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你是说你想去亲甄情没亲到,人家还反手给你了一巴掌吗?”

    乔弛听完时雨的讲述之后,指着他挂彩的右脸毫不掩饰地大声嘲笑。

    下午甄情堵住时雨再次要亲过来的嘴之后,时雨舌尖触到甄情的手心后瞬间被她手心里的药苦到,皱巴着一张脸往后退了一点儿,吐着舌头直叫嚷着说“好苦”。

    甄情睨了他一眼,拿出纸巾把自己的手擦干净,目视前方支使时雨道:“开车吧,不然他们该起疑了。”

    时雨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但是又不得不任劳任怨地开车到医院去。

    路上时雨又开始没事找事,“你辞职的事情怎么没和我说啊?”

    “大家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甄情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对我就会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

    甄情腹诽时雨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小心眼,于是她反问时雨道:“你是我老板吗?”

    时雨理直气壮道:“不是你老板就不能知道你辞职的事情吗?”

    甄情回道:“不给我发薪水的前男友不知道我辞职的事情是应该的,我对于散播我个人的私事并不是很热衷。”

    “那你就是小心眼,我就愿意给不发我薪水的前女友散播我的私事,”时雨特别大度地接着说道:“我现在一般就在我那个摩托车俱乐部里改装车子,还投资了个射击俱乐部,回到江城我带你去玩啊。”

    甄情回绝了时雨的邀请,“不用,谢谢。”

    “不去就不去,”时雨小声嘟囔道,然后又催着甄情说她的事情,“我都说了我的了,作为交换你也应该说你的。”

    甄情无奈地看了一眼,要是她还不说,时雨能磨她到天黑直到她开口,只好也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十月底我在美国提了辞职申请,十一月份校庆回来了一趟,上个月在阿峥店里我们遇到遇到,是我从美国办完所有的离职手续刚回来,目前是个无业游民。”

    时雨听完后满意地点点头,哼着小曲一路到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甄情让时雨直接去找乔弛,没什么事情的话这段时间都不要再出现在历峥面前,免得生出事端。

    时雨哼哼着问甄情道:“那你呢?”

    甄情:“我在这里陪阿峥,估计会多待一段时间,你和乔弛的事情办完后不用等我们一起回江城,还有这几天租车的费用到时你把账单发我。”

    时雨听完后大叫道:“甄情!哪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

    甄情看着时雨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脾气,明明刚刚还在哼小曲,马上就又生气了,但想想自己的说的话好像是带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于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我们不一定要在这边呆多久呢,时间长了难免耽误你的工作,租车的费用也不低,我们出了车祸还有额外的赔偿,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全部承担。”

    时雨听完更不高兴了,气恼道:“我才不用你操心这些!”

    接着就去赶甄情下车,说道:“我就在医院旁边的酒店等你,你快下车。”

    甄情还想再说什么,时雨长手一伸,直接越过她的身体把她那边的车门打开,催促道:“快走吧!”

    等甄情下车后,时雨气得在车里对着空气胡乱挥舞一通,回到酒店后就给乔弛打视频电话大倒苦水,从他们出了车祸到遇到杨弋再到今天他们发生的所有事情通通讲了个遍。

    乔弛听后从一众信息里准确抓捕出时雨被打的那段,并且毫不掩饰地给予嘲笑。

    时雨看到朋友的嘲笑后火气更大,朝着视频那边的乔弛大喊:“你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啊!”

    “你活该啊!”乔弛非但没有同情,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甄情还真是个妙人,明明看上去什么都不出彩,却把你迷的死死的,分手两年了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东跑西。”乔弛啧啧说道。

    “谁说甄情不出彩,你没发现是你眼瞎。”时雨很不赞同乔弛的这句话。

    或许甄情确实不是乔弛说得那种一眼让人惊艳的女人,可足以让他一眼万年,他有许多不了解甄情的地方,可酒吧包厢门口穿着宽松黑衣黑裤,低低挽着头发的甄情被他深深烙印在心里,这个世界是不会再有像甄情一样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方寸大乱、内心掀起无尽波澜的人了。

    乔弛冲他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现在脑子已经全部被甄情侵占,无语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说你追在人家后面跑东跑西。”

    时雨嘴硬道:“我才没有!”

    乔弛“切”了一声,时雨紧随其后也“切”了一声,他们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双双挂断电话。

    甄情到医院后又陪着历峥在走廊坐到大半夜,甄情看着历峥涣散到已经失去聚焦的的眼睛劝她去睡一觉,杨弋和彭奇也纷纷劝说。

    最后彭奇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劝历峥道:“嫂子,就算我求你了,嘉哥惦念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是再病倒了我怎么给他交代啊。”

    历峥听到这话眼神才缓缓聚焦起来,微微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彭奇,问道:“什么叫惦念我这么多年?”

    彭奇好像才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说道:“前几年嘉哥也受过伤,做完手术后有天夜里也是我陪他,他半梦半醒间哭着叫你的名字,等他醒了之后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只让我当没听见。”

    说完他又哀求道:“嫂子,去休息吧,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嘉哥想想,他估计已经不能......,就别再让他为你担心了。”

    历峥听完这些话后眼底情绪波动不已,终于松动了话口,摇摇晃晃跟着甄情回到酒店。

    白天时杨弋已经把甄情带来的行李放了进来,甄情帮历峥洗了澡换好衣服又帮她吹干头发,期间历峥犹如玩偶一样任甄情摆动。

    她们躺倒床上后,甄情轻轻拍着历峥的背哄她睡觉,在甄情以为历峥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之前只跟你说过李嘉昀受了重伤,没说具体的伤情。”

    “他在的那只特战小队在这边执行特殊任务,在雪山上他为了拉住踩空的战友,从悬崖上跌落下去,后背撞到了岩壁,被找到的时已经完全不能动弹,只能从外地调医生来这边给他做手术。”

    “他的其他战友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都被紧急转移走了,只有他伤得连动都不能动。”

    “他的脊柱受损严重,医生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勉强保住他的下半身没让他高位截截肢,脾脏也破裂摘除了,后续能不能再站起来还要看他的复健情况。”

    “他们领导之前凌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害怕他要没命了,让我们这些亲属能见他最后一面,现在他能四肢健全的活下来也算是个好结果了。”

    “他的领导和战友来了一波又一波,这两天因为下雪过不来所以你们才只能看到彭奇,他们嘴里重复着一样的话,就是愧对我们这些家属之类的,我听他们讲了一遍又一遍,可这怨得了谁呢,这是李嘉昀自己的选择。”

    “他是真的热爱边防事业,之前他总是不快乐,我只在他看那些边防纪录片中那些官兵谈笑的时候才能看才他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如果不是他的父母偷改了他的志愿,他应该是要上军校的。”

    “他和他的父母太像了,一样的充满掌控欲,我受不了和他离婚,他也为了摆脱父母的控制征兵入伍来到他梦想中的地方。”

    “但你知道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和他说了什么吗?我和他说这座高原不过是他幻想里的避风港。”

    黑夜中的历峥眼睛无比明亮,同在医院失神的样子判若两人,甚至带了些许的神经质,她断断续续讲着,语言混乱不断重复说过的话,说完这些后她停顿了好久又说道:

    “昭昭,他再也不能留在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后历峥将自己像一头小兽蜷似的缩成一团小声抽泣起来,她越哭声音越大,到最后哭得不能自已发出崩溃的叫声,那声音里带着她无尽的悲痛和悔恨。

    甄情始终紧紧抱着历峥,她在历峥哭的一瞬便已流泪,可她不敢发出声来,只不停地抚摸着历峥的头发,通过拥抱给予历峥力量,让历峥能暂时放下盔甲去做一个可以脆弱的人。

    作为历峥感情的旁观者,她见证了历峥和李嘉昀分分合合的十几年,他们不是不爱。

    他们深深爱着对方,只是不相爱罢了。

    可终究她只是个局外人,局外人总说自己看得清,可局外人怎么能体会他们其中一毫的伤痛。

    第二天甄情带着历峥回医院替换杨弋和彭奇,在酒店大厅遇到不知道等了她们多久的时雨。

    时雨正要开口叫甄情,被甄情用眼神制止,他看了看消沉的历峥,主动噤声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彭奇一见历峥就迎上来说道:“嫂子,今天我们军区领导还有嘉哥的父母回来。”

    历峥低声“嗯”了一下,望向玻璃窗里的李嘉昀看了看,就又像前几天那样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等他醒过来。

    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李嘉昀的父母哭戚地奔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李嘉昀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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