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旻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原本他让人去神医谷请的是个中医仙,不至于看出七绝毒里的端倪,谁知容九礼竟不请自来,还坏了他的好事!

    而那群剑尊正面面相觑,悄咪咪地斜眼看向黎晨,小声异议:

    “假的吧。”

    “你说呢?”

    “不像啊,而且她刚才不是证明医术失败了吗?神医的徒弟怎么可能这么弱。”

    众人恍然大悟!假的!

    这时洛旻沉着气,要笑不笑地看着江柔,道:“神医已来,不必担心你师父安危,南竹,带她下去好好休息。”眼里却尽是警告。

    江柔猛然抬头,双瞳惊缩,掌门这是......撵她走?!

    可师父他——

    裴玉城俯首领命,拉过江柔的手就要把她带下去,唯恐江柔继续说下去难以收场,怎料江柔此刻挣脱他的束缚,迅速捡起地上那张黎晨写过的纸,怒眼愤然不甘。

    “掌门大人,难道您忘了这份错漏百出的药方了吗?!黎晨如此拙劣的医术怎么可能是神医的徒弟!”

    江柔此话一出,凭一己之力让这三人......神色复杂。

    洛旻能不知道吗?但他心里还揣着小九九那能得罪神医谷吗?

    黎晨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被骂医术拙劣,但药草差异她有什么办法?

    只有容九礼剑眸转向江柔手里那张药方,手腕翻转,药方便被指尖捏住,入眼就是歪歪扭扭的字,蹙眉抬头打量了一眼黎晨,摇摇头。

    黎晨心中暗惊,便宜师父不会要打水漂了吧。

    众人看着容九礼审视那张药方连连摇头,印证了心中的猜测,纷纷等着看黎晨的笑话,什么神医首徒?照样得给你打下来!

    江柔仰头瞥视黎晨,哼声不服气,黎晨分明残害她师尊,恶毒至极,凭什么神医一来就要给她撑腰,定是神医识人不明!她偏要让神医看清黎晨究竟是个多么歹毒的人!

    一张漏洞百出的药方绝对足以让容神医对黎晨失望。

    而洛旻无言伫立,堂内如针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容九礼的态度。

    容九礼看着那一行行的药名,陷入了深思,有的药名不曾听闻,但与他所熟知的很相像......倒是写得一本正经,只是有些药量的确对症,也不像是胡乱写一通。

    而此刻黎晨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强行离开的准备,受刑?不可能,但洗脱被污蔑的罪名,单凭她和裴玉枝无理具争根本不可能辩过洛旻这只笑面虎。

    这神医虽然前不久硬说要收她为徒,但谁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杀个回旋镖,逃才是上计,待会儿趁机赶紧带着裴玉枝溜。

    她深吸一口气,凝神聚气汇入丹田,凤眸金瞳已然蓄势待发,盯着容九礼手里的那张纸,悄悄地环顾四周,眼见所有人都只关注容九礼时,顿时空间凝滞,她也很明显感受到身上由内而外的沉重。

    果然什么东西都得有点副作用。

    黎晨不敢停滞,两个箭步冲上去正要把裴玉枝横抱起来,手腕顿时被一只大手制住,她猛然抬头,完了,忘了容九礼不受她的控制,心里的汗瞬间大把大把的滴。

    “你可曾在外学过医术?”容九礼神色认真问道,能想到用七玄子这味毒药绝非信口拈来。

    然而这话放在黎晨耳里顿时升起警惕,颇有一种察底细的惊悚感,顿时不该说到底是学过还是没学过,偏偏眼底拖拉着犹豫。

    容九礼虽不知缘由,却看破了黎晨的犹豫,得到答案后,心中已然自有打量,也猜到黎晨想趁机溜走,深深注视着黎晨那双异瞳,缓道:

    “金瞳乃天赐圣物,可直视万物之气蕴,融于医理可除异气,愈万物,外界只知罪蛇传闻,避讳至极,如今你陨落之身再难提剑,难以自保,不若来吾神医谷,吾亲自教你御气行医,如何?”

    回音荡在黎晨耳边,孰真孰假她分辨得清,相比先前不由分说,这次诚挚至极,突然手腕能感受到有些热量,目光还没下去,那只手就迅速抽了回去。

    “那万一,就是我故意给明珏长老下的毒,您确定,还要收我为徒?”黎晨眼底若有若无地打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么一句。

    “不必试探,毒并非你所下。”

    黎晨顿时失了兴趣,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好听话,没想到如此无趣,罢了罢了,俯身作揖,清声唤道:“师父。”

    态度敬重,神色端正,一如曾经入医学院立誓时认真,她天生就是学医的料,不过教授老头们为了培养她也花了不少心思。

    更何况,是非轻重她自然也拎得清,不过......倘若真的是她下的毒,她反倒会是最先承认的吧,偷摸躲藏掩饰倒不如承认来得磊落。

    容九礼见到她眼里的坚定,刹那间不由得愣住,随后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两声,道:“那自今日起,你便是吾神医谷首席容九礼之徒......”说到此处,话语间顿了顿,垂眸从腰间别下一枚令牌,挂在指尖垂坠到她面前。

    黎晨措不及防地看见这么一枚别致的令牌,探了一眼容九礼,于是将这枚令牌摊在手心,似乎还残有余温。

    “这是......”

    她翻转细看,沉香楠木所刻,纹饰倒像是一条尾巴很直的鱼,心中对这令牌的用处大致有了猜测。

    “你只当它是神医谷通行令便是,出入神医谷管辖地域,无人敢拦。”

    容九礼收回手,淡淡说道,神色并无变化,只是握在衣袖里的手莫名紧了紧。

    “多谢师父。”黎晨一听,果然如此,眼底顿时亮了起来,无人敢拦倒是一个豪爽的权利。

    刹那间容九礼消失,只留一句,“为师会为你洗冤。”

    黎晨了然,这是让她不要溜。

    顿时周围哗然喧闹,眼睁睁地看着容九礼手里那张药方刹那间在火星中化为灰烬。

    这余光落在江柔眼底,立即幸灾乐祸起来,神医动怒,定是看破了黎晨拙劣的医术,她就知道黎晨在外修炼这百年怎么可能学会了医术。

    更何况神医谷谷主收徒怎么可能悄无声息。

    “诸位莫非只知七玄子毒性剧烈,便随口污蔑吾徒不识药理不成?”容九礼双眸含着些许鄙夷,平等的掠过所有人。

    顿时江柔僵愣住,而洛旻眸光眯了眯,朝裴玉城仰头示意了一番,裴玉城颔首领命,顿时江柔就措不及防地被扣下,正冲着裴玉城横了一眼,却被裴玉城警告了一下,他悄悄传声道:“掌门现在不希望你在这个地方,最好识时务,否则,到时候掌门暗中做点什么,本尊可管不着你。”

    这话顿时让江柔心里一惊,猛然醒悟,但是她不甘心,她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裴玉城,于是说道:“南竹,求求你替我师父伸冤好不好?”

    谁知裴玉城只是看着她,眼底极为复杂,顿时江柔心底涌上不详的预感,再回过神时,已被裴玉城封了声。

    “那碧齿明和禾苏草......”洛旻不信一个莫须有的东西他还能说出朵花来。

    “此草乃神医谷所养,岂能为外人所识,洛掌门自然不认得。”容九礼抬眸撇向洛旻,看起来无波无澜,但洛旻却在无形中感受到了鄙视的意味,心里垮下脸来,不爽,但没有办法。

    此时床上的明三面色乌紫地不能再紫,猛然呕出一口血来,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明珏长老还性命垂危!

    可众人见容神医竟然还没有上前救治的打算,但是也不敢吭声,总归神医不会让人死在面前。

    而洛旻却不服,笑眼含刀,道:“原来如此——既然药方正确,不如神医让我们开开眼,见见这禾苏草、碧齿明?”

    黎晨闻言惊得看向洛旻,这老狐狸怎么能这么死缠烂打,求知欲倒也不必如此旺盛啊!

    而容九礼却扬了扬手里的扇子,说道:“近来药童犯了错,偏烧了禾苏那片药田,顺带污染了碧齿明那片清湖,洛掌门怕是看不见了。”他抬眸眼底尽是戏谑。

    黎晨看明白了,原来也没有那么实诚的必要,说什么是什么,师父是神医,总归仙祇再怎么仗势欺人也不敢明着挑衅神医谷。

    神医谷那万宗供奉的实力自然无惧仙祇,权势在手,说的东西再虚假总也让人不得不信,黎晨眼底隐隐燃起了一簇坚定。

    洛旻心底已然是黑得不能再黑,对面的冲味儿都上脸来了,偏偏他还得识趣,不能撕破了脸,既然注定今日不能让黎晨出血,如他们的愿放了便是,他的名声可不能臭在这里。

    就在此刻裴玉城压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进来,硬生生狠厉地踹了一脚,持剑作揖大声回禀道:“回掌门!此人鬼鬼祟祟出现在禁地,从他身上搜出了七绝毒!唯恐我错怪了黎晨剑尊。”他倒是说得咬牙切齿,听不出哪里有诚意。

    但偏偏洛旻点点头,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和蔼笑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此事便算了。”

    黎晨正寻思着洛旻和裴玉城翻脸这么快呢,这替罪羊也拉上来了,不由得嗤笑一声。

    容九礼却不打算就此罢休,眸色淡淡掠过,道:“虽是误会一场,却损了吾徒声誉,损了神医谷的信誉,不如道个歉,此事也就过去了。”

    洛旻眯眸看向裴玉城,微微仰头示意。

    裴玉城倒是能屈能伸,硬生生地憋着那股郁气,两步上前朝黎晨作揖,道:“此事是我审查失误,还请见谅。”额头的青筋却暴露了他。

    “呵,你道了本尊的歉,那她的呢?”黎晨骨节分明的手径直指向她身后的裴玉枝,眼底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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