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沁在厨房内徘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瞥见那寥寥无几的菜叶子,不禁轻轻叹息。

    正在努力生火的蓝恩听到了她的叹气声,他微微侧头,问:“怎么了?”

    竹沁的目光落在那些菜叶子上,幽幽道:“厨房里就剩下几根菜叶子了,我本来还打算给小姐做一道她爱吃的牛肉焐萝卜。夫人在世时,每逢小姐生辰,她总会亲手烹制此菜,后来夫人不在了,就换成我给小姐做了。”

    蓝恩站起身,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可做的食材了,他不禁问道:“那怎么办?”

    竹沁抿唇,然后说:“目前只能做碗面了。”说着,便开始动手舀面。

    蓝恩听到竹沁做面,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上次吃的那顿驴肉火烧,当真是美味至极,因此,他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笑道:“你,要不多舀一碗面吧?”

    竹沁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说:“看在你今日帮我的份上,便捎带你一碗吧。”

    蓝恩闻言大喜,连忙挽起衣袖,笑道:“我来帮你洗菜。”说着便拿起一旁的菜叶,开始认真地清洗起来。

    没一会儿,两碗香喷喷的面就出锅了,两人各自拿着一个食盒,吹了蜡,锁好门,便朝主屋而去。

    快到姜婉妤屋子的时候,竹沁了脚步,侧头对蓝恩说道:“你快走吧,回头面该凝了。”

    蓝恩却不为所动,道:“天太黑了,我看着你进去。”

    “别让我家小姐看见你,她一看见你肯定会想起你家将军,老夫人罚小姐的时候他都没帮忙,害得我家小姐要禁足一个月。”竹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且越说越气。

    蓝恩面露尴尬,辩解道:“这,这也不能都怪我家将军啊?你家小姐不也在算计我家将军不是。”

    “那能一样吗?”竹沁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家小姐之前又不知道名册里到底是什么,再说了,要不是老爷拿着夫人的骨灰相要挟,我家小姐才不会嫁进你们蓝家。”

    蓝恩闻言,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啊?拿着骨灰相威胁?”蓝恩虽震惊,但是他终究是和梓炎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人,他说,“那也不能做——”

    “不能怎样?”他没说完,竹沁眼睛立刻瞪起来,当即就想把蓝恩的食盒抢走,“快些离去,莫要让我家小姐心烦!”

    蓝恩还是很会看脸色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赶紧赔笑道:“好竹沁,那是他俩的事情,不关咱俩。”

    “谁跟你咱俩?”竹沁瞪了他一眼,转身便朝主屋走去。

    蓝恩在原地抿嘴苦笑,手中紧紧握着食盒,心中对刚才的失言感到懊恼不已。

    姜婉妤轻轻挑起竹沁为她端来的面条,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问道:“竹沁,这么晚,你去做的面?”

    坐在她对面的竹沁肩膀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小姐,他们蓝家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将军夫人的生辰,没一个记得的。我出门买了你爱吃的牛肉焐萝卜,结果刚进门就撞洒了。”

    姜婉妤立刻放下筷子,紧张地打量竹沁,关切地问:“撞到了?你没受伤吧?”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恙,然后解释道:“没有没有,小姐放心吧。我——”她又看了一眼姜婉妤,索性就和姜婉妤说了实话,“其实我回来时撞上了将军,是他让蓝恩开了厨房,这才有了这碗面。”

    接着,竹沁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婉妤。姜婉妤静静地听着,手中的筷子却始终未再触及那碗面。

    竹沁心中不忍,劝道:“小姐,你快些吃吧,这面还是热乎的。早知道你伤心就不和你说了。”

    姜婉妤轻轻叹了口气,道:“没事,我是想起了娘亲,每年我过生辰,她都会亲手给我准备牛肉焐萝卜和一碗长寿面,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小姐,竹沁保证,下次生辰绝对让你都吃到。”

    姜婉妤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好!”

    姜婉妤自从被禁足,一日三餐对比之前要少了很多菜,竹沁心中不满,特意跑去厨房询问,得到的回复却是老夫人所言,让将军夫人多茹素,以清心思过。

    次日清晨,竹沁端来早膳,发现菜肴竟然比前几日多了几样,虽然两人都未多言,但眼中却都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午膳时分,当那道色香味俱佳的牛肉焐萝卜出现在桌上时,姜婉妤和竹沁的惊讶更是达到了顶点。竹沁瞥了一眼小姐,说:“这应该是将军吩咐的吧?”

    姜婉妤看到这道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当然心动不已,但心中却如同被酸醋浸泡般,泛起一阵酸楚。她不知此刻梓炎的心中究竟是何想法,是恨意更深,还是......

    当然了,美食在前也没有不用的道理。她和竹沁两人围坐在桌前,大快朵颐。饭间,竹沁突然放下筷子,神秘兮兮地对姜婉妤说:“小姐,你猜我昨晚出去看到了什么?”

    “什么?”

    “古香坊竟然要出兑!”

    姜婉妤并未露出太过震惊的神色,只是轻声嘟囔道:“看来是真的。”

    “什么‘真的’?”

    姜婉妤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对竹沁说:“你稍后去趟古香坊,询问出兑的价钱,我打算将这家店盘下来。”

    竹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将快到嘴里的肉丸子放下,道:“啊?你出个门都能禁足,你要是做生意,那蓝家还不得用家法伺候您啊?”

    “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再说了,蓝家可不敢对我动手。”

    “咱们又不缺钱。”

    “娘亲在世时教了我很多制香之法,她又将保定府的铺子留给了我,还有江南的陪嫁铺子。我早已有心将生意扩展到京师,这里大户人家众多,香料需求量自然也大。古香坊香料贵得离谱,想必进货成本高昂,再加之古香坊老板制香手法又较为俗套,所以生意只靠着那几个大户支撑。咱们手里有一些香料的进货源头,成本可以降低,价格自然也会更亲民。如此,京师的店家便会纷纷前来我们这里进货。再加上我们推出一些创新的香料,定能大受欢迎。”

    竹沁听后,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称赞。但随即,她又提出了一个较为实际的问题:“那,蓝府会允许您在京师做这样的生意吗?”

    “先不告诉他们,发现了再议。再说了,发生了这么多事,谁知道以后呢!”

    她总感觉,如果她和梓炎一直这样冷下去,恐怕离和离的日子也不远了。她内心自然有不舍,而且是极其的不舍,可是这一桩桩事摆在眼前,令她不得不为未来考虑啊。

    十月末,秋风萧瑟,姜婉妤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禁足。然而,重获自由的她,却依旧未能见到梓炎的身影。

    她听闻,梓炎近来每晚都归家甚晚,即便是休沐之日,他也总是将自己关在书房或是武场之中,仿佛刻意避开与她相见。姜婉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她明白两人之间的隔阂已深,但心中仍存有一丝期待。

    然而,期待归期待,她终究还是无法鼓起勇气直接去找他。两人之间的隔阂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她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堵墙,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她在窗前轻轻叹息一声,将心中的思绪收回。

    再有半个月不到,太子就要迎姜婉妍入东宫。

    姜婉妍要在出嫁前去京郊天宁寺还愿祈福,许姨娘为了女儿的婚事忙得焦头烂额,但还是特意多派了些府中的家丁陪同姜婉妍前往,确保她的安全。

    当日天宁寺香客如云,道路拥挤。她回程时便让家丁走了偏僻安静的羊肠小路。马车行驶不久,便迎面遇到了一辆同样没有挂灯笼、不知身份的马车。

    由于双方都不清楚对方身份,两家仆从都坚持自己的马车先行,互不相让。在姜婉妍感觉马车停下时,她的丫鬟掀起轿帘,看见迎面停下的马车,不由大声嚷道:“谁这么没规矩,见到姜家的马车还不让路?”

    对面马车也掀起了车帘,露出了元诗雯那张熟悉的脸。姜婉妍一见是她,讽刺地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难怪这么不开眼。”

    元诗雯气定神闲坐在车里,道:“原来是姜二小姐的马车。”随后她吩咐仆人,“让姜二小姐先行。”

    姜婉妍却不肯领情,冷哼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若真有这个心,当日就不会抢我的香料。”

    元家的马车已经给让道了,没想到姜婉妍还不肯走,元诗雯道:“当日既是我先说的,店家便将香料卖给我,何来一个抢字?事情已经过去多日,没想到姜二小姐还在耿耿于怀,以至于见到我就开始气焰万丈、咄咄逼人。早知如此,当日香料送了姜二小姐又何妨!”

    姜婉妍一听,更是怒上心头,她顺着车窗伸出一只胳膊,指着元诗雯怒斥:“你,你敢讥讽我度量小?你着实放肆!”

    元诗雯淡定一笑,轻轻咬住“嫔”这个字,道:“不敢,小女不敢讥讽太子嫔。”其实她这句话也是在暗示姜婉妍即将成为太子的妾室,而非正妻。

    姜婉妍顿时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跳下车,就要冲过去给元诗雯一些教训。然而,就在两家仆从拦着姜婉妍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众蒙面山匪,手持刀枪,气势汹汹地朝她们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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