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这句话,李子一路像吞了哑药,假装阖眼。

    被吃饱饱呜呜叫声吵醒的时候,她睁眼见外面已经天黑一片,还真睡着了。

    梦里她正靠在陈书逸怀里,湿热的吻像花瓣落在耳边......

    “醒了?到民宿了。”

    她猛地坐直,见陈书逸一手搭在窗户上抽烟,逼仄空间里暖气潮红脸颊。

    距离这么近,她总觉得好像被看穿似的。

    推开车门,僻静庭院围墙上挂满点点小灯。

    他们搜索宁市附近的宠物友好酒店,择优选了江浙后花园——吉安。山林环绕,竹海之下,圈住山泉,种亩良田,栽圃花草,远离城市喧嚣。

    曲径通幽处,是他们的独栋木屋。

    老板正在院中为他们准备晚餐,菌子草鸡汤在青色木质餐桌上咕咕冒泡,陶质餐具,雅白蜡烛,翠绿小炒泛着朴实香味。青铜小壶下是冒着火星子的核桃碳,响火声缓,催出白茶香气。

    喝一口白脉翠茶水,汤色明亮,入口鲜爽,回甘明显,是来自原产地的宝藏。

    李子松开吃饱饱的背带,小狗终于摆脱束缚,任由它在小院里肆意奔跑。

    “院长,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自己的事。”

    “你想听什么?”

    “你为什么学兽医啊?”

    陈书逸放下酒杯。

    “我很小时候家里就养狗了,一个喜乐蒂,它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上高中的时候,它已经十几岁,那时候兽医不如现在发达,一次发病要输血,始终找不到愿意献血的狗,医院也没有血源,耽误了治疗。后来我就一直期待能突破宠物医疗在各个方面的极限,能够完善基础服务,按人医的标准去优化。”

    原来陈书逸那么早就定好了职业规划,他看起来轻而易举的成功,其实是从十几岁就开始向着一个目标努力的结果。

    “你想要改变规则,就要更有能力。动物的病痛无法表达,但是我们多做一点,它们生存的几率就大一点;医疗服务更发达,它们生活的质量就高一些。宠物医疗产业链这些年确实逐渐完善,但是市场集中度较低。你在转诊中心,看的用的接触的都是中高层次的设备、病例,来的客户都是经济能力相对不错,认知比较广泛的。”

    “但是还有很多三、四线城市,他们当地医院的服务形式和内容还需要延伸、创新。我在集团是限制,也是更多可能,可能辛苦一点,但是做得更多,才有多一点话语权,哪怕在转诊中心,我们也能有更多自主权,让大家各司其职,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李子开始明白,为何陈书逸要在转诊中心参与临床,还要在风起云涌的集团披荆斩棘。

    他的目标,远不止做一个外科医生……

    “院长看着轻轻松松就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其实要付出的也很多啊。我来转诊中心的时候,老院长已经到了二线,集团一直没有安排新的院长就任,后来你来了,大家听说你是集团空降的,都感觉……”

    “感觉什么?”

    “感觉你不行。”

    老板家酿的青梅酒经历四季洗涤,口感丰盈酸甜,只喝几杯,她的脖子已经染上薄红。陈书逸转身凑近她,咬着嘴唇试图隐藏听完这句话的笑意,两人在天幕下目光相迎。

    “哪里不行?”

    陈书逸带着挑衅的语气,眼中深情却丝毫不减。

    李子红着脸让开,陈书逸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何希媛连着打了三个电话给他。

    “快接,今天好像是她值班,是不是中心有急事。”

    陈书逸点点头,电话那头传来何希媛娇滴滴的声音,“院长,之前你手术的西高地费迪刚才突发癫痫,我们沟通一下今晚的用药......”

    陈书逸指指手机,去房里接电话。

    等他说完出来的时候,见院中温泉私汤水汽袅袅升起,李子静静靠在池边,白皙的肩膀在氤氲雾气中朦胧妩媚……

    她闭着眼睛,侧脸泛着红晕,泉水流淌过发丝,湿漉漉垂在池边,双臂划过水面,荡起涟漪。

    呼吸中胸前曲线微动,散发钻石般光泽。

    “陈书逸,我头晕。”

    李子坐在院子里看陈书逸电话迟迟未挂,春寒料峭,略微感到些寒意。想着闲来无事也不能白白浪费这几千块的温泉私汤别墅,换上衣服就泡了会。

    他拿起浴巾跑去,见李子从池中站起,黑色吊带裙下肌如白玉,娇小的脚踝刚踏上台阶,就跌在他怀里。清风混着香气,陈书逸抱起李子往房间走去。

    李子被浴巾裹着陷在沙发里,迷离的眼神甚是勾人,陈书逸单手撑着沙发靠背,低沉嗓音透着最后的隐忍,“傻啊,喝了酒还泡温泉。”

    “我看你一直不出来,我就想着不要浪费温泉。”

    “嗯,没浪费,我看得很爽。”

    他目光如炬,李子感觉他每一个眼神,都像电流触在皮肤上。

    李子身体向下一滑,膝盖正好顶到陈书逸的腿,他喉结一动,不由分说俯身,手掌落在他细软腰肢,捏着她裙子露出那一截皮肤。

    “是你勾我的。”陈书逸半跪在沙发上,吐息在她耳垂,不同于往日的柔情似水,今天是生生衔住,流连缱绻不肯放过。

    李子脖子上戴着那枚项链,银白贝母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喜欢我送的项链吗?”

    他好不容易离开颈窝,仰头望着李子。

    双眸深邃似一汪看不见湖底的蓝,试探和危险交织,李子深深感到,她跑不掉了,从哪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了心甘情愿的贪婪小猫。

    陈书逸指尖划过,“温泉水挺烫啊。”

    李子还没顾上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就瞬间感到浑身一紧,此刻,他们经过同一捧水流……

    她下意识握住陈书逸的手腕,轻唤他的名字,想推开,又倏地泄劲,被他死死揽在怀里。

    “喜欢吗?”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子含糊不清地呜咽一声,睁开眼看到他嘴里含着那个项链,是一副极致画面。

    她再也推不开他的手。

    客厅的落地窗映着星光,李子看见院中被山野树林裹挟的那朵狐步舞郁金香,雾水打湿花瓣,娇艳欲滴。

    一阵风迟迟不愿离去,绕着它的种球,褪去外衣,沿着根茎摩挲至条状叶片,不断给予生长的力量,荷花模样的花苞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绽放。

    初开为白色,花期越长,颜色越深,前半夜还是桃夭粉,转眼就是初荷红。重瓣郁金香喜湿,夜间湿度增稠,花瓣更是汲取天地精华,温婉如狐狸,步步生姿,摇曳在黑夜长河里,美得不可方物。

    *

    清晨李子被窗外小鸟叫醒,昨晚半夜下雨,雨水拍打屋檐的声音,她都还清晰记得。这会太阳升起,斑驳光影透过帘子映在卧室,吃饱饱睡得沉,它不常熬夜,昨天给闹得跑去了客厅。

    她看陈书逸还在睡,蹑手蹑脚掀开被子。

    “要溜去哪儿?”

    陈书逸一把搂住她,应声又栽进他怀里,手腕钳制着,她掰都掰不开。

    陈书逸抱得更紧了,李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实在是危险。

    “你是故意的吗?”陈书逸言语里带着惺忪睡意,他看了眼手机,估摸着昨天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我饿了,想去吃早饭。”

    李子第一次感觉度假这么累,她也没做啥,光是配合就耗尽全身力气。

    “我也饿了。”

    李子翻身,看见陈书逸狡黠的眼神,立马把被子蒙在头上。

    饿屁啊,一大早的。

    她感到被子里又钻进来一个脑袋,贴着她的右耳。

    “现在觉得我行吗?”

    ......

    再睁眼已经是中午,李子起床看到沙发上皱褶印记,庆幸昨天裹着那条浴巾。她快步跑去拿起,咻地扔进浴室篓子。

    “搞什么小动作呢?”陈书逸从卧室走出来,见她一系列操作后难掩笑意,故意问道。

    李子冲完澡,镜中看到几处猩红印子,忽地红了脸。出来见陈书逸换好衣服,正蹲在地上喂吃饱饱吃冻干。

    他一改昨天休闲的装扮,黑色衬衫熨得不显一丝折痕,西裤下还穿着拖鞋,看着正经又好笑。

    陈书逸起身系好皮带,腰线被勾勒地尤其紧致,他回头盯着李子,金丝镜框下的眸子透着另一种气息。李子目光流连,觉得这款式也不错,下一秒又暗暗骂自己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怕被识破似的慌乱问,“你一会有事呀?”

    “集团有会,我把你们送回家,直接去机场。”

    “哦。”李子盘算着时间,假装漫不经心随意问起,“哪天回来?”

    陈书逸走到面前,“还没确定时间,集团有新的人事任命,怎么,舍不得我去了?”

    “哪有,我最近要开始上课了,很忙的。”

    “考研补习班?”

    “嗯,俞延飞帮我联系好了,我要恶补。”

    陈书逸低头一笑,“好好上课,记得——和男同学保持距离。”

    李子没回他话,回沙发上坐着给吃饱饱穿背带。

    陈书逸跟着过去,一副追问到底的表情,他还是相同姿势,和昨晚一样。

    不同的是,他今天穿了衬衫,他松开好几颗扣子,眼看着手就要解开皮带。

    “别别别,我答应,我保持距离,远远地那种。”

    李子已经腰酸背痛,她这会不敢招惹陈书逸,特别是看到他炙热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魂牵梦绕几遭以后,她窝在沙发上抱着腿投降,耳边幽幽传来他的声音。

    “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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