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细细切着白菜丝,土灶里火苗渐熄,上头的铁锅依旧烫手,袅袅蒸汽从木锅盖边缘冒出,里头热着盘玉米饼子。

    她看看窗外下落的日头,项彪快回来了,动作得再快点才行。他今日去山中猎了鹿拿到镇里卖,再加上镇上又有三户人家要他宰猪,比平日更耗力。从夏迟疑一瞬便取了屋外挂的一条腊肉。

    还是多吃点好了。

    切肉力道不小心使偏了些,手臂里未长好的筋肉一痛,才磨的菜刀便给手指拉了个豁口。

    从夏看着伤口有些发愣,自从在小姐家后厨做事,除了一开始还会切到手,她已经很久不曾因此受伤了。

    朝廷政变,京中风起云涌。大皇子倒台,以右相为首支持他的官员抄家的抄家,贬的贬,死的死,伤的伤牵连出一大片。

    她所在的员外郎家虽说免了牢狱之灾,但也被贬去了荒芜之地。途经水路天气骤变,木船不断摇晃,一不留神她竟从船上掉了下去。

    一个下人而已,没了就没了。

    撞伤的胳膊一抽一抽得疼,从夏直直看船不停歇开走,慢慢闭上眼睛。

    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所以也不难过。

    或许命不该绝,她竟然被人救了,救她的人还用打猎、给人当屠夫攒的那点身家全请了大夫给她看伤抓药,丝毫没有心疼钱财的意思。

    虽然长的又凶又壮,脾气又坏,嘴上不饶人还总是一副嫌弃她的模样,但她明白他其实是个好人,就像长刺的板栗剥开却香甜可口。

    不过这个伤口她在项彪在家的时候还是先藏起来比较好,给他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从夏苦恼思考。

    可她还没想好怎么遮掩,回到家的人已经踏进了偏屋柴房。

    “你是呆还是傻,伤没好就别瞎折腾,我看你那胳膊是不想要了。”阴影将从夏整个人盖住,薄薄汗水混合着阳光和泥土的味道,黝黑健壮体魄产生的热气烫得她藏在衣领下的皮肤泛起艳红色,直晕染到面颊。项彪浓黑眉毛紧紧皱起,本就窄的眉眼间距看起来更加凶狠,唇形分明的嘴不悦抿紧,下颌划出冷厉弧度。

    从夏扬起脑袋看他只是弯唇笑。

    他应该在溪边洗了个澡,凌乱头发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短粗麻衫也洗过,已经拧了半干。唔,他又用力过猛,肩头开线了。

    目光落在开线的地方,从夏唇珠突然一凉,她慢半拍眨眨眼。

    项彪发尾的水珠刚巧滴落在她唇上,前者僵硬了下,眸色变得混沌不清,而后她感觉唇上一阵快速粗糙的摩挲。

    项彪收回手,拇指上残留的软润让他手僵到快要抽搐。差一点就要顶开从夏牙关,把手指塞进她嘴里。

    他状似粗鲁捏过她的手,恶声恶气道,“还愣着干什么,自己不会包扎?”

    话虽这么说,从夏眼睁睁看他把她带到床边安顿好,警告她老实坐好,又拿过草药捣碎往她手上敷。

    “……一点小伤,不用浪费草药。”

    有点疼,从夏压下下意识的痛呼赶忙转移话题。

    “闭嘴。”

    项彪瞪她一眼,手上动作更加小心不少。

    手里的手小巧白皙,有劳作的痕迹,但握起来依旧绵软。

    他盯着从夏的手心,喉咙饥渴干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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