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林瑶。
她身披缎绒锦狐蓬，头带珠玉发钗，耳坠珊瑚琥珀，说话间服饰叮当碰响，佐以她本人容颜，美不胜收。
且话语中气十足，站姿笔挺，哪里像萧母刚刚泣血那般体弱到一命呜呼。
四周围来群众越来越多，众人只在林瑶出场时安静了片刻，瞬间爆发出更大议论声，无论是林瑶当下的装扮还是她那句我嫁，都与萧父萧母刚刚所言，相去甚远。
裘天则没有理会台下人，他站在门口，看向林瑶。
这是林瑶两辈子来，第一次见到裘天则本人。传闻裘亲王十四入军十五夺敌首，杀敌无数，样貌冷峻性格乖戾，报出他的名字甚至能让小儿止啼。
可现在站在台下的男人，与传言完全不合。他身穿深色青蓝长袍，内衬为白，手握绢帛两批，不出林瑶所料，那里面应该是裘家写的婚书。
将军虽面容星眉剑目，却仪表堂堂，全身上下丝毫无肃杀之气，见林瑶出来，他那充满威严的眉眼似有舒展，冲着林瑶浅笑。
萧父与萧母从林瑶出来后，二人安静了下来，萧母那擦拭眼泪的手帕被紧紧攥住。
“将军三次入萧府求娶林瑶，次次言行合一，心诚之意无论你我都看在眼中。”说话间，林瑶笑着看向裘天则，好似这偌大的萧府门口只有两人般，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朝亲王说到。
“谢亲王应小女三次求娶之邀请。三次已满，小女有何不嫁之由？”
林瑶话语间仿佛与亲王早已熟识，这三年求婚不是亲王的闹剧，而是二人私下约好的密邀。大燕婚嫁风气向来开放，未婚男女私定终身也是常见。
这三次行头虽夸张，倒也说的通。
顷刻间，街道左边传来笑语，夹杂着拍手与祝福声，有起哄者大喊三周后是良辰吉日，二人快点结婚罢。
林瑶不语，与裘天则遥遥相望。
可右边，传来的却是指责与非议。
【听闻京城第一才女林瑶性温情淡，端庄素雅，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林家不是与段公子有婚约吗？】
【就算是婚约，这样对待萧府众人，还算大燕子女吗！】
【什么密邀，我看是亲王前两年不过将军，今年春被赐亲王，攀炎附势者才上赶着答应吧。】
除了少部分围观者祝福，更多的则是议论，林瑶当下的穿着与行为，都足够招惹非议。
向来爱女心切又向来在乎名声的萧父萧母，此刻却保持原样，丝毫没有阻拦路人评头论足的意思。
人群喧哗，裘天则与林瑶却视周围如无物。那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终于对林瑶说了第一句话：“身体可还好？”
林瑶鼻头一酸，险些当场破功。人生十九年，如大梦一场，重生归来短短时间，她不过刚理清思绪，心中细算信谁靠谁，爱谁恨谁。
她本不想现在回忆谁是那薄情之人。
可亲王这一句关切让她明白，上辈子，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亲王，小女身体无恙，只是前两日偶感风寒，不方便出门罢了。”林瑶语毕，她看到裘天则一直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这就是京城第一才女？】
【你要置段家脸面于何地！】
街边嗤笑、怒吼、讥讽、批评声不绝于耳，且愈演愈烈，道路本就被车马占据半边，围观者越来越多，萧府门口被围到水泄不通。
恐怕过了今日，京城茶馆的闲聊恐怕就变成小人林瑶攀附亲王裘天泽，亦或者二人联合戏耍萧父萧母了。
林瑶扫眼望去，台下主力起哄者，可有不少熟面孔。
她冷笑，要是上辈子的自己可能会保什么气节名声，就此作罢，可这辈子，她已决心要活得痛快，这帮魑魅魍魉算得了什么？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林瑶挥开锦蓬，食指不偏不倚指向人群右侧靠后一人。大喝：“段奎公子，你在这干什么？”
被指者没有站出来，只是刚刚还喧哗的人群突然安静了。
林瑶没有因人群安静停下，变本加厉指向他：“穿着灰色麻布长衣，头带遮帽，手持折扇的段奎，段公子，你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萧府门口干什么？”
段奎，段家庶子，虽为妾侍所生，但自幼养在段母身边，是段旭的弟弟。
上辈子林瑶与段旭交好时，段奎经常出言不逊，讥讽林瑶，还曾篡改涂抹二人往来信件，每每林瑶问起，段旭总说二人非同母，心力不一，段奎性格顽劣，不好管教。
心力不一，不好管教？林瑶看段奎穿着下人衣服，在萧父门口起哄阻止婚事时，卖力得很啊。
上辈子她从未出门正面接触过裘天则，真不知道这场求婚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
林瑶指出特征非常精确，右下人群只有那一人打扮如此，且萧府门口水泄不通，段奎哪有地方逃？只能乖乖走出，和林瑶当众对峙。
林瑶先发制人：“段公子，你刚刚说我与谁有婚约？”
“还能有谁？自然是段家长子，段旭！京城谁不知林段二家交好，你这样做，置段家脸面于何地！”段奎不甘示弱，斜眼怒吼。
“那婚约书契呢？”林瑶不为所动，面上还是施施然笑着，“大燕未婚男女交好，都会私下定好婚约书契，你说我与段旭有婚约，我怎么不记得我签过书契？”
路人的斥责声从段奎出来后渐渐平息，听到林瑶反问婚姻书契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没有书契，不就是耽搁女子时光？】
【莫侮了他人青白才是。】
【亲王三年接连求娶，真有此意早就该接下婚契当众宣读。】
听到后人的议论声，段奎脸上愈发挂不住，他目光阴狠打量林瑶，突然嗤笑一声说到。
“林小姐，你这满身珠玉行头，当真是对亲王和旁人两副面孔啊，才女气节也不过如此。”说话间，他虚空拨弄自己的耳坠，滑稽模仿林瑶走路遥步姿态。
“你对当今圣上赏赐的瑚珀有何意见？”林瑶不为小小激将法所动，她拨开碎发，露出完整的珊瑚琥珀坠，内似有点点星光又如灿夜夺目，衬得林瑶美不胜收。
段奎煞时闭上嘴，他哪敢议论皇家御赐。谁都知当今圣上忌讳背后谈论他，段奎脸上青白交替，虽低头但右臂微微颤抖。
林瑶并未因对方沉默停下，再次发难：“你说段林两家交好，又言段家公子段旭有婚约书契，可我明明记得自己从未签过什么字契。你说的段家......”
“瑶儿！”
“婚姻大事怎能在外人面前谈论。”
林瑶话语如平地惊雷，一下把刚刚沉默不语的萧父萧母二人炸起，二人同如梦初醒般凑过来，想阻止林瑶继续说话。
林瑶并未理会，一字一句把后面话说完：“你口中的段家之女，莫非另有其人？”
段家乃世代文官，段旭自幼饱读经纶诗书，虽学六艺但技术一般。段奎养在段母身边，却是自幼习武，也算师出有名。
林瑶话音未落，段奎暴起，挥拳朝她打去，这一拳带风，虽拳声未到，但林瑶的心恨到呕血。她本意试探，看看段旭情况在哪，没想到。
段旭竟然早早和自己的“好妹妹”——林婧，缔结过婚契。
拳来的凶猛，林瑶闭上眼睛，才能平复内心万千思绪。她没等到疼痛，只听见一阵男子哀嚎，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瑶睁眼，却看到裘天则离她更近了，对方身姿挺拔，下腿反制住段奎，左手握住段奎手腕，一阵哀嚎过去。
林瑶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裘天则浑身肃杀之气。
林瑶恍惚明白，从刚刚起对方的温和笔挺，不过是在她面前的刻意收敛。
随着裘天则手落，段奎直接摔跪在地，哪还有刚刚气势，他不住哀嚎，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围观路人散去一半，仍有好事者停留，这次留下的路人一个贴着一个紧挨身后商铺，生怕有所逾越就落得一样下场。
“阿瑶，你没事吧。”裘天则敛了气势，转身看向林瑶，眼里满是关怀，动作拘谨许多。
“谢谢亲王，我无事。”林瑶轻声应答。
从刚刚起，只说了一句话的萧父起身，好似这场闹剧从未发生过一般，笑着对二人说：“瑶儿，裘亲王，事情既以如此，我们还是进屋详谈，别站在院口，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萧父面容慈祥，动作沉稳，起身邀请二人进屋。林瑶面色一沉，心中紧铃大作，她朝裘天则轻微摇头，试图用眼神告诉对方，拒绝萧父。
二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意外默契十足。裘天则似乎理解了林瑶示意，他没有理会萧父，而是后退一步，展开绢帛，朝林瑶递去：“林瑶，这婚事你当真同意？”
大燕男子向情谊相通的女子当众求婚，也绝非稀奇事。此情此景，鸦雀无声的围观路人不由得轮番起哄，有的喊签字，有的喊百年好合，还有的直接讨要喜糖。
萧父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
不等他人阻拦，林瑶从袖口内取出一只墨笔，在书帛签上自己姓名。
笔落字停，在路人的哄闹和祝福声中，这桩婚事已成铁板钉钉。
林瑶浅笑，她忽低头浅咳几声，眸中带水光朝萧府众人说到。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小女林瑶一直谨记林家家训，才闹出这般事宜，前两日偶感风寒不便出门，谢父母愿遂小女心意，助小女验明亲王心意。”
林瑶言辞诚恳，言语间感激之情快要溢出。亲王也随着林瑶话语低头致谢，说他并不介意三次求娶，说完便差遣马车众人，取出些备好的糖果薄礼，分给街边路人沾喜气。
萧父沉默，算是应下了二人答谢，萧母收好丝绢，如慈母般抚摸林瑶掌心，无声演出一副慈母祝贺女儿找到良人的戏码。
“既婚约已定，我等先行告退，此行聘礼劳烦林家收下，先前两次我会差人日后送来。”亲王默默看着萧母落泪，打断了母女对视，“后日面圣，我会亲自求赐婚书，到时再来府上拜访。”
说完，裘天则与林瑶对视几眼后，骑马转身离去。
马走的很慢，林瑶远远望去，想到上辈子裘天则死去那天，她鼻头一酸，情不自禁喊出二字：“亲王！”
裘天则停下马匹，回头望去，却见林瑶莞尔一笑，逆光喊到：“小女林瑶，静候亲王佳音。”
她身披缎绒锦狐蓬，头带珠玉发钗，耳坠珊瑚琥珀，说话间服饰叮当碰响，佐以她本人容颜，美不胜收。
且话语中气十足，站姿笔挺，哪里像萧母刚刚泣血那般体弱到一命呜呼。
四周围来群众越来越多，众人只在林瑶出场时安静了片刻，瞬间爆发出更大议论声，无论是林瑶当下的装扮还是她那句我嫁，都与萧父萧母刚刚所言，相去甚远。
裘天则没有理会台下人，他站在门口，看向林瑶。
这是林瑶两辈子来，第一次见到裘天则本人。传闻裘亲王十四入军十五夺敌首，杀敌无数，样貌冷峻性格乖戾，报出他的名字甚至能让小儿止啼。
可现在站在台下的男人，与传言完全不合。他身穿深色青蓝长袍，内衬为白，手握绢帛两批，不出林瑶所料，那里面应该是裘家写的婚书。
将军虽面容星眉剑目，却仪表堂堂，全身上下丝毫无肃杀之气，见林瑶出来，他那充满威严的眉眼似有舒展，冲着林瑶浅笑。
萧父与萧母从林瑶出来后，二人安静了下来，萧母那擦拭眼泪的手帕被紧紧攥住。
“将军三次入萧府求娶林瑶，次次言行合一，心诚之意无论你我都看在眼中。”说话间，林瑶笑着看向裘天则，好似这偌大的萧府门口只有两人般，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朝亲王说到。
“谢亲王应小女三次求娶之邀请。三次已满，小女有何不嫁之由？”
林瑶话语间仿佛与亲王早已熟识，这三年求婚不是亲王的闹剧，而是二人私下约好的密邀。大燕婚嫁风气向来开放，未婚男女私定终身也是常见。
这三次行头虽夸张，倒也说的通。
顷刻间，街道左边传来笑语，夹杂着拍手与祝福声，有起哄者大喊三周后是良辰吉日，二人快点结婚罢。
林瑶不语，与裘天则遥遥相望。
可右边，传来的却是指责与非议。
【听闻京城第一才女林瑶性温情淡，端庄素雅，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林家不是与段公子有婚约吗？】
【就算是婚约，这样对待萧府众人，还算大燕子女吗！】
【什么密邀，我看是亲王前两年不过将军，今年春被赐亲王，攀炎附势者才上赶着答应吧。】
除了少部分围观者祝福，更多的则是议论，林瑶当下的穿着与行为，都足够招惹非议。
向来爱女心切又向来在乎名声的萧父萧母，此刻却保持原样，丝毫没有阻拦路人评头论足的意思。
人群喧哗，裘天则与林瑶却视周围如无物。那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终于对林瑶说了第一句话：“身体可还好？”
林瑶鼻头一酸，险些当场破功。人生十九年，如大梦一场，重生归来短短时间，她不过刚理清思绪，心中细算信谁靠谁，爱谁恨谁。
她本不想现在回忆谁是那薄情之人。
可亲王这一句关切让她明白，上辈子，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亲王，小女身体无恙，只是前两日偶感风寒，不方便出门罢了。”林瑶语毕，她看到裘天则一直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这就是京城第一才女？】
【你要置段家脸面于何地！】
街边嗤笑、怒吼、讥讽、批评声不绝于耳，且愈演愈烈，道路本就被车马占据半边，围观者越来越多，萧府门口被围到水泄不通。
恐怕过了今日，京城茶馆的闲聊恐怕就变成小人林瑶攀附亲王裘天泽，亦或者二人联合戏耍萧父萧母了。
林瑶扫眼望去，台下主力起哄者，可有不少熟面孔。
她冷笑，要是上辈子的自己可能会保什么气节名声，就此作罢，可这辈子，她已决心要活得痛快，这帮魑魅魍魉算得了什么？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林瑶挥开锦蓬，食指不偏不倚指向人群右侧靠后一人。大喝：“段奎公子，你在这干什么？”
被指者没有站出来，只是刚刚还喧哗的人群突然安静了。
林瑶没有因人群安静停下，变本加厉指向他：“穿着灰色麻布长衣，头带遮帽，手持折扇的段奎，段公子，你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萧府门口干什么？”
段奎，段家庶子，虽为妾侍所生，但自幼养在段母身边，是段旭的弟弟。
上辈子林瑶与段旭交好时，段奎经常出言不逊，讥讽林瑶，还曾篡改涂抹二人往来信件，每每林瑶问起，段旭总说二人非同母，心力不一，段奎性格顽劣，不好管教。
心力不一，不好管教？林瑶看段奎穿着下人衣服，在萧父门口起哄阻止婚事时，卖力得很啊。
上辈子她从未出门正面接触过裘天则，真不知道这场求婚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
林瑶指出特征非常精确，右下人群只有那一人打扮如此，且萧府门口水泄不通，段奎哪有地方逃？只能乖乖走出，和林瑶当众对峙。
林瑶先发制人：“段公子，你刚刚说我与谁有婚约？”
“还能有谁？自然是段家长子，段旭！京城谁不知林段二家交好，你这样做，置段家脸面于何地！”段奎不甘示弱，斜眼怒吼。
“那婚约书契呢？”林瑶不为所动，面上还是施施然笑着，“大燕未婚男女交好，都会私下定好婚约书契，你说我与段旭有婚约，我怎么不记得我签过书契？”
路人的斥责声从段奎出来后渐渐平息，听到林瑶反问婚姻书契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没有书契，不就是耽搁女子时光？】
【莫侮了他人青白才是。】
【亲王三年接连求娶，真有此意早就该接下婚契当众宣读。】
听到后人的议论声，段奎脸上愈发挂不住，他目光阴狠打量林瑶，突然嗤笑一声说到。
“林小姐，你这满身珠玉行头，当真是对亲王和旁人两副面孔啊，才女气节也不过如此。”说话间，他虚空拨弄自己的耳坠，滑稽模仿林瑶走路遥步姿态。
“你对当今圣上赏赐的瑚珀有何意见？”林瑶不为小小激将法所动，她拨开碎发，露出完整的珊瑚琥珀坠，内似有点点星光又如灿夜夺目，衬得林瑶美不胜收。
段奎煞时闭上嘴，他哪敢议论皇家御赐。谁都知当今圣上忌讳背后谈论他，段奎脸上青白交替，虽低头但右臂微微颤抖。
林瑶并未因对方沉默停下，再次发难：“你说段林两家交好，又言段家公子段旭有婚约书契，可我明明记得自己从未签过什么字契。你说的段家......”
“瑶儿！”
“婚姻大事怎能在外人面前谈论。”
林瑶话语如平地惊雷，一下把刚刚沉默不语的萧父萧母二人炸起，二人同如梦初醒般凑过来，想阻止林瑶继续说话。
林瑶并未理会，一字一句把后面话说完：“你口中的段家之女，莫非另有其人？”
段家乃世代文官，段旭自幼饱读经纶诗书，虽学六艺但技术一般。段奎养在段母身边，却是自幼习武，也算师出有名。
林瑶话音未落，段奎暴起，挥拳朝她打去，这一拳带风，虽拳声未到，但林瑶的心恨到呕血。她本意试探，看看段旭情况在哪，没想到。
段旭竟然早早和自己的“好妹妹”——林婧，缔结过婚契。
拳来的凶猛，林瑶闭上眼睛，才能平复内心万千思绪。她没等到疼痛，只听见一阵男子哀嚎，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瑶睁眼，却看到裘天则离她更近了，对方身姿挺拔，下腿反制住段奎，左手握住段奎手腕，一阵哀嚎过去。
林瑶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裘天则浑身肃杀之气。
林瑶恍惚明白，从刚刚起对方的温和笔挺，不过是在她面前的刻意收敛。
随着裘天则手落，段奎直接摔跪在地，哪还有刚刚气势，他不住哀嚎，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围观路人散去一半，仍有好事者停留，这次留下的路人一个贴着一个紧挨身后商铺，生怕有所逾越就落得一样下场。
“阿瑶，你没事吧。”裘天则敛了气势，转身看向林瑶，眼里满是关怀，动作拘谨许多。
“谢谢亲王，我无事。”林瑶轻声应答。
从刚刚起，只说了一句话的萧父起身，好似这场闹剧从未发生过一般，笑着对二人说：“瑶儿，裘亲王，事情既以如此，我们还是进屋详谈，别站在院口，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萧父面容慈祥，动作沉稳，起身邀请二人进屋。林瑶面色一沉，心中紧铃大作，她朝裘天则轻微摇头，试图用眼神告诉对方，拒绝萧父。
二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意外默契十足。裘天则似乎理解了林瑶示意，他没有理会萧父，而是后退一步，展开绢帛，朝林瑶递去：“林瑶，这婚事你当真同意？”
大燕男子向情谊相通的女子当众求婚，也绝非稀奇事。此情此景，鸦雀无声的围观路人不由得轮番起哄，有的喊签字，有的喊百年好合，还有的直接讨要喜糖。
萧父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
不等他人阻拦，林瑶从袖口内取出一只墨笔，在书帛签上自己姓名。
笔落字停，在路人的哄闹和祝福声中，这桩婚事已成铁板钉钉。
林瑶浅笑，她忽低头浅咳几声，眸中带水光朝萧府众人说到。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小女林瑶一直谨记林家家训，才闹出这般事宜，前两日偶感风寒不便出门，谢父母愿遂小女心意，助小女验明亲王心意。”
林瑶言辞诚恳，言语间感激之情快要溢出。亲王也随着林瑶话语低头致谢，说他并不介意三次求娶，说完便差遣马车众人，取出些备好的糖果薄礼，分给街边路人沾喜气。
萧父沉默，算是应下了二人答谢，萧母收好丝绢，如慈母般抚摸林瑶掌心，无声演出一副慈母祝贺女儿找到良人的戏码。
“既婚约已定，我等先行告退，此行聘礼劳烦林家收下，先前两次我会差人日后送来。”亲王默默看着萧母落泪，打断了母女对视，“后日面圣，我会亲自求赐婚书，到时再来府上拜访。”
说完，裘天则与林瑶对视几眼后，骑马转身离去。
马走的很慢，林瑶远远望去，想到上辈子裘天则死去那天，她鼻头一酸，情不自禁喊出二字：“亲王！”
裘天则停下马匹，回头望去，却见林瑶莞尔一笑，逆光喊到：“小女林瑶，静候亲王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