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八章
十一月三十号，花城二中所有要参加六级考核的学生都向班主任递交了十二月假期批准申请书。高二训练学有一半以上要去参加这次六级考核试试水，李老师干脆在讲台上放了个箱子，让他们把申请书丢进去了，不用来找他。
虽然他犯懒了，但是聒噪鸟倒是很勤快地在讲台那盯着每一个来递交申请书的学生，花言去交的时候聒噪鸟还摇了摇头，想把他的申请书扔回去。
花言：？？？
“傻子！傻子！”聒噪鸟丝毫不给他面子，就差怼着他脸喊了。
“聒老师，吃会薯片吧。”林伏安往聒噪鸟嘴里塞了几片黄瓜味的薯片，顺便把自己那份和花言的申请书一起放进了箱子里。
聒噪鸟吃了她的薯片也老实了不少，继续在讲台上盯其他学生。
“想好去哪里了吗？”林伏安侧头问向花言。他们这小组里，月和和杨琦她是早就知道了，林时速也不用说，桂米米一直没什么想法，就剩下个花言她没了解了。
“老实说，没有。”花言摊了摊手，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做训练家方面的天赋确实不太行，他父母从商，对他的选择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会给他足矣培育宝可梦的零花钱，但是更进一步的人脉什么的就不会给他牵了。毕竟自己的儿子什么水平他们心知肚明的很，要是牵了一堆最后一点成就都没有也是丢人。
“好巧，我也是。”林伏安笑道。
花言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道：“伏安姐你就不用特意安慰我了，你肯定早就做好周全的计划了。”
林伏安：？
周全计划？指在五柳研究所蹭吃蹭喝吗。
如果这叫周全计划怕不是得被柳惜姐揍一顿。
“不说笑，真没打算？”林伏安认真问道。
“放心吧伏安姐，跟伙伴们磨合一段时间后我会出去历练的！”花言说的十分坚定，就是眼睛根本不看林伏安。
林伏安双手环臂，也不揭穿他，淡声说道：“我有一枚品质上等等水之石。等我们各自历练完成回到花城后，我考验考验一下你的实力，合格了就给你。”
水之石日后其实可以留着给丑丑鱼，但是当下还是给更需要它的人吧。她跟花言关系不错，也希望他可以坚守自己的初心，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哪怕走的磕磕绊绊的连聒噪鸟见了都要嘲笑。
“加油吧，花言。”
林伏安挥挥手，径直离开教室。
今天下午就没课了，她准备去图书馆那里找叶烛老师接阿勃梭鲁。阿勃梭鲁在她上学期间都会在叶烛老师那边接受特训，平时在家里时也埋头待在地下训练场，可以说其对训练的认真态度是她家最端正的一个，阿利斯有个时候都会懒懒散散，但是白镰一直都是一丝不苟的个性。
要是奇克也那么认真就好了，而不是一打开门就看他在偷偷看武侠小说。
林伏安到图书馆的时候刚好碰见夏茗学姐在里头补课。夏茗学姐为了奇迹种子兼职过一段时间的图书馆的管理员，也因此跟叶烛老师关系不错，这次似乎是叶烛老师主动提出来帮她特训了，也是答谢她那段时间帮了不少忙。当然学业方面帮她补课的不会是懒惰的叶烛老师，而是他的得力部将长鼻叶。
长鼻叶无疑是位严苛的老师，有他在夏茗学姐的文化成绩再烂都能扶上墙。不过长鼻叶跟林伏安关系很好，见她进来就主动去帮她喊叶烛老师起床。
没多久叶烛老师就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白镰的宝可梦球。
“那么，为期一个月的历练，加油吧。”他宝可梦球递给林伏安，顺便勉励了她一句。白镰跟在他的阿勃梭鲁身边前前后后特训了一个月左右，他能够学到多少，就看他的悟性和造化了。
林伏安向其微微鞠躬，说道：“谢谢叶烛老师和阿勃梭鲁。”
“嗯，真要谢谢的话，六级考核通过后请我吃顿饭就行。老师我喜欢甜口的。”叶烛老师打了个哈欠，说完便摆摆手继续找张桌子睡觉了。
正在奋笔疾书的夏茗突然抬头悄悄说了一声：“叶烛老师这学期结束就要走啦。”
“这么突然？”林伏安惊讶道。
夏茗点了点头，说道：“嗯，还有你们班的班主任李老师也是。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如果没有在班上正式说的话，我一般是不会知道的。”麦芽要是在的话她兴许有可能知道，麦芽转校后她最多从杨琦那边了解些事情，而杨琦的重心在宝可梦培育上，自然是没关注这些。
“叶烛老师说他需要回老家处理些事情，然后无聊全国旅游旅游。老师他是京城人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咱们这。”在夏茗的印象中叶烛老师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有钱人的形象，也不知道这个有钱人为什么不享受生活而是跑来当这劳什子的老师。
对此，林伏安的感想是：“有钱人的想法我们不懂。”
用掉一千元一个的高级球都要肉疼死的夏茗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被长鼻叶扫过来的目光吓得迅速埋头做题。
林伏安也不打扰夏茗做题了，接到阿勃梭鲁后她就离开学校准备前往五柳研究所。
林伏安每天放学后都会来研究所给柳惜打下手，帮她记录数据并且制作excel表格。而随着从地下市场那里拿过来的十七枚宝可梦蛋的成功孵化，柳惜的实验对象也进一步扩充，十七枚宝可梦蛋不出所料全部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出现异变的宝可梦无一例外丢失了进化序列，但他们的异变并不局限于异色——毕竟，异色本身是良性突变，而林时速的胖丁那样是在良性突变的基础上的不定性突变，造成的影响不知但通常来说还是好坏参半，但剩余的这十七枚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并没有触发良性突变，更深一层的坏死引诱了他们恶性突变，这种情况下他们很难说清这些宝可梦还能活多久，又如何才能活下去。因为这是柳惜做的决定，因此担子由她来挑，她不希望看见这些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就在病痛的折磨中早夭，年仅十八岁的她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仍然有自己的骄傲和倔强，这一点柳博士心中清楚，因此他和柳雨暮也无条件支持柳惜，两人都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搜寻些可以改善先天体质的东西，不过目前还没有线索。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在地下市场买了盲盒的人找了过来，柳雨暮一一给他们检查了一遍，大概有三分之一受了部分坏死的影响而产生了异变，失去了进化序列。会在那里买盲盒的大多数是平民训练家，他们大多数选择放弃了宝可梦，柳惜也没冷嘲热讽什么，毕竟这就是现实，让他们说着“你是我最好的伙伴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之类的话才让人觉得荒谬。
柳惜接手了那些被放弃的宝可梦，他们的情况其实要比刚出生的这批好很多，跟虹的那只皮丘情况一致，虽然似乎因为没有走完孵化周期就提前出生了身体方面有些虚弱，但目前除了嗜睡与不能进化的基因缺陷外暂时没有其他问题——嘛，虽然对他们的原主人来说，不能进化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为什么训练家总是追求于进化呢？进化是变强的一个手段但又不是唯一手段，进化可以跟变强划等号但是变强可不能跟进化划等号。所谓种族值也不过是一群普通样本取了个中间值所得出，进化所带来的种族值增长足矣表明这一部分力量就潜藏在宝可梦的身体内，不过是需要靠进化来释放那部分力量，这肯定了进化可以带来质变却不否定不进化就无法质变。质变是量变的必然结果，不过是过程艰辛了些，所需时间长了些……归根到底，还不是没钱。
研究结果表明、研究结果论证、研究结果得出结论……那也没算这些研究论证出来的道理要去花多少钱才能实现啊。要是要往里面砸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那还不如让这份研究结果从一开始就只放在有钱人的餐桌上。
什么时候这些研究报告得出来的结论能有利于平民训练家，这个研究才真的算得上有意义。
“柳惜姐，桌上的东西是？”林伏安把书包放好，一抬头就看见放在桌子上的一堆纸，凑近一看发现都是其他研究所最近发表的论文。
她好奇的扫了几眼，发现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研究就瞬间失了兴趣。
不说她跟在柳惜身边这一个月看了多少篇论文，就单说那些她熬夜装在她脑子里的柳苗生的论文都足够提高她阅论文的眼界。以前可能会觉得“啊写了好多字用了好多数据看起来好厉害啊”，现在再看就是，“什么口水话玩意”。
废物谈不上，好歹能发表出来还是有点水平在里面，就是没那么多而已。
柳惜撇了一眼，说道：“哦，厕纸，不用管，北白河待会会来处理。”
“好，”林伏安点了点头，既然柳惜说是厕纸，那就是没用的废纸了，“北白河前辈在忙吗？”
“嗯，柳阿姨在给幼崽们做例行检查。”
北白河，全名北白河千灵，原本是花城科学研究所的科技人员，半个多月前被柳惜从那挖了过来，说挖其实也不准确，研究所准备搬家去港城，小伙子却更倾向于在花城发展，柳惜就直接代表五柳研究所给他抛了橄榄枝，他也爽快地答应了。北白河是樱花之国锦城帝大的优秀毕业生，从20岁的年纪来看，无疑是个天才。当然柳惜看中的也不是他的学历，毕竟她今年18岁大二，以她的知识储备量来说如果不是柳博士要求她稳步发展她也已经大学毕业了。五柳研究所上一个天才是十八岁大学毕业的柳苗生，不出意外，五柳研究所以后也不会有人能超过他的成就，而如果没出那一档事，他也该评选为博士了。
柳惜挑中北白河千灵是因为他对工作的认真态度，脚踏实地稳步稳干的人可比那些以毫无理由荒谬至极的所谓的研究理论说些完全不正确的自以为是的家伙要好太多了。要是每个科技人员都又聪明又能干又懂事，生活中的废气会少很多。
不过，柳惜没想到的是，她挖过来的人却被柳雨暮被薅走了，可能是北白河千灵长得像女孩子看起来又很干净清澈的原因，总之柳雨暮阿姨意外很喜欢这位新成员，顺手就把他借走了并且估计也不会还。
所以柳惜现在的帮手还是只有林伏安一人。好在这丫头没有年轻人的浮躁，虽然一听到基因学就捂住耳朵，但好歹在数据分析记录和表格制作方面一丝不苟，基本不会出差错。总体来说柳惜很满意，一想到马上就是十二月了林伏安要出去历练她还挺舍不得的。
想到这里，柳惜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小安旅行安排，当即猛地甩头问道：“小安，想好去哪里旅行了吗？”
林伏安眨了眨眼睛，老实回道：“五柳研究所。”想留在研究所就避不开柳惜，虽然可以先和柳叔叔说得到柳叔叔的准奏，但柳惜要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八成会把她劈头盖面地训一顿。
“噢噢五柳研究所……等等？”柳惜聪明的大脑差点宕机，她揉了揉耳朵，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你再说一遍？”
林伏安心虚地看向一旁，重复道：“五柳研究所……”
“在五柳研究所跟后院的宝可梦对打是吧还是你想让我的大奶罐教你做人还是你想领教柳阿姨的长耳兔？”柳惜忍住蠢蠢欲动的手没给她来个拳头，她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给小家伙带来了什么家的归属感所以导致她不想离开鸟巢了，不，托柳苗生的福，这丫头对研究所的归属感本来就很高，要是她那堂哥还在，小丫头都不想回家过夜了。
柳惜揉了揉太阳穴，就她个人而言如果林伏安实在不想出门历练那她就把自己的主力喊回来天天给她特训，野外实战也可以在研究所后院进行，虽然这样可能会难以培养出危机意识但是实战经验方面是足够了。
这样一想，留在五柳研究所也不是不可以吧。
柳惜微抿住嘴。
那柳叔叔和柳阿姨那边，她要帮忙解释些什么才好啊，麻烦死了啊。
“算了我知道了柳叔叔和柳阿姨那边我去解释，你明天开始如常来研究所就好了。”最终，柳惜自己说服了自己。
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的林伏安：……？
林伏安摸了摸下巴，虽然不知道柳惜想了什么，但终归最麻烦的一关过了，其他的柳博士和柳阿姨那边就好说多了，不过现在好像也不用她去说，柳惜会帮她去说。
真不错。
柳惜真是个好人。
柳惜见林伏安收拾好，就把电脑包递给她，起身说道：“好了走吧，我们去幼崽小屋。”所谓幼崽小屋其实就是育婴室，本来名字取的好好的，结果柳惜当上三柳后把育婴室的牌给拆了换成了幼崽小屋，美名其曰这个名称好听点。柳惜她爹当时本来想训斥她一番，结果柳雨暮也觉得这个名称更有人情味一点，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被训练家放弃的11只宝可梦也都在幼崽小屋里，而之前那十七枚宝可梦蛋孵化后也基本安置在那里，除了一只妙喵。那是一只先天性缺陷折耳出现了一定缺口的妙喵，偏偏超能力天赋还极好，根本控制不住那股力量，因为折耳的缺口捂住耳朵也会外泄，因此就将她和其他宝可梦隔开了。而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小屋24小时都有人监护，柳惜昨晚才值了夜班，今天一早上都在补觉，最后还是午餐期间被大奶罐从床上拽了下来才终于清醒。
被抛弃的十一只宝可梦异变程度较轻，大部分情况和虹的皮丘差不多，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并不妨碍正常生活，提早出生再加上在蛋里时营养吸收不足，身体有些虚弱又并发了嗜睡症，不过这些应该都是小问题，通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护理也会有所好转。小部分则是像林时速的胖丁那样，发生了二次异变，异变影响未知，有提前消耗潜力损亏寿命的可能，是目前的二级重点观察对象。
而从地下市场接回来的十七枚恶性突变的宝可梦蛋孵化后突变程度也大不相同。他们的外表颜色并未发生异变，恶性突变在外表的表现是直接危害了身体的组成，内在表现目前依旧只确定一个进化序列的丢失，但不排除还有其他尚未发现的情况。
这十七只宝可梦里有一只鬼斯，情况较为典型，一般鬼斯的构成是95％的毒瓦斯和5％的怨魂，但兴许是被困在蛋里过久的原因，这只刚孵化出来的鬼斯幼崽身上的毒瓦斯气体极其稀薄，稍有不慎风一吹他就得被吹没。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通过调查分析，虽然毒瓦斯没了大部分，但那一部分怨恨与怨魂体反而更加浓郁了。毕竟宝可梦在蛋中时就已经迷迷糊糊有了自我意识，他们完全可以感觉得到生命力的流失，因此才会那样迫切地想向外界求救。鬼斯同样如此，在生命力不断流失的过程中他身上的怨恨越发凝结，怨恨球滚球吸取了他己身的负面情绪，如果没能成功孵化，就算蛋不坏死，他也迟早要被怨恨所湮灭。
怨恨的过度凝结与毒瓦斯的消散导致了这只鬼斯几乎没有毒属性，这其实并不是件好事，因为这相当于鬼斯失去了一层保护膜，现在只能期望鬼斯可以调动怨气实体化，将那层怨气作为新的保护膜了。
不过，鬼斯并不是这些宝可梦里最严重的那只。
十七枚蛋中生命体征最为微弱的那枚淡粉色的蛋在林伏安每天看十次的情况下在一个星期前成功孵化了。
那是一只绵绵泡芙，一只体重轻的可怜的绵绵泡芙。
一般成年的绵绵泡芙体重在3.5kg左右，刚出生的绵绵泡芙体重在2.0kg上下才算正常。但这只绵绵泡芙的体重只有0.9kg。
绵绵泡芙嗜甜，每天要吃掉与自己体重相同重量的砂糖，糖分不够就会闹脾气。但这只绵绵泡芙的情况柳雨暮不敢贸然给他吃砂糖，刚出生的绵绵泡芙的体毛还没有因为吃太多砂糖而变得又甜又黏糊糊，柳雨暮有些担心以他现在的身体可能无法吸收0.9kg的糖量，甚至不确定他能否将这部分糖量反馈到体毛上。
对此，柳惜当时这样跟林伏安解释道：“糖量的转换反馈是绵绵泡芙天生就会的，相当于身体内的一道程序，但只要是程序，就不能保证可以百分百运行。在没有检测出程序是否可以正常运行前，任何一个多余的操作都可以导致整个体系崩塌。”
“那要怎样才可以检测程序是否有问题？”林伏安边隔着玻璃窗看着虚弱的绵绵泡芙边问她。
柳惜也是看着绵绵泡芙眉头紧皱，“需要其他刚出生的绵绵泡芙的全身数据、内部细胞情况进行对比。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过于显著的差异可以进行少量尝试。不过这部分资料需要极其细致的检查，想要拿到多份对比样本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全国范围内的研究所虽多，但研究方向各不相同，有培育绵绵泡芙并且做过细致调查研究报告的自是极少，不过有培育基地有绵绵泡芙的蛋，以柳博士的人脉，等孵化后要来几只做个细致检查并不算难。
柳惜带林伏安进来的时候柳雨暮正好给幼崽们检查完身体，她让北白河千灵把数据记录好再转头跟她俩急匆匆地点了个头，就戴上绝缘手套抱起一只咩利羊往旁边的医疗站那边赶。
“又漏电了吗？”林伏安看了眼那只咩利羊，那孩子的情况算不上特别糟糕，但也并没有多好，简单来说就是，她尾巴的灯泡坏了。
咩利羊尾巴上的灯泡可以看做一个封口器，封住体毛储存的电量不让其外泄。但是灯泡坏了的话体毛就很难储蓄静电，她现在又刚出生，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电流，因而时常把电外漏出来，也导致她自己十分不好受。
“别担心阿姨会照顾好的，来看看这几个孩子，特别是绵绵泡芙，一天没见你他已经要哭成一团水了。”柳惜朝林伏安招招手，略带调侃的意味说道。
绵绵泡芙当时的生命体征十分微弱，因此林伏安天天用超能力试图引诱他活动活动，趁着吵闹的时候还会小声唱些摇篮曲，不知道是不是唱的太难听了还是超能力还能催生，绵绵泡芙竟然真的被她唱动了，仿佛恨不得从蛋里出来给林伏安一个铁头让她别唱了一样。不过比较戏剧性的就是出生时他第一眼看见的也是林伏安，所以倒是直接认了她当妈，完全忘记了在蛋里听那摇篮曲的痛苦时光了。
那些摇篮曲柳惜也是偷偷摸摸全部录下来了，别的不说，杀伤力是杠杆的，竟然没有一个在调上，太神奇了。
“哭成一团水也太夸张了吧，”林伏安伸手戳了戳绵绵泡芙的脸颊，再看了眼今天的检测报告。绵绵泡芙目前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没有砂糖的供给他的身体十分虚弱，目前只能先靠营养液养着，不过好在是可以跟他人接触了，不用一直养在保温箱里，“各项指标没什么变化……好啦别蹭了，我都要以为你想把我的手给吃了。”
“pero？”绵绵泡芙眨了眨眼睛，竟然真的张开嘴咬住了林伏安的手指，不过也没有用力，毕竟小嘴也没什么力气，与其说咬还不如说在啃啃按摩。
林伏安揪了揪他的小尾巴，再把这部分数据打入笔记本的excel表格里。
“我准备在这篇论文结束后开个课题，针对局部坏死的宝可梦蛋，”柳惜在她旁侧逗一只小火马，逗了一会后突然撑着下巴开口说道，“你大概也知道了培育基地会筛选并放弃一部分并不健康的宝可梦蛋，他们也就是这个情况，在给这些宝可梦进行了轻重划分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你猜猜看，我在想什么？”
“柳惜姐，这个脑子一定要动吗？”林伏安表示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地记个数据。
“快点动。”相处了这么久，柳惜能不知道她是什么德性，说白了就是脑子很好但是平时懒的根本不想用，能当个傻子就当个傻子的典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这样的，总不能是柳苗生不在这一年多里她迅速步入叛逆期然后发生突变了吧。
殊不知，在她纳闷的同时，林伏安也在心底吐槽柳家人哪都好，就是喜欢问问题，他们要是当了老师那一定会是学生们的噩梦。
“你在想，有没有可能在蛋步入局部坏死状态后，借助这个状态的特殊性，将它们诱导至良性突变？”林伏安不知道柳惜在想什么，但她自己是这么想过的，如果二次异变并没有给小胖丁带来寿命缩减等负面影响，或者说负面影响微乎其乎，那么二次异变无疑是这些局部坏死的蛋的最佳孵化时间，而如果二次异变不良后果过多，就必须提前至第一次异变。但并不是所有局部坏死的蛋都会发生良性突变，如果可以在一开始诱导它们往良性突变的方向去，生存率无疑能提高很多，“不过，有个奇怪的事情。突变应该是不定向性的吧？”
柳惜理所当然道：“当然，要不然怎么叫突变。”
“那就很奇怪了。为什么最开始发现的都是良性突变，而最后面孵化的都是恶性突变呢？如果一开始就又恶性突变的话，应该就会有人去投诉才对，而不是等我们去了事情才揭露吧。”根据坏死的程度判断宝可梦身体受影响的多少本身没有问题，但问题就出在于，如果是由于坏死引起的基因突变，那么不管坏死多少，这个突变都应该是不定向性的。除非在此之前就已经通过各种因素诱导至了定向。
但是在柳惜的设想中，她似乎直接做下了结论，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柳惜神色一僵，她微微睁大了眼睛，飞快说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我的理解中，最后这批蛋坏死部分过多，所以基本是恶性突变，一开始的坏死部分少，所以良性突变居多……以坏死的程度来确定基因突变的方向，最后大面积坏死就算了，前面小面积坏死那也不可能全是良性突变啊……等等等等等等，刊物，我记得几年前出版的一份国外生物刊物有说，突变并不是随机的，而是存在偏好性，多种环境因子可以显著改变突变率和突变谱……环境因子，环境因子，如果说局部坏死就相当于一个新的环境的话……”柳惜此时恨不得大奶罐过来给自己一拳，她学了这么久的基因学，结果竟然忽略了这么大个问题，跳过理论直接定结论这个坏毛病她TM是跟谁学的啊！！
突变不是随机的，而是有发生模式并且可预测的。真正“随机”的突变指的是在不同发育时期和基因组中的不同位置没有发生模式规律或者不可预测。在先前的教材中写到基因突变的方向和环境没有明确的因果关系，但是这一条与近些年来的诸多研究结论相悖，在几年前发表的一份知名生物刊物中便指出环境因素可以影响突变的频率和方向。
而在这些恶性突变的蛋之前所有孵化的宝可梦，都是良性突变亦或在良性突变的基础上进行的二次异变，这应该是坏死所构成的内部环境所影响的，但是应该还有其他原因构成了这个环境，如果在此之前注入过什么药物，或者宝可梦本身出现了某种自救性力量外溢的话……
柳惜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想法，她来不及将其抓住，只能先喊道：“把皮丘、胖丁的数据调出来。要睡着时检查的那一部分，对照睡眠时期大脑活跃度水平。”
最后一批宝可梦没有嗜睡症，前面两个阶段却都有，这绝对不是某种偶然，肯定有她先前没发现的东西在里面。
“我找一下。”林伏安点开储备资料的文件夹，每一只宝可梦的数据资料都各放在一个文档里备份储存，毕竟信息数据过多，有些要点很容易被忽略，还需要事后脑瓜子反应过来再去找。
在给嗜睡症的宝可梦做检查的时候分为清醒和睡眠两个检查段，在睡眠期间就做过脑电图，不过那份脑电图仅仅是用来做个体睡眠前后对比，还没有将两只异变程度不同的宝可梦的脑电图做过对比。
林伏安分别将两张脑电图调出来后不需要细看就发现了不对劲，“胖丁在睡眠时间的大脑活跃程度比皮丘高很多，而且活跃时间更长。我去看一下恶性突变宝可梦的。”
恶性突变的十七只宝可梦非常奇怪地没有并发嗜睡症，但当时还是给他们做了睡眠时期的身体检测。林伏安调出了绵绵泡芙和咩利羊的脑电图，他们睡眠时期内大脑的活跃水平大为下降，远远不及皮丘和胖丁。
“……那边的太高了，这边的太低了……”柳惜看着这四张脑电图喃喃自语道。她毕竟专攻的不是这一方面，一时间也无法确定成因。
“是不是跟精神力有关？”林伏安眉头微皱，她先前是没往那方面想，但现在一看，心脏差点跑出去跟其他器官做客，“……嗜睡症，也恰好是精神力满溢会有的一个征兆。而一般精神力满溢如果他人不刻意用超能力深入大脑检测是无法发觉的。”她当初就是这样，如果不是牧悦让梦梦蚀的超能力直接侵入她的精神识海，完全无法从外部看出来是精神力满溢。
林伏安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清楚精神力满溢的危害，处理起来其实不难，但问题就在于这些孩子年纪太小了，根本经受不来超能力的疏导，“如果是精神力满溢，那问题恐怕就大条了。他们刚出生没多久，根本经不起其他超能力的疏导，自己也掌控不了力量无法梳理脉络……要是后面那十七只宝可梦都经历过一次精神力满溢的话，那么那只妙喵的情况就不妙了。”
她指的就是那只耳朵有缺口安置在其他地方的妙喵。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在蛋里也曾经经历过精神力满溢的话，那么暂且不说满溢情况是如何缓解的，就单单那过低的精神力，她现在超能力外泄绝对会严重伤害自己的精神识海！
柳惜经林伏安这一说，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也微微一变，“我去找柳叔叔，你先去看一下妙喵的情况。”
柳惜在此之前不知道精神力满溢是什么，但在初步了解后她迅速判断出目前必须要做的是制止妙喵超能力的进一步外泄。那么就需要暂时把力量完全封印住了，她需要去找柳博士要一只封印绝招达到极致的宝可梦。
她没有这样的宝可梦，柳阿姨也没有，但是柳博士一定有。
很快，柳博士就带着一只惊角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这只惊角鹿看着年纪很大了，林伏安之前还没有见过，柳惜在后头跑过来喘口气后才跟她说这是谭阿姨的惊角鹿。
“谭阿姨？”
柳惜轻轻地“嗯”了一声，“谭姹然阿姨唯一的宝可梦，年岁很大了。平时就在温室躺躺睡睡，不过在你和小芽小的时候，带过你们一起晒太阳的。”
那段往事，林伏安肯定不知道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去勾勒出过去的模样。想来那时候跟着他们一起躺的肯定还有柳大哥那只喜欢偷懒的火精灵，林伏安来研究所这么久，拢共就见过她五次，每一次她都是在阳光下呼呼大睡，偶尔还会翻个跟头露出肚皮，过着她惬意的小日子。林伏安甚至偶尔还会想，柳大哥当初唯独没把她带走，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太懒了容易误事。
惊角鹿虽然不是超能力系，但他和封印的契合度却极高，可以说是他用的最顺手的一招。而达到绝招的极致后，他这招封印的作用，就是用来封印对手的超能力。像妙喵这样的幼崽，他封起来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就算年老了也不至于连个幼崽都封不住。
柳博士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一直封着不是个办法。按照小安的说法，先看看之前那些幼崽有没有精神力满溢的情况吧。如果有的话，那恐怕就可以先一步解释为什么后面这十七枚蛋这么虚弱了。”
精神力一下子枯竭了，能不虚吗。
“但是刚刚小安的意思是，现在这些幼崽的情况不适合贸然去探查精神识海。”柳惜急切说道。
“小安，有解决办法吗？”柳博士看向林伏安，沉声问道。
“……”林伏安沉默片刻，缓慢点头说道，“如果是绵绵泡芙的话，应该可以。他应该……是被我的超能力唤醒的，我用超能力进入他的精神识海中试探应该不会受阻。”
“那就试试看吧。叫你柳阿姨也过来一趟，如果失败了有她在也能兜个底，”柳博士点了点头，再吩咐了惊角鹿一句，“麻烦你在这里看护一下这孩子了。”
“odoshi”惊角鹿轻轻应了一声，倒干脆在附近找了个空地坐下。
柳博士先联系上在医疗站里的柳雨暮，随后再跟着柳惜和林伏安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幼崽小屋。
医疗站离这里并不近，正在帮咩利羊放出多余电量的柳雨暮迅速跟北白河千灵交换工作，因为手边没有会瞬间移动的宝可梦，她直接叫出勇士雄鹰风风火火地飞了过来，把在空中悠游自在慢飞的波波们吓了一大跳。
她从勇士雄鹰背上跳落的同时腰间的两枚宝可梦球自动打开，柳雨暮大步走进小屋，差不多娃娃和幸福蛋神色严峻地跟在她身后。
“小暮，”柳博士朝她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紧紧放在林伏安和她手里的绵绵泡芙上，“小安，开始吧，不用担心会出事。”
“好。”林伏安闭上眼睛，额头贴着绵绵泡芙，小心分出极其细微的一点精神力探入他的精神识海。换作以前她是肯定办不到的，但几个月来不仅是宝可梦在变强，她也同样在进步，现在一些细致的操作已经难不倒她了。
她探入精神识海的次数不多，但不管是精神力满溢状态还是因为精神力满溢而导致的精神力枯竭都很好区分，前者就是一片浑海，后者是空占据着海的位置却没有海的容量。
精神识海之所以称为海，是因为其支撑了一具身体所有与精神有关的行为，自然也包括记忆。如果精神识海不够庞大，那所能储存的记忆也会变少，在牧家给的书籍里倒是有一种精神识海萎缩症，外在表现为记性越来越差，但又不能说是老年痴呆症，因为这个精神识海萎缩症可以发生在各个年龄阶段，而且具有致死性。
绵绵泡芙的精神识海很宽阔，宽阔到空虚。这里什么都没有，乌漆麻黑一片，林伏安摊开手，看着淌在她手心却不知什么时候会断却的涓涓细流。
绵绵泡芙的精神体不在这里。
如果精神力已经枯竭到连精神体都无法维持的话，那么情况就已经十分危急了。
按理来说妖精系的绵绵泡芙的精神识海不应该漆黑一片，但连精神体都没有，就更不用去说精神世界的显现了。
林伏安沿着细流的方向向前走去，每踏出一步，脚下都会出现一道光印，光印浮现后没多久就会消失，星星点点的微光又会汇入细流之中。她打量着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清脆的声音在这处空间中向四处绵延，“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希望这里的天空，是梦幻的粉色。”
细流泛起了微弱的光芒，漆黑的天幕缓慢点缀起了淡粉，大概是无法理解梦幻的粉色是什么粉，最后天幕中模糊显现的颜色选了他尾巴的粉色。
“然后，要有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就跟你的身体一样。”
于是，在天幕中莫名出现了几朵不伦不类的绵绵泡芙状的云朵。
“我希望脚下绿草如茵。”
绿意染上了脚底。
“而细流的尽头，是泉涌。”
她停下脚步，微弱的精神力创造出来的虚幻世界顷刻间支离破碎，但涓涓细流，最终在她的面前，汇成泉涌。
双手捧起清泉，林伏安的精神体化为点点星光，飘向精神识海的各处。
漆黑的天幕，再度泛起了晨光，微弱却持久璀璨。
现实中的林伏安在精神体消散后也睁开了眼睛，她分出的精神力不多，因此精神体的消散除了让大脑有些刺痛外并没有其他负面影响，而想要填补精神识海的空缺单靠她肯定是办不到的，只能稍微延缓下枯竭的速度。
林伏安呼出一口气后向柳博士说明情况：“是精神力满溢引发的精神枯竭。初步判断在二次异变的时候精神力强度达到了顶点，也是宝可梦蛋的最后一次自救。他们大概想赌在精神力满溢的情况下自己能否不借助外力孵化——理论上来说营养充足的情况下是可行的，但他们的□□跟不上精神，最终还是被困在蛋里。而过度积蓄精神力的后果就是精神力更为迅速的枯竭，不过好消息是只要操作小心进入他们的精神识海进行修补并不成问题。同时我有一个设想，不知道是否可以通过精神转移这一招使精神力满溢与精神力枯竭的两批宝可梦就此达到平衡。”
精神转移可是个好绝招。她妈当初给了她哥一道精神转移再给了她一道封印……草，这么想，她妈怕不是只人形超能力系宝可梦噢。
林伏安在心底略微吐槽一下，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她也想学一学，当然不是哪来坑儿女，只是想坑一下奇克。
柳博士点了点头，说道：“你对这方面比较了解，就按你说的尝试一下。有你柳阿姨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精神转移达到绝招极致的宝可梦我们研究所没有，我去联系一下专门研究超能力系绝招的研究所，你们俩也担忧一下午了，先放松神经休息一下吧。”五柳研究所研究方面很杂，不过还是多研究生物本身，研究各类宝可梦的特殊地方，其中又以草系宝可梦为主。
林伏安其实没有特别乏力的感觉，但是柳惜是揉了揉太阳穴，自从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最基础的问题后她一颗心就一直提着，差点就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休息一下吧。我办公室里泡了茶，”柳雨暮也同她们说道，既然确定了精神力满溢与精神枯竭，那她就需要重新给这些孩子做一下检查，“另外麻烦帮我叫一下千灵，有新的工作要做了。”
“阿姨，北白河他原本是搞科研的，到你这里真的是到处打下手了。”柳惜无奈道，虽然跟着她也是打下手而且可能打更基础的下手就是了。
柳雨暮浅浅勾唇一笑，“那你就应该猜一猜跟科研有没有关系。”
“我可累了不想动脑子。”柳惜懒散道。
林伏安斜了她一眼，先前是谁叫她动脑子的来着？
柳惜是个懒骨头，她比林伏安高了十多厘米，但最后是头趴在林伏安的肩膀上被林伏安给拖出去的。
懒骨头懒散散地喊了她一声：“小安。”
“怎么了？”
“今天谢谢你了。”
柳惜真心感谢道。
“不用说谢谢。我也想救他们。”
“不一样。我总是自作主张做事，因为结果总是好的方向，所以也没有人训斥我。是我选择将这些孩子带到研究所，那他们就是我的责任。他们最后如果没能活下来，也会是我的过错，”柳惜声音略有些低落，她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自她打响自己在研究界新一代的名声以来，她就再没有栽过跟头，“……如果是堂哥的话，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柳大哥也是会犯错的，”林伏安不认同道，“你别看他表面很谦逊温和，骨子里高傲地跟个君主蛇一样。”
柳惜一愣，“……我还以为你对他只有好印象？”
“他要是没那么高傲和自信，哪有一年多前那个事。”明明人活得好好的，结果让她找线索找的脑阔一个比一个大。
啧。
找到人后，一定要给他狠狠来一拳。
虽然他犯懒了，但是聒噪鸟倒是很勤快地在讲台那盯着每一个来递交申请书的学生，花言去交的时候聒噪鸟还摇了摇头，想把他的申请书扔回去。
花言：？？？
“傻子！傻子！”聒噪鸟丝毫不给他面子，就差怼着他脸喊了。
“聒老师，吃会薯片吧。”林伏安往聒噪鸟嘴里塞了几片黄瓜味的薯片，顺便把自己那份和花言的申请书一起放进了箱子里。
聒噪鸟吃了她的薯片也老实了不少，继续在讲台上盯其他学生。
“想好去哪里了吗？”林伏安侧头问向花言。他们这小组里，月和和杨琦她是早就知道了，林时速也不用说，桂米米一直没什么想法，就剩下个花言她没了解了。
“老实说，没有。”花言摊了摊手，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做训练家方面的天赋确实不太行，他父母从商，对他的选择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会给他足矣培育宝可梦的零花钱，但是更进一步的人脉什么的就不会给他牵了。毕竟自己的儿子什么水平他们心知肚明的很，要是牵了一堆最后一点成就都没有也是丢人。
“好巧，我也是。”林伏安笑道。
花言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道：“伏安姐你就不用特意安慰我了，你肯定早就做好周全的计划了。”
林伏安：？
周全计划？指在五柳研究所蹭吃蹭喝吗。
如果这叫周全计划怕不是得被柳惜姐揍一顿。
“不说笑，真没打算？”林伏安认真问道。
“放心吧伏安姐，跟伙伴们磨合一段时间后我会出去历练的！”花言说的十分坚定，就是眼睛根本不看林伏安。
林伏安双手环臂，也不揭穿他，淡声说道：“我有一枚品质上等等水之石。等我们各自历练完成回到花城后，我考验考验一下你的实力，合格了就给你。”
水之石日后其实可以留着给丑丑鱼，但是当下还是给更需要它的人吧。她跟花言关系不错，也希望他可以坚守自己的初心，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哪怕走的磕磕绊绊的连聒噪鸟见了都要嘲笑。
“加油吧，花言。”
林伏安挥挥手，径直离开教室。
今天下午就没课了，她准备去图书馆那里找叶烛老师接阿勃梭鲁。阿勃梭鲁在她上学期间都会在叶烛老师那边接受特训，平时在家里时也埋头待在地下训练场，可以说其对训练的认真态度是她家最端正的一个，阿利斯有个时候都会懒懒散散，但是白镰一直都是一丝不苟的个性。
要是奇克也那么认真就好了，而不是一打开门就看他在偷偷看武侠小说。
林伏安到图书馆的时候刚好碰见夏茗学姐在里头补课。夏茗学姐为了奇迹种子兼职过一段时间的图书馆的管理员，也因此跟叶烛老师关系不错，这次似乎是叶烛老师主动提出来帮她特训了，也是答谢她那段时间帮了不少忙。当然学业方面帮她补课的不会是懒惰的叶烛老师，而是他的得力部将长鼻叶。
长鼻叶无疑是位严苛的老师，有他在夏茗学姐的文化成绩再烂都能扶上墙。不过长鼻叶跟林伏安关系很好，见她进来就主动去帮她喊叶烛老师起床。
没多久叶烛老师就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白镰的宝可梦球。
“那么，为期一个月的历练，加油吧。”他宝可梦球递给林伏安，顺便勉励了她一句。白镰跟在他的阿勃梭鲁身边前前后后特训了一个月左右，他能够学到多少，就看他的悟性和造化了。
林伏安向其微微鞠躬，说道：“谢谢叶烛老师和阿勃梭鲁。”
“嗯，真要谢谢的话，六级考核通过后请我吃顿饭就行。老师我喜欢甜口的。”叶烛老师打了个哈欠，说完便摆摆手继续找张桌子睡觉了。
正在奋笔疾书的夏茗突然抬头悄悄说了一声：“叶烛老师这学期结束就要走啦。”
“这么突然？”林伏安惊讶道。
夏茗点了点头，说道：“嗯，还有你们班的班主任李老师也是。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如果没有在班上正式说的话，我一般是不会知道的。”麦芽要是在的话她兴许有可能知道，麦芽转校后她最多从杨琦那边了解些事情，而杨琦的重心在宝可梦培育上，自然是没关注这些。
“叶烛老师说他需要回老家处理些事情，然后无聊全国旅游旅游。老师他是京城人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咱们这。”在夏茗的印象中叶烛老师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有钱人的形象，也不知道这个有钱人为什么不享受生活而是跑来当这劳什子的老师。
对此，林伏安的感想是：“有钱人的想法我们不懂。”
用掉一千元一个的高级球都要肉疼死的夏茗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被长鼻叶扫过来的目光吓得迅速埋头做题。
林伏安也不打扰夏茗做题了，接到阿勃梭鲁后她就离开学校准备前往五柳研究所。
林伏安每天放学后都会来研究所给柳惜打下手，帮她记录数据并且制作excel表格。而随着从地下市场那里拿过来的十七枚宝可梦蛋的成功孵化，柳惜的实验对象也进一步扩充，十七枚宝可梦蛋不出所料全部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出现异变的宝可梦无一例外丢失了进化序列，但他们的异变并不局限于异色——毕竟，异色本身是良性突变，而林时速的胖丁那样是在良性突变的基础上的不定性突变，造成的影响不知但通常来说还是好坏参半，但剩余的这十七枚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并没有触发良性突变，更深一层的坏死引诱了他们恶性突变，这种情况下他们很难说清这些宝可梦还能活多久，又如何才能活下去。因为这是柳惜做的决定，因此担子由她来挑，她不希望看见这些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就在病痛的折磨中早夭，年仅十八岁的她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仍然有自己的骄傲和倔强，这一点柳博士心中清楚，因此他和柳雨暮也无条件支持柳惜，两人都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搜寻些可以改善先天体质的东西，不过目前还没有线索。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在地下市场买了盲盒的人找了过来，柳雨暮一一给他们检查了一遍，大概有三分之一受了部分坏死的影响而产生了异变，失去了进化序列。会在那里买盲盒的大多数是平民训练家，他们大多数选择放弃了宝可梦，柳惜也没冷嘲热讽什么，毕竟这就是现实，让他们说着“你是我最好的伙伴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之类的话才让人觉得荒谬。
柳惜接手了那些被放弃的宝可梦，他们的情况其实要比刚出生的这批好很多，跟虹的那只皮丘情况一致，虽然似乎因为没有走完孵化周期就提前出生了身体方面有些虚弱，但目前除了嗜睡与不能进化的基因缺陷外暂时没有其他问题——嘛，虽然对他们的原主人来说，不能进化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为什么训练家总是追求于进化呢？进化是变强的一个手段但又不是唯一手段，进化可以跟变强划等号但是变强可不能跟进化划等号。所谓种族值也不过是一群普通样本取了个中间值所得出，进化所带来的种族值增长足矣表明这一部分力量就潜藏在宝可梦的身体内，不过是需要靠进化来释放那部分力量，这肯定了进化可以带来质变却不否定不进化就无法质变。质变是量变的必然结果，不过是过程艰辛了些，所需时间长了些……归根到底，还不是没钱。
研究结果表明、研究结果论证、研究结果得出结论……那也没算这些研究论证出来的道理要去花多少钱才能实现啊。要是要往里面砸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那还不如让这份研究结果从一开始就只放在有钱人的餐桌上。
什么时候这些研究报告得出来的结论能有利于平民训练家，这个研究才真的算得上有意义。
“柳惜姐，桌上的东西是？”林伏安把书包放好，一抬头就看见放在桌子上的一堆纸，凑近一看发现都是其他研究所最近发表的论文。
她好奇的扫了几眼，发现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研究就瞬间失了兴趣。
不说她跟在柳惜身边这一个月看了多少篇论文，就单说那些她熬夜装在她脑子里的柳苗生的论文都足够提高她阅论文的眼界。以前可能会觉得“啊写了好多字用了好多数据看起来好厉害啊”，现在再看就是，“什么口水话玩意”。
废物谈不上，好歹能发表出来还是有点水平在里面，就是没那么多而已。
柳惜撇了一眼，说道：“哦，厕纸，不用管，北白河待会会来处理。”
“好，”林伏安点了点头，既然柳惜说是厕纸，那就是没用的废纸了，“北白河前辈在忙吗？”
“嗯，柳阿姨在给幼崽们做例行检查。”
北白河，全名北白河千灵，原本是花城科学研究所的科技人员，半个多月前被柳惜从那挖了过来，说挖其实也不准确，研究所准备搬家去港城，小伙子却更倾向于在花城发展，柳惜就直接代表五柳研究所给他抛了橄榄枝，他也爽快地答应了。北白河是樱花之国锦城帝大的优秀毕业生，从20岁的年纪来看，无疑是个天才。当然柳惜看中的也不是他的学历，毕竟她今年18岁大二，以她的知识储备量来说如果不是柳博士要求她稳步发展她也已经大学毕业了。五柳研究所上一个天才是十八岁大学毕业的柳苗生，不出意外，五柳研究所以后也不会有人能超过他的成就，而如果没出那一档事，他也该评选为博士了。
柳惜挑中北白河千灵是因为他对工作的认真态度，脚踏实地稳步稳干的人可比那些以毫无理由荒谬至极的所谓的研究理论说些完全不正确的自以为是的家伙要好太多了。要是每个科技人员都又聪明又能干又懂事，生活中的废气会少很多。
不过，柳惜没想到的是，她挖过来的人却被柳雨暮被薅走了，可能是北白河千灵长得像女孩子看起来又很干净清澈的原因，总之柳雨暮阿姨意外很喜欢这位新成员，顺手就把他借走了并且估计也不会还。
所以柳惜现在的帮手还是只有林伏安一人。好在这丫头没有年轻人的浮躁，虽然一听到基因学就捂住耳朵，但好歹在数据分析记录和表格制作方面一丝不苟，基本不会出差错。总体来说柳惜很满意，一想到马上就是十二月了林伏安要出去历练她还挺舍不得的。
想到这里，柳惜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小安旅行安排，当即猛地甩头问道：“小安，想好去哪里旅行了吗？”
林伏安眨了眨眼睛，老实回道：“五柳研究所。”想留在研究所就避不开柳惜，虽然可以先和柳叔叔说得到柳叔叔的准奏，但柳惜要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八成会把她劈头盖面地训一顿。
“噢噢五柳研究所……等等？”柳惜聪明的大脑差点宕机，她揉了揉耳朵，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你再说一遍？”
林伏安心虚地看向一旁，重复道：“五柳研究所……”
“在五柳研究所跟后院的宝可梦对打是吧还是你想让我的大奶罐教你做人还是你想领教柳阿姨的长耳兔？”柳惜忍住蠢蠢欲动的手没给她来个拳头，她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给小家伙带来了什么家的归属感所以导致她不想离开鸟巢了，不，托柳苗生的福，这丫头对研究所的归属感本来就很高，要是她那堂哥还在，小丫头都不想回家过夜了。
柳惜揉了揉太阳穴，就她个人而言如果林伏安实在不想出门历练那她就把自己的主力喊回来天天给她特训，野外实战也可以在研究所后院进行，虽然这样可能会难以培养出危机意识但是实战经验方面是足够了。
这样一想，留在五柳研究所也不是不可以吧。
柳惜微抿住嘴。
那柳叔叔和柳阿姨那边，她要帮忙解释些什么才好啊，麻烦死了啊。
“算了我知道了柳叔叔和柳阿姨那边我去解释，你明天开始如常来研究所就好了。”最终，柳惜自己说服了自己。
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的林伏安：……？
林伏安摸了摸下巴，虽然不知道柳惜想了什么，但终归最麻烦的一关过了，其他的柳博士和柳阿姨那边就好说多了，不过现在好像也不用她去说，柳惜会帮她去说。
真不错。
柳惜真是个好人。
柳惜见林伏安收拾好，就把电脑包递给她，起身说道：“好了走吧，我们去幼崽小屋。”所谓幼崽小屋其实就是育婴室，本来名字取的好好的，结果柳惜当上三柳后把育婴室的牌给拆了换成了幼崽小屋，美名其曰这个名称好听点。柳惜她爹当时本来想训斥她一番，结果柳雨暮也觉得这个名称更有人情味一点，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被训练家放弃的11只宝可梦也都在幼崽小屋里，而之前那十七枚宝可梦蛋孵化后也基本安置在那里，除了一只妙喵。那是一只先天性缺陷折耳出现了一定缺口的妙喵，偏偏超能力天赋还极好，根本控制不住那股力量，因为折耳的缺口捂住耳朵也会外泄，因此就将她和其他宝可梦隔开了。而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小屋24小时都有人监护，柳惜昨晚才值了夜班，今天一早上都在补觉，最后还是午餐期间被大奶罐从床上拽了下来才终于清醒。
被抛弃的十一只宝可梦异变程度较轻，大部分情况和虹的皮丘差不多，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并不妨碍正常生活，提早出生再加上在蛋里时营养吸收不足，身体有些虚弱又并发了嗜睡症，不过这些应该都是小问题，通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护理也会有所好转。小部分则是像林时速的胖丁那样，发生了二次异变，异变影响未知，有提前消耗潜力损亏寿命的可能，是目前的二级重点观察对象。
而从地下市场接回来的十七枚恶性突变的宝可梦蛋孵化后突变程度也大不相同。他们的外表颜色并未发生异变，恶性突变在外表的表现是直接危害了身体的组成，内在表现目前依旧只确定一个进化序列的丢失，但不排除还有其他尚未发现的情况。
这十七只宝可梦里有一只鬼斯，情况较为典型，一般鬼斯的构成是95％的毒瓦斯和5％的怨魂，但兴许是被困在蛋里过久的原因，这只刚孵化出来的鬼斯幼崽身上的毒瓦斯气体极其稀薄，稍有不慎风一吹他就得被吹没。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通过调查分析，虽然毒瓦斯没了大部分，但那一部分怨恨与怨魂体反而更加浓郁了。毕竟宝可梦在蛋中时就已经迷迷糊糊有了自我意识，他们完全可以感觉得到生命力的流失，因此才会那样迫切地想向外界求救。鬼斯同样如此，在生命力不断流失的过程中他身上的怨恨越发凝结，怨恨球滚球吸取了他己身的负面情绪，如果没能成功孵化，就算蛋不坏死，他也迟早要被怨恨所湮灭。
怨恨的过度凝结与毒瓦斯的消散导致了这只鬼斯几乎没有毒属性，这其实并不是件好事，因为这相当于鬼斯失去了一层保护膜，现在只能期望鬼斯可以调动怨气实体化，将那层怨气作为新的保护膜了。
不过，鬼斯并不是这些宝可梦里最严重的那只。
十七枚蛋中生命体征最为微弱的那枚淡粉色的蛋在林伏安每天看十次的情况下在一个星期前成功孵化了。
那是一只绵绵泡芙，一只体重轻的可怜的绵绵泡芙。
一般成年的绵绵泡芙体重在3.5kg左右，刚出生的绵绵泡芙体重在2.0kg上下才算正常。但这只绵绵泡芙的体重只有0.9kg。
绵绵泡芙嗜甜，每天要吃掉与自己体重相同重量的砂糖，糖分不够就会闹脾气。但这只绵绵泡芙的情况柳雨暮不敢贸然给他吃砂糖，刚出生的绵绵泡芙的体毛还没有因为吃太多砂糖而变得又甜又黏糊糊，柳雨暮有些担心以他现在的身体可能无法吸收0.9kg的糖量，甚至不确定他能否将这部分糖量反馈到体毛上。
对此，柳惜当时这样跟林伏安解释道：“糖量的转换反馈是绵绵泡芙天生就会的，相当于身体内的一道程序，但只要是程序，就不能保证可以百分百运行。在没有检测出程序是否可以正常运行前，任何一个多余的操作都可以导致整个体系崩塌。”
“那要怎样才可以检测程序是否有问题？”林伏安边隔着玻璃窗看着虚弱的绵绵泡芙边问她。
柳惜也是看着绵绵泡芙眉头紧皱，“需要其他刚出生的绵绵泡芙的全身数据、内部细胞情况进行对比。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过于显著的差异可以进行少量尝试。不过这部分资料需要极其细致的检查，想要拿到多份对比样本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全国范围内的研究所虽多，但研究方向各不相同，有培育绵绵泡芙并且做过细致调查研究报告的自是极少，不过有培育基地有绵绵泡芙的蛋，以柳博士的人脉，等孵化后要来几只做个细致检查并不算难。
柳惜带林伏安进来的时候柳雨暮正好给幼崽们检查完身体，她让北白河千灵把数据记录好再转头跟她俩急匆匆地点了个头，就戴上绝缘手套抱起一只咩利羊往旁边的医疗站那边赶。
“又漏电了吗？”林伏安看了眼那只咩利羊，那孩子的情况算不上特别糟糕，但也并没有多好，简单来说就是，她尾巴的灯泡坏了。
咩利羊尾巴上的灯泡可以看做一个封口器，封住体毛储存的电量不让其外泄。但是灯泡坏了的话体毛就很难储蓄静电，她现在又刚出生，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电流，因而时常把电外漏出来，也导致她自己十分不好受。
“别担心阿姨会照顾好的，来看看这几个孩子，特别是绵绵泡芙，一天没见你他已经要哭成一团水了。”柳惜朝林伏安招招手，略带调侃的意味说道。
绵绵泡芙当时的生命体征十分微弱，因此林伏安天天用超能力试图引诱他活动活动，趁着吵闹的时候还会小声唱些摇篮曲，不知道是不是唱的太难听了还是超能力还能催生，绵绵泡芙竟然真的被她唱动了，仿佛恨不得从蛋里出来给林伏安一个铁头让她别唱了一样。不过比较戏剧性的就是出生时他第一眼看见的也是林伏安，所以倒是直接认了她当妈，完全忘记了在蛋里听那摇篮曲的痛苦时光了。
那些摇篮曲柳惜也是偷偷摸摸全部录下来了，别的不说，杀伤力是杠杆的，竟然没有一个在调上，太神奇了。
“哭成一团水也太夸张了吧，”林伏安伸手戳了戳绵绵泡芙的脸颊，再看了眼今天的检测报告。绵绵泡芙目前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没有砂糖的供给他的身体十分虚弱，目前只能先靠营养液养着，不过好在是可以跟他人接触了，不用一直养在保温箱里，“各项指标没什么变化……好啦别蹭了，我都要以为你想把我的手给吃了。”
“pero？”绵绵泡芙眨了眨眼睛，竟然真的张开嘴咬住了林伏安的手指，不过也没有用力，毕竟小嘴也没什么力气，与其说咬还不如说在啃啃按摩。
林伏安揪了揪他的小尾巴，再把这部分数据打入笔记本的excel表格里。
“我准备在这篇论文结束后开个课题，针对局部坏死的宝可梦蛋，”柳惜在她旁侧逗一只小火马，逗了一会后突然撑着下巴开口说道，“你大概也知道了培育基地会筛选并放弃一部分并不健康的宝可梦蛋，他们也就是这个情况，在给这些宝可梦进行了轻重划分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你猜猜看，我在想什么？”
“柳惜姐，这个脑子一定要动吗？”林伏安表示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地记个数据。
“快点动。”相处了这么久，柳惜能不知道她是什么德性，说白了就是脑子很好但是平时懒的根本不想用，能当个傻子就当个傻子的典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这样的，总不能是柳苗生不在这一年多里她迅速步入叛逆期然后发生突变了吧。
殊不知，在她纳闷的同时，林伏安也在心底吐槽柳家人哪都好，就是喜欢问问题，他们要是当了老师那一定会是学生们的噩梦。
“你在想，有没有可能在蛋步入局部坏死状态后，借助这个状态的特殊性，将它们诱导至良性突变？”林伏安不知道柳惜在想什么，但她自己是这么想过的，如果二次异变并没有给小胖丁带来寿命缩减等负面影响，或者说负面影响微乎其乎，那么二次异变无疑是这些局部坏死的蛋的最佳孵化时间，而如果二次异变不良后果过多，就必须提前至第一次异变。但并不是所有局部坏死的蛋都会发生良性突变，如果可以在一开始诱导它们往良性突变的方向去，生存率无疑能提高很多，“不过，有个奇怪的事情。突变应该是不定向性的吧？”
柳惜理所当然道：“当然，要不然怎么叫突变。”
“那就很奇怪了。为什么最开始发现的都是良性突变，而最后面孵化的都是恶性突变呢？如果一开始就又恶性突变的话，应该就会有人去投诉才对，而不是等我们去了事情才揭露吧。”根据坏死的程度判断宝可梦身体受影响的多少本身没有问题，但问题就出在于，如果是由于坏死引起的基因突变，那么不管坏死多少，这个突变都应该是不定向性的。除非在此之前就已经通过各种因素诱导至了定向。
但是在柳惜的设想中，她似乎直接做下了结论，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柳惜神色一僵，她微微睁大了眼睛，飞快说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我的理解中，最后这批蛋坏死部分过多，所以基本是恶性突变，一开始的坏死部分少，所以良性突变居多……以坏死的程度来确定基因突变的方向，最后大面积坏死就算了，前面小面积坏死那也不可能全是良性突变啊……等等等等等等，刊物，我记得几年前出版的一份国外生物刊物有说，突变并不是随机的，而是存在偏好性，多种环境因子可以显著改变突变率和突变谱……环境因子，环境因子，如果说局部坏死就相当于一个新的环境的话……”柳惜此时恨不得大奶罐过来给自己一拳，她学了这么久的基因学，结果竟然忽略了这么大个问题，跳过理论直接定结论这个坏毛病她TM是跟谁学的啊！！
突变不是随机的，而是有发生模式并且可预测的。真正“随机”的突变指的是在不同发育时期和基因组中的不同位置没有发生模式规律或者不可预测。在先前的教材中写到基因突变的方向和环境没有明确的因果关系，但是这一条与近些年来的诸多研究结论相悖，在几年前发表的一份知名生物刊物中便指出环境因素可以影响突变的频率和方向。
而在这些恶性突变的蛋之前所有孵化的宝可梦，都是良性突变亦或在良性突变的基础上进行的二次异变，这应该是坏死所构成的内部环境所影响的，但是应该还有其他原因构成了这个环境，如果在此之前注入过什么药物，或者宝可梦本身出现了某种自救性力量外溢的话……
柳惜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想法，她来不及将其抓住，只能先喊道：“把皮丘、胖丁的数据调出来。要睡着时检查的那一部分，对照睡眠时期大脑活跃度水平。”
最后一批宝可梦没有嗜睡症，前面两个阶段却都有，这绝对不是某种偶然，肯定有她先前没发现的东西在里面。
“我找一下。”林伏安点开储备资料的文件夹，每一只宝可梦的数据资料都各放在一个文档里备份储存，毕竟信息数据过多，有些要点很容易被忽略，还需要事后脑瓜子反应过来再去找。
在给嗜睡症的宝可梦做检查的时候分为清醒和睡眠两个检查段，在睡眠期间就做过脑电图，不过那份脑电图仅仅是用来做个体睡眠前后对比，还没有将两只异变程度不同的宝可梦的脑电图做过对比。
林伏安分别将两张脑电图调出来后不需要细看就发现了不对劲，“胖丁在睡眠时间的大脑活跃程度比皮丘高很多，而且活跃时间更长。我去看一下恶性突变宝可梦的。”
恶性突变的十七只宝可梦非常奇怪地没有并发嗜睡症，但当时还是给他们做了睡眠时期的身体检测。林伏安调出了绵绵泡芙和咩利羊的脑电图，他们睡眠时期内大脑的活跃水平大为下降，远远不及皮丘和胖丁。
“……那边的太高了，这边的太低了……”柳惜看着这四张脑电图喃喃自语道。她毕竟专攻的不是这一方面，一时间也无法确定成因。
“是不是跟精神力有关？”林伏安眉头微皱，她先前是没往那方面想，但现在一看，心脏差点跑出去跟其他器官做客，“……嗜睡症，也恰好是精神力满溢会有的一个征兆。而一般精神力满溢如果他人不刻意用超能力深入大脑检测是无法发觉的。”她当初就是这样，如果不是牧悦让梦梦蚀的超能力直接侵入她的精神识海，完全无法从外部看出来是精神力满溢。
林伏安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清楚精神力满溢的危害，处理起来其实不难，但问题就在于这些孩子年纪太小了，根本经受不来超能力的疏导，“如果是精神力满溢，那问题恐怕就大条了。他们刚出生没多久，根本经不起其他超能力的疏导，自己也掌控不了力量无法梳理脉络……要是后面那十七只宝可梦都经历过一次精神力满溢的话，那么那只妙喵的情况就不妙了。”
她指的就是那只耳朵有缺口安置在其他地方的妙喵。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在蛋里也曾经经历过精神力满溢的话，那么暂且不说满溢情况是如何缓解的，就单单那过低的精神力，她现在超能力外泄绝对会严重伤害自己的精神识海！
柳惜经林伏安这一说，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也微微一变，“我去找柳叔叔，你先去看一下妙喵的情况。”
柳惜在此之前不知道精神力满溢是什么，但在初步了解后她迅速判断出目前必须要做的是制止妙喵超能力的进一步外泄。那么就需要暂时把力量完全封印住了，她需要去找柳博士要一只封印绝招达到极致的宝可梦。
她没有这样的宝可梦，柳阿姨也没有，但是柳博士一定有。
很快，柳博士就带着一只惊角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这只惊角鹿看着年纪很大了，林伏安之前还没有见过，柳惜在后头跑过来喘口气后才跟她说这是谭阿姨的惊角鹿。
“谭阿姨？”
柳惜轻轻地“嗯”了一声，“谭姹然阿姨唯一的宝可梦，年岁很大了。平时就在温室躺躺睡睡，不过在你和小芽小的时候，带过你们一起晒太阳的。”
那段往事，林伏安肯定不知道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去勾勒出过去的模样。想来那时候跟着他们一起躺的肯定还有柳大哥那只喜欢偷懒的火精灵，林伏安来研究所这么久，拢共就见过她五次，每一次她都是在阳光下呼呼大睡，偶尔还会翻个跟头露出肚皮，过着她惬意的小日子。林伏安甚至偶尔还会想，柳大哥当初唯独没把她带走，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太懒了容易误事。
惊角鹿虽然不是超能力系，但他和封印的契合度却极高，可以说是他用的最顺手的一招。而达到绝招的极致后，他这招封印的作用，就是用来封印对手的超能力。像妙喵这样的幼崽，他封起来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就算年老了也不至于连个幼崽都封不住。
柳博士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一直封着不是个办法。按照小安的说法，先看看之前那些幼崽有没有精神力满溢的情况吧。如果有的话，那恐怕就可以先一步解释为什么后面这十七枚蛋这么虚弱了。”
精神力一下子枯竭了，能不虚吗。
“但是刚刚小安的意思是，现在这些幼崽的情况不适合贸然去探查精神识海。”柳惜急切说道。
“小安，有解决办法吗？”柳博士看向林伏安，沉声问道。
“……”林伏安沉默片刻，缓慢点头说道，“如果是绵绵泡芙的话，应该可以。他应该……是被我的超能力唤醒的，我用超能力进入他的精神识海中试探应该不会受阻。”
“那就试试看吧。叫你柳阿姨也过来一趟，如果失败了有她在也能兜个底，”柳博士点了点头，再吩咐了惊角鹿一句，“麻烦你在这里看护一下这孩子了。”
“odoshi”惊角鹿轻轻应了一声，倒干脆在附近找了个空地坐下。
柳博士先联系上在医疗站里的柳雨暮，随后再跟着柳惜和林伏安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幼崽小屋。
医疗站离这里并不近，正在帮咩利羊放出多余电量的柳雨暮迅速跟北白河千灵交换工作，因为手边没有会瞬间移动的宝可梦，她直接叫出勇士雄鹰风风火火地飞了过来，把在空中悠游自在慢飞的波波们吓了一大跳。
她从勇士雄鹰背上跳落的同时腰间的两枚宝可梦球自动打开，柳雨暮大步走进小屋，差不多娃娃和幸福蛋神色严峻地跟在她身后。
“小暮，”柳博士朝她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紧紧放在林伏安和她手里的绵绵泡芙上，“小安，开始吧，不用担心会出事。”
“好。”林伏安闭上眼睛，额头贴着绵绵泡芙，小心分出极其细微的一点精神力探入他的精神识海。换作以前她是肯定办不到的，但几个月来不仅是宝可梦在变强，她也同样在进步，现在一些细致的操作已经难不倒她了。
她探入精神识海的次数不多，但不管是精神力满溢状态还是因为精神力满溢而导致的精神力枯竭都很好区分，前者就是一片浑海，后者是空占据着海的位置却没有海的容量。
精神识海之所以称为海，是因为其支撑了一具身体所有与精神有关的行为，自然也包括记忆。如果精神识海不够庞大，那所能储存的记忆也会变少，在牧家给的书籍里倒是有一种精神识海萎缩症，外在表现为记性越来越差，但又不能说是老年痴呆症，因为这个精神识海萎缩症可以发生在各个年龄阶段，而且具有致死性。
绵绵泡芙的精神识海很宽阔，宽阔到空虚。这里什么都没有，乌漆麻黑一片，林伏安摊开手，看着淌在她手心却不知什么时候会断却的涓涓细流。
绵绵泡芙的精神体不在这里。
如果精神力已经枯竭到连精神体都无法维持的话，那么情况就已经十分危急了。
按理来说妖精系的绵绵泡芙的精神识海不应该漆黑一片，但连精神体都没有，就更不用去说精神世界的显现了。
林伏安沿着细流的方向向前走去，每踏出一步，脚下都会出现一道光印，光印浮现后没多久就会消失，星星点点的微光又会汇入细流之中。她打量着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清脆的声音在这处空间中向四处绵延，“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希望这里的天空，是梦幻的粉色。”
细流泛起了微弱的光芒，漆黑的天幕缓慢点缀起了淡粉，大概是无法理解梦幻的粉色是什么粉，最后天幕中模糊显现的颜色选了他尾巴的粉色。
“然后，要有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就跟你的身体一样。”
于是，在天幕中莫名出现了几朵不伦不类的绵绵泡芙状的云朵。
“我希望脚下绿草如茵。”
绿意染上了脚底。
“而细流的尽头，是泉涌。”
她停下脚步，微弱的精神力创造出来的虚幻世界顷刻间支离破碎，但涓涓细流，最终在她的面前，汇成泉涌。
双手捧起清泉，林伏安的精神体化为点点星光，飘向精神识海的各处。
漆黑的天幕，再度泛起了晨光，微弱却持久璀璨。
现实中的林伏安在精神体消散后也睁开了眼睛，她分出的精神力不多，因此精神体的消散除了让大脑有些刺痛外并没有其他负面影响，而想要填补精神识海的空缺单靠她肯定是办不到的，只能稍微延缓下枯竭的速度。
林伏安呼出一口气后向柳博士说明情况：“是精神力满溢引发的精神枯竭。初步判断在二次异变的时候精神力强度达到了顶点，也是宝可梦蛋的最后一次自救。他们大概想赌在精神力满溢的情况下自己能否不借助外力孵化——理论上来说营养充足的情况下是可行的，但他们的□□跟不上精神，最终还是被困在蛋里。而过度积蓄精神力的后果就是精神力更为迅速的枯竭，不过好消息是只要操作小心进入他们的精神识海进行修补并不成问题。同时我有一个设想，不知道是否可以通过精神转移这一招使精神力满溢与精神力枯竭的两批宝可梦就此达到平衡。”
精神转移可是个好绝招。她妈当初给了她哥一道精神转移再给了她一道封印……草，这么想，她妈怕不是只人形超能力系宝可梦噢。
林伏安在心底略微吐槽一下，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她也想学一学，当然不是哪来坑儿女，只是想坑一下奇克。
柳博士点了点头，说道：“你对这方面比较了解，就按你说的尝试一下。有你柳阿姨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精神转移达到绝招极致的宝可梦我们研究所没有，我去联系一下专门研究超能力系绝招的研究所，你们俩也担忧一下午了，先放松神经休息一下吧。”五柳研究所研究方面很杂，不过还是多研究生物本身，研究各类宝可梦的特殊地方，其中又以草系宝可梦为主。
林伏安其实没有特别乏力的感觉，但是柳惜是揉了揉太阳穴，自从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最基础的问题后她一颗心就一直提着，差点就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休息一下吧。我办公室里泡了茶，”柳雨暮也同她们说道，既然确定了精神力满溢与精神枯竭，那她就需要重新给这些孩子做一下检查，“另外麻烦帮我叫一下千灵，有新的工作要做了。”
“阿姨，北白河他原本是搞科研的，到你这里真的是到处打下手了。”柳惜无奈道，虽然跟着她也是打下手而且可能打更基础的下手就是了。
柳雨暮浅浅勾唇一笑，“那你就应该猜一猜跟科研有没有关系。”
“我可累了不想动脑子。”柳惜懒散道。
林伏安斜了她一眼，先前是谁叫她动脑子的来着？
柳惜是个懒骨头，她比林伏安高了十多厘米，但最后是头趴在林伏安的肩膀上被林伏安给拖出去的。
懒骨头懒散散地喊了她一声：“小安。”
“怎么了？”
“今天谢谢你了。”
柳惜真心感谢道。
“不用说谢谢。我也想救他们。”
“不一样。我总是自作主张做事，因为结果总是好的方向，所以也没有人训斥我。是我选择将这些孩子带到研究所，那他们就是我的责任。他们最后如果没能活下来，也会是我的过错，”柳惜声音略有些低落，她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自她打响自己在研究界新一代的名声以来，她就再没有栽过跟头，“……如果是堂哥的话，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柳大哥也是会犯错的，”林伏安不认同道，“你别看他表面很谦逊温和，骨子里高傲地跟个君主蛇一样。”
柳惜一愣，“……我还以为你对他只有好印象？”
“他要是没那么高傲和自信，哪有一年多前那个事。”明明人活得好好的，结果让她找线索找的脑阔一个比一个大。
啧。
找到人后，一定要给他狠狠来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