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欢走出急症室，心里面对于孟衍的反应感到烦躁。
许尽欢从前和他相处那么多年，孟衍刚刚的表现一看就很奇怪，她那一下其实拿捏着分寸，不至于要到医院的程度。
孟衍难道是哪里受伤了吗？是什么伤？谁弄的？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许尽欢脚步沉重地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外面夜色浓重，这么晚了，医院里也依旧吵吵闹闹，没个消停。
许尽欢从医院大厅的侯等室经过，有对年轻的小情侣相互依偎。画面温馨，许尽欢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男生面容苍白神色恹恹的靠在女生肩头，女生也是愁容满面，但还是拉住他的手柔声安慰些什么。男生竟被逗笑了，低郁的情绪情绪一扫而空，歪着脑袋便要去索吻。
许尽欢赶紧尴尬的移开视线，把头转向另一边。
下一秒，许尽欢猛地脚步一顿，停下。
角落里的自助服务机已被闲置许久，屏幕上落满了灰尘，但借着医院亮如白昼的灯光依然可以映照出一张女孩的面孔。
她眉头紧锁，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不用细瞧也能感受到她双眼隐藏着深深的担忧。
许尽欢看着玻璃屏上反映的自己，浑身警觉起来，汗毛倒竖，仿佛不知不觉中她又掉进了名为“孟衍”的陷阱中去。
现在到底不是四年前，她不是孟衍的女朋友了，甚至于可以说两人分手的场面很难堪，她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态彻底地撕破了脸皮。
许尽欢做了几轮深度呼吸，调整完情绪，继续朝着医院外走去。
众所周知，医院两边的餐饮业向来发展得好，就算是死到临头的人也是要垫吧两口再上路。
许尽欢从医院通行道出来，拐个弯没走两三步就发现了一家不知名的小粥铺，店面不大，胜在干净整洁。
许尽欢仰头看着菜单表，想也没想就开口要了一份明虾砂锅粥。这时她并没有发觉什么，等到老板将打包好的热腾腾的粥递给她，手掌心触及烫呼呼的餐盒时她突然反应过来。
这时孟衍最喜欢喝的！买这个回去，孟衍那个家伙一定会觉得自己对他还余情未了。
为了不落下风，许尽欢又重新看向老板，一本正经道：“你这里最难喝的粥给我来一份。”
十分钟后，无视掉粥铺老板想杀人的眼神，许尽欢脚步轻盈地拎着一份孟衍最爱的明虾粥和一份老板声称是店里最普通到难吃的白粥走出店门。
市中心晚上八九点，夏夜的凉风习习，打在身上让人舒心。
医院附近的餐厅种类很多，许尽欢大老远闻见距离粥铺不远的一家蛋糕房里飘出来的香味，肚子应景地发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
她一整天就吃了那么一顿，被几个警局里的老油条来回使唤不够，还又遇上孟衍这个讨厌鬼，无论是□□还是精神都被摧残的够呛，心里边想着事一时间也忘记了饿。
但此时此刻突然闻到刚烤出的蛋糕发出如此蓬松可人的香味，许尽欢终于忍不住，不自觉地往蛋糕店里走。
许尽欢两手提着东西回到医院大厅，经过咨询台时停下来。
值班护士满脸疲惫地低着头坐在服务台里面，大概感觉到了许尽欢站在台前，抬头看她，以为她要咨询问题。
许尽欢不由回想起自己在警局值班的日子，心里发出感叹，都不容易啊。就这么想了想，低头从打包袋里把“孟衍最爱”的那盒粥递了过去，“小姐姐真辛苦啊，这个是我不小心买多的，给你当宵夜吧。”
值班护士先是受宠若惊地推脱了一番，但奈不住许尽欢一个劲地好意，在道谢几声后还是收下了。
许尽欢是在急症室外的医疗椅上看见孟衍的。
他环胸倚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气色，不知道是否睡过去了。
许尽欢瞧着他身上皱皱巴巴的西服外套不禁拧眉，这大夏天的还穿那么多，也不怕着了。
许尽欢站在两米开外没有继续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
瘦了。
刚见面第一眼，许尽欢就发现了，只是一直刻意回避去注意。
有些东西你不去深究，也许还能当做无事发生继续生活，许尽欢一直是这么活着的。
许尽欢看得出神，直到急诊室里传来的一声嚎叫让她惊醒。她抬头去看孟衍，这么吵的动静他依旧闭着眼。
许尽欢皱着眉走过去，把吃的放下，略微俯身观察孟衍的状态。伸出手，正犹豫着要不要试探他的体温，却看见黑鸦羽似的长睫隐约颤抖了一下。
她收回手，直起身，鞋尖抵着孟衍的鞋边踢了踢，语气生硬地道：“喂，醒醒。”
孟衍也不再装睡，睁开满是清明的眼睛。他眼睛直视着许尽欢，眉峰不自觉地往上挑：“去这么久，再不回来我还以为许警官要‘畏罪潜逃’了呢。”
许尽欢站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孟先生，诬告陷害公职人员可不是好玩的。”
孟衍状似无辜地摊摊手，“我人都病殃殃地坐这了，难道还不算证据确凿吗，许警官？”
许尽欢没想到孟衍出国几年，别的没见他学到什么，倒是练就了一身无赖本领，变化不可谓不大。
她牙根咬得嘎嘎响，笑得勉强，语调阴恻恻地：“我这就去问问大夫，瞧瞧您金贵的身体哪里出问题了。我这人最怕被碰瓷了。”
说着，许尽欢转身就去朝急诊室里走。
孟衍一看情况不对，也顾不得裂开的伤口了，急忙直起身扯住她的胳膊。
许尽欢感觉到手臂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抓住，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是谁的手，身体应激反应似的甩开，声音尖锐："别碰我！"
孟衍没有任何防备地被她这么来一下，术后本就虚弱的身体一头栽到地上，牵扯到腹部刚被包扎好的伤口，整个人疼得直打哆嗦。
许尽欢见状有些慌神，忙跑过去扶起他，孟衍疼得躬着腰，而许尽欢蹲在孟衍面前，两人呼吸交错，但许尽欢一心想要查看他的伤口，一时间并没有发觉两人贴得很近。
许尽欢拽住孟衍的西装外套解扣子，孟衍一把按住她的手，疼得说话只能用气音，但依旧不正经，“在外面呢，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
孟衍被扶到椅子上，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许尽欢见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加上刚才的反应不似作伪，心中一沉，语气多少带了严肃：“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孟衍缓过劲来后又恢复了先前的漫不经心，看许尽欢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乐不可支，眼睛微微眯起，“许警官这是在关心我啊？”
许尽欢看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孟衍！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孟衍倒是乖巧点头，“我知道，你在关心我。”
许尽欢的耐心已然耗尽，从地上站起身，“行，你不说，我问医生去。”
孟衍嘴唇苍白，无奈地仰头望着她，知道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开口道：“一点小毛病而已，轻度胃溃疡。”
见许尽欢满脸不信地看他，孟衍解释道：“忙了一天忘记吃饭吃药，又挨了你这一记铁头功，谁能撑住。”
他说完，许尽欢也不做声，半晌才开口道：“医生怎么说？”
孟衍轻描淡写地道：“无非就是按时吃药，清淡饮食，好好休息之类的。”
许尽欢盯了他片刻，才放下心来。
孟衍不想她继续问下去，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审问了我半天，许警官，我能吃东西了吗？”
许尽欢如他所愿并未再深究，从塑料袋里拿出白粥和勺子递给他。
孟衍接过盒子打开，又看向许尽欢，“就这，没别的了？”
许尽欢和善地笑笑，“医生让你清淡饮食。”
孟衍舀了一勺白粥，喝一口，余光中瞥见许尽欢手上还有一袋东西，扬扬下巴问：“这是什么？”
许尽欢却恍若未闻，从里头拿出一盒泡芙打开，当着他的面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许尽欢吃了几个泡芙后起身，把剩余一些的放在椅子上，朝厕所方向走。
孟衍没滋没味地喝了小半碗白粥，盯着许尽欢留下的泡芙兀自笑了。
许尽欢没去厕所，靠在长廊拐角的墙面上，摸出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起来——
“胃溃疡的病人能吃泡芙吗？”
许尽欢从前和他相处那么多年，孟衍刚刚的表现一看就很奇怪，她那一下其实拿捏着分寸，不至于要到医院的程度。
孟衍难道是哪里受伤了吗？是什么伤？谁弄的？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许尽欢脚步沉重地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外面夜色浓重，这么晚了，医院里也依旧吵吵闹闹，没个消停。
许尽欢从医院大厅的侯等室经过，有对年轻的小情侣相互依偎。画面温馨，许尽欢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男生面容苍白神色恹恹的靠在女生肩头，女生也是愁容满面，但还是拉住他的手柔声安慰些什么。男生竟被逗笑了，低郁的情绪情绪一扫而空，歪着脑袋便要去索吻。
许尽欢赶紧尴尬的移开视线，把头转向另一边。
下一秒，许尽欢猛地脚步一顿，停下。
角落里的自助服务机已被闲置许久，屏幕上落满了灰尘，但借着医院亮如白昼的灯光依然可以映照出一张女孩的面孔。
她眉头紧锁，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不用细瞧也能感受到她双眼隐藏着深深的担忧。
许尽欢看着玻璃屏上反映的自己，浑身警觉起来，汗毛倒竖，仿佛不知不觉中她又掉进了名为“孟衍”的陷阱中去。
现在到底不是四年前，她不是孟衍的女朋友了，甚至于可以说两人分手的场面很难堪，她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态彻底地撕破了脸皮。
许尽欢做了几轮深度呼吸，调整完情绪，继续朝着医院外走去。
众所周知，医院两边的餐饮业向来发展得好，就算是死到临头的人也是要垫吧两口再上路。
许尽欢从医院通行道出来，拐个弯没走两三步就发现了一家不知名的小粥铺，店面不大，胜在干净整洁。
许尽欢仰头看着菜单表，想也没想就开口要了一份明虾砂锅粥。这时她并没有发觉什么，等到老板将打包好的热腾腾的粥递给她，手掌心触及烫呼呼的餐盒时她突然反应过来。
这时孟衍最喜欢喝的！买这个回去，孟衍那个家伙一定会觉得自己对他还余情未了。
为了不落下风，许尽欢又重新看向老板，一本正经道：“你这里最难喝的粥给我来一份。”
十分钟后，无视掉粥铺老板想杀人的眼神，许尽欢脚步轻盈地拎着一份孟衍最爱的明虾粥和一份老板声称是店里最普通到难吃的白粥走出店门。
市中心晚上八九点，夏夜的凉风习习，打在身上让人舒心。
医院附近的餐厅种类很多，许尽欢大老远闻见距离粥铺不远的一家蛋糕房里飘出来的香味，肚子应景地发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
她一整天就吃了那么一顿，被几个警局里的老油条来回使唤不够，还又遇上孟衍这个讨厌鬼，无论是□□还是精神都被摧残的够呛，心里边想着事一时间也忘记了饿。
但此时此刻突然闻到刚烤出的蛋糕发出如此蓬松可人的香味，许尽欢终于忍不住，不自觉地往蛋糕店里走。
许尽欢两手提着东西回到医院大厅，经过咨询台时停下来。
值班护士满脸疲惫地低着头坐在服务台里面，大概感觉到了许尽欢站在台前，抬头看她，以为她要咨询问题。
许尽欢不由回想起自己在警局值班的日子，心里发出感叹，都不容易啊。就这么想了想，低头从打包袋里把“孟衍最爱”的那盒粥递了过去，“小姐姐真辛苦啊，这个是我不小心买多的，给你当宵夜吧。”
值班护士先是受宠若惊地推脱了一番，但奈不住许尽欢一个劲地好意，在道谢几声后还是收下了。
许尽欢是在急症室外的医疗椅上看见孟衍的。
他环胸倚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气色，不知道是否睡过去了。
许尽欢瞧着他身上皱皱巴巴的西服外套不禁拧眉，这大夏天的还穿那么多，也不怕着了。
许尽欢站在两米开外没有继续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
瘦了。
刚见面第一眼，许尽欢就发现了，只是一直刻意回避去注意。
有些东西你不去深究，也许还能当做无事发生继续生活，许尽欢一直是这么活着的。
许尽欢看得出神，直到急诊室里传来的一声嚎叫让她惊醒。她抬头去看孟衍，这么吵的动静他依旧闭着眼。
许尽欢皱着眉走过去，把吃的放下，略微俯身观察孟衍的状态。伸出手，正犹豫着要不要试探他的体温，却看见黑鸦羽似的长睫隐约颤抖了一下。
她收回手，直起身，鞋尖抵着孟衍的鞋边踢了踢，语气生硬地道：“喂，醒醒。”
孟衍也不再装睡，睁开满是清明的眼睛。他眼睛直视着许尽欢，眉峰不自觉地往上挑：“去这么久，再不回来我还以为许警官要‘畏罪潜逃’了呢。”
许尽欢站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孟先生，诬告陷害公职人员可不是好玩的。”
孟衍状似无辜地摊摊手，“我人都病殃殃地坐这了，难道还不算证据确凿吗，许警官？”
许尽欢没想到孟衍出国几年，别的没见他学到什么，倒是练就了一身无赖本领，变化不可谓不大。
她牙根咬得嘎嘎响，笑得勉强，语调阴恻恻地：“我这就去问问大夫，瞧瞧您金贵的身体哪里出问题了。我这人最怕被碰瓷了。”
说着，许尽欢转身就去朝急诊室里走。
孟衍一看情况不对，也顾不得裂开的伤口了，急忙直起身扯住她的胳膊。
许尽欢感觉到手臂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抓住，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是谁的手，身体应激反应似的甩开，声音尖锐："别碰我！"
孟衍没有任何防备地被她这么来一下，术后本就虚弱的身体一头栽到地上，牵扯到腹部刚被包扎好的伤口，整个人疼得直打哆嗦。
许尽欢见状有些慌神，忙跑过去扶起他，孟衍疼得躬着腰，而许尽欢蹲在孟衍面前，两人呼吸交错，但许尽欢一心想要查看他的伤口，一时间并没有发觉两人贴得很近。
许尽欢拽住孟衍的西装外套解扣子，孟衍一把按住她的手，疼得说话只能用气音，但依旧不正经，“在外面呢，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
孟衍被扶到椅子上，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许尽欢见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加上刚才的反应不似作伪，心中一沉，语气多少带了严肃：“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孟衍缓过劲来后又恢复了先前的漫不经心，看许尽欢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乐不可支，眼睛微微眯起，“许警官这是在关心我啊？”
许尽欢看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孟衍！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孟衍倒是乖巧点头，“我知道，你在关心我。”
许尽欢的耐心已然耗尽，从地上站起身，“行，你不说，我问医生去。”
孟衍嘴唇苍白，无奈地仰头望着她，知道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开口道：“一点小毛病而已，轻度胃溃疡。”
见许尽欢满脸不信地看他，孟衍解释道：“忙了一天忘记吃饭吃药，又挨了你这一记铁头功，谁能撑住。”
他说完，许尽欢也不做声，半晌才开口道：“医生怎么说？”
孟衍轻描淡写地道：“无非就是按时吃药，清淡饮食，好好休息之类的。”
许尽欢盯了他片刻，才放下心来。
孟衍不想她继续问下去，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审问了我半天，许警官，我能吃东西了吗？”
许尽欢如他所愿并未再深究，从塑料袋里拿出白粥和勺子递给他。
孟衍接过盒子打开，又看向许尽欢，“就这，没别的了？”
许尽欢和善地笑笑，“医生让你清淡饮食。”
孟衍舀了一勺白粥，喝一口，余光中瞥见许尽欢手上还有一袋东西，扬扬下巴问：“这是什么？”
许尽欢却恍若未闻，从里头拿出一盒泡芙打开，当着他的面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许尽欢吃了几个泡芙后起身，把剩余一些的放在椅子上，朝厕所方向走。
孟衍没滋没味地喝了小半碗白粥，盯着许尽欢留下的泡芙兀自笑了。
许尽欢没去厕所，靠在长廊拐角的墙面上，摸出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起来——
“胃溃疡的病人能吃泡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