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中毒的事情秘而不宣,对外只说因为边关的战事心焦不已,略有些风寒,身体不适,所以要修养身体一段时间。

    朝廷国事,由太子顾子吟监管,朝臣共同协理。

    一时间,京中的气氛再次变化。

    太后地位依旧稳如泰山,不管是皇帝好了继续处理政事,还是太子小儿子登基,她太后的地位都不会被动摇。

    而皇后,却是要面对躺在床榻上,不知道身中何毒的丈夫,要面对幼子年岁还小,养在小叔子名下的无力。

    就算景元帝毒发身亡,那继承皇位的,会是五皇子顾麟么?

    还是小叔子顾子吟会继承皇位?

    将来皇位会传给顾麟么?

    还有宫中,下毒的是不是贵妃?控制住贵妃会不会让镇北将军和三皇子弃械投降?

    朝臣也在观望,大家心知肚明,在这个节骨眼上,景元帝是不可能放下朝政让太子监国的。

    他的儿子还在边关叛乱,他怎么可能放心退下来,让太子监国?

    别说什么身体不适,就是风寒严重到不行,景元帝都不能放心让太子监国。

    他不怕国被太子监没了么?

    朝臣都看得明白,这些场面话,也就只能糊弄糊弄下面的百姓。

    边关战事十分胶着,三皇子坐在战马上,看着同样坐在马上的钟耿。

    “舞阳侯世子,没想到,你倒是挺聪明。”

    三皇子想过诸多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舞阳侯世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

    “过奖。”

    钟耿坐在马上,手里握着花里胡哨的长剑,剑柄和剑鞘上的各色宝石,早已被鲜血盖住了原本的色彩。

    谁能想到,在上京长剑最花哨的公子哥,拿着恨不得将所有宝石都镶在上面的佩剑,一次又一次的抵御住了大军的攻城。

    “三皇子,现在回头还不晚。”

    钟耿叹了口气:“你就算不为了宫里的娘娘想一想,也要为了三皇子妃想想,也许现在她的腹中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说到这,他没忍住裂开嘴龇个牙笑。

    和他有些距离的三皇子,远远的都能看见他一团黑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白色。

    有孕么?

    三皇子自嘲一笑,他当初害怕自己夺得大位,楚月有孕,自己镇北将军府这边钳制不了护国将军手下。

    担心制衡不了秋家一派,所以每次行房都很注意。

    如今没想到,大业未实现,连个血脉,连个牵绊都没有留下。

    不过这样也好。

    三皇子紧紧攥着手中的长枪,就算自己战死,楚月也没有什么牵绊,下一任帝皇,也会看在她没有孩子的份上,善待她。

    “钟世子,本殿下再给你个机会,如迎我进城,待来日,本殿下定厚待舞阳侯府,让你重振舞阳侯府昔日荣光。”

    钟耿闻言都要笑了,他抬头看着天上刺眼的日光。

    桐城已经油尽灯枯,今日就要做个决断。

    要么是他死在阵前,三皇子踩着他的尸体进城。

    要么就是他将三皇子擒获,让镇北军投鼠忌器,等秋楚月的援兵到来。

    桐城,是通往上京的最后一道防线。

    “重振舞阳侯府的荣光么?”

    他低低笑出声:“如果我和爹娘,想要重振舞阳侯府昔日荣光,我就不会吊儿郎当的过这许多年。”

    也许是他们太过痴愚,一心想着,钟心既然命格背不起大富大贵,那就落魄一些。

    不管如何,至少结果是好的,钟心这么多年,磕磕绊绊的长大,如今也成了亲。

    至少,舞阳侯府没有白白边缘化,换来了他妹妹的性命。

    “三皇子,现在回头还不晚。”

    钟耿抽出佩剑:“过了今日,再想回头就来不及了。”

    “三皇子妃还在路上,你难道想让她看到她新婚不久的夫君是个叛国贼么?你难道想让她看见她的夫君是个不忠不孝之辈么?”

    “身为皇子,公然造反,于臣,不忠,于父子亲,不孝,于天下百姓,不仁,于你身后那些保家卫国的士兵,你以一己私欲毁了他们,这是不义!”

    “三皇子,如果你现在回头,我以太子顾子吟的人格担保,定会保你性命,不牵连三皇子妃,不牵连宫里的贵妃娘娘。”

    这一番话说出来,钟耿身边骑着马的红袖不禁转头,眼里都带着审视,到底哪一面的钟耿才是真的?

    可听到最后一句,以顾子吟的人格做担保,红袖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总是能在她即将对他改观的时候,又恢复原本那般,没个正行。

    “世子爷怎么不拿自己的人格担保。”

    钟耿目不斜视,嘴唇微动,用红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有什么人格啊,就连舞阳侯府都没什么地位,在朝堂上,我和舞阳侯府加起来,都没有我放了一个屁动静大。”

    红袖没忍住笑出声,随即也深呼吸:“这一战,赢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输了…

    这里就是他们的埋骨地。

    “后悔么?”

    红袖没忍住再次开口询问:“如果听我的,世子撤退到下一城,也许就能等到援军过来。”

    “不后悔,我相信阿舒,也会以我为荣。”

    钟耿想到秦望舒嘴角微微牵起:“我希望未来,在阿舒的嘴里,我是一个守护大梁的勇士,是一个英雄。”

    “就算我要战死,也要让阿舒带着荣光再嫁,而不是活下来,她被人指点,她的夫婿,只是一个且战且退的懦夫。”

    三皇子本不用这么激进,但钟耿的话,也戳痛了他的内心。

    他希望在秋楚月面前,要么是成功登顶的枭雄。

    而不是一个妄图造反的叛乱贼子。

    楚月马上就来了,要么他打进桐城,一路平推进上京,要么……

    在她来之前,战死。

    他不想以一种狼狈的姿态面对她。

    “少废话!”

    三皇子缓缓将长枪举起:“今日,不是我镇北军的铁蹄踏入桐城,便是你舞阳侯世子踏在我的尸体上成就一世英名!”

    “杀!”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滚来大片乌云,将太阳悄悄遮住。

    仿佛就连上苍都不愿去看这一场惨烈的战役。

    钟耿随着士兵骑马向前拼杀,目光紧紧锁定在同样骑马奔驰而来的三皇子顾晏身上。

    两人目光一样的坚毅,在拼杀的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身影毫不停滞的向前。

    红袖手起刀落收割敌军士兵的性命,一抬头,钟耿已经和三皇子拼杀到一处。

    她心急如焚。

    更加快速收割敌人的性命,只为了快些到达钟耿身前。

    桐城守城的兵力不多,但前期因为物资够用,无所不用其极的守城方式,让镇北军折损不少将士。

    可到底还是数量悬殊。

    今日一战,红袖本来已经和钟耿商量好了计策,钟耿边战边退,最后红袖绕后,打一个三皇子措手不及。

    可红袖看着,钟耿哪里还想且战且退,他几乎是拿出了悍不畏死的架势,脚步一步不退。

    此时战场中心,三皇子和钟耿战到一处,两人心中都有坚定的信念。

    拿下对方,亦或是,杀了对方。

    王莽想要去支援,却被红袖缠住。

    若是秋楚月自己,马不停蹄很快就能到达边关。

    可她要顾着大军,不能让大军到了边关,累的无法上战场,这不是去支援,是用命去填。

    眼见着隐隐约约能看见桐城,天边却开始大风呼啸,云彩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颇有一种狂风骤雨的前奏。

    “原地休息半刻钟,半刻钟后全速前进,前面就是桐城了!!”

    秋楚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如果有可能她甚至连半刻钟都不想休息,可她能不休息,将士们不能。

    她已经收到了边关的信件,顾晏尽全力一直没有动用秋家旧部。

    也许是出于谨慎,也许是担心境外有人趁机作乱。

    但不管出于哪种考虑,这几日,顾晏一定会尽全力攻城。

    若是桐城城破,到时候,他们防守起来,就会更难。

    搞不好,顾晏长驱直入上京。

    看将士们休整好了,秋楚月一马当先:“出发!”

    官路上大梁士兵疾驰,桐城的牌子在他们眼中越来越清晰。

    三皇子和钟耿的厮杀也渐渐进入尾声。

    响亮的马蹄声从镇北军的后方传来,三皇子和钟耿心里同时一紧。

    钟耿身上已经被顾晏戳了好几个洞,顾晏身上也没好哪去,被钟耿划了一道道伤口,身上的铠甲早已被血染透,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

    三皇子清楚身后的马蹄声是什么,是边关秋家旧部,是顾子吟派来的援兵。

    可钟耿不清楚,钟耿只以为是三皇子的援军。

    两人目光同样坚定,破釜沉舟。

    在秋楚月终于进入桐城,带着大军进入战场时。

    看见的,就是顾晏手拄着长枪踉跄站在那里。

    钟耿浑身浴血站在他面前,手中的长剑直指三皇子。

    “你输了。”

    钟耿脸上都是血迹,手中的长剑指着连站着都很困难的顾晏:“放弃吧。”

    顾晏脸上都是血,闻言抬头正巧看见远处坐在白马上的熟悉身影,终究还是让楚月看见了他如此不堪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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