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爱丽丝是女巫!”

    “烧死她!烧死她!”

    此时正值深夜,河畔小镇却火光冲天,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传进了每家每户,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目睹这一切的慕曦行脸色惨白。

    火舌轻盈地跃动着,原本美丽的少女在其折磨下痛不欲生。

    不止是慕曦行,反正这样的夜晚没有任何居民能够睡着,大家干脆都围在刑场周围,看着被认证为女巫的昔日邻居最后的下场。

    有人说,他们看见了爱丽丝阅读黑魔法手册。

    有人说,爱丽丝曾在夜晚到森林参加女巫集会。

    有人说,爱丽丝身上有邪恶的印记,那是恶魔撒旦的亲吻。

    一个人说、两个人说,后来变成所有人都这么说,话语间彼此印证,成为了不可动摇的铁之事实。

    可你要是仔细问问,究竟有谁真正看见了那些“证据”呢?

    大多数人脸上会浮现一个困惑的神情,然后他们会告诉你——

    “没有。”

    是的,一旦一个人被指认为女巫,那么她的一切都会变得可疑,人们猜测的目光会让原本荒诞的事情变为有迹可循。

    “我看见她手上拿着一本黑皮书,整天在看,那本书又旧又邪恶,肯定是撒旦的黑魔法书!”——可那也许只是一本普通的黑皮书呢?

    “我看见爱丽丝到森林参加女巫集会!”——哦,我的上帝,谁都知道爱丽丝在某次采集蘑菇时不慎落下了珍贵的手链,或许她晚上去森林只是去寻找失物罢了。

    “爱丽丝身上有邪恶的痕迹!”——这总是罪证确凿了吧?然而,如果“邪恶痕迹”指的是她大腿内侧上的心形红斑,那你只要问问爱丽丝就会知道,那是她的胎记,从她一出生就伴随着她,她可怜的母亲可以为她作证。

    可惜她的母亲早就去往天堂了。

    爱丽丝根本不是女巫。

    慕曦行很肯定这一点。

    为什么呢?

    因为她才是女巫一员,而她在集会时从未看见过爱丽丝。

    三只猫围绕在她脚边,一只在悠闲打盹,一只好奇地看着焚烧的火焰,一只在扑蝴蝶。

    人们常说黑猫才是女巫的标配,但三只除了慕曦行以外无人可以看见的猫明显要比黑猫更加邪恶。

    然而恰恰是因为无人知晓,她身上并没有“罪证”,也不可能轻易被谁焚烧。

    要救爱丽丝吗?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平白无故就要遭受这些。

    上帝,如果你确实存在,为什么不向爱丽丝伸出手呢?

    慕曦行微微侧过头,观察齐飞璇是什么反应。

    齐飞璇也是一名女巫,长着一头亚麻色的微卷长发,眼睛美丽又有神,此时她也聚精会神盯着被火焰摧残的爱丽丝看,火光没入她漆黑的眼眸,如同小小的火苗进了大海,瞬间被海水熄灭。

    她也想救爱丽丝吗?

    如果她动作,慕曦行就跟着一起。

    然而直到爱丽丝变成枯骨,还是没有人上前阻止这场荒谬的闹剧。

    仪式结束后,齐飞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头也不回地走向森林。

    慕曦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悄悄跟上她的步伐。

    那翠绿色的身影轻车熟路来到了一棵大树前。

    慕曦行好奇地躲在树后偷看。

    她听见齐飞璇叹了一口气。

    “请收回我的能力吧,恶魔,我不需要。”她的声音回荡在夜空,“收回去吧,然后把它再给别人。”

    她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

    她没有得到回答。

    齐飞璇撩起裙摆,拿出绑在腿上的匕首,抵上自己的脖颈。

    “放过我吧,邪魔,不然我就自杀!”

    依然只是她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齐飞璇要这样?

    慕曦行有些不明白。

    她以为她很喜欢魔法。

    谁都会这么觉得。

    齐飞璇的能力是操纵空气。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齐飞璇使用能力,是在一处陡峭的悬崖边,喜欢穿绿色的少女助跑一段后跳下山崖,就在慕曦行以为她是想要自杀,打算救助她时,却发现一道影子划过天空——少女飞起来了,像一只轻快的翠鸟,潇洒又自由,少女的笑声缭绕在无人的山谷,不用问也知道她是多么快乐。

    可是那样的齐飞璇,竟然会想放弃异能?

    她是害怕自己会像爱丽丝一样,被绑在架子上烧死吗?

    慕曦行很想告诉她,其实她不用担心。

    无处不在的空气能化为利刃隔断麻绳,能像人们过生日吹灭蜡烛那样吹灭火焰,可以卷着她把她带往天空,就像在崖边那样。

    慕曦行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她和这个少女并不熟,她们都是刚迁来不久的外来人口,长着相同的面孔,说着相同的语言,但她们最多只算熟人。

    她没有立场和她推心置腹。

    齐飞璇飞起来时是果断的,所以她放弃时也很果断。

    刀刃割破她的脖子,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出。

    不一会儿,脱离的少女躺在地上。

    就这样吗?

    慕曦行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这就是一个少女短暂的一生吗?

    没有抗争,没有难言之隐,就这样草率地结束了吗?

    她为她感到惋惜。

    不过这种惋惜并没有持续太久。

    鲜血倒回到齐飞璇体内。

    撒旦一直在她们身边,虽然祂一贯沉默寡言。

    齐飞璇怔愣着从地上站起来,有些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

    撒旦抹去了她的记忆。

    她不记得自己自杀过,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注视过爱丽丝的结局。

    撒旦邪恶,但祂一贯关爱自己的信徒。

    迷茫的齐飞璇打了个喷嚏,更深露重,她有些冷了,于是跌跌撞撞回到家中。

    慕曦行也回了自己家。

    爱丽丝的死亡证明了自己,被烧死的人不是女巫,从而也证明了他们这个教区神父的无能,在一个春日,教廷派来了新的神父。

    新神父很年轻,很帅气,而且是异域面孔,见过他的少女把消息传给了朋友,朋友又告诉了其他朋友,一传十十传百,原本空荡的教堂变得熙熙攘攘,坐满了年轻的少女们,只为一睹这位神父的风采。

    慕曦行是后来才听到这个传闻的。

    她是女巫,又是异邦人,朋友不多,也不喜欢教堂。

    但纯洁的蕾莎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就带着一张羞红的脸庞来到了慕曦行家。

    “你就不想去看看吗?”她说,“能陪我一起去吗?”

    慕曦行想起了齐飞璇。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应该叫上齐飞璇。

    鬼使神差般,她拉着蕾莎一起去找她。

    “可是……我觉得齐怪怪的……”蕾莎说,“她太疯了,会不会惹神父生气?”

    “人多一点显得虔诚不是吗?”慕曦行笑着编织借口,“齐从来不去教堂,你不觉得如果神父知道你又发展了一个教徒,会对你另眼相看吗?”

    蕾莎带着点小雀斑的脸庞又染上一层薄红:“真的吗?”

    “当然。毕竟是初次见面,我们得给神父留下好印象。”

    两人站在齐飞璇的房子门前。

    里头传来一阵锯木头的声音。

    犹豫了一下,慕曦行抬起手敲了敲房门。

    没让她们等多久,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齐飞璇还是穿着那身绿裙子,但她裙子上沾了一点木屑,看起来有些邋遢。

    “你……”蕾莎扫到了那木屑,眼神中透出一点不明显的额嫌弃,“在干什么?”

    “在制作飞行器。”齐飞璇简洁道。

    “飞行器?”蕾莎夸张地重复了一遍,但并没有对此做出评价。

    要给神父留下好印象。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能和这个古怪的疯丫头一般见识。

    慕曦行注意到蕾莎的表情变化,苦笑着问齐飞璇:“我们要去看新来的神父,你要一起去吗?”

    “神父?”齐飞璇的语气有些讽刺,“我?你?一起去?”

    我们不是女巫吗?

    慕曦行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可是……大家都去看了。”慕曦行说,“不去会显得不合群。”

    不合群、怪异、疯癫,这三个标签足以让人怀疑她的身份,说不准她就会是下一个靶子。

    齐飞璇皱着眉想了想。

    “好吧。”她说。

    “太好了!”蕾莎激动地说,“要告诉神父,是我让你对教堂产生兴趣的哦。”

    齐飞璇微不可闻地嗤笑一声。

    三个少女结伴来到教堂,太阳已经到了半山腰,天色变得昏暗起来,教堂只剩下几个稀稀拉拉的人。

    蕾莎很高兴,念念叨叨想了几个关于《圣经》的问题,想通过提问和神父拉近距离。

    “要是神父根本不帅怎么办?”齐飞璇忍不住泼了盆冷水。

    “怎么可能不帅?”蕾莎不满道,“大家都说他帅啊?难道所有人都在说谎吗?”

    齐飞璇不说话了。

    神父站在演讲台上整理讲稿,他的头低垂着,看不清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把一头黑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大背头。

    蕾莎紧张地扯了扯慕曦行袖子,用眼神示意她和自己一起上前。

    慕曦行拉着她往前走。

    神父抬起眼睛。

    如人们所说,他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双弧度优美,带着点贵气的凤眼。

    慕曦行尚未来得及在心中赞叹他的美貌,便感到头一阵痛,仿佛有烈火在她脑子里燃烧。

    她疼得蹲在地上。

    【唤醒者6154号启用成功,小队y-2124成员会合完成,现在开始介绍宿主身份和布置任务。】

    【姓名:慕曦行,年龄:17岁,

    身份:女巫,

    目标:齐飞璇和卢静悦,

    任务:从城堡中救出公主。

    天赋:中级直觉、看见的眼睛、猫的报恩

    体力:60(合格标准60),

    精神状态:S(合格标准D),

    播报完毕,请与队友1304协作完成任务。指挥官羲和竭诚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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