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愿意和她做朋友,她就努力和他考同一所大学,头悬梁锥刺股她也会做到。

    如果他拒绝了,那她就收好日记本,跟着他的步子成为一个像他那样,有着温柔强大的精神内核的人,等未来有一天再重新问他一遍。

    距离一班越来越近时,一个女生叫住了她:

    “你是初夏吧?”

    她回头看去,是江浔后桌的女生,她见过她几次。

    女生看了看她手里的本子,像是猜透了她心思般朝她笑的温柔: “我们聊聊好吗?”

    她问的很有礼貌,让初夏没有拒绝的余地。二楼是一层空闲楼层,她们约在那里。

    “我叫温嘉。” 到了二楼,她说了自己名字。

    初夏: “我叫初夏。你叫我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喜欢江浔。” 温嘉开门见山。

    只一句话,让初夏觉得此刻自己在她面前已经一览无余。

    温嘉继续说: “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女生的直觉,你经常来看他,其实很明显。我也喜欢他,也已经和他表明了心意。这块手表是他送我的,他答应了。”

    说到这儿,温嘉抬起胳膊给她看了看那只表。

    初夏脑子里只有那四个字‘他答应了’。

    这句话像一道雷,劈的她脑袋发嗡,她的手发软,快要拿不动手里的本子了。

    温嘉: “我们说好了,毕业后会一起出国念书,会考同一所大学,所以——”

    她把最后两个字拉长音调,试探性看初夏的反应。

    “我明白!其实…”初夏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的脸很红很烫,“他这样的人,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语言很乱。

    说完,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了。

    上课前,她最后一次经过了江浔的班级,她看到他转头在给温嘉讲题,眉眼间都是耐心。

    是啊,温嘉看起来那样落落大方温柔可爱,他们站在一起一定很般配。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像他那样性格冷淡的人也会精心为喜欢的女孩子挑选手表,他们会一起上大学,会有更好的未来。

    想到这里,她的鼻尖有点酸酸的。

    她好不容易迈出的这一步。

    那天过后,初夏在日记本里写下了最后一句话后,把它锁在了柜子里。

    “不要喜欢他了。”

    后来上了大学后,她也再没有打听过江浔的消息。

    听说他好像确实出国念书了,她想这么多年他和温嘉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_

    “夏夏!夏夏,快出来!”

    姥姥的声音把初夏从回忆里拉出来。

    她端着碗来到了客厅,下一幕吓得她差点被门槛绊倒。

    是江浔。

    他拉着行李箱,手里拿着那把伞,冲锋衣的衣领遮住脖领,面无表情。

    和七年前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初夏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

    姥姥站在俩人中间笑呵呵的介绍他俩互相认识: “夏夏,这是你大舅妈的堂哥的表姐的小姨的儿子——江浔,以后啊小浔会在咱家暂时住一段时间。小浔,这是我外孙女,初夏,以后啊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大舅妈的堂哥的表姐的小姨的儿子???

    初夏: ……?

    手里的碗掉在地上,鱼丸洒了一地,汤汁溅到她脚上。她脸上僵着笑,心率高达120。

    “你这孩子!烫没烫着啊?” 沈玉春被碗碎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去拿纸巾给她。

    江浔冷静的去院子里拿来了扫帚清扫碎片,略过她脚边时,他提醒她鞋上有碎片。

    初夏低头看了看,她穿的拖鞋,上边有一小块儿玻璃渣,“谢谢。”

    她走到沈玉春面前: “姥姥,你掐我一下我看是不是在做梦。”

    太不真实了。

    开什么玩笑?

    沈玉春: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江浔倒完垃圾回来,沈玉春笑眯眯的拉着他去了侧卧: “小浔,这间是你的卧室,姥姥提前好几天就收拾出来了,你看看怎么样?缺什么少什么就跟姥姥说噢!”

    “谢谢姥姥,不用这么麻烦,能住就好。”江浔笑笑。

    什么?

    她第一次看见他笑?

    虽然笑的很浅,不过他居然也会笑?

    他也是人,怎么不会笑?

    初夏劝自己不要大惊小怪。

    都前暗恋对象了!慌什么!

    她走到江浔面前,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把他拉到一旁,江浔没躲开。

    “你…真是我那个什么什么亲戚?” 她小声问。

    江浔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那…你还记得我吗?” 她用手比划着,识图勾起他的记忆。

    江浔眉心微蹙: “两个小时前见过。”

    “没了?你再想想。” 她追问。

    他摇头。

    初夏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样自己会少了很多尴尬。

    有点儿像掩耳盗铃。

    江浔前脚刚进房间准备收拾东西,初夏后脚就跟着进去,她本想再问他别的问题,结果被沈玉春硬生生拽了出来。

    “这丫头,男孩子的房间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进去呢?”

    “我,我想看看他有什么需要的!” 她有点心虚。

    沈玉春笑了笑: “说的好像你自己收拾好了似的,先去把自己房间收拾好。”

    江浔房间在她隔壁,她躺在床上还是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倒不是有多开心,只是觉得很奇怪。

    他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像他那样的人不太像会无缘无故在亲戚家长住的,更何况是这么远的亲戚。

    初夏脑子里的问号今天就没停过,她还是想找机会问清楚。

    _

    “夏夏!小浔!吃饭啦——”

    沈玉春做好了饭。

    他们的房间在紧挨着,初夏打开门就和江浔打了个照面。

    “吃饭。” 初夏尴尬笑笑。

    “嗯。”

    尴尬的只有她。

    饭桌上,沈玉春热情的让江浔夹菜,“小浔,这个是姥姥做的鱼丸汤,夏夏最爱吃这个,你也尝尝。这个是香辣扇贝丁,是姥姥在那什么网上学的,想着你们年轻人说不定爱吃呢!还有这些青菜,都是姥姥院子里自己种的,新鲜无公害。”

    “谢谢姥姥。”

    看到江浔碗里被堆成了小山,初夏埋头偷笑。

    “笑!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还不多吃点。” 沈玉春边说边夹了好些菜送到初夏碗里。

    “姥姥,人家说了,这早饭要吃饱,中午要吃好,晚上要吃少,吃好就是七分饱,你夹这么多我吃完都得二十分饱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吃。”

    初夏嘴上这样说,每次倒也吃的干净,沈玉春做饭很好吃。

    她爱吃的沈玉春就经常做,再麻烦的菜式也做,不会做的就看菜谱或者上网去学。

    _

    “什么!你们住一起了!”

    咖啡厅里,时洛猛的一排桌,惊的其余人都往她们这桌看。

    “你小点儿声。” 初夏拉着时洛的手,向周围人抱着歉意的笑。

    时洛揉了揉手,没控制好力度,拍的太狠了。

    时洛: “怎么回事儿呀?昨天不是只是偶遇吗?”

    信息量有点大。

    热饮上来后,初夏喝了一口,她捋了捋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时洛。

    时洛懂了: “也就是说,他是你亲戚家孩子,由于一些我们暂时不知道的原因,暂住你们家。”

    初夏点了点头。

    “那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打听了。” 时洛喝了一口。

    “为什么?” 初夏不懂。

    “你还对他感兴趣?”

    “没有。” 她否认的很快。

    “那不就对了,像江浔这样的人,你问他他八成也不会告诉你,何况你俩现在又不熟,只是在一个屋檐下,你问的多了小心他烦你,得注意点界限,等以后你们熟了再问也不晚。”

    初夏觉得时洛说的有道理。

    “现在的情形是你认识他,但他不记得你,你刚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在他脑子里留下新的印象。” 时洛建议。

    “他有女朋友了…” 初夏的声音小了很多。

    “他亲口告诉你的?温嘉说什么你都信啊?那我还说我手上这块表还是[某明星]送我的呢,你信吗?”

    初夏心不在焉的搅了搅杯子,“可是…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记起过喜欢他的感觉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 “会不会已经不喜欢他了?”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亮起,初夏扫了一眼,是初庆宏发来的。

    她不想打开看,屏幕已经快显示完了:【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对得起谁,生你就是最大的恩情,不愿意报父母恩你活着还……】

    后边的字看不见了,初夏关掉了屏幕。

    _

    初庆宏总说她是白眼狼,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用最恶毒的话骂过她,他手上厚厚的茧伴带着蛮重的力气打过她很多次。

    二十三年前,赶上计划生育政策最严格的时候,初庆宏徐秀玲一看她是女孩,抱着襁褓就要把她送人,是初夏奶奶哭着求他们留下了她。

    后来,她也是家里最不受喜欢的小孩,吃饭睡觉都是在奶奶身边。

    弟弟出生后,家里的差别待遇更是明显,他们把姐姐和弟弟带去了外地一起生活,唯独留下她和年迈的奶奶在家。

    她长大以后,他们回来过很多次想要带她走,她知道不是爸妈知道爱她了,而是弟弟快到了买房结婚的年纪,他们需要她了。

    她记得很清楚,两岁那年,他们带着姐姐弟弟临走之前甩给初夏奶奶一句话: “想养就养,饿死也别找我们!”

    爷爷走的早,是奶奶边干农活边做点手工活把她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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