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恩掀帘步入帐篷,目光所及之处,竹沁静坐一侧,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他急忙上前,语带关切,“竹沁,你怎么样?”然竹沁却因姜婉妤之事,对他置若罔闻,只一味地沉默。

    吴主事站起来问:“你们是不是打算攻城了?那蓝梓炎还没回来呢?他会不会死半道上了?”

    蓝恩闻言,怒从心生,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瞬间架上吴主事的颈项,厉声道:“姓吴的,放你娘的屁。”

    与此同时,竹沁亦霍然起身,对吴主事喊:“你瞎说什么?”

    就连一旁沉默寡言的萧老,亦是神色一凛,怒目而视。

    吴主事见到自己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也很心慌,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赶紧笑着用双手慢慢将蓝恩的刀推远,嘴里还说着软话,“我错了,消消气,消消气。”

    蓝恩冷哼一声,恨恨地收起刀,若非念及吴主事身份特殊,他早已手起刀落。

    吴主事趁机转身,一手轻扯竹沁的衣角,欲再言解释,“竹沁,我不是那个——”话没说完,蓝恩一把扯住竹沁将其拽到自己的身边,警告吴主事,“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吴主事不死心地看着竹沁,“竹沁——”

    蓝恩挺身而出,挡在竹沁面前,隔绝了他的视线。竹沁仍在气头上,奋力挣脱蓝恩的手,转身与萧老一同在炉火旁坐下。

    吴主事急得直跺脚,索性豁出去了,说:“哎呀,我就是想问,蓝梓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眼看攻城了,要是没有办法,我,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蓝恩瞪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就走,没人拦你。”

    吴主事却一屁股坐下,悻悻道:“我,我先不走。”

    蓝恩瞪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到竹沁身边坐下,为她添上一碗热茶,轻声安慰:“你放心,将军和夫人自有安排,即便最后局势再险,我蓝恩便是舍了这条性命,也要救回夫人,将你们送出去。”

    竹沁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并未看向蓝恩,只是低声呢喃:“谁要你的命。”

    蓝恩闻言,站起身来,神色坚定,“大战在即,你们三个最好在这个帐篷里哪也别去,这样我看护你们方便一些。”

    萧老点头应允:“放心吧,我们自会小心。”

    蓝恩这才放心地离开帐篷,留下三人各怀心事,静候战局的到来。

    宁夏镇

    忽都紧皱眉头,沉声道:“据前线士兵急报,蓝梓炎的营帐守卫稀疏,莫非他已不在其中?”

    额斯勒钦闻言,反问,“他女人此刻正被我们攥在手中,他不在营帐能在哪里?”

    忽拜若有所思,缓缓言道:“他若不在营帐,那就是找外援了。既不能太远,又要能助他一臂之力,迅速攻破城墙,莫非——”他话未说完,却意味深长地望向额斯勒钦,似是意有所指。

    额斯勒钦冷哼一声,摆摆手,“那不可能,我阿巴鲁部是草原上的大部落,没有人敢在我阿巴鲁部面前放肆,除非他活腻了。”

    忽拜点头,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当初找阿巴鲁部结盟的缘由,然而,这蓝梓炎若真要寻求援手,又能寻得何人?

    与此同时,额斯勒钦心中亦是暗喜,这样就对了,只有将忽拜逼得急了,他才会乖乖就范,答应自己的条件。否则,凭什么要让他的鹰师为忽拜卖命?

    那木尔按捺不住,对忽拜说道:“若蓝梓炎此刻果真不在营帐,此乃天赐良机!我们可趁其整顿之际,雷霆出击,一举拿下玉泉营与广武营,进而占据中卫!

    忽都面露忧色:“倘若蓝梓炎的大军正埋伏于城外,静候我等攻城,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陷入被动?”

    忽拜的副将冯万敏亦点头附和,“据说蓝梓炎这个人打仗手段狡诈多变,我们这边要做好万全准备才可行动。”

    忽拜起身,凝视着地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

    京师

    今日恰逢姜阁老沐休之日,晨光初破晓,他便携着张袅袅与许姨娘母女二人,一同前往天宁寺进香祈福。

    姜婉妍身为东宫侧妃,平日里鲜少踏出宫门,此番若非为了腹中胎儿求得佛祖庇佑,太子妃亦不会轻易应允。许姨娘轻抚着姜婉妍尚平坦的小腹,脸上的开心溢于言表。

    姜阁老的目光则更多地停留在了张袅袅身上,这位被算命先生断言能为姜家延续香火的女子,让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暗自思量,定要与张袅袅虔诚叩拜,祈求佛祖早日赐下姜家血脉。

    一行人进香完毕,便移步至寺院后院,围炉取暖,稍作歇息。许姨娘为了照顾姜婉妍,特意与她同住一屋,而姜阁老则与张袅袅共处一室,各怀心思。

    期间,有下属官员前来拜见姜阁老,张袅袅正好借口出去散心,就带着个丫鬟随意走走。一走一过期间,好似看到了个像姑母的人去了大殿,她疑惑着赶过去瞧瞧。

    张袅袅站在殿门口,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她姑母跪于佛前,虔诚祈愿。便想在门口等等,等姑母进香出来后上前叙话。

    她静立门前,耳畔却意外传来姑母的祈愿之声:“佛祖慈悲,我儿梓炎初至宁夏边境,人生地疏,望佛祖保佑他无病无灾,平安归来。让我的儿子儿媳早日回来,让我早日抱上孙子。”

    门外的张袅袅闻言,手中帕子不自觉地拧成一团,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她微微仰头,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带着丫鬟,缓缓向后院行去。

    另一边,蓝母进香完毕,由丫鬟搀扶着缓缓走出大殿。她边走边与丫鬟低语:“唉,希望佛祖能保佑梓炎和姜婉妤早日回来,好让姜婉妤去她父亲那把袅袅要回来。”

    张袅袅往后院走,恰与刘青引领着许姨娘母女迎面而来。许姨娘对张袅袅打趣道:“呦,我还以为老爷带你一起走的呢。”

    姜婉妍会心一笑,眼中却满是轻蔑,“娘,爹爹是什么身份,岂会与她这等人并肩而行,招摇过市。”

    张袅袅面上挂着客套的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太子嫔所言极是,妾室而已,自是不配与阁老同行。”

    此言一出,许姨娘母女面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连带着周围的丫鬟仆从也低了头,不敢直视。毕竟,在场的三位主子,皆是妾室出身,谁又比谁高贵几分?

    姜婉妍怒指张袅袅,声音尖锐,“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和我说话?”

    张袅袅轻轻一笑,反问:“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许姨娘冷笑一声,对姜婉妍道:“乖女儿,你看到了吧,她这还没怀上姜家的骨肉,就这般嚣张,如今府里上下,谁不知张姨娘的手段?”

    刘青赶紧站出来一步,打圆场道:“各位主子,老爷因朝中有急事,特命小的即刻护送各位回府,咱们这就启程吧。”

    许姨娘扶着姜婉妍,二人趾高气扬地从张袅袅身旁掠过,刘青则向张袅袅投去一个“赶紧跟上”的眼神。这才结束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

    午时三刻,沈编与潘将军于阵前叫阵,忽拜一方,那木尔与忽都率兵应战,两军交锋,刀光剑影,几个回合之后,沈编一方忽地鸣金收兵。

    通过这次叫阵,沈编发现阿巴鲁部那边并没有参与到战争中,看来他们真的是没有谈妥,这对于大梁而言,无疑是个利好,只需静待时机,便可一举攻城。

    忽拜立于城头,望着远方撤退的大梁军队,心中已有预感,大梁的军队应该是要攻城了。他回府后与手下将领们商讨着如何能以最小的伤亡取得胜利

    大家在讨论着,而额斯勒钦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并不参与讨论。实则,他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上午与忽拜的单独会谈,结果并未如他所愿,忽拜并未答应他的条件,因此,他并不打算倾全力相助。

    上午的会谈,气氛凝重,忽拜与额斯勒钦各怀心思。忽拜深知,大梁之所以未敢贸然攻城,正是因为忌惮额斯勒钦的鹰师。他如同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牛羊,既不愿投降,又无十足把握冲出宁夏镇,直逼京师。

    倘若额斯勒钦愿意倾囊相帮的话,忽拜自是信心满满。问题是,额斯勒钦却提出了一个令忽拜难以接受的条件:他愿出兵相助,但军队需驻扎整个宁夏卫。这无疑是要求忽拜分出自己打下的天下,忽拜自然不肯,此事便僵在了这里。

    此刻,屋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热烈讨论,一边是悠闲品茶。那木尔与忽都等人,时而激昂陈词,时而低头沉思,而额斯勒钦则依旧保持着那份悠然自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又似在无声地嘲讽着那些为战局忧心忡忡的人们。

    这情景尚未持续多久,便有一名士兵神色慌张,一路小跑而来,至忽拜面前,双膝跪地,急切言道:“将军,阿巴鲁部士兵竟在城内肆意抢夺女子,更有甚者,直接将人掳至其扎寨之处,亦有就地……咱们的士兵看到后,两方打起来了。”

    这时,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匆忙出府查看。

    在不远处的巷子里,额斯勒钦的手下和忽拜的士兵打得不可开交,直至忽拜一行人走近,双方这才暂且停手。忽拜等人定睛一看,只见其中竟有只着薄裤的额斯勒钦手下,狼狈不堪。

    忽拜立即火冒三丈,对额斯勒钦厉声道:“管好你的人,即便不助我,亦不可给我惹是生非!”

    这时,有士兵朝忽拜跪下,“将军,因为朝廷对我们不公,我们愿意随将军一起反抗,生死勿论。但是,也不能让他们鞑靼人如此欺辱我们的家人。”言罢,一众士兵皆跪倒在地,神情坚毅。

    忽拜也不忍了,这个城镇中的女人和孩子一小部分都是他手下士兵的家人,大家和他一起反叛是因为遭遇到不公所以愿意齐心协力去反抗,都是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这让他于心何忍?

    忽拜沉声道:“那木尔,将那些犯事的鹰师士兵暂且关押,待后再行处置。”

    额斯勒钦闻言,顿时大喝一声:“谁敢!”

    忽拜怒目而视,恨声道:“他们,在我的地盘上肆意掠夺女子,你说我敢不敢?”言罢,许是心中积压的怒火终得释放,这句话竟是喊将出来,带着几分上午未竟的憋屈。

    额斯勒钦先是怔住,他从未见过忽拜对他如此疾言厉色,心中自是不悦。他冷笑道:“忽拜,战时睡几个女人而已,有何大惊小怪?”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众怒。忽拜之刀已出鞘,正欲有所动作,却见额斯勒钦鹰师大营方向已是火光冲天,额斯勒钦见状,急忙转身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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