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丛生,沿着青石路走到尽头,穿过横生的藤蔓,里面荒凉寂静,白天都没人进去,到了晚上胆小的人都会刻意避开这条路。

    此时里面站着一对男女,女人约三十上下,体态丰盈,穿着华丽绛紫色长裙,富态十足,她正是王瞿的原配妻子陈韵,她一脸惊恐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是府里的林管家,他板着脸,他提心吊胆了几天,就怕王莐曦把事情揭露出去,可他静候几天,她还没有任何动作。

    着实看不透她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上次她在纸上写着云郎,这称呼只有陈韵会这么叫他。

    王瞿虽从未纳过一个妾室,不是他爱妻,只因陈韵不让其他女人进门,王瞿倒也不是怕妻,而是他有把柄在她手上,只能顺从她,可在他外面如何偷吃,她也管不到。

    陈韵长久独守空房,内心空虚寂寞,林云迷恋陈韵已久,趁虚而入引诱陈韵,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这事他们一直隐藏的很好,无人知晓。

    王莐曦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关系?

    陈韵攥紧衣袖,眼神埋怨瞥着眼前的林云,一想到王莐曦,语气恶毒:“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她。”

    当初王莐曦发烧严重,她偷偷加了一味药,致使她变得神志不清,她一个女子,这硕大的王府她如何管得好,她就不该那么聪慧,让她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林管家:“小声点。”

    陈韵瞪了眼他,冷声道:“她知道又如何,谁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

    …………

    纤细影子奔跑在廊道上,低垂着脸,传来啜泣声,陈韵回去的路上,刚好撞见自家女儿受委屈的可怜样。

    她拉住王馨宜的胳膊,面露担忧道:“馨宜,发生什么事了?”

    王馨宜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欲言又止,又掩面伤心哭了起来,“母亲,我好难过,为何齐旭就不能喜欢我。”

    陈韵听到齐旭,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不死心,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丫头偏偏太执拗,听不进他们的劝说。

    陈韵把王馨宜抱入怀里,安慰道:“行了,京城才子那么多,你就只盯着他,你这是何苦。”

    王馨宜推开母亲,一脸固执,:“我就要他。”

    她的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她恨王莐曦。

    ***

    王莐曦看了几日话本子,眼睛看累了,她就起身锻炼,拉伸筋骨,以前在学校被欺负过,从那之后她就开始学习柔道,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她现在的处境太复杂了,想要夺回财产,肯定很艰难,她每一步都需要谨慎,不得不多些心思考量。

    王瞿是有些经商头脑,这两年拿着王府的银两,四处开了十几间绣坊,生意还很兴旺,在京城开一间最大的金绣坊,凭借这名声结交了许多高官贵人,一群人来往密切,一起花天酒地,饮酒作乐。

    王瞿三千金,唯有大女儿王梓兰,才貌双全,京城的金绣坊如今都是她掌管,她很少回王府,基本都呆着金绣坊。

    “啊……”脚底一股钻心的痛传上来,她跌坐在地上,脚抽筋了,她呆在原地不敢轻易动弹,双手支撑在地上。

    室外的李璟熠听到叫声,拢在手中的书卷放在桌上,起身来到里面查看。

    一进内室就见王莐曦穿着里衣,松垮的衣领微开着,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她咬着嫣红的下唇,眉眼微微蹙起,小脚伸直坐在地上。

    李璟熠眼眸一缩,即速转身移开视线,问道:“怎么了?”

    王莐曦没注意他的动作,看着自己小脚,声音轻颤:“郎君,我脚抽筋了。”

    李璟熠抿了抿薄唇,顿了片刻,垂着眼眸,走到衣架拿起一件衣裳盖到她身上。

    王莐曦盯着他的动作,失笑道:“郎君,你做什么?”

    李璟熠抬眸看向她,淡漠的说道:“哪只脚?”

    她脚趾微动,瞬间疼痛袭来,她绷紧身子,抬手指着抽筋的脚,“它……,痛,动不了。”

    李璟熠凝眉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慢慢靠近她的小脚,低声道:“我给你按一下,忍一忍。”

    他手悬在她衣料上,犹豫不决不敢碰,不知他在想什么。

    王莐曦歪着头,催促道:“郎君,疼。”

    他屏住呼吸,如墨的眸光微动,“闭嘴。”

    王莐曦委屈的看着他,他干嘛对她这么凶,他动作再慢点,她脚估计都好了。

    她清眸弯起,他是不是没有碰过女人,这会紧张到不敢动了,算了,不骗他了。

    就在他为她披上衣裳,没过多久,她的脚就不痛了,只是突然想戏弄一下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勾住他的心,端庄秀丽、温柔可人、还是妖娆抚媚。

    她弯下腰凑近他,手握着他的手腕,嫣然一笑:“郎君,我好了,你太慢了,下次别让我痛这么久。”

    李璟熠手掌翻转,反过来握着她的手腕,力量控制的刚刚,没有把它折断,声音清冷:“你骗我?”

    这女人又在演戏,他居然没有察觉到,她到底藏着多少面孔,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她微微动了动手腕,试图挣脱出来,可他抓的很用力,他又生气了,这样子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她弯起膝盖,明明是他动作太慢了,还怪她骗人,“我没有骗你,刚刚我真的抽筋了。”

    李璟熠松开她的手,冷着脸起身离开房间。

    王莐曦穿好衣裳,往外面叫了一声清宁,却迟迟不见她进来,她又去哪里,不在她身边伺候着,整天不见踪影。

    她看着镜子,长长眼睫下,勾人的弧度,眸底漾着秋水,一颦一笑清雅脱俗。

    她整理了一下妆容,起身走出内室,见他正悠闲的喝着清茶,她坐过去陪着他喝茶。

    他瞥了眼她,慢条斯理提起茶壶,茶香浓郁流入杯子,长指轻轻推到她面前。

    王莐曦垂眸看着他的动作,浅笑一声:“谢郎君。”

    她端起茶杯,垂眸看着滚烫的茶水,闲情淡雅小口品茶香,她不懂,只知道渴了就喝,平时她也不喜欢喝茶,她含了一小口又放下。

    李璟熠盯着她,啜了口清茶,随口问道:“你可察觉你身边的丫鬟有何问题?”

    她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望向他,假意问道:“郎君,是察觉到什么了?我倒是觉得,那丫鬟对你很上心。”

    她几次看到清宁盯着他,眼中难以掩饰的欢喜,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李璟熠轻扬眉,放下茶杯,“这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她倒像是在监视我们。”

    李璟熠抬起睿智的深眸,果决的看着她。

    她垂下眼眸,眸底泛着淡淡笑意,她之前还怀疑过,清宁跟他是不是一伙,被他这么一说,这幕后之人或许另有其人。

    是谁呢,这么想要她死?

    她看着桌上的茶杯,凉了,可以喝了,她仰起头一口饮尽,淡然道:“不是监视我们,她还要杀我。”

    她抬起清眸直视着他,手紧捏着茶杯,眸中澄澈流动,干净无尘。

    可只有她知道,这片清水底下已满是青苔,她的善良换来了什么,身边的人都背叛她,甚至想要她性命。

    她在等一盏灯,点燃黑暗的灯,谁都会身不由己,不小心误入歧途,只要能改过自新,她可以考虑放过。

    王莐曦她很善良,在记忆中她很容易满足,善解人意,却也太轻易相信旁人,让自己陷入麻烦。

    她一时的心善差点被人骗走,那时清宁不顾危险救下她,过后得知清宁身世凄惨,被亲生父亲卖到窑子,逃出来乞讨求生,为报答救命之恩。

    王莐曦把清宁带到王府,虽是下人身份,可她从没有把清宁当成下人,而是好姐妹,有什么好东西好吃的,她们都一起同享。

    她垂下长长的眼睫盖住眸底的哀伤,内心很纠结,这不像她,或许记忆太深刻,她都被影响,导致她迟迟没有对她下手。

    李璟熠凝视着她,她眸底的哀伤深入他眼底,他喉咙轻滚,异样的情感至他内心蔓延出来。

    他饮下一杯茶,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替师父照顾好她,绝不让她收到伤害,以后就让他来保护她。

    她遽然站起身,清眸无半点波澜,说道:“我出去一下。”

    她哪里也没去,就找了一壶桃花酒,在王府的某个角落喝着酒,她心里觉得闷,即使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她一想到那些事,她就烦躁。

    喝酒能麻醉自己,让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醉意渐浓,清眸蒙上一层迷离,白皙的脸颊染色红晕,她抱住酒壶,脚步轻飘,摇摇晃晃来到一处莲花池。

    “大小姐”女人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晃动着身体转了过去,眨着醉熏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是谁?”

    清宁看她身体摇晃不止,随时可能会摔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快要触到她的时候,倏忽间又收回了手。

    清宁站在那里,神色平淡,说道:“大小姐,奴婢是清宁呀,您喝醉了。”

    王莐曦歪着头,半眯着眼眸,“我醉了……呵呵……清宁要不要一起喝?”

    她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双手棒到她面前:“这桃花酒好喝,莐曦说过,只要有我一口吃的,都会分一半给清宁,清宁给。”

    清宁脸色僵硬,迟迟没有伸手接过,眼低戾气一闪,“真心?”

    王莐曦眨了眨醉眼,认真道:“真心。”

    清宁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慢慢逼近她:“可我不稀罕。”

    她总是以为自己很高尚,大方的施舍,凭什么他们就要感恩戴德接受,同样是女人,为何她什么都有,荣华富贵,有人宠爱有人疼,而她却只能当个卑微的婢女。

    不公平,老天爷不公平,她讨厌王莐曦。

    清宁目光凶狠瞪着王莐曦,一步步把她逼近岸边,上次没能死成,这次就让她泡一晚上,就不信她能活。

    王莐曦抱紧酒壶,“清宁,你要干嘛?”

    清宁冷冷说道:“我要你死。”

    王莐曦低垂下脸,眸底的迷雾散去,嘴角微微上扬,嗤笑一声,任由一双手附在她肩膀,把她推向冷冰冰的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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