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遇清刚刚一直纠结的事情就这么被压根和她不熟的王宇则说了出来,顿时脸都烧红了。

    她紧紧地揪着衣角,又慌乱地眨着眼,嘴唇翕动,但喉咙像被水泥封住般,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祁星珩刚刚说的话,确实明摆着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带带他们的产品……

    她……好像也没话可说。

    她抿着嘴唇,有些动摇,内心的那把天平摇摇晃晃,不知该停在哪处。

    王宇则看出阮遇清听进了他的话,又开口道:“公司那边给了我们更好的宣传方案,同时也会加强宣传力度,所以他净滩结束后不会再找你了。”

    阮遇清听着王宇则肯定的语气,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没底。但她看向不远处的祁星珩,种种和他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攥紧了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她相信祁星珩!

    王宇则又解释道:“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看出了师妹你喜欢他,不想师妹你的真心被骗了。师妹可得帮我保密啊,毕竟我和他是同事。”

    阮遇清愣了愣,嘴唇微张。

    师兄居然看出她喜欢祁星珩了……

    此时她的心里乱成了一团毛线,一面想着王宇则师兄竟然发现了她的对祁星珩的心意,一面想着祁星珩到底是不是想利用她……

    但不管怎样,师兄也是好心,先应下他吧。

    “谢谢师兄和我说这些,我会保密的。”

    阮遇清又望向祁星珩的背影,想起夏明歌之前说过李悦馨男朋友对她好是为了找她借钱的事……

    她怎么骗也骗不了自己,现在她和祁星珩的情况和李悦馨经历的很像……

    她要直接问吗?

    但这种事,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是个人都会否认的……

    她没把握能分析出祁星珩的话是否为真心,而且她耳根子软……可能三两下就稀里糊涂地让这事过去了。

    但这件事关乎于他的真诚与否,她向来讨厌打着拍拖旗号却目的不纯的人,所以必须慎重些。

    正当她纠结如何做时。

    蓦然间,王宇则闯进她的视野,她脑海里浮现出王宇则师兄说祁星珩在这次净滩结束后不会联系她的话……

    如果祁星珩不是那样的人,他在这之后也会联系自己的。那……她这些天就不先联系他,看看他会不会找主动找她吧。

    微风徐徐吹过她的头发,吹起的碎发挡住了她的右眼,她轻轻拨开,仍注视着祁星珩的背影。

    她相信他会的……

    -

    当天晚上,嘉景餐厅。

    于亦礼刚走到门口,服务员便向他招呼道:“你好,请问几位?”

    “我朋友在里面了,是9号桌。”

    “好的,您这边请。”

    于亦礼跟着服务员的指示,走到了9号桌。只见王宇则坐在靠里的沙发上,正低着头喝茶水。

    “叩叩”。

    于亦礼敲敲桌面,“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看向王宇则,带着老土的黑框眼镜,头发剪得板正,五官平平无奇,穿着普通的格子衫,跟他印象中的一样,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他和王宇则在净滩行动中几乎毫无交流,他怎么突然会找他呢?

    王宇则伸了伸手,示意道:“先坐吧。”又指着桌面,“点了杯喝的给你。”

    于亦礼坐下后没喝王宇则点的饮料,又问了一句,“师兄找我干什么呢?”

    王宇则见状,也没拐弯抹角,直接戳破道:“你是不是喜欢阮遇清?”

    于亦礼怔住,眼睛都瞪直了,显然没意料到他会说这个。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他也喜欢遇清学姐?

    他语气冷了下来,警惕道:“这不关师兄的事吧。”

    王宇则看出于亦礼以为他喜欢阮遇清,笑了笑。

    他笑起来和不笑没什么区别,普普通通,平平无奇,依旧是扔到人海里会找不到的存在。

    “我不喜欢阮遇清,只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于亦礼一下就想到他说的是祁星珩,毕竟他现在确实没有其他敌人。

    他惊讶地看向王宇则的眼睛,“你和他不是同事吗?”

    “我离职了。此外,我和他的其他事你没必要知道。”

    于亦礼震惊住了,他上下打量着王宇则提到祁星珩的表情。

    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讨厌祁星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耸着的肩膀放松下来,放下戒心,问道:“所以师兄想和我说什么?”

    于是王宇则和他说了今天下午净滩发生的事,特别是关于祁星珩和阮遇清的。

    “所以,阮遇清对祁星珩是有些芥蒂的。祁星珩过几天甚至几周都会忙得很,和阮遇清接触的频率肯定会降下来,你自己抓住机会。”

    虽然他和祁星珩不对付,但他和祁星珩认识了这么久,还是了解他这人的。

    他从没见过他在学业或事业稍微失利时不猛扑上去解决的一面,即使现在有阮遇清,他推测祁星珩也不会因此对工作松懈下来。

    他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于亦礼自己的造化了。

    成最好,不成也罢,反正拆散祁星珩和阮遇清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于亦礼仍有些怀疑,迟疑了会,还是问道:“师兄为什么这么肯定祁星珩会没空?”

    “这和你和阮遇清关系都不大,不必深究。”

    “……行,谢谢师兄相助。”

    于亦礼本就在思考怎么和阮遇清贴近关系,现在有了王宇则的告知,他更加知道力要往哪里,在什么时候出了。

    而且即使王宇则说的是假消息,也对他没有坏处。

    王宇则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吃菜吧。”

    “好。”

    于是两人一起吃了顿饭。

    于亦礼抽了张纸巾擦嘴,又抬手看了看表,“师兄,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王宇则喝了口手中拿着的茶,点点头道:“好,师弟慢走。”

    于亦礼走后,王宇则靠着椅背,静静看着于亦礼离去的方向。

    他们都是被祁星珩压了一头的人,不同的是,祁星珩只占了两个多月于亦礼的上风,而他……从大学开始,就被祁星珩踩在脚底下。

    他以省状元的身份考入Q大,原本沾沾自喜,甚至还有点优越感,但上大学后,祁星珩总是在考试成绩或比赛都压他一头。

    于是他发奋学习,但每次总跟祁星珩差一点点……

    后来他总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崩溃,还去接受了心理咨询。在多次心理咨询师的开导下,他逐渐告诉自己,他可以不用做到最好的你该看到自己就要拿去说一天吃几个要不然。

    毕业后,他阴差阳错和祁星珩进了同一家公司,还隶属于同一团队。

    因为他和祁星珩是同期,前队长经常拿他们作比较。当然,祁星珩是正面例子,他是反面例子。

    但毕业后的他已经慢慢在接受他不是最好的这一事实。于是努力工作,没有把前队长的话放心上。

    后来,他也和祁星珩一样,也成为了正面例子,前队长也经常夸他,甚至比夸祁星珩的频率还高,同事们也对他刮目相看。

    再后来,前队长被提拔,他们团队要选出一名新队长。队里的人都认为他和祁星珩是最佳人选,甚至有人和他说肯定是他。

    他表面谦让着,但心里觉得胜任的一定是他!

    但偏偏不是,新队长是祁星珩!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祁星珩哪里比他好了?

    为什么他们总是看不见他?!

    于是他找异地的女友倾诉,她却说他菜,颜值和实力都比不过祁星珩,最后还提了分手。

    他职场情场双失意。

    这一切都是因为祁星珩……他不甘心,他读书和工作时都抢走了他属于他的第一!

    王宇则把杯里的茶一口闷完,手指摩挲着茶杯。

    现在,快轮到祁星珩尝他过去受到的痛苦了……

    ……

    老式居民楼。

    从五楼的阳台望去,第一眼见到的是锈得厉害的防盗网,远眺外围,却见不到明海市繁华的夜景,只见得到同样矮矮破破的居民楼。

    这里是城中村,又像是被经济繁荣的明海市所遗忘的角落。

    王宇则撑着阳台栏杆,抽着浓烈呛人的廉价烟,眺望着无可看之处的夜景。

    明天……祁星珩他们应该就能收到个大惊喜吧。

    “呵——”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偏头把烟头戳进烟灰缸里。

    他抬眼,不经意间瞥见了——阮遇清送给他的盆栽。

    他走上前去,拿起那盆盆栽,又转了转,得出评价,“没什么用。”接着他望向一旁的垃圾桶,打算给它找个好归宿。

    他把盆栽拿到垃圾桶上方,正准备扔下去的手却顿住,直直地悬在上空。

    王宇则仔细端详着那盆多肉。它紧密排列成莲花状,叶片圆润饱满,叶尖还沾了些粉色,让他想起了它常穿粉衣服的原主人——阮遇清。

    王宇则移开视线,笑了声。

    “她倒是善良。”

    接着他又望回那盆多肉,将它放回远处,顺手开了水龙头,手蓄了些水淋到多肉上,“算了,留着也罢。”

    -

    第二天早上,科越公司,英越团队会议室。

    会议室宽敞明亮,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祁星珩及其他队员全体坐在会议桌旁,安静得只听得见空调的呼呼声。

    他们中的人要么摇头叹气,要么苦撑着额头,都不说话。

    祁星珩清咳一声,打破了场上的僵局,他扬了扬刚被打回来的项目报告书,“现在你们的想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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