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倩的预感没错,郦食其张良一来,她与萧何存在感就显得不强,毕竟郦生与张良攻城略地,谋略于千里之外,人家是专业的。郦生还卷,因是帮张良复韩,沛县人马留于陈留,刘邦带着郦生张良去打,很快,不过月余,韩国就打下来了。而且刘邦说送是真送,赠与韩王了,把韩王感动得,听说他要借子房,立刻就借,不止借,还送。

    刘邦给了韩地得到了子房,他觉得超赚,韩王也从未见过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两人都怕对方反悔,所以分别得很快。

    张不疑帮魏倩处理着琐事,看魏倩一改先前的懒散,整日在书房写写画画。魏倩是重臣,如果在她办正事的时候不长眼,容易被当成间谍,张家世代为相,这种政治嗅觉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他也不去妨碍。而且张不疑发现,自从蹭到了魏倩身边,生活水准是他从小到大没享受过的。

    他再次感叹,跟着他爹,还不如小弟跟着娘身边,以前的他真是受苦了。看看人家魏国贵女,他这贵族显得过于囧迫,况且魏倩不光享乐,思想也很自由先进,对于少年人,这种自由是致命的诱惑。

    看着魏倩走出来,张不疑眼睛亮亮的凑过去,魏倩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无言。

    “我听说你爹过几日就随沛公回来了,我与你爹日后也算同僚,你非在我这,那不是打你爹脸吗?”

    张不疑一身反骨,丝毫不怕伤亲爹脸面,如果可以,他还想更伤点。

    “才不会,况且我不在他身边,他肯定乐得自在,知父莫若子,我懂他。”张不疑接过柳细君拿过来的披风,给她披上,“女郎不是说过要我当秘书?”

    秘书这词在周出现,意思与现代一样,春秋战国,诸侯大臣们都置秘书一职,后唐宋改了称呼,现代又用回来。

    魏倩看了看她的俏秘书,行吧,反正张良都不管,有张家子弟当秘书,她多长脸。

    “成,以后你爹要是揍你,可别怪上我。”

    “才不会,他心心念念复国建立功业,才不会想起他身边还带了个儿子。”

    魏倩看着他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那可不一定,你在他身边他想不起来,但你要是在我身边,他就会时常想起来。”

    “会吗?”

    “会吧。”

    吃完午饭魏倩又窝在书房,郦食其卷到她了,如果她一直如此懒散,等后面陈平张苍等人一加入,她必定被边缘化。这是她不能接受的,所以有些改革不能等到天下平定后,等入了关中,刘邦封王后,就得开始实施了,她必须得到制定的权利。

    比如土地革命,比如报纸喉舌,如果可以得到集权,没有君王能够容忍分权,她可以做君王集权的刃。

    不然汉初无为而治的结果就是,大部分人安定,但地方上,全靠治理者的良心,更有甚者,分封王族以杀人取乐。没有监管的治理是恐怖片,为什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个年代能活到老,都是地狱级难度出来的能人,存活的智慧对后代都是宝。

    她活在这世界,不能让这些东西污了眼睛,秦亡后土地分配改革之法,她制定,萧何推行的话,是很快的。新生的政权,一切都是新的,这是一块空白画布,无论画什么,今后她所出的,就是祖宗之法。

    但刘邦这边,郦食其可以不用管,太老了,而且很疯,就他去劝降县令,劝不降就弄死人再从城里出来,换其他人早就死了,但郦生不慌。他这么胆大,后来他与韩信抢功,韩信怎么可以会让其他人抢灭国功劳,于是郦食其玩脱,被齐王烹了,韩信打进来后,让人厚葬。这么理直气壮的弄死同僚,差点把汉营谋臣给气死。

    现代上个班公司里高层都是尔虞我诈,抢资源抢项目抢功劳,别说古代的帝国,这新生的王朝,每个人都想咬下一口。而西汉很幸运,从刘邦吕雉到文景汉武,后面的昭宣盛世,代代皇帝都不错,每朝的文臣武将一起铸写了汉,给这片土地烙下了汉印。

    可功劳只有这么多,刘邦手下能人却如过江之鲫,加上刘邦的水端得很平,基本个个封侯,一封就是四百余人。六国旧贵族全员沦为百姓,只有魏家与项家封侯还是贵族,其他可谓是连水花都没有就成了新兴家族的养料。魏家魏无知封侯当然是刘邦的信陵君情怀在,毕竟少时偶像,千里迢迢去追过。

    她如今插手进来,自然要厚着脸皮去抢一份功,毕竟开国功业不只是荣华富贵,还有青史留名,张良功成身退,千古美名。韩信就算是造反被诛,依旧是武庙立着,兵仙盛名。百姓是无声息的,就算大灾大难,也不过是,大饥,人相食。但各时代富豪与权贵又有几人能在史书占一行字?谁记得乱世割据皇帝的名字,谁记得庸主下的臣子?

    功业是公平的,大秦帝国只存活十五年,但始皇帝名字是非曲直后人自有定论。乾隆活那么久,又有什么用?

    魏倩前期铺了路,没道理中期歇菜,她没有当陪玩的爱好,萧何有相宰之能,其他人玩谋略还行,办实事实在拉垮。既然要卷,就得来真正的卷,从农业工业到民生福祉,基建汉初不能碰,问就是百姓被大秦基建伤得血条已空,一听修什么,直接原地发疯,完全不听解释,除非给钱。

    魏倩想了想,嗯,她可以给钱。本来她在现代那么好的医疗都没有生孩子的想法,更何况是古代,只要她花的够多,天下皆是她孩子,那时是她卷死同僚的时候。同僚为了子孙后代,她为了身前身后名,大家各取所需,各自努力。

    由于天下人对于兵役徭役的恐惧,黄老的无为而治在汉就找到了生存空间,朝庭只要管百姓不被外人侵略就行,他们自己能过好自己日子。

    在魏倩窝在部曲们整理出来的书房里奋笔疾书时,有一群人来投,却不是为了投沛公,而是投奔于她。

    光线从窗台透进来,书房光与影色彩交汇,房间里都是橘红色的阳光,照得魏倩心情轻松了些,笔是魏自制的,写毛笔太累,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改成钢笔。

    “女郎,这份拜帖有一人托我给您。”

    魏倩头也没抬,“我不是说都拒了吗?没心情与他们叙旧情。”她卷着呢。

    “是这一任墨家巨子。”

    “?”

    魏倩在书房听得宋庄来说,墨家众人已至陈留,巨子想见她。她沉默消化了一下信息,方恍然大悟,墨家此时已经衰弱,秦重法家,为了生产工具,毕竟天天基建,所以提拔了一些墨家里的优秀手艺人,这部分人变成了秦墨。但秦墨们实在太工具人,对墨家被百家围杀的局面帮不了一点,如今大秦分崩离析,灭亡近在眼前,儒家积极入世宣传,收弟子传授知识,法家现今无人敢用,毕竟大秦前车之鉴,没有统治者想沾边。墨农逐渐沦为匠人,或游侠,再难登大雅之堂。

    魏倩虽然只跟着墨家老师学了两年,严格来说还不算弟子,但是她的名望天下知,如今只是小官,但刘邦势头猛啊,关中所向披靡。她明显是沛公帐下数一数二的能人,前途坦荡,等刘邦未来封王,跟着她墨家也有喘息之地。这时候巨鹿之战还没爆发,项羽举世瞩目的战绩还未到来,刘邦的战绩过于让人侧目。

    魏倩想了想墨家的逻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合作,现在她虽然不缺人,但再过几天月刘邦打入关中,去咸阳宫浪荡的时候。她实现她的计划就大量缺人了。

    墨农是她未来的基本盘,她是非常清楚且知晓的,他们过来投奔,对她来说还省了她去劝服的功夫。魏倩接过拜帖,对宋庄说,

    “明日下午我有空,到时去请巨子过来吧。”

    “诺。”

    宋庄出门之后魏倩合上了对于土改的想法书,开始写辩论的稿子思路。对,辩论,明日我要是辩不过他,估计也很难让他理解与改良墨家思想,乌托邦也许存在,但决不可能出现在人吃人的古代,还是野蛮未退的奴隶制与封建的过渡期。

    如果墨家巨子不认同,那么到时候也很难相处,她可以另起炉灶,但没时间陪人内耗。墨农的衰败就是他们内耗严重。儒家一推,他们就散了。

    另一边来到陈留借住在友人家里的巨子,他名田丒,身边跟着几个人,有一中年人名元青,便是教过魏女郎的老师。

    巨子接过的墨家已是摇摇欲坠,墨家在他手里,已成了游侠的代名词,再过些年,怕是会沦为盗匪一流而被人驱逐。虽然他走到哪都被诸侯们驱逐,世人无知且逐利,听不得墨家之说,他但凡有门路,怎会去搭一个小辈的线。

    他这几年未被上位者驱赶,还是因为对方想打听魏女郎的事,以及魏女纸与纺织机,别说他不知,他就算知怎会毁人家业?但也因此留心起魏女郎的事迹来,他越听越觉得此人有墨家风骨。大秦灭亡近在咫尺,墨家并不想为秦陪葬,他厚着脸皮来到陈留,也是为了那一份希望罢了。

    他穿着一身青衣绵布,走过雪地,兵发几月,陈留从入冬已至寒冬,树梢上都结了冰,上有细雪压着,他看向一同走路的元青,“魏女郎曾当了你两年学生,她有如此天赋,怎不见你来与我说过?”

    元青也很无奈,因为他教女郎时,她字都写得缺胳膊少腿,这怎么能看出天赋来?他哪知不过两年,那女郎已经名满天下。

    “这……那时女郎字尚认不全,还常说胡话,弟子与她时有争论,没看出什么天赋,倒是胆大妄为。”

    巨子一言难尽,他就说他迟早被这些榆木脑袋气死。

    “她字刚认全就能与你争论,这不是天赋超绝是什么?”

    元青有些哽塞,无法回答,他想着,明日巨子自个去了就知道了,他是没看出魏女郎什么墨家风骨,倒是一肚子商人重利。

    “巨子既已来到陈留,何不等沛公回来,去寻沛公,与他言说?”

    “儒家去都没讨什么好,我们去估计等门都不会开,你以为我没拜访过吗?”

    墨家是一个乌托邦思想,人人平等,人人互爱互助,没有法律,没有压迫,绝对公平的禅让世界。

    可这世道岁饥人相食,苦难接连而来,乌托邦只能存在于幻想里。哪怕现代社会食物充足,生产力爆炸,法律一有空子就危机四伏,哪有乌托邦的生存之地?

    墨家思想固执,巨子不受待见,可太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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