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石县被瘴气侵扰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梵天坊和焕古楼百年间向来不和，却在近几十年里合作研究更加有效的解毒丹，便是因为这个。”
段衡说道。
“解毒丹药方上一次改良是在十年前，也就是秦姑娘父母被黑雾宗抓去那次。对于百姓来说，解毒丹效用增强是生命延长，对于黑雾宗来说却是补品变得更能精进修为，因此才会在春节那天大肆进攻新石县。不光县城，周围村庄的修士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玄瑛唏嘘道，“黑雾宗真是太可恶了，还好有半青和墨少侠帮忙，现在黑雾宗被剿灭，大家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说着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墨少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新石县吗？那里瘴气肆虐，墨少侠虽然实力强悍，但毕竟受了伤，若是有什么闪失……”
“能有什么闪失？”叶半青笑道，“瑛瑛，你怕不是忘了自己是个药修了。”
玄瑛吐了吐舌头，憨笑。
是哦，虽然她炼丹不怎么样，但是还有药师大会的冠军，也就是半青在。再不济，还有崔老呢。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几个就不会真正死掉。
叶半青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新石县瘴气上。之前崔老说过，想要让土地上的人们迁移是非常困难的，千鹿国国君也不会轻易放弃这块土地。
她问，“既然解毒丹效用不大，为何不从源头解决，寻找方法阻挡瘴气入侵？”
玄瑛也坐直了身子，“是啊，为什么？这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未等段衡开口，崔老幽幽吐出一口气，“阻挡瘴气，说的容易，做起来实在艰难。百年前曾有修士以身化阵守护边界，可惜当时的国君不作为，门派之间也皆是斗争，根本无人愿意把自己生命献给边界。边界只她一人坚守，很快便被魔族铁骑踏破，一代侠士就此陨落，之后也没有人提起过边界之时。”
叶半青皱眉，她其实没想到这个修真界原来并不怎么团结。
但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修士说到底也只是会法力的普通人罢了，就连金丹以上的大能，也不过比寻常人长寿个几十年。
更何况这世界数亿人，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崔老说话的时候墨愆听的仔细认真，就想话题中的“魔族”与他无关一般混不在意，抱臂倚在座位上阖目养神。
半个时辰过去，飞鸽已经接近新石县。
空中开始出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算刺鼻。
若不是因为众人皆是药修，自小便闻各种药草味，对气味比较敏感，根本察觉不到风中飘零的气息，更别说毫无修为的普通百姓了。
“这就是瘴气吗。”叶半青低声道。
在此之前她想象过无数关于瘴气的样子，在影视剧里见过的大面积有毒气体，皆是满屏幕的黑紫色，但是叶半青没想到，原来这瘴气竟是无色且近乎无味的气体。
怪不得百姓不愿意离开。
飞鸽很快便到了新石县，这里有千鹿国南方国门，为了防止魔族随意入侵，焕古楼和梵天坊这两个当地最大的门派联合制定了关于进入国界的规定，其中一条就是新石县全县禁空。
因此即使叶半青他们是从国内赶过来，也需要在进入新石县之前降落。
他们在空中飞行了将近半个时辰，玄瑛控制着鸽子停在县门。
本来想随便雇辆马车赶去焕古楼，却不想还没完全降落便发现地面乌泱泱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泾渭分明站了两列，一列是梵天坊著名的藏蓝色，另一队是焕古楼水彩般淡雅的几乎看不出的蓝。两队站的很远，不用猜也知道是这两大门派在城门外等候的时候又发生了口角。
“是师父他们！”段衡很惊喜地喊到。
鸽子降落，防风结界打开，玄瑛扶着崔老下去，叶半青也紧随其后跳了下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条胳膊下意识想要拉她一把。
墨愆收回手，很刻意地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师父！”段衡身手敏捷地跳下来，“师哥师姐们，我回来了！”
身量单薄的少年跑着奔入一个中年女人怀里。那女人和他一样的藏蓝色衣服，细看却比他的衣服多了几道花纹，腰间佩戴梵天坊标志性玉佩。
女人身后站着的诸多少男少女也像段衡那般年纪，看到段衡皆是一愣，“段衡，你居然没有死！”
梵天坊各位前来迎接崔老的弟子将段衡团团围住，但段衡的师父还不至于那么没有眼力见，随便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见他活蹦乱跳，抢在焕古楼那群老古板前面向崔老行礼，“见过崔老，我是梵天坊坊主座下大弟子，您可以喊我‘印菡’。”
女人身形高挑，虽至中年仍旧保持着端庄的仪态，面上含笑，向崔老介绍自己。
没等她说完，那边淡蓝色衣服的男人带领后面一众弟子一同向崔老躬身行礼，声如洪钟，“见过崔老。”
男人国字脸，两鬓有些白发，“崔老，许久未见，不知近来可好？”
来人是焕古楼三张老，与崔老曾有过几面之缘。
崔老向他们一一点头。
印菡与国字脸长老的视线在空中有一瞬交接，叶半青明明白白从这对视中看到了火花。
她嘶了一声，一般门派中的掌门深居简出，管理诸多事物，不会出来接客。这两个门派一个派出坊主大弟子，一个派出三张老，从这方面看都挺有诚意。
但是看起来不像有合作意图，倒像是在抢人。
叶半青思索着，完全没看到身后男人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乌黑发丝的样子。
墨愆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居然想要嗅一下小灵药发丝上的味道。他逐渐靠近，却在快要靠近的刹那忽然回神。
他在干什么？！疯了吧。
叶半青浑然不觉，还在关注国字脸男人和藏蓝色衣服的女人。
二人视线短暂在空中交汇，然后便分开。
自称印菡的女人红唇微启，“时候不早了，崔老路程奔波，梵天坊为您和您的徒弟们，还有这位药师大比中获得冠军的叶姑娘准备了房间，请崔老稍作休息，明日再去城内为百姓义诊。”
国字脸男人也道，“梵天坊在城外，距离百姓遥远，名字路程赶的紧，不妨住在焕古楼，我们宗主还想与崔老叙叙旧。”
印菡眉心蹙起，想说什么，但最终转念一想，笑道，“我们二人争抢有何意义，最终还不是要让崔老住的舒服？”
玄瑛打断道，“二位，今日我们迟来许久，是因为中途顺手剿灭了黑雾宗。今日灵力消耗巨大，我师父年岁又高，实在没有精力与您二位周旋，哪个门派离得近，就在哪个门派休息吧。”
藏蓝袍女子对着国字脸男人得意的笑笑，随后将目光转回去，引着玄瑛他们过去，“那诸位就请随我来吧。”
叶半青唏嘘两下跟上，梵天坊那些弟子则跟在他们后面。忽然叶半青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人戳了一下，转头一看是跟上来的段衡。
少年回到了熟悉的的环境，神色飞扬，“叶姐姐，等你到了我们宗门，我向宗主请求权限，你和我一起去案宗殿查秦姑娘住址吧？”
叶半青想，秦姑娘的遗体也不能一直放在她的空间里，还是尽快让她入土为安比较好，于是点头应好。
这时，许久不吭声的墨愆忽然道，“既然是查案宗，不是人越多越好，也带我一个。”
叶半青不知道这家伙是吃错了什么药，不进跟着他们一起来新石县，现在居然还要帮她查秦姑娘父母的家。
虽然不知道为何，语气那么冲，但是他想来帮忙这份心意叶半青领了。
“不用了，你的伤还没好，最好还是不要多劳累比较好。秦姑娘父母去世的时间也不过十年，我们两个人足够了。”
墨愆：“……”以为我多想帮忙吗，真是闲的。
*
梵天坊和固阳派区别很大。
固阳派身为千鹿国第一大门派，整座门派都在山上，占据数十座山头。终年不化的雪，飘渺的云雾，似乎更符合大众眼中的仙山形象。
但焕古楼和梵天坊不同，虽然在新石县是齐头并进争夺第一的两个门派，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方势力，小门小派。
新石县西方，是传承千年的焕古楼，东方，是近几百年间兴起的梵天坊。
新石县说大不大，梵天坊也就占据了几千亩地。十几座殿分别是不同派系弟子修行的地方。
印菡带他们走进去，绕过中间的几座建筑，终于到达了梵天坊为他们准备的住处。
叶半青越发觉得。
——这和大学有什么区别？
那些所谓的派系，什么剑修，药修，符修，器修，不就是各种各样的学院吗。
她嘴角抽搐两下，跟着印菡继续往前走。
他们一共有三间空房间公分配。
崔老当然是自己一间，玄瑛郭韩新婚燕尔，自然不忍分别。但就只剩下一间……
墨愆咳了一声，看向叶半青。
“不如我们……”
玄瑛雀跃道，“半青，我们住一间！”
墨愆：“……”
段衡说道。
“解毒丹药方上一次改良是在十年前，也就是秦姑娘父母被黑雾宗抓去那次。对于百姓来说，解毒丹效用增强是生命延长，对于黑雾宗来说却是补品变得更能精进修为，因此才会在春节那天大肆进攻新石县。不光县城，周围村庄的修士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玄瑛唏嘘道，“黑雾宗真是太可恶了，还好有半青和墨少侠帮忙，现在黑雾宗被剿灭，大家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说着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墨少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新石县吗？那里瘴气肆虐，墨少侠虽然实力强悍，但毕竟受了伤，若是有什么闪失……”
“能有什么闪失？”叶半青笑道，“瑛瑛，你怕不是忘了自己是个药修了。”
玄瑛吐了吐舌头，憨笑。
是哦，虽然她炼丹不怎么样，但是还有药师大会的冠军，也就是半青在。再不济，还有崔老呢。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几个就不会真正死掉。
叶半青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新石县瘴气上。之前崔老说过，想要让土地上的人们迁移是非常困难的，千鹿国国君也不会轻易放弃这块土地。
她问，“既然解毒丹效用不大，为何不从源头解决，寻找方法阻挡瘴气入侵？”
玄瑛也坐直了身子，“是啊，为什么？这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未等段衡开口，崔老幽幽吐出一口气，“阻挡瘴气，说的容易，做起来实在艰难。百年前曾有修士以身化阵守护边界，可惜当时的国君不作为，门派之间也皆是斗争，根本无人愿意把自己生命献给边界。边界只她一人坚守，很快便被魔族铁骑踏破，一代侠士就此陨落，之后也没有人提起过边界之时。”
叶半青皱眉，她其实没想到这个修真界原来并不怎么团结。
但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修士说到底也只是会法力的普通人罢了，就连金丹以上的大能，也不过比寻常人长寿个几十年。
更何况这世界数亿人，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崔老说话的时候墨愆听的仔细认真，就想话题中的“魔族”与他无关一般混不在意，抱臂倚在座位上阖目养神。
半个时辰过去，飞鸽已经接近新石县。
空中开始出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算刺鼻。
若不是因为众人皆是药修，自小便闻各种药草味，对气味比较敏感，根本察觉不到风中飘零的气息，更别说毫无修为的普通百姓了。
“这就是瘴气吗。”叶半青低声道。
在此之前她想象过无数关于瘴气的样子，在影视剧里见过的大面积有毒气体，皆是满屏幕的黑紫色，但是叶半青没想到，原来这瘴气竟是无色且近乎无味的气体。
怪不得百姓不愿意离开。
飞鸽很快便到了新石县，这里有千鹿国南方国门，为了防止魔族随意入侵，焕古楼和梵天坊这两个当地最大的门派联合制定了关于进入国界的规定，其中一条就是新石县全县禁空。
因此即使叶半青他们是从国内赶过来，也需要在进入新石县之前降落。
他们在空中飞行了将近半个时辰，玄瑛控制着鸽子停在县门。
本来想随便雇辆马车赶去焕古楼，却不想还没完全降落便发现地面乌泱泱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泾渭分明站了两列，一列是梵天坊著名的藏蓝色，另一队是焕古楼水彩般淡雅的几乎看不出的蓝。两队站的很远，不用猜也知道是这两大门派在城门外等候的时候又发生了口角。
“是师父他们！”段衡很惊喜地喊到。
鸽子降落，防风结界打开，玄瑛扶着崔老下去，叶半青也紧随其后跳了下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条胳膊下意识想要拉她一把。
墨愆收回手，很刻意地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师父！”段衡身手敏捷地跳下来，“师哥师姐们，我回来了！”
身量单薄的少年跑着奔入一个中年女人怀里。那女人和他一样的藏蓝色衣服，细看却比他的衣服多了几道花纹，腰间佩戴梵天坊标志性玉佩。
女人身后站着的诸多少男少女也像段衡那般年纪，看到段衡皆是一愣，“段衡，你居然没有死！”
梵天坊各位前来迎接崔老的弟子将段衡团团围住，但段衡的师父还不至于那么没有眼力见，随便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见他活蹦乱跳，抢在焕古楼那群老古板前面向崔老行礼，“见过崔老，我是梵天坊坊主座下大弟子，您可以喊我‘印菡’。”
女人身形高挑，虽至中年仍旧保持着端庄的仪态，面上含笑，向崔老介绍自己。
没等她说完，那边淡蓝色衣服的男人带领后面一众弟子一同向崔老躬身行礼，声如洪钟，“见过崔老。”
男人国字脸，两鬓有些白发，“崔老，许久未见，不知近来可好？”
来人是焕古楼三张老，与崔老曾有过几面之缘。
崔老向他们一一点头。
印菡与国字脸长老的视线在空中有一瞬交接，叶半青明明白白从这对视中看到了火花。
她嘶了一声，一般门派中的掌门深居简出，管理诸多事物，不会出来接客。这两个门派一个派出坊主大弟子，一个派出三张老，从这方面看都挺有诚意。
但是看起来不像有合作意图，倒像是在抢人。
叶半青思索着，完全没看到身后男人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乌黑发丝的样子。
墨愆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居然想要嗅一下小灵药发丝上的味道。他逐渐靠近，却在快要靠近的刹那忽然回神。
他在干什么？！疯了吧。
叶半青浑然不觉，还在关注国字脸男人和藏蓝色衣服的女人。
二人视线短暂在空中交汇，然后便分开。
自称印菡的女人红唇微启，“时候不早了，崔老路程奔波，梵天坊为您和您的徒弟们，还有这位药师大比中获得冠军的叶姑娘准备了房间，请崔老稍作休息，明日再去城内为百姓义诊。”
国字脸男人也道，“梵天坊在城外，距离百姓遥远，名字路程赶的紧，不妨住在焕古楼，我们宗主还想与崔老叙叙旧。”
印菡眉心蹙起，想说什么，但最终转念一想，笑道，“我们二人争抢有何意义，最终还不是要让崔老住的舒服？”
玄瑛打断道，“二位，今日我们迟来许久，是因为中途顺手剿灭了黑雾宗。今日灵力消耗巨大，我师父年岁又高，实在没有精力与您二位周旋，哪个门派离得近，就在哪个门派休息吧。”
藏蓝袍女子对着国字脸男人得意的笑笑，随后将目光转回去，引着玄瑛他们过去，“那诸位就请随我来吧。”
叶半青唏嘘两下跟上，梵天坊那些弟子则跟在他们后面。忽然叶半青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人戳了一下，转头一看是跟上来的段衡。
少年回到了熟悉的的环境，神色飞扬，“叶姐姐，等你到了我们宗门，我向宗主请求权限，你和我一起去案宗殿查秦姑娘住址吧？”
叶半青想，秦姑娘的遗体也不能一直放在她的空间里，还是尽快让她入土为安比较好，于是点头应好。
这时，许久不吭声的墨愆忽然道，“既然是查案宗，不是人越多越好，也带我一个。”
叶半青不知道这家伙是吃错了什么药，不进跟着他们一起来新石县，现在居然还要帮她查秦姑娘父母的家。
虽然不知道为何，语气那么冲，但是他想来帮忙这份心意叶半青领了。
“不用了，你的伤还没好，最好还是不要多劳累比较好。秦姑娘父母去世的时间也不过十年，我们两个人足够了。”
墨愆：“……”以为我多想帮忙吗，真是闲的。
*
梵天坊和固阳派区别很大。
固阳派身为千鹿国第一大门派，整座门派都在山上，占据数十座山头。终年不化的雪，飘渺的云雾，似乎更符合大众眼中的仙山形象。
但焕古楼和梵天坊不同，虽然在新石县是齐头并进争夺第一的两个门派，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方势力，小门小派。
新石县西方，是传承千年的焕古楼，东方，是近几百年间兴起的梵天坊。
新石县说大不大，梵天坊也就占据了几千亩地。十几座殿分别是不同派系弟子修行的地方。
印菡带他们走进去，绕过中间的几座建筑，终于到达了梵天坊为他们准备的住处。
叶半青越发觉得。
——这和大学有什么区别？
那些所谓的派系，什么剑修，药修，符修，器修，不就是各种各样的学院吗。
她嘴角抽搐两下，跟着印菡继续往前走。
他们一共有三间空房间公分配。
崔老当然是自己一间，玄瑛郭韩新婚燕尔，自然不忍分别。但就只剩下一间……
墨愆咳了一声，看向叶半青。
“不如我们……”
玄瑛雀跃道，“半青，我们住一间！”
墨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