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尾侧躺在推倒歪斜的架子上,身上一滴滴蜡烛落下的红色蜡油,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如梅花般朵朵绽放。

    滚烫的红蜡落下,青尾痛苦仰头,却刚好与屏风后的南风绫四目相对。

    “......”

    青尾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放在唇边。暗示南风绫,不要出声。

    南风绫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轻轻点了点头。

    那男子看到青尾的反应,爽快中又有些怨毒。他狠狠掐了对方一把,急切地脱下自己的裤子。

    南风绫透过屏风的间隙,清楚的看到了那男子□□的丑陋样子。

    “当年你一刀害得我断子绝孙,今天我要让你体会一下我这些年的苦痛......”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让我过过瘾!”

    男子如同饿虎扑食,张开满口的黄牙朝着青尾扑了过去,露出了极近猥琐的表情。

    南风绫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心中耻辱异常,恶心至极。

    那男子似犹不满足,抬起手来挥动而下——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青尾身上,皮肉很快泛起了红色,男子却双眼冒光,一掌掌接着打下去。

    啪!!!

    啪!!!

    啪!!!

    他每打一下,青尾的身体就随之弹动。

    南风绫躲在屏风后,手中的匕首已出鞘,她咬紧牙关,只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

    “不听话就该被打!打到你屁股开花!打死你这个贱人!”

    男子越打越是亢奋,满眼猩红:“贱人生的贱种!看我不打死你!天生欠打的东西!”

    男子打过了瘾,将青尾翻转回身,扶起自己身下的残端,就要靠近,南风绫一下从屏风后冲了出来。

    她刚刚举起匕首,鲜血就喷溅出来,将青尾的半个身子都染红。

    青尾骑在男人身上,面孔表现出极致的冷静,眼神凶狠,手中握着一把利刃。

    青尾下手太过果决,动作快到连站在面前的南风绫都没看清楚。他半张脸鲜红一片,只有眼仁漆黑,看着那男子躺在地上,喉中鲜血迸出,口中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男子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此时一脸漠视的青尾,他浑身沾满鲜血,如同地狱罗刹。

    “你可知当年在红莲楼,那些被迫跟了你的女子都对你厌恶至极。若不是兰姨救你,受阉割后你岂能苟活至今,可你最后却害了她......你欺我年幼,辱我生母,将你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青尾说完,咧起嘴角哈哈笑了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他前一瞬还在笑着,后一刻突然睚眦俱裂,吼道——

    “去死吧!!!”

    南风绫来不及阻止,那把刀刃狠狠插进男子的心脏。

    扑哧——

    锐利的刀锋破开皮肉,直插进胸腔。

    楼阁之内,血腥气四溅。青尾用刀破开男子的皮肉,将手伸了进去,掏出血淋淋的心脏,掰开了那男子的下颌,强行塞进了他的口中。

    男子临死前的眼神满是惊恐,已经让他的五官产生了扭曲。

    他口中含着半块血淋淋的心脏,白眼上翻,彻底停止了呼吸。

    男人嘴角青紫色的血管噗噗地流出鲜红的血液,从牙缝中挤了出来。南风绫站在屋内,血腥气让他胃内翻腾不止,就快要呕出来。

    青尾眼见那男人断了气,他披上外袍,走到茶案旁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

    那茶已经凉透,他一饮而下。等青尾转过头来,目光才放到站在一旁的南风绫身上。

    只见他揩了揩脸上的血迹,浅笑了一下:“让你见笑了。”

    “......”

    看到南风绫手臂的伤口,青尾眼神微变。

    “你受伤了?”

    南风绫迅速掩盖手臂上的伤口:“听闻瑶台坊出事,又见楼下满目疮痍,我以为......”

    看着那男子惨死的模样,南风绫说不下去了。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

    “你是不是在怕我?”

    南风绫顿住脚步,方才为舍身相救强装出来的镇定,在目睹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后,功亏一篑。

    “你楼中的姑娘们都害怕极了,我去帮你安顿一下她们。”

    南风绫说完后就匆匆下楼,她悬着一颗心走上了马车,只见婉青在替那名脖颈被掐紫的花魁上药。

    见南风绫归来,花魁立刻俯首,朝着南风绫行跪拜之礼。

    “那日公子在台下赏赐金锭,玖玫未来得及谢赏,今日又救下玖玫一命,玖玫深感大恩,必当涌泉相报。”

    “快起来,快起来。”

    南风绫将玖玫扶起,看到了她被损毁的半边面孔。细长的刀疤从耳下一直到嘴角,似是在脸上咧开了另外一张口。

    玖玫慌忙遮面:“玖玫容貌丑陋,恐污了公子眼睛。”

    “不过一条刀痕,不敌姑娘半分英姿。”

    玖玫不可思议地抬头,只见南风绫抬起受伤的手臂晃了晃:“若这一刀劈在我脸上,能救下姑娘,也是心甘情愿。”

    “我那日的赏金,是赞赏姑娘的舞姿,今日一见,姑娘果然英勇。”

    看着南风绫的笑容,玖玫跪下身叩首。

    “我乃将军府中人士,若姑娘们不嫌弃,我将别院腾出屋子来安顿休整,待瑶台坊整修完毕......再议不迟。”

    几名女伶看向玖玫。

    玖玫犹豫一阵,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若是我们以舞姬的身份入了将军府,恐怕会给将军平添是非。”

    “那我盘下这附近的客栈,供姑娘们养伤休整。”

    玖玫虽心生愧疚,可是马车外,被损毁的楼阁让她不得不接受:“玖玫替青尾大人深谢公子。”

    一个时辰后。南风绫带人盘下客栈清理了闲杂人等,特意留了几间上房,在房中稍作休息。

    不一会,叩门声响起。

    “公子。”

    南风绫开门,只见玖玫站在门外。看着玖玫惊魂未定的样子,南风绫为她倒了杯安神茶。

    “你怎知我有事想问你?”

    玖玫低头:“方才人多眼杂,公子纵然有疑问不便开口,玖玫感念大人救命之恩,必定对大人知无不言。”

    南风绫看着玖玫,忽而有些自苦,这般看人眼色行事,揣测他人心意,已经化作了她身上的骨血。

    “姑娘不必介怀,更不必知无不言,只当闲聊就好。”

    玖玫被南风绫拉起入坐,手中强行塞入了一杯花茶和无数瓜果点心。

    ”自家姐妹,聊聊天而已,不要拘束哈。“

    ”......“

    “今日闹事的人,你认识么?”

    “公子可否听说过井安?”

    “井安?”

    玖玫点点头。

    “井安是京城往南一座小镇,其有三物盛名——茶叶、胭脂、红莲楼。”

    “红莲楼?”

    “红莲楼......原本的前身是一家酒楼,后几经转手,最终沦落为青楼。”

    “今日那些人与红莲楼有关?”

    “那为首领头的男子......便是红莲楼曾经的掌事。”

    “他为何跑来瑶台坊闹事?”

    想起楼阁上那男人惨死的状貌,南风绫若有所思。

    玖玫顿了顿,道:“这个小女不知,红莲楼早就在一年前,被大火焚尽。”

    “被烧了?”

    “嗯。”

    “你可知纵火的是谁?”

    玖玫脸色沉重,摇了摇头。

    “那兰姨又是谁?”

    玖玫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变了脸色。

    “公子认识兰姨?”

    “我听青尾提起的,听说她已经遇害?”

    玖玫提起往事,脸色更加沉重起来:“兰姨......是红莲楼的老鸨,说是老鸨,不过只是名义罢了,她原是掌事的妻子。掌事原先只是个街上卖艺的街贩,是兰姨陪他做起小生意,又四处凑了本金,才接手了红莲楼。”

    似是回忆起那段晦暗的记忆,玖玫语气也跟着下落。

    “那时我还小,不懂得许多,总是青儿姐姐照顾我们......青儿姐姐原本只是在酒楼唱曲儿卖艺,没想到掌事接手后,就迫使她做那些勾当......青儿姐姐不肯,他便找人来灌醉了她,趁她昏睡,四五个人一起......”

    玖玫再说不下去,落下泪来。她声音凄厉,如同亲身经历了那种侮辱。

    “青儿姐姐她、她不过才十六啊......”

    南风绫听着,心中怆然,两三句话间,一个女子的豆蔻年华,瞬间零落成泥。后面的事,不肖玖玫再述说,南风绫也能猜到一二。

    青儿。青尾。

    莫非......

    南风绫见玖玫伤心不已,不再追问。

    “不说那些了,你吃盏茶吧,这茶有安神之效,喝下去就能睡个好觉。”

    折腾了一日,南风绫辗转回府,整个人心事重重。她方才踏进殿中,就见赵玉站在长廊外,像是早已恭候多时。

    “赵太医?”

    “夫人这般装束......”

    赵玉将南风绫打量了一遍,见他满身狼狈,愁容满面。

    “夫人如此任性,我怎好向将军交代?”

    南风绫咧嘴一笑。

    “赵太医不必担忧,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南风绫转头进殿,只见将军坐在桌边,正盯着他,面色不善。

    “......”

    殿中寂静了片刻。

    将军率先开口道:“站那做什么,过来。”

    南风绫磨磨唧唧走过去,白胥一抬手,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长袖被掀起,手臂上的血痕露了出来。

    “赵太医,来看看她的伤。”

    “一点小伤,将军不必......”

    南风绫刚想回绝,就被白胥的眼神吓退。赵玉慌忙拿出棉帛,打开药盒替她上药。

    殿中一阵寂静。

    “嘶——”

    “夫人见谅,这伤口有些深,务必将其内外清理上药,以免感染。”

    “无妨,不疼,赵太医继续就是......”

    白胥看着南风绫忍耐的样子,寒着张脸。

    “既知道疼,为何要去呈英雄?我送你便服,原想让你出去解解乏闷,可你三番五次出行涉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不肯认错?”

    南风绫被数落,不再吭声,低下头来。

    赵玉见两人气氛微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夫人,药已上好,后续我自会前来替夫人换药,不日就可恢复如初。”

    “赵太医费心了。”

    “这是药膏,请夫人收好。”

    赵太医告辞后,殿中只剩下白胥和南风绫两人。

    “过来,离我近些。”

    南风绫将袖口放好,缓缓挪过去。

    “衣服脱了。”

    “?”

    南风绫抬头,一脸诧异。她如今负伤,将军竟也要不管不顾么?

    “我......”

    “脱了。”

    见白胥严辞厉声,南风绫忽然有些委屈。未闻及将军千里迢迢回府,原来只是想与她行那等子事的。

    南风绫强忍着情绪,动作生硬地脱下外袍,在将军的注视下接着解开了中衣,最后是薄薄的亵衣......

    脱完后,南风绫心如死灰。

    过了半天,白胥才缓缓叹了口气,仿佛如释重负道——

    “可还有别处受伤?”

    南风绫愣住了,慢慢转过身来:“并无......”

    她还未说完,白胥就捏着南风绫的膝弯,盯着一片浅红色的淤痕,反复看去。白胥将桌上留下的创伤药膏置于掌心,对着那淤痕轻轻揉着。

    南风绫感受着腿间那股温暖的热意,身后的动作是那般柔和,那般小心,那般爱护......霎时间,她的心也似被人轻柔地捧起。

    “将、将军,我自己来吧!”

    南风绫拿过药瓶,坐在凳子上,胡乱搓揉起来。她心头乱撞,动作也变得三心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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