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申时三刻。
落叶林。
马车在黄土小道上飞速行驶，激起漫天尘土，四散飞扬。
雨辛痕握紧缰绳，高喝一声：“驾——”
无需用鞭，马儿似有灵性，知晓主人迫切心情，又一次加快了行进速度。
忽地，左侧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支尖锐利箭突袭而至，直扑驾车之人面门而来。
雨辛痕侧头避开，险险躲过一击。
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右侧同时传来一道冷芒剑气和一阵炽烈掌风，他当机立断，离位跃起，抬臂一挥，剑光直击暗藏在大树背后之人。
一声闷哼响起，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雨辛痕头也不回，飞身轻旋，稳稳坐下，驾着马车，疾速前行。
身后，数道身影紧追其后，不时放出暗器，皆被坐在马车内的高手一一击落。
眼看即将穿越这片落叶林，雨辛痕眯起双眼，绷直身子，准备掉转马头，朝右行驶。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前方不知何时蹿出一人，抱剑横档在路途中央，似有绝不退让之意。
马车不觉放慢了速度，此时，车帘也被人从里掀起了一角。
“师兄？”雨辛痕微微侧头，压低声音问道。
“师弟，来者何人？”风无倦淡淡问道。
“如果我没看错，来人该是猎鹰。”雨辛痕的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和不甘。
这种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停车吧！”风无倦闻言，开口吩咐道。
“师兄？！”雨辛痕诧异挑眉，拉住缰绳的手犹豫片刻，终是缓下了马车的速度，最后，在这片偌大落叶林的尽头，停了下来。
风无倦刚要下车，突然，感觉手臂一紧。他回头看去，见到了一张写满担忧和不舍的清丽面庞。
轻拍了拍佳人手背，他温柔道：“小双儿别怕，车下都是熟人，我去会他一会，很快就回来，放心。”
“无倦哥哥……”云念双不知该说什么，两眼隐隐含泪，似要哭出来一样。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风无倦摸摸她的头顶，对坐在一旁的竹洛莺有礼一笑，利落下了马车。
看着来人，他微扬唇角，淡淡打招呼道：“猎鹰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抱臂男子闻言，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见横在胸前的绝世好剑，侧头看向了面露防备的骤雨。
“果然……”他开口道，“银虎骤雨真如传闻一般，是一等一的绝世美男子。倒是我眼拙，不识面具下的真容了。”
“你……”雨辛痕皱起眉头，最讨厌旁人提起他的外表，更讨厌别人说他长得美。
这个一见面就犯他禁忌的人，真是——讨人厌。
“猎鹰兄倒是好闲情逸致，特地等在这儿和我师弟说笑，风某也是迟钝，不知猎鹰兄也是真性情的人呢！”风无倦好笑说道。
“你——”猎鹰眼神凌厉，抓起他的手腕，直言问道，“失了内力？”
语气里的不敢置信和痛心疾首，仿佛失掉内力的人是他一样，令人微感讶异。
“我……”风无倦刚要说话，突然，背后方向有人偷袭。
猎鹰冷眼扫去，刚要拔剑，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一阵刀光剑影，瞬间，十来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疾风骤雨，别忘了，赏金猎人里还有我——独狼。”一红衣男子一个潇洒的后空翻，稳稳落在风无倦身侧。
雨辛痕剑未出鞘，抵在独狼颈侧，无声警告。
“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疾风都没说话，骤雨，你发什么疯？”独狼双手举起，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笑嘻嘻道。
“你……”雨辛痕真想封住他的嘴，让他别乱说话。
“好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风无倦适时开口道。
三人闻言，望向他的眼神，皆有欣赏和探究，唯独雨辛痕，满脸佩服和认同。
“我想约你一战。”猎鹰看着他，直截了当道。
“哇，猎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了？”独狼哇哇大叫道，“人都这样了……你还趁火打劫，真是……”
“闭嘴！”猎鹰一眼扫去，独狼立马闭紧嘴巴，还眨了眨浓眉下的大眼，一脸委屈的模样。
雨辛痕暗笑在心，却也不动声色，握紧佩剑，随时准备为师兄清理障碍。
“此番，青龙帮豪洒重金，想活捉你二人。”猎鹰回过头，直视风无倦道，“我收到消息后，想毛遂自荐帮你一把，只希望在你彻底恢复之后，能与你公平一战，了却心愿。”
风无倦早知猎鹰一直想与他一较高下，却没想到，他会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提及此事。
这样吃亏的买卖——猎鹰倒是一直与他对他的印象一样——坦荡、爽快。
“不知独狼此番前来……”风无倦没有回答猎鹰的问题，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暗自看热闹的人。
“我？”独狼指着自己，睁大眼睛问道。
“不是你，还有谁？”雨辛痕冷冷回道。
风无倦笑了笑，轻轻点头。
“我嘛……”独狼双手抱胸，不满说道，“前段时间又被猎鹰夺了第三的位置，一下子被挤到第四去了，我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或许能碰到猎鹰也不一定，所以……”
“就来找人麻烦了？”雨辛痕了然问道。
“才不是！”独狼反驳道，“你们也知，猎鹰这个闷葫芦，赏金猎人里，就数他的踪迹最难寻觅，若特地去寻，想找到他，简直比登天还难。我也不过是借这次机会，想见他一面。有些话，怎么都要当面说清楚才行。”
赏金猎人界的大事，他独狼怎能错过？
“我不与你比试。”猎鹰直接拒绝。
“谁要与你比试？”独狼甩手抗议道，“我是要向你宣战：以后，这赏金猎人的第三，只会是我独狼，再也没有你猎鹰的份儿了，明白吗？日后，你就老老实实排第四就好。”
看着独狼自说自话，得意洋洋的笑容，雨辛痕觉得分外碍眼。
“这么说来，你的追求，就只是第三了？”他凉凉问道。
“谁要和你们疾风骤雨比？”独狼没好气道，“我独狼做这赏金猎人，一为兴趣，二为见识，三为钱财，四为名利……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做人讲义气，守诚信。若是可以，我自然想和你们交个朋友，不过……大家同为赏金猎人，也算半个对手，估计很难吧！”
“好啊！”风无倦听此一言，从容笑道，“今日在此，有师弟和猎鹰为证，独狼，你这朋友，我疾风交定了！”
“什么？”独狼傻眼，不确定道，“疾风，你……是不是病傻了？我……”
“胡说什么！你才傻了！”雨辛痕驳斥道，“不会说话就别开口，省得祸从口出！”
“你……”独狼真是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个总是排在他头上的骤雨了！
若真要找理由，除了师弟崇拜敬重师兄、不容旁人说其半分不好的戏码，他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了。
“放心，我清醒着，绝不食言。当然……”风无倦略顿了顿，拉长尾音，缓缓续道，“我现在确实失了内力，还是带病之躯……被人看不起，也实属正常。”
“哪有的事？！”
“哪有的事？！”
雨辛痕和独狼异口同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默契避开，暗哼一声，一时无话。
“我呢？”猎鹰开口了。
什么？
风无倦不解看向他。
“朋友之间，切磋武艺，也是常事。”猎鹰思量片刻，开口续道，“疾风，你若不嫌弃，我愿毛遂自荐，认你为知己，甚至……兄弟。”
三人皆不可思议看向他，满脸震惊。
猎鹰无视双双打量的目光，再次问道：“你可愿意？”
风无倦再一次被猎鹰的……坦率震惊！
此人……对他的观感，似乎有些超常。
虽说他是凭实力霸榜赏金猎人排行榜中的第一，但……猎鹰这人——或许，确实值得深交。
“猎鹰兄抬爱！”风无倦微微拱手，有礼笑道，“风某并不能保证，功力何时能够恢复，所以，猎鹰兄的一番好意……”
“无妨。”猎鹰打断他的话，坚定回道，“即便终此一生，约定之事，我绝不后悔！承诺，亦是我猎鹰行走江湖，绝不食言的坚持。”
雨辛痕闻言，不觉放松些许戒备，心里暗自称许。
果然，被师兄夸赞过的人，是一个真正敢作敢当的铮铮男子汉啊！
独狼大为震撼，回过神来，立马抢话道：“猎鹰，你夺我的排名就算了，怎么连朋友都要夺啊！不行，不行，不行……”他连连摇头道，“疾风可是先问我的，我还没说话，你怎么就把自己安排好了？你这人……原来这么狡猾啊！”
“你既不珍惜这个机会，别人想要，为什么又要阻拦？”雨辛痕可受不了独狼这种吵吵闹闹的性子。
“我怎么就不珍惜了？”独狼大喊冤枉道，“我……反应慢，不行吗？”
他看着风无倦，可怜兮兮道：“疾风，你瞧，骤雨就爱欺负我。能和你做朋友，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我比你弱，怎会推辞？”说着，他昂首站立道，“我不管，你话既已出口，一定要信守承诺。今日我就要放出话去，疾风是我独狼最好的朋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日后的景况，他就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独狼兄好说。风某既敢开口，自然不会赖账。”风无倦淡淡说道。
“不过……”独狼笑过之后，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回道，“其实，我觉得猎鹰的提议挺不错的，这兄弟一事……嘿嘿，疾风，你看……”
“妄想！”雨辛痕一口回绝，断然拒绝道。
“你——”独狼知道自己说不过骤雨，又知他与疾风关系匪浅，怕他坏其好事，急得不行。
“师弟，别急。”风无倦对雨辛痕摇了摇头，看了看猎鹰，又看了看独狼，开口说道，“承蒙两位看得起，我疾风在此郑重承诺，待此次事件尘埃落定，定会找个机会，与两位相约一起，正式交个朋友，认为兄弟。”
“师兄……”
“怎样，师弟，可要一起？”风无倦邀请道。
“我……”
“疾风比我大，自然称得起我叫一声大哥，可骤雨……”独狼皱皱眉道，“看起来太小，真要认兄弟，我最多再只认一个弟弟，不需要哥哥了。”
雨辛痕本就对除师门以外的人毫无兴趣，这独狼说话真是气煞他也！
不管怎样，既然被人挑衅了，他堂堂赏金猎人排行榜第二高手，怎能一味退让，败下阵来。
既然独狼不愿，那他，可不要好好成全他吗？
“我师门里还有一位师弟，本来也不想再多收个小弟，但……”他略一停顿，缓缓续道，“既然师兄都不介意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你独狼为小弟了。”
“谁要做你小弟？”独狼愤愤不平道，“疾风，你快评评理，我和骤雨，到底谁大？”
“独狼……”风无倦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回道，“师弟虽然外表不显年龄，但实际，确实比你年长两岁。你若不愿……”
“我愿意。”猎鹰接话道，“做你三人四弟，我愿意。”
“你……”独狼再次傻眼。
这个猎鹰，平时总和他抢第三的名头，怎么现在，在第一第二面前，什么都不争了啊！
“我知道，猎鹰兄虽然性子成熟稳重，但实际年龄，确实比我三人都小。”风无倦笑着说道，“如此，日后可要以四弟相称了。”
“好说，大哥。”猎鹰喜道。
“哼。”雨辛痕冷哼一声，对于突然多了一个四弟，还是有些拧巴。
“嗯哼——”独狼重重咳嗽两声，挺了挺腰板，沉声说道，“既如此，看在大哥和四弟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叫你骤雨一声二哥了。日后，还请大哥、二哥、四弟多多指教！”
“好说，三哥。”猎鹰拱手回道。
“好啊，三弟。”风无倦亦拱了拱手，笑着点头。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雨辛痕心里别扭，看着师兄熟悉的鼓励眼神，虽略有不甘，还是拱手回礼，开口说道：“大哥、三弟、四弟，日后，请多指教！”
“好啊，好啊！”独狼笑道，“想我独狼孤身行走江湖多年，何曾交过如此知心的朋友兄弟，实在快哉！既认了兄弟，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因着各种原因，现今，一切还只能是口头上的约定。”风无倦解释道，“待我和师弟彻底了结此事，我兄弟四人，定要昭告天下武林，让整个江湖，皆来道贺。”
“比武一事……”猎鹰最在意的，还是此事。
“四弟放心。”风无倦笑道，“既然我开了口，亦不会失约。等我恢复了功力，届时，不光你我兄弟四人，还有我师门中人，皆会为我们的比试做见证。为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不管如何，只要大哥一句话，为弟此行，完全值了！”猎鹰的语气，难得隐隐起伏，有些激动。
“好。”风无倦点点头道，“为兄亦然。”
这一边，四人相谈甚欢，越聊越投机。
另一边，马车上。
“莺儿妹妹，你说，无倦哥哥真的不会有事，对吧？”云念双双手握拳，满面含忧地望着前方，担心问道。
“双儿姐姐放心，据我观察，辛痕和风师兄都不会有事，你别担心。”竹洛莺也是听了几句他们的谈话，这才敢放宽心，没有一个冲动就飞身出去。不然，她怎能语气平静地安慰完全不明所以的云念双呢？
“莺儿妹妹，那两人……你认识吗？”云念双轻抚胸口，小声问道。
“如果我没听错，他们也是赏金猎人，还是很出名的那种。”
“赏金猎人？”云念双诧异抬眼，不解问道，“那他们……肯定认识无倦哥哥和雨师弟吧？那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呢？”
昨晚，他们四人敞开心扉聊了很久，无倦哥哥也终于说出暗自吐血的事情。
她的心，仿佛被破碎的瓷罐划了一刀又一刀，真是疼得发紧。
若不是她太过迟钝，没有早点儿发现无倦哥哥的不对劲，或许，无倦哥哥就不会……
想起自己给无倦哥哥带来的麻烦和伤害，她虽然总想坚强再坚强，可……原因出自她，即使她再无辜，心里，依然不好受啊！
今日，直到用完午膳，无倦哥哥依然都没有等来师门的消息。她知道，无倦哥哥的心里，一定装满了心事。
他们从毒王谷出发，刚开始还好好的，无倦哥哥也歇了小半个时辰——她知道，他一定很累。
可后来，师弟驾着马车突然开始狂奔，莺儿妹妹也拿出匕首，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暗器。
她坐不稳，还是无倦哥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才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
再一次，他们又遇到了埋伏和敌人。
即使她再不懂江湖之事，也隐隐知晓，来人，数目不少，且武功不弱，敌暗我明，不好对付。
此刻，亲眼看见两个似乎比一般人还要厉害的高手拦在前方，无倦哥哥还要拖着病躯下去与之周旋，云念双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她来替无倦哥哥承受这些苦楚和委屈呢？
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更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只要无倦哥哥需要她，她一定让自己坚强再坚强，努力活着，不让他为她担心。
“双儿姐姐，你要多两个弟弟了！”
混乱忧闷的思绪被人打断，云念双耳边好似听见莺儿妹妹清脆喜悦的声音。
她疑惑看向她，不明白此情此景，莺儿妹妹为何这么高兴。
“我就说嘛，他们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赏金猎人排行榜数三数四的高手，难怪，难怪！”竹洛莺兴奋自语道。
“莺儿妹妹……”云念双努力消化着她口中的信息，不明问道，“你……认识他们？这数三数四，又是何意？”
什么两个弟弟？！
她都快被她给弄糊涂了。
“双儿姐姐，那两人，一个是赏金猎人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猎鹰，另一个是与其不相上下暂时排名第四的赏金猎人独狼。他们二人，一直在这榜上争夺不下，不是你第三，就是我第四，也算是赏金猎人里的一件趣事。”竹洛莺笑着解释道。
“第三？第四？”云念双轻眨眨眼，无心总结道，“这么说来，第一第二，一直都是无倦哥哥和雨师弟了？”
“哈哈，双儿姐姐聪明！”竹洛莺闻言，好笑说道，“江湖传言，自打风师兄入了江湖做了赏金猎人后，这第一的位置，还从没变过呢！”
“那雨师弟呢？应该也是一直位居第二，无人能超越吧！”云念双理所当然回道。
在她的认知里，师兄比师弟厉害，应该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都没有无倦哥哥厉害，她也一点儿不会觉得奇怪。
“其实……也不是。”竹洛莺轻叹口气，无奈说道，“当初，江湖上有一位十分受人景仰，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也是赏金猎人，为江湖武林做了不少好事。虽不及风师兄厉害，却是辛痕短时间无法超越的存在。后来……老前辈被恶人所害，一代侠义之士，终此殒落。自此，辛痕便由第十跃居第二，再无人打破。”
“第十变成第二？这……”云念双诧异道，“太不可思议了！”
那位老前辈，她虽然完全不认识，但心里，却莫名觉得景仰。
如此义士，为恶所害，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在辛痕心里，同为赏金猎人的风师兄一直是他追逐的目标。那位老前辈……”竹洛莺缓缓说道，“是第一个被辛痕当成师门以外的目标，想要超越的人。”
想起辛痕说起往事的表情，竹洛莺的心里，十分共鸣。
云念双看着莺儿妹妹认真的神情，也留心专注地聆听——聆听着，属于雨师弟的故事。
“在老前辈遇害后，辛痕谁都没说，用尽生平所学，找到那群恶人，忍耐部署十天，终于将他们一举拿下，绳之以法。”
竹洛莺说着，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此事，不仅轰动了整个江湖武林，更是在赏金猎人界一举成名，成了继风师兄后，又一个名震江湖、年轻有为的赏金猎人事迹！此举，非但大受众人称道，还因此立稳了辛痕在赏金猎人排行榜上第二的地位。一时之间，传为佳话，至今，都是说书人口中逢人必说、不可或缺的故事传奇。”
“天呐！”云念双闻言，大为震撼道，“我一直知道雨师弟该是很厉害的，没想到……他那么年轻就做了这么轰动的事情！为民除害，实在了不起！”
“是啊！赏金猎人，若是都能做成风师兄和辛痕那样，这个江湖，也会多一分安宁，少一分危险吧！”竹洛莺感慨说道。
“莺儿妹妹……”云念双稍想了想，犹豫问道，“那排在第三和第四的两个赏金猎人呢？他们……为人如何？”
竹洛莺收起感慨，再次看了一眼马车外相处融洽的四人，开口回道：“他们，如果我没记错，也是光明坦荡的磊落之人吧！”
云念双闻言，再次放宽了心：既是光明磊落之人，那她也不用太过担心，无倦哥哥和雨师弟会出什么事了。
“双儿姐姐，你知道风师兄是怎么闯荡江湖，扬名武林的吗？”竹洛莺笑着问道。
“我……”云念双轻摇了摇头，羞愧回道，“我，一直住在山村，对江湖之事，实在是知之甚少，孤陋寡闻……无倦哥哥的事，我，很多都还不知道呢！”
“双儿姐姐可别妄自菲薄，你可比你知道的还要好、还要吸引人呢！”竹洛莺肯定一番，轻声回道，“风师兄的事，还是由他亲口告诉你更好。很多事，我也是道听途说而来，若非辛痕将他心里的想法告诉我，这些江湖传说、英雄故事，估计，我也不会记得那样清楚、那样长久。双儿姐姐……”
她看着她的双眼，微微笑道：“等你亲耳听了风师兄的故事，就会更明白，为何，风师兄能一直稳居赏金猎人排行榜上的第一，至今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被莺儿妹妹这么一说，云念双的心里，越发好奇起无倦哥哥以前的故事。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一样，略有点儿不好意思问道：“莺儿妹妹，既然你消息那么灵通，那……”她暗自握了握拳，鼓足勇气道，“你可知道，这江湖武林之中，可曾有……哪个姑娘……爱慕过师弟，和……无倦哥哥？”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越发小声。
若不是竹洛莺耳力绝佳，又已十分了解她，怕是根本就听不清她的疑问，也不会知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竹洛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双儿姐姐，你肯定不知道，关于风师兄和辛痕，还有他们的两位师兄，燕大师兄和卫师兄在江湖上的另一个传说吧！”
无倦哥哥师门的师兄弟……
他们，还有什么传说？
落叶林。
马车在黄土小道上飞速行驶，激起漫天尘土，四散飞扬。
雨辛痕握紧缰绳，高喝一声：“驾——”
无需用鞭，马儿似有灵性，知晓主人迫切心情，又一次加快了行进速度。
忽地，左侧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支尖锐利箭突袭而至，直扑驾车之人面门而来。
雨辛痕侧头避开，险险躲过一击。
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右侧同时传来一道冷芒剑气和一阵炽烈掌风，他当机立断，离位跃起，抬臂一挥，剑光直击暗藏在大树背后之人。
一声闷哼响起，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雨辛痕头也不回，飞身轻旋，稳稳坐下，驾着马车，疾速前行。
身后，数道身影紧追其后，不时放出暗器，皆被坐在马车内的高手一一击落。
眼看即将穿越这片落叶林，雨辛痕眯起双眼，绷直身子，准备掉转马头，朝右行驶。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前方不知何时蹿出一人，抱剑横档在路途中央，似有绝不退让之意。
马车不觉放慢了速度，此时，车帘也被人从里掀起了一角。
“师兄？”雨辛痕微微侧头，压低声音问道。
“师弟，来者何人？”风无倦淡淡问道。
“如果我没看错，来人该是猎鹰。”雨辛痕的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和不甘。
这种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停车吧！”风无倦闻言，开口吩咐道。
“师兄？！”雨辛痕诧异挑眉，拉住缰绳的手犹豫片刻，终是缓下了马车的速度，最后，在这片偌大落叶林的尽头，停了下来。
风无倦刚要下车，突然，感觉手臂一紧。他回头看去，见到了一张写满担忧和不舍的清丽面庞。
轻拍了拍佳人手背，他温柔道：“小双儿别怕，车下都是熟人，我去会他一会，很快就回来，放心。”
“无倦哥哥……”云念双不知该说什么，两眼隐隐含泪，似要哭出来一样。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风无倦摸摸她的头顶，对坐在一旁的竹洛莺有礼一笑，利落下了马车。
看着来人，他微扬唇角，淡淡打招呼道：“猎鹰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抱臂男子闻言，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见横在胸前的绝世好剑，侧头看向了面露防备的骤雨。
“果然……”他开口道，“银虎骤雨真如传闻一般，是一等一的绝世美男子。倒是我眼拙，不识面具下的真容了。”
“你……”雨辛痕皱起眉头，最讨厌旁人提起他的外表，更讨厌别人说他长得美。
这个一见面就犯他禁忌的人，真是——讨人厌。
“猎鹰兄倒是好闲情逸致，特地等在这儿和我师弟说笑，风某也是迟钝，不知猎鹰兄也是真性情的人呢！”风无倦好笑说道。
“你——”猎鹰眼神凌厉，抓起他的手腕，直言问道，“失了内力？”
语气里的不敢置信和痛心疾首，仿佛失掉内力的人是他一样，令人微感讶异。
“我……”风无倦刚要说话，突然，背后方向有人偷袭。
猎鹰冷眼扫去，刚要拔剑，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一阵刀光剑影，瞬间，十来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疾风骤雨，别忘了，赏金猎人里还有我——独狼。”一红衣男子一个潇洒的后空翻，稳稳落在风无倦身侧。
雨辛痕剑未出鞘，抵在独狼颈侧，无声警告。
“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疾风都没说话，骤雨，你发什么疯？”独狼双手举起，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笑嘻嘻道。
“你……”雨辛痕真想封住他的嘴，让他别乱说话。
“好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风无倦适时开口道。
三人闻言，望向他的眼神，皆有欣赏和探究，唯独雨辛痕，满脸佩服和认同。
“我想约你一战。”猎鹰看着他，直截了当道。
“哇，猎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了？”独狼哇哇大叫道，“人都这样了……你还趁火打劫，真是……”
“闭嘴！”猎鹰一眼扫去，独狼立马闭紧嘴巴，还眨了眨浓眉下的大眼，一脸委屈的模样。
雨辛痕暗笑在心，却也不动声色，握紧佩剑，随时准备为师兄清理障碍。
“此番，青龙帮豪洒重金，想活捉你二人。”猎鹰回过头，直视风无倦道，“我收到消息后，想毛遂自荐帮你一把，只希望在你彻底恢复之后，能与你公平一战，了却心愿。”
风无倦早知猎鹰一直想与他一较高下，却没想到，他会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提及此事。
这样吃亏的买卖——猎鹰倒是一直与他对他的印象一样——坦荡、爽快。
“不知独狼此番前来……”风无倦没有回答猎鹰的问题，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暗自看热闹的人。
“我？”独狼指着自己，睁大眼睛问道。
“不是你，还有谁？”雨辛痕冷冷回道。
风无倦笑了笑，轻轻点头。
“我嘛……”独狼双手抱胸，不满说道，“前段时间又被猎鹰夺了第三的位置，一下子被挤到第四去了，我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或许能碰到猎鹰也不一定，所以……”
“就来找人麻烦了？”雨辛痕了然问道。
“才不是！”独狼反驳道，“你们也知，猎鹰这个闷葫芦，赏金猎人里，就数他的踪迹最难寻觅，若特地去寻，想找到他，简直比登天还难。我也不过是借这次机会，想见他一面。有些话，怎么都要当面说清楚才行。”
赏金猎人界的大事，他独狼怎能错过？
“我不与你比试。”猎鹰直接拒绝。
“谁要与你比试？”独狼甩手抗议道，“我是要向你宣战：以后，这赏金猎人的第三，只会是我独狼，再也没有你猎鹰的份儿了，明白吗？日后，你就老老实实排第四就好。”
看着独狼自说自话，得意洋洋的笑容，雨辛痕觉得分外碍眼。
“这么说来，你的追求，就只是第三了？”他凉凉问道。
“谁要和你们疾风骤雨比？”独狼没好气道，“我独狼做这赏金猎人，一为兴趣，二为见识，三为钱财，四为名利……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做人讲义气，守诚信。若是可以，我自然想和你们交个朋友，不过……大家同为赏金猎人，也算半个对手，估计很难吧！”
“好啊！”风无倦听此一言，从容笑道，“今日在此，有师弟和猎鹰为证，独狼，你这朋友，我疾风交定了！”
“什么？”独狼傻眼，不确定道，“疾风，你……是不是病傻了？我……”
“胡说什么！你才傻了！”雨辛痕驳斥道，“不会说话就别开口，省得祸从口出！”
“你……”独狼真是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个总是排在他头上的骤雨了！
若真要找理由，除了师弟崇拜敬重师兄、不容旁人说其半分不好的戏码，他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了。
“放心，我清醒着，绝不食言。当然……”风无倦略顿了顿，拉长尾音，缓缓续道，“我现在确实失了内力，还是带病之躯……被人看不起，也实属正常。”
“哪有的事？！”
“哪有的事？！”
雨辛痕和独狼异口同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默契避开，暗哼一声，一时无话。
“我呢？”猎鹰开口了。
什么？
风无倦不解看向他。
“朋友之间，切磋武艺，也是常事。”猎鹰思量片刻，开口续道，“疾风，你若不嫌弃，我愿毛遂自荐，认你为知己，甚至……兄弟。”
三人皆不可思议看向他，满脸震惊。
猎鹰无视双双打量的目光，再次问道：“你可愿意？”
风无倦再一次被猎鹰的……坦率震惊！
此人……对他的观感，似乎有些超常。
虽说他是凭实力霸榜赏金猎人排行榜中的第一，但……猎鹰这人——或许，确实值得深交。
“猎鹰兄抬爱！”风无倦微微拱手，有礼笑道，“风某并不能保证，功力何时能够恢复，所以，猎鹰兄的一番好意……”
“无妨。”猎鹰打断他的话，坚定回道，“即便终此一生，约定之事，我绝不后悔！承诺，亦是我猎鹰行走江湖，绝不食言的坚持。”
雨辛痕闻言，不觉放松些许戒备，心里暗自称许。
果然，被师兄夸赞过的人，是一个真正敢作敢当的铮铮男子汉啊！
独狼大为震撼，回过神来，立马抢话道：“猎鹰，你夺我的排名就算了，怎么连朋友都要夺啊！不行，不行，不行……”他连连摇头道，“疾风可是先问我的，我还没说话，你怎么就把自己安排好了？你这人……原来这么狡猾啊！”
“你既不珍惜这个机会，别人想要，为什么又要阻拦？”雨辛痕可受不了独狼这种吵吵闹闹的性子。
“我怎么就不珍惜了？”独狼大喊冤枉道，“我……反应慢，不行吗？”
他看着风无倦，可怜兮兮道：“疾风，你瞧，骤雨就爱欺负我。能和你做朋友，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我比你弱，怎会推辞？”说着，他昂首站立道，“我不管，你话既已出口，一定要信守承诺。今日我就要放出话去，疾风是我独狼最好的朋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日后的景况，他就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独狼兄好说。风某既敢开口，自然不会赖账。”风无倦淡淡说道。
“不过……”独狼笑过之后，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回道，“其实，我觉得猎鹰的提议挺不错的，这兄弟一事……嘿嘿，疾风，你看……”
“妄想！”雨辛痕一口回绝，断然拒绝道。
“你——”独狼知道自己说不过骤雨，又知他与疾风关系匪浅，怕他坏其好事，急得不行。
“师弟，别急。”风无倦对雨辛痕摇了摇头，看了看猎鹰，又看了看独狼，开口说道，“承蒙两位看得起，我疾风在此郑重承诺，待此次事件尘埃落定，定会找个机会，与两位相约一起，正式交个朋友，认为兄弟。”
“师兄……”
“怎样，师弟，可要一起？”风无倦邀请道。
“我……”
“疾风比我大，自然称得起我叫一声大哥，可骤雨……”独狼皱皱眉道，“看起来太小，真要认兄弟，我最多再只认一个弟弟，不需要哥哥了。”
雨辛痕本就对除师门以外的人毫无兴趣，这独狼说话真是气煞他也！
不管怎样，既然被人挑衅了，他堂堂赏金猎人排行榜第二高手，怎能一味退让，败下阵来。
既然独狼不愿，那他，可不要好好成全他吗？
“我师门里还有一位师弟，本来也不想再多收个小弟，但……”他略一停顿，缓缓续道，“既然师兄都不介意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你独狼为小弟了。”
“谁要做你小弟？”独狼愤愤不平道，“疾风，你快评评理，我和骤雨，到底谁大？”
“独狼……”风无倦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回道，“师弟虽然外表不显年龄，但实际，确实比你年长两岁。你若不愿……”
“我愿意。”猎鹰接话道，“做你三人四弟，我愿意。”
“你……”独狼再次傻眼。
这个猎鹰，平时总和他抢第三的名头，怎么现在，在第一第二面前，什么都不争了啊！
“我知道，猎鹰兄虽然性子成熟稳重，但实际年龄，确实比我三人都小。”风无倦笑着说道，“如此，日后可要以四弟相称了。”
“好说，大哥。”猎鹰喜道。
“哼。”雨辛痕冷哼一声，对于突然多了一个四弟，还是有些拧巴。
“嗯哼——”独狼重重咳嗽两声，挺了挺腰板，沉声说道，“既如此，看在大哥和四弟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叫你骤雨一声二哥了。日后，还请大哥、二哥、四弟多多指教！”
“好说，三哥。”猎鹰拱手回道。
“好啊，三弟。”风无倦亦拱了拱手，笑着点头。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雨辛痕心里别扭，看着师兄熟悉的鼓励眼神，虽略有不甘，还是拱手回礼，开口说道：“大哥、三弟、四弟，日后，请多指教！”
“好啊，好啊！”独狼笑道，“想我独狼孤身行走江湖多年，何曾交过如此知心的朋友兄弟，实在快哉！既认了兄弟，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因着各种原因，现今，一切还只能是口头上的约定。”风无倦解释道，“待我和师弟彻底了结此事，我兄弟四人，定要昭告天下武林，让整个江湖，皆来道贺。”
“比武一事……”猎鹰最在意的，还是此事。
“四弟放心。”风无倦笑道，“既然我开了口，亦不会失约。等我恢复了功力，届时，不光你我兄弟四人，还有我师门中人，皆会为我们的比试做见证。为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不管如何，只要大哥一句话，为弟此行，完全值了！”猎鹰的语气，难得隐隐起伏，有些激动。
“好。”风无倦点点头道，“为兄亦然。”
这一边，四人相谈甚欢，越聊越投机。
另一边，马车上。
“莺儿妹妹，你说，无倦哥哥真的不会有事，对吧？”云念双双手握拳，满面含忧地望着前方，担心问道。
“双儿姐姐放心，据我观察，辛痕和风师兄都不会有事，你别担心。”竹洛莺也是听了几句他们的谈话，这才敢放宽心，没有一个冲动就飞身出去。不然，她怎能语气平静地安慰完全不明所以的云念双呢？
“莺儿妹妹，那两人……你认识吗？”云念双轻抚胸口，小声问道。
“如果我没听错，他们也是赏金猎人，还是很出名的那种。”
“赏金猎人？”云念双诧异抬眼，不解问道，“那他们……肯定认识无倦哥哥和雨师弟吧？那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呢？”
昨晚，他们四人敞开心扉聊了很久，无倦哥哥也终于说出暗自吐血的事情。
她的心，仿佛被破碎的瓷罐划了一刀又一刀，真是疼得发紧。
若不是她太过迟钝，没有早点儿发现无倦哥哥的不对劲，或许，无倦哥哥就不会……
想起自己给无倦哥哥带来的麻烦和伤害，她虽然总想坚强再坚强，可……原因出自她，即使她再无辜，心里，依然不好受啊！
今日，直到用完午膳，无倦哥哥依然都没有等来师门的消息。她知道，无倦哥哥的心里，一定装满了心事。
他们从毒王谷出发，刚开始还好好的，无倦哥哥也歇了小半个时辰——她知道，他一定很累。
可后来，师弟驾着马车突然开始狂奔，莺儿妹妹也拿出匕首，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暗器。
她坐不稳，还是无倦哥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才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
再一次，他们又遇到了埋伏和敌人。
即使她再不懂江湖之事，也隐隐知晓，来人，数目不少，且武功不弱，敌暗我明，不好对付。
此刻，亲眼看见两个似乎比一般人还要厉害的高手拦在前方，无倦哥哥还要拖着病躯下去与之周旋，云念双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她来替无倦哥哥承受这些苦楚和委屈呢？
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更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只要无倦哥哥需要她，她一定让自己坚强再坚强，努力活着，不让他为她担心。
“双儿姐姐，你要多两个弟弟了！”
混乱忧闷的思绪被人打断，云念双耳边好似听见莺儿妹妹清脆喜悦的声音。
她疑惑看向她，不明白此情此景，莺儿妹妹为何这么高兴。
“我就说嘛，他们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赏金猎人排行榜数三数四的高手，难怪，难怪！”竹洛莺兴奋自语道。
“莺儿妹妹……”云念双努力消化着她口中的信息，不明问道，“你……认识他们？这数三数四，又是何意？”
什么两个弟弟？！
她都快被她给弄糊涂了。
“双儿姐姐，那两人，一个是赏金猎人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猎鹰，另一个是与其不相上下暂时排名第四的赏金猎人独狼。他们二人，一直在这榜上争夺不下，不是你第三，就是我第四，也算是赏金猎人里的一件趣事。”竹洛莺笑着解释道。
“第三？第四？”云念双轻眨眨眼，无心总结道，“这么说来，第一第二，一直都是无倦哥哥和雨师弟了？”
“哈哈，双儿姐姐聪明！”竹洛莺闻言，好笑说道，“江湖传言，自打风师兄入了江湖做了赏金猎人后，这第一的位置，还从没变过呢！”
“那雨师弟呢？应该也是一直位居第二，无人能超越吧！”云念双理所当然回道。
在她的认知里，师兄比师弟厉害，应该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都没有无倦哥哥厉害，她也一点儿不会觉得奇怪。
“其实……也不是。”竹洛莺轻叹口气，无奈说道，“当初，江湖上有一位十分受人景仰，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也是赏金猎人，为江湖武林做了不少好事。虽不及风师兄厉害，却是辛痕短时间无法超越的存在。后来……老前辈被恶人所害，一代侠义之士，终此殒落。自此，辛痕便由第十跃居第二，再无人打破。”
“第十变成第二？这……”云念双诧异道，“太不可思议了！”
那位老前辈，她虽然完全不认识，但心里，却莫名觉得景仰。
如此义士，为恶所害，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在辛痕心里，同为赏金猎人的风师兄一直是他追逐的目标。那位老前辈……”竹洛莺缓缓说道，“是第一个被辛痕当成师门以外的目标，想要超越的人。”
想起辛痕说起往事的表情，竹洛莺的心里，十分共鸣。
云念双看着莺儿妹妹认真的神情，也留心专注地聆听——聆听着，属于雨师弟的故事。
“在老前辈遇害后，辛痕谁都没说，用尽生平所学，找到那群恶人，忍耐部署十天，终于将他们一举拿下，绳之以法。”
竹洛莺说着，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此事，不仅轰动了整个江湖武林，更是在赏金猎人界一举成名，成了继风师兄后，又一个名震江湖、年轻有为的赏金猎人事迹！此举，非但大受众人称道，还因此立稳了辛痕在赏金猎人排行榜上第二的地位。一时之间，传为佳话，至今，都是说书人口中逢人必说、不可或缺的故事传奇。”
“天呐！”云念双闻言，大为震撼道，“我一直知道雨师弟该是很厉害的，没想到……他那么年轻就做了这么轰动的事情！为民除害，实在了不起！”
“是啊！赏金猎人，若是都能做成风师兄和辛痕那样，这个江湖，也会多一分安宁，少一分危险吧！”竹洛莺感慨说道。
“莺儿妹妹……”云念双稍想了想，犹豫问道，“那排在第三和第四的两个赏金猎人呢？他们……为人如何？”
竹洛莺收起感慨，再次看了一眼马车外相处融洽的四人，开口回道：“他们，如果我没记错，也是光明坦荡的磊落之人吧！”
云念双闻言，再次放宽了心：既是光明磊落之人，那她也不用太过担心，无倦哥哥和雨师弟会出什么事了。
“双儿姐姐，你知道风师兄是怎么闯荡江湖，扬名武林的吗？”竹洛莺笑着问道。
“我……”云念双轻摇了摇头，羞愧回道，“我，一直住在山村，对江湖之事，实在是知之甚少，孤陋寡闻……无倦哥哥的事，我，很多都还不知道呢！”
“双儿姐姐可别妄自菲薄，你可比你知道的还要好、还要吸引人呢！”竹洛莺肯定一番，轻声回道，“风师兄的事，还是由他亲口告诉你更好。很多事，我也是道听途说而来，若非辛痕将他心里的想法告诉我，这些江湖传说、英雄故事，估计，我也不会记得那样清楚、那样长久。双儿姐姐……”
她看着她的双眼，微微笑道：“等你亲耳听了风师兄的故事，就会更明白，为何，风师兄能一直稳居赏金猎人排行榜上的第一，至今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被莺儿妹妹这么一说，云念双的心里，越发好奇起无倦哥哥以前的故事。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一样，略有点儿不好意思问道：“莺儿妹妹，既然你消息那么灵通，那……”她暗自握了握拳，鼓足勇气道，“你可知道，这江湖武林之中，可曾有……哪个姑娘……爱慕过师弟，和……无倦哥哥？”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越发小声。
若不是竹洛莺耳力绝佳，又已十分了解她，怕是根本就听不清她的疑问，也不会知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竹洛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双儿姐姐，你肯定不知道，关于风师兄和辛痕，还有他们的两位师兄，燕大师兄和卫师兄在江湖上的另一个传说吧！”
无倦哥哥师门的师兄弟……
他们，还有什么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