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约定好的周四,几个人放学一起来到校外的火锅店,这家火锅店是学校周边最火的店铺,没有之一,不似一些大型店铺装修豪华,它的装修很简洁,可能是开的年头有点长,显得有些发旧,但是不影响它的客源,因为这是一家真真正正靠味道取胜的火锅店,就两个字,好吃。

    大厅人很多,热热闹闹的,他们因为人多定的包房,也没有吃大铜锅,要了一人一个的小火锅,张跃请客,大家都没有客气,点了一桌子菜,男生们叫了啤酒,毕竟有女生在场,谁都不想认怂,都叫嚣着自己酒量好,女生们也不示弱,李响、王沫沫、还有林阳的女朋友肖薇也加入了战斗序列,只有于静一个人喝果汁,于静平时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了,最大的短板就是酒,一杯倒,与其出丑还不如不喝。林阳与女友肖薇是在大一的时候在一起的,肖薇不是很漂亮,也不温柔,性格像个男孩子,当时知道林阳和肖薇在一起,大家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但是肖薇和他们寝室的人处的都很好,现在也以最快的速度和齐妙的室友们打成了一片,肖薇听林阳提过张跃追齐妙的事,对齐妙挺好奇的,刚到的时候就在猜哪个是齐妙,好像和她想想中的都不太一样,结果真的哪个都不是。都是同龄人,就很放得开,大家很快就喝得热火朝天的,齐妙到的时候,大部分都有了醉意。

    齐妙的座位和餐具都是提前留好的,在张跃旁边,锅也提前开了火,她平时温温柔柔的,一副软妹子的形象,所以大家自动把她归为于静一类,给她准备了饮料。本来就来得晚,齐妙也不好矫情,就坐到了留好的座位上,林阳给她和肖薇做了介绍,两个女孩笑笑打了招呼,齐妙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饮料,站起来,从桌子中间拿起一瓶啤酒,声音依旧糯糯的,说出的话却让大家大吃一惊。她说:“不好意思啊,我来得晚,我看电视上一般去的晚的都要自罚三杯,我就不喝三杯了,先自罚一杯好吧。”大家都看着她,她也挺不好意思的,她没怎么喝过酒,以前只和高中闺蜜沈晓鑫一起偷偷尝过。今天主动要喝酒,是因为觉得大家什么都迁就自己,都是那样好的人,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张跃笑着看着她,觉得这姑娘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真是个特别的姑娘。

    齐妙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白嫩纤细的手指紧扣着杯壁,杯中橙黄色透明的液体,冒着鎏金的泡沫,在灯光下透出谈谈的光,折射在手指上,让张跃不舍得移开眼睛。她端起杯子,放到红润的唇旁,慢慢地将杯中液体倒入口中,因为刚刚匆匆走来,她白皙的脸颊还透着运动后的粉润,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被慢放了般,优雅美丽。直到齐妙坐下,大家纷纷叫好,张跃的脑子里还在重复放映着刚刚的画面。在之后的很多日子里,当时的画面都经常出现在张跃的脑海,以至于后来很多时候齐妙都觉得他劝自己喝酒是居心不良,其实他不是想给她灌酒,真的只是想看到她拿着酒杯那种姿态。

    年龄相仿的人仿佛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总有很多喝酒的理由,大家也都放得开,齐妙也喝了不少酒,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居然这么好,当酒局散场时,已经到了群魔乱舞的状态了,依旧清醒的除了一直喝饮料的于静外,只剩下她和林阳了,陈庆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董方吐了两次,勉强还能走,张跃和李响喝出了革命友谊,开始勾肩搭背地说自己没多,还能走直线,殊不知他俩的直线都快能玩漂移了。肖薇和王沫沫倒是很安静,就是走路也东晃西晃的。

    齐妙和林阳互看一眼,齐妙说:“要不陈庆交给你,其他人交给我俩?”林阳一脸无奈,但还是认命地去背陈庆,庆虽不高,但体重也着实不清,林阳废了好大的劲也没能带着他走一步。

    那边张跃和李响已经唱起了歌,“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齐妙嘱咐于静看着他俩,自己去帮林阳。两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陈庆架了起来,他自己已经不会走了,只能两个人拖着走,于静照顾着其他几个酒鬼,也明显有些吃力,连拉带扯的防着他们过马路别被车碰到。尤其是张跃,一会看不住,就跑到齐妙那去了,一副铁憨憨的样子,试图把陈庆搭在齐妙肩上的胳膊拿开,被齐妙挥到一边还一脸不满,“齐妙,你抱他,你怎么抱他。”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齐妙累的已经不想说话了,更不想搭理一个酒鬼,偏偏这人还不依不饶的,“我哪不好,你要他不要我,齐妙,你说我哪不好。”

    “你好,你特别好。”

    “我哪好?”

    “你还能自己走路就很好。”

    林阳也很累,但是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还是忍不住想笑,一笑就脱力,实在忍不住了,就说:“齐妙,你别逗我乐,我撑不住了。”

    “他太烦人了。”齐妙也很无奈。

    “你烦我,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对你不好吗,我不帅吗,你为什么烦我?”又来了......

    “你能不能自己先走,别在这和我说话了,你再说我更烦你了。”怎么和醉鬼沟通,神啊,来救救我吧!

    醉了的人有的时候特别会抓一些很特别的点,张跃就是这样,他愣了一会,那袋里反复响起齐妙的声音,“别和我说话,我更烦你了。”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讨厌自己,讨厌到不想和自己说话。本来喝醉酒只是觉得晕,现在他觉得在晕的基础上,又加上了痛苦,对,就是痛苦,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失恋,他太痛苦了。接下来的一段路,张跃走的很安静,虽然他的脚步依然不稳,但至少可以服从于静的指挥,不添乱了。清醒着的几人都忙着,谁也没有在意他的这种安静。

    终于一切搞定后,齐妙觉得自己已经累到虚脱了,她和于静相视一笑,一致决定,以后再也不和这帮家伙喝酒了,他们是喝爽了,苦的是自己。

    清晨的阳光晒的被子暖洋洋的,醉酒的人们慢慢在晨光中醒来,意识一点点回笼,张跃知道自己昨天是醉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他努力回想昨天后来发生的事,忽然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别和我说话,我更烦你了。”他一拍额头,想,昨天我一定是表白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说烦我,我是被拒绝了吗?

    张跃天生不是脸皮厚的人,偶尔表现出的厚脸皮也是硬撑的,他的初恋是草草结束的,到后来他也没弄清楚失恋的原因,他也没有过其他追女孩的经历,他想象过自己表白齐妙会被拒绝,但在他想象中,怎么也该是发好人卡类的拒绝,被如此直白地嫌弃,他真的是深受打击,伤心、失落,不知所措。

    张跃虽然在齐妙的事情上一再地展示着脸皮的厚度,但明知道对方烦自己,还继续死缠烂打,也太伤自尊了,他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处理现在这个情况。整个晨间锻炼,他都在想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可以装作酒后失忆,和平时一样去和她、和她们相处,但是又要收起原来有的暧昧态度,表现出自己放弃追求齐妙的立场。

    于是他像往常一样去了教室,给两个寝室的人占了座位,像往常一样对齐妙微笑,又与同为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李响说笑了一会,通过昨天的饭,两个寝室的人更熟了,嬉笑打闹,越是这样,张跃心里越是不舒服,凭什么好好的一顿饭后,别人都越来越熟,只有他和齐妙越来越生了呢。男性的自尊心让他尽量避免自己的目光过多地关注齐妙,但是那白晃晃的脖颈、耳边细细的绒毛,总是不停地勾着他,求而不得的痛苦席卷着他,让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这种情绪在回到寝室的时候达到了巅峰,他和齐妙寝室的人一起吃了晚饭,一整天了,齐妙一直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他是强撑着,但她明显不是,她表现的那么自然,越是这样,张跃越是觉得难过,她真的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他不停地和李响说话、和王沫沫聊天,极尽全力地避免同齐妙有语言上的接触。好不容易捱到晚饭结束回到寝室,接踵而来的是林阳宣布决定搬出寝室和女友肖薇同居的消息。

    他酸了,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处男,他除了唱歌其他方面都不比林阳差啊,凭什么林阳都能和女友出去住,自己的单恋还失败成这样。

    林阳和肖薇的恋情一直看起来不温不火的,但是前段时间,一个据说是林阳前女友的漂亮姑娘来学校找林阳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姑娘伤心地走了,林阳那几天心情很不好,笑起来都不自然,明摆着是有事,寝室的人觉得大家心照不宣,就等着两个人分手了,看肖薇的眼神都不免带了同情。谁知道不过一星期,林阳居然告诉他们,他房子都找好了,要出去和女朋友过小日子了,这剧情翻转的让人措手不及,看样子,前女友的到来不止没有破坏两个人的感情,还成了两人的感情的催化剂。

    在林阳刚搬出去的前半个月里,张跃都觉得自己心里痒痒的,他想,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个女朋友了。齐妙肯定是没希望了,难道我还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成。

    在张跃的心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还真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姑娘出现了,那是会计专业同级的一个姑娘,身材高挑纤瘦,不同于齐妙的白,健康的荞麦色皮肤让她看起来很阳光,五官很大气,性格也一样,自然,不扭捏,不做作,是个很好的恋爱对象,最主要是表白的时机也掌握的好。

    当时张跃正在食堂和齐妙、王沫沫、李响一起吃饭,这位高挑的姑娘步态从容地走到他身边,灿然一笑,让张跃眼前一亮,“张跃,你好,我叫李晓然,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张跃下意识地看向齐妙,同桌的三个女孩视线也集中在他身上,张跃心里犹然生出一丝得意之感,你烦我,有人不烦我,他把视线调回李晓然身上,勾起嘴角,展露他痞帅痞帅的微笑,回道:“你好。”

    李晓然得到了回应,笑容更灿烂了,“我听说你是模特,我也做过模特,咱们算是半个同行,没事可以多交流交流,加个微信可以吧。”边说边拿出手机。

    张跃看了眼前方三位看戏的表情,回了句:“好啊。”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你扫我吧。”

    两个人顺利加好微信,李晓然也没有继续站在他们的饭桌旁,说了句:“那行,回头微信聊,我先走了,你们吃啊”说完还礼貌地向张跃同桌的三位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李晓然走后,王沫沫和李响看向齐妙,齐妙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大家心里很清楚,张跃在追自己,两个人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勾搭上了,虽然她没想和张跃有发展,但是看到张跃回应别的姑娘,她还是会产生一点点的失落感,但她没有立场表现出来,因为张跃一直以朋友的立场呆在自己身边,他是自由的。想到这,齐妙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说:“这姑娘不错,你可要抓紧。”

    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还是那么的柔声细语,听在张跃耳朵里却分外刺耳,这句话像一个导火索,将张跃的小脾气彻底点燃了,他压下心中的怒火,强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但语气还是比平时生硬:“是不错,挺漂亮的,比你漂亮。”

    齐妙抬头望了他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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