邑夫吧,别忧心忡忡的样子,唉,都是吓唬你的,有困难就来找我商量,军师就算了,你家郑清我可不下场调教,那个马奴也就你自己当个宝,我说不屑你又伤自尊。哼,我得多无聊去勾搭一个马奴,还是我妹妹看中的,当然呢要真勾搭起来,我肯定心志坚定岿然不动,但他什么心思我不敢保证。所以你不要过分依赖我,事事假手于我,央求我替你做这做那,我和他之间最好隔着一个你。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对没兴趣的人和事,懒得动心思也会很烦。退一万步讲,人心隔肚皮,他毕竟是个男的,万一,我说万一哈,真被我勾走了魂,又知道你是我的软肋,他拿捏你,你为了讨他欢心,反来逼我就范,咱俩倒被他一人拿下,一个马奴他能有多大的福分?哼!压不住,会折寿的。话是不好听,但大汉南唐这种事情多了去,别说你不知道,闲着没事你自己多想想,多动动脑筋,多琢磨琢磨。”

    平安神色很难看,我接着道:“要心中有数,咱们是自家人,三分靠拿捏,七分靠配合,我愿意让你拿捏,是因为愿意配合你,喏,那花郎滑的和泥鳅一样,轻易不肯吃亏,要是不配合你能打到他啊。”

    我本意不是要抬举柳花郎,但他却当了真,蹬鼻子上脸,应和道:“对我主要是配合,十分配合。”

    “个屁。”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又不傻,落她们手里顶多埃顿揍,那小粉拳打在胸口上,还挺享受的吧,叫这么大声,叫那么浪,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快活?我妹妹是我的心尖尖儿,不如我妹妹的意,落我手里你就是个死,我不信你掂量不清,闹不明白这个事儿。”

    “哎,同样的事情你怎么两种说法。”柳花郎感觉被针对,被区别对待,心里不爽,不痛快,脸色变了又变。

    “那教妹妹和教你能一样吗?”我白了他一眼。

    “那堂邑夫呢?”

    柳花郎拉堂邑夫下水,我立即护短,“堂邑夫和你可不一样啊,你是何乐而不为。他是看我妹妹打的辛苦,一心帮我妹妹才冲上前去的,结果到那儿就被打了,他那么天真单纯,无邪可爱,没那么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子,当时肯定就懵圈了呀,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了啊,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是被你连累才一起挨得打。说来说去,还是就你下贱。”

    堂邑夫很配合的抬起天真无邪的俊脸,傻傻的,茫茫然的,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听了我的解释,作势思考一番,忽然想明白了的样子,便很受伤很委屈很幽怨地瞪了一眼柳花郎,往我这边移了移,红着眼睛侧过头,像个无辜受累,却不善争辩只能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柳花郎简直大开眼界,哑口无言。

    惠王和齐王也稍稍远离柳花郎,这时,我挺直身子,正义凛然道:“不许搞孤立。”说着还特意推搡了一下堂邑夫,堂邑夫不情愿的扭动身子,迟疑一下才移了回去。惠王和齐王也移了回去。柳花郎脸上无光,憋了一肚子气,我用眼神警告他适可而止。

    我拿起盘子上的鸡腿咬了一口,柳花郎立即护食,宣布主权,“这我的鸡腿。”

    “怪不得一股屎味。”我一脸嫌弃的样子。

    “那你还吃?”柳花郎还嘴。

    “还给你。”一个破鸡腿,我是不愿意那么幼稚的当着这么些人跟他抢。

    “你都舔了。”柳花郎贱死了,他其实也不是护食,就是刚才觉得我针对他,大家又都孤立他,虽然我给他找回场子,但到底他很没面子,所以自尊心作祟,找我不痛快。

    “你敢嫌弃我?”说着我当着他的面把鸡腿舔了个遍,拿到他眼前儿,起身居高临下,胁迫说:“吃了。”

    “我我能留作纪念吗?”柳花郎顿时害怕了,弱弱地问。

    “念你妈?”我冷声道,说完又把鸡腿在他面前晃了晃,往前递了递。

    “我想哕。”柳花郎看着鸡腿,有点犯恶心。

    “咽回去。”我看着他,犹如魔头一般,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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