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叶很像画中的少女。

    不是那副五彩缤纷的画,是另一幅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面时的画。

    她看着画,他看着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断章》

    看到她的当下就想到了这首诗,当然,当时只想到了这首诗的前半部分。

    当时李家源就觉得他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可是一直没发生,一直在擦肩而过。

    直到他鼓起勇气请她吃饭。

    吃饭的时候为了避免尴尬他问了很多问题,问的他都觉得,问了这么多问题,是不是太像个年长者,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他已经查到了她的背景,他在想怎么制造下一次的‘巧遇’。如果她要回内地,他用什么理由让能他们‘正当’相处一段时间。他知道她正在找工作。可办公室恋爱对他来说还是太挑战了,他不喜欢工作和生活拉扯在一起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有什么一定会发生。

    他久违地说了那么多话,可心里所想的事还是没有发生。

    一直到她问出那句,李家源先生,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她看出来了,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少去了他坦白的时间。可还没有到那个点,还差一点。那到底是什么,他甚至有些急迫了。

    是。

    你很有钱吗?

    一点点。他并没有想用金钱吸引她。

    你想包养我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家源想,他所想的事发生了,以一种更奇妙的方式。

    他是忍着笑意回答这个问题的。

    直到她残忍地问出他的年龄。

    任何人,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都会希望对方看中的在意的是自己已有的,不需要改变的。

    比如钱,他有,而且很多。

    但没有的——年轻。

    就算外表再相像,他内心也知道,在真正的年轻人面前他已不再年轻了。

    他这个时候还克制着,没有想用金钱禁锢住她的想法。

    她会在意吗?十八岁的差距。

    他想慢慢来的,以一个能解决她所有问题的姿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如果不是包养,你不在我的择偶范围内。听到这句话他的确有些失落,但还好,他有钱。

    至于包养,在他看来只是两个人互相认识熟悉的一种方式罢了。

    最开始的那一个月他并不是没去找她,是回去的太晚,她已经睡着了。

    他打开门借着外面的灯光看一看她的睡颜,然后睡在客卧。

    第一个合约的最后一天,他原本也只是想看一看她然后继续睡在客卧,想着第二天她睡醒了说说续约的事。

    没想到她打开了灯——她醒着,于是他就迫不及待了。

    她总是会提起他们之间的年龄差。李家源能感觉到夏叶不是借着这个在‘攻击’他。

    更像是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心领神会’,一个无害的可以拿来打趣的事。知道夏叶的本意不坏,李家源才无奈。年龄是他在她面前的唯一弱点。

    可能厨艺也是,不切洋葱是不想在她面前失去威严的流泪,不切肉是他不想弄得自己手上油腻。切个胡萝卜和土豆块干干爽爽的,方便快捷,他以前也是这么吃的。

    李家源知道自己身上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有人提醒过他。过了很久他才妥协,终于明白不一定非要自己做饭才有家的味道。

    聊天的氛围很好,说的是他早就知道的事。一直到她提起前男友笑着说自己赢了。

    他敏锐的感觉出她说起这件事的难过情绪,他以为早就过去了。突然有一种失控感,原本想好的剧情里冲出一个未知因素,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是该像个长辈一样安慰她让她放下还是用另一个身份生气,怕自己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他才回房间冷静自己。

    等她撒娇说下次不吃咖喱,味道太大了。李家源才想着,算了,他也有过去,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如果说出来,她会在乎吗?她只是觉得自己在包养她。在她心里,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于是时常看着她,想象着她没有他的生活。

    她还年轻,三十岁。就算没有他,她也会过得很好。

    如果那天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她会不会也说些包养之类的话?

    如果他们的遇见,是在另一个场景,她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她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吗?

    在餐厅点餐时,她的脸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最开始只是她人畜无害的气质吸引他。现在,打扮过后的她更好看了,好看的让他移不开眼。很久没有这种被迷住的感觉了。

    如果那天他没有主动上前询问。她会在哪里?她这么好,肯定会有人抱着跟他一样的想法。

    说不定现在就有人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在看着她......

    一直到她主动说起,你跟我姑姑是同龄人欸。

    年龄的问题再度显现。

    金钱会随着时间逐渐积累,可时间不会随着金钱的积累而停下一分一秒。

    如果他们只是相差十岁,他想的可能是,他可以给她更好的物质条件,他们一起走向更好的生活,只要他永远在她面前,能带领她,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可他们相差将近二十岁,他只觉得无力,所有的钱权势对都是短暂的。一个人说变就是变了。他不想要一个空洞的人留在他身边,他要她一直依恋他,就像现在这样。

    年龄在他心里就像是隔着他们肌肤相亲的那层‘衣服’。

    他抚摸着她的身体,感叹自己时隔许久的这么想得到一个人。

    可他想得到的是一个‘人’,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人是最不受控的,随时会因为不爱了,无聊了就离开。如果她停在这里,她就离不开他了,她整个人都在这儿。被这个想法驱使着,抚摸的手就不自觉用力了。

    大佬,你要掐死我吗?

    他才一下泄力,震惊自己刚刚着魔的状态。

    大佬......

    嗯。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会不会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叫我的名字。

    李家源。

    以后都叫我的名字。

    忘记他是所谓的‘大佬’,忘记他们相差的年龄和其他所有。

    记住他是李家源。

    记住她看到的李家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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